第26章 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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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超雪這出調虎離山也算是讓她順利從虎口脫身了。
但因為荊哲叫的車是去星環港的，她下車後還得自己重新打個車從星環港回家，中途又耽誤了一點時間。
等她急急忙忙趕回家的時候，荊哲已經上線不知道多久了。
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完全沒有催過她或是質問她。
中途只是發了兩條和她道歉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之前是顧及我的手傷，抱歉。】
【現在我傷勢好很多了，你不用躲着我。】
裴超雪看着這兩條消息，心沒由來地一顫。
她啞然片刻，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很多話想說。
她想說自己沒有躲他。
她想說自己最近确實很忙，不全是因為他的手傷。
她還想說自己其實只是來騙他感情的……也沒那麽顧及他的手傷，讓他不要多想。
但思來想去，她最後還是沒敢回。
她怕回了之後，荊哲就會來問她怎麽還沒有上線。
她只能在慌神間，催司機師傅快一些、再快一些。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荊哲覺得自己惹她生氣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全程都沒有催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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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還早早就把自己的主播號挂在了她還未開播的直播間，幫她預熱。
粉絲們聞聲而動，一傳十十傳百。
無論是裴超雪的粉絲還是荊哲的粉絲，早已跟着荊哲湧了進來，開始敲碗等開播。
盡管此刻的直播間還沒開播，但因為Awake這個名字的出現，熱度已經足以上首頁了。
看到這意料之外的一幕，裴超雪整個人忽地一僵。
胸腔內那顆因為急迫而加速跳動的心仿佛漏了一拍似的。
她拿着手機怔愣了許久。
某個瞬間，她心裏的惴惴不安突然變得極其強烈。
甚至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愧疚感混雜其中。
她心道荊哲真是個大好人啊……
而自己居然在利用、欺騙這麽個大好人……
她可真不是人。
這份愧疚就像是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胸前，讓她透不過氣，窒息至極。
深深地吸了口氣，裴超雪揉了揉愁眉不展的臉，頂着壓力準備開播。
她趁着打開電腦的時間，忙不疊給荊哲打了個電話，将自己在路上就組織好的措辭一股腦地吐露出來：“喂？Awake？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臨開播前突然有急事出門了一趟，這會兒剛回來……”
“事情太急了我都沒來得及跟你說，害你等這麽久。”
說到後面，裴超雪發覺自己的說辭太過蒼白無力，越說越小聲，生怕荊哲生氣。
電話裏一片沉寂。
就在她還想說點什麽來緩和氣氛的時候，才聽荊哲那邊風輕雲淡地笑了一聲：“沒事，不着急。”
興許是緊繃的神經讓她下意識覺得荊哲在生氣，她還以為他有弦外之音，依舊自顧自地解釋：“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
“嗯，沒關系。”荊哲的聲音聽起來确實不像生氣，也沒有絲毫的急躁和不耐煩。
向來冷冷淡淡的語氣裏居然透了一絲罕見又隐晦的溫和：“不差這點時間。”
