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校園篇(1)

番外·校園篇(1)

裴超雪第一次看見荊哲,是在學校隔壁的網吧。

但對荊哲來說其實并非如此。

他第一次見到裴超雪,是在她家隔壁的錢家。

彼時是高一暑假,還沒有到高二開學的時候,裴超雪剛跟着裴宏豈來到南都定居。

恰逢荊璨生病進了醫院,肖斯海又不知道跑哪裏躲着了,荊哲無奈之下,找了個家教的工作幫荊辰補貼家用。

就在裴超雪家隔壁。

他的輔導對象是個即将上初二的小男孩,叫錢贊。

錢贊的家境跟他名字一樣堆金積玉,家裏三個小孩,他排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

而他是最混的那一個。

大概是叛逆期到了,整天嚷嚷着不想上學,要去打什麽電競比賽。

最後挨了頓揍,勉強消停了幾天。

趁着他還算消停,他媽媽打聽到荊哲是去年的南都中考狀元,成績足以輔導錢贊,再加上兩人年齡相仿,估計能聊得來,說的話也能讓錢贊聽兩句,便請了荊哲來當家教。

錢媽媽臨出門前,千叮咛萬囑咐:“千萬別跟他打游戲。”

荊哲了然地點點頭。

大概是荊哲的長相太有氣場,往那一站就散發着冷氣,錢媽媽覺得是個穩重的,不會像之前那幾個似的被錢贊氣跑,所以囑咐了幾句“拿這就當自己家”之類的話後,就去公司了。

結果樓上的錢贊見自家老媽走了,扭頭就回房間打游戲了。

還把門給鎖了。

荊哲站在門口冷嗤一聲,也懶得跟他廢話,發短信給錢贊媽媽報備了一聲後,幹脆找了根鐵絲把門鎖撬了。

而坐在電腦前的錢贊大概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能進來,扭頭瞪大了眼。

此刻,錢贊的電腦屏幕還在BP界面,荊哲掃了一眼,直接擡手把他電腦關了。

“你關我電腦幹什麽!”錢贊立馬就不樂意了,嚷嚷道:“我他媽才剛開一局!我都進BP界面了你對得起我隊友嗎!”

“BP退出,這局不會開始。”荊哲面不改色地掃他一眼,随意翻了下他的作業本,“我也玩過游戲。”

言下之意——別把別人當傻子。

興許是從他媽媽嘴裏聽說了荊哲的來頭,所以錢贊并不覺得他這種好學生能玩什麽游戲。

他怔愣一瞬,而後一擡下巴,開始找茬挑釁:“那我們solo一盤,贏了我就寫作業。”

說實話,荊哲并不想跟他浪費這個鬼時間。

但他掂量了一番,覺得如果不浪費這個時間,可能會浪費更多時間,以及口舌。

所以幹脆應了他這個相對不費事的要求。

錢贊偷摸去拿