見他好像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裴超雪抿着的唇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
她非但沒有感到輕松，反倒覺得自己的愧疚感好像在這一瞬間達到頂峰。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感覺自己需要再解釋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憋了好一會兒，裴超雪最後還是只蹦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又不是什麽大事。”荊哲的語氣如常，平和又淡定，仿佛真的不太在意這點時間。
“但是……”裴超雪耷拉着眼尾，說話聲音低而輕：“畢竟是我有錯在先，讓你等這麽久……”
最關鍵的在于，她是騙他等了這麽久。
性質極其惡劣。
她甚至希望荊哲把她罵一頓，這樣她的愧疚感也能減輕一點。
但荊哲向來不是這種人。
這好像也不是荊哲第一次等她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早上出宿舍是荊哲等她，吃飯是荊哲等她，逛街是荊哲等她，交作業、打游戲還是荊哲等她。
等她的時間時長時短，短則四五分鐘，長則半個小時。
但荊哲卻從來沒有發過脾氣，看到她的時候也沒有不耐煩。
只會默默地從手機中擡起頭，看着她一步一步或走或跑地過來，然後幫她拿過手裏的東西。
以前裴超雪習慣了這樣，再加上從小到大家裏的司機叔叔也是這麽等她的，她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直到大學的時候，某天她去陽臺晾衣服，看到舍友因為下樓晚了幾分鐘，而跟男朋友在宿舍樓下吵起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男朋友和家裏的司機叔叔并不能一概而論。
荊哲對她還是挺包容的。
只不過當時他們已經分手三年了，中間也沒有任何交集，她這後知後覺的感慨和遺憾也只是一閃而過，并沒有引起什麽波瀾。
直到現在，這種情況再一次發生，裴超雪的心裏才緩緩生出一種遲來又莫名的慶幸。
以及揮之不去的愧疚。
她登上游戲，接受了來自Awake的排位邀請後，小聲撂下一句“再等我一下下”，便切到了游戲商城界面，給好友Awake送了兩個新出的至尊級皮膚。
“幹什麽？”荊哲的聲音從游戲語音裏悠悠傳出，“補償我？”
“嗯嗯。”裴超雪不好意思地應聲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剛出沒兩天，你應該還沒來得及買吧？要是不喜歡我就再去看看。”
這兩個都是打野英雄的皮膚，一個是艾夏，一個是幻歌姬。
原本這兩個英雄都是裴超雪配音的。
但是因為解約那些煩心事，她沒能參與新皮膚的配音，再加上沒有多餘的錢能給她霍霍，所以她自己也沒買新皮膚。
不知道手感怎麽樣，也不知道荊哲喜不喜歡。
但他平時經常玩這兩個英雄，應該不會浪費。
“嗯，是還沒買。”荊哲開了局游戲，選英雄的時候順口提道：“配音換了聽起來不太習慣，就沒買了。”
“……啊？”裴超雪稍愣，又立刻接話：“噢配音換了？我沒注意呢。”
頓了頓，她鬼使神差地補了句：“你喜歡之前的配音？”
荊哲好似停了下，回答得輕描淡寫，“聽習慣了。”
但裴超雪還是不由得彎起了唇角，“噢，這樣啊。”
提起這事，荊哲好像想起了什麽，忽然問：“我記得你以前直播的時候，好像學過幻歌姬的聲音？”
裴超雪：“……”
她為了直播整活确實學過。
那次她選了個幻歌姬，然後用幻歌姬的聲線開麥跟隊友說話，把隊友吓了一跳，直播效果出奇的好。
但也就那麽一次，之後她擔心有人會把萊特斯諾和綿綿雪聯系起來，便沒再這麽幹了。
不知道荊哲突然提這事幹什麽。
該不會是察覺到什麽了吧？
裴超雪不禁心虛地咽了咽口水：“嗯，是學過，随便學的，直播整活嘛你懂的。”
聞聲，荊哲沉思了幾秒：“考慮接手幻歌姬的配音麽？星璨跟英魂也有合作。”
“啊？”裴超雪顯然沒料到荊哲能有這種大膽的想法，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自嘲道：“我就平時随便學學，哪裏輪得到我去給幻歌姬配音。”
然而話音停了之後，一股心動的感覺又止不住地溢了出來。
之前她錯過了一次英魂的項目，再錯過一次的話，估計以後也沒這種唾手可得的機會了。
而且她現在作為一位業內新人CV，急需代表作品，這種大熱游戲的角色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剛才話都說出口了，現在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改口。
好在荊哲給她搭了個臺階。
他慢條斯理地說：“我覺得你可以。”
“而且，”說到一半，他話音稍頓，莫名輕咳兩聲，好像偏開了頭，嗓音忽然低了幾分：“剛才我冤枉你了，我也得補償你。”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明明看不見荊哲說話時的樣子，但裴超雪卻莫名從話裏看到了曾經他頂着一張冷淡又別扭的臉，跟她道歉的模樣。
裴超雪一愣，立馬話鋒一轉，故作矜持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去試試也不是不行。”
也不知道她這話哪裏好笑，她明顯聽見荊哲笑了：“行，給你安排。”
“——哎，你倆這局結束了嗎？介不介意帶我一個？”
裴超雪正想說點什麽，但話還沒出口卻忽然被荊哲那邊傳來的話音打斷。
她愣了一瞬，發覺這好像是荊辰的聲音。
接着便是荊哲毫不客氣的回答：“介意。”
裴超雪：“……”
荊辰：“……”
“弟妹，你也介意嗎？”荊辰嘗試說服荊哲無果，直接朝麥喊道。
裴超雪：“……”
本來她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幫他說兩句話，但一聽這個“弟妹”，她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直接選擇裝死。
然而荊辰的毅力比她想象的要強許多。
可能是因為自己每天都要面對這麽一個冰塊弟弟，臉皮不厚一點根本活不下去，荊辰硬是頂着荊哲凍人的目光，拖了個椅子坐到他旁邊：“沒事，不帶我也行，我就坐你旁邊觀摩觀摩，學習學習操作。”
“你出去拿手機觀摩。”荊哲的語氣凍得人脊背發顫，裴超雪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荊哲心情不怎麽樣。
然而荊辰真的不是一般人：“看手機哪兒有現場觀摩好啊？我想看看你們都是怎麽操作的。”
“QWER，”荊哲言簡意赅，冷漠至極：“就這麽操作的。”
荊辰：“……”
裴超雪懷疑荊哲要是一直不答應，荊辰就會一直折磨他，于是連忙出來和稀泥：“是荊辰哥吧？你要來打游戲嗎？”
“是啊，就是我這弟弟不帶我。”荊辰裝模作樣地嘆氣道：“我出去都不好意思說我弟弟是SF的打野，我怕他們都以為我騙人呢。”
荊哲：“……”
荊哲：“我也不好意思說我哥打了幾年還在黃金，我怕他們以為我才是騙人的。”
荊辰：“……”
裴超雪聽得目瞪口呆。
她一直覺得像荊哲這麽天賦異禀的電競選手，家裏人應該也不會太差。
結果？
“我只是平時忙，沒空玩，弟妹你不要聽他胡說。”荊辰似乎很是不服，“不信的話帶我玩一局就知道了。”
“……”裴超雪撓了撓頭，“要不然帶荊辰哥玩玩吧？”
“你确定？”不知道為什麽，荊哲好像特別抗拒帶他哥打游戲，“我建議你不要。”
一聽這話，旁邊的荊辰不滿意了：“你怎麽還建議人家不要？她都松口了。”
“你會影響她直播。”荊哲随口扯了個理由。
荊辰眼睛一瞪，不服道：“我怎麽就影響了？人家都沒說影響。”
裴超雪幹笑着說：“一起吧，沒事的，我可以不開直播。”
“那不行，不能影響你工作。”荊辰似乎很是善解人意，“你開吧，我絕對不會影響你，把我當成路人隊友就行。”
“那我開了？”裴超雪雖然搞不懂他們倆這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按照原計劃開播了。
另一邊的荊哲無可奈何地沉默了幾秒，見她沒有改口的意思，終于道：“行。”
等他們仨開了下一局，裴超雪才終于明白為什麽荊哲建議她不要帶荊辰。
因為荊辰太像查戶口的了。
裴超雪早該猜到這人肯定會問東問西的。
“斯諾啊，”不知道是被荊哲威脅了還是什麽，荊辰終于對稱呼改了口，“你最近和逍遙夢合作得怎麽樣？順利嗎？”
“挺順利的。”裴超雪聽他沒再喊弟妹，壓力小了不少，但回答得依舊中規中矩。
場面仿佛被拉回了以前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又莫名多了一絲緊張。
“那就行。”荊辰雖然也才二十九，但有時候說話老成得像一位長輩：“要是遇到問題你就找荊哲啊，他會處理的。”
裴超雪：“嗯嗯。”
荊辰：“不要怕麻煩他，他很樂意的。”
裴超雪：“嗯嗯。”
荊辰：“沒事多找他玩，他這人平時很無聊的。”
裴超雪：“嗯嗯。”
“哎對了，”荊辰似乎想到了什麽，“你是哪裏人呀？考不考慮來南都玩玩？”
裴超雪脫口而出：“我就在……”
“哥。”荊哲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耐：“你話好多。”
“……”大概是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啰嗦，荊辰悻悻道：“我就随便聊聊。”
話落，沒過幾秒他又接話了：“斯諾你剛說你就在哪兒來着？”
“就在……”裴超雪頓了頓，冷靜下來改口道：“南都隔壁的晴山。”
荊辰一愣：“晴山在南都隔壁嗎？”
“啊哈哈哈隔壁省嘛。”裴超雪幹笑着搪塞道。
剛才差點說漏嘴，要是真告訴荊辰她在南都，說不準真會讓她出來和他們吃個飯。
到時候又要大費周章地推辭。
興許是覺得晴山離南都太遠了，荊辰倒是沒再提讓她來南都的事，反倒開始催荊哲去晴山玩玩：“你應該還沒去過晴山吧，等休賽期去玩啊，我給你出錢。”
“不用。”荊哲大概真的是被他唠叨得有些不耐煩，冷聲冷氣道：“你現在就出去玩，我給你出錢。”
荊辰：“……”
最終游戲還是在荊辰的唠叨聲中結束。
結束後，荊哲毫不留情地把他踢了出去，然後裴超雪就聽到了另一頭傳來荊辰隐約的嚎叫：“冷漠！無情！過分！六親不認！”
他這一連串的控訴讓彈幕裏“哈哈哈”一片，裴超雪也聽得直接笑出了聲。
她着實沒想到荊哲的哥哥私下裏居然是這種款式的。
她一直以為荊辰會是那種大家長的性格，就像裴宏豈一樣，在外開明包容，在家專制獨裁，別人還總以為他是個會教育孩子的好家長。
誰承想荊辰居然是這個類型。
甚至還挺有意思的。
“笑什麽？”荊哲似乎是聽見了她的動靜，不太痛快地問了句。
“嗯？”裴超雪停了下，笑得更開心了，“就是沒想到，荊辰哥還挺可愛的。”
荊哲默了默，一字一頓地重複道：“可愛？”
“是啊。”裴超雪情緒上頭，一時沒察覺到異樣，回應得毫不猶豫。
結果話音落下的瞬間，語音霎時陷入一片沉默，幾乎落針可聞。
慢半拍地察覺到不對勁，裴超雪停滞片刻，又迅速接了句：“但是沒你可愛。”
荊哲：“……”
荊哲：“？”
荊哲：“什麽？”
“誇你可愛呢。”裴超雪仗着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都把嘴咧到耳朵根了，繼續不怕死地調戲道：“你把荊辰哥踢出去的樣子，真是太太太太可愛啦！”
荊哲：“……”
語音又一次陷入沉默。
而彈幕卻在激增——
【草，調戲Awake第一人，猛人！】
【真正的勇士，必須敢于直面冷漠的Awake！】
【為什麽Awake不直播啊？我好想看看他現在什麽反應啊啊啊！】
一連好幾條彈幕都是在說想看Awake的反應。
甚至有人猜他會不會臉紅。
看見一堆類似的彈幕飄過，裴超雪忍不住腦洞大開，開始在腦海內勾勒荊哲臉紅的樣子。
勾着勾着，她忽然也有點心癢。
她好像沒見過荊哲臉紅。
以前他整天都是那副冷恹恹的樣子，被調戲了就扭過頭不吭聲，也不搭理她，傲得不得了。
沉思片刻，裴超雪指尖摩挲着下巴，試探性地蹦跶了起來：“我直播間好多水友都想看看你诶。”
“你考慮寵下粉開個視頻嗎？”
“我電腦微信都登好了，來吧來吧！”
“開視頻？”
不知怎麽的，荊哲沒由來地笑了一聲。
這笑聲莫名涼飕飕的，不禁讓裴超雪面色一頓。
她還以為是自己這個提議冒犯到他了，愣愣地“啊”了一聲，想開口解釋點什麽，卻聽荊哲又不緊不慢地說了句——
“我倒是沒問題。”
“但你敢開？”
裴超雪：“……”
雪：對不起打擾了。
你猜我今天加沒加更(do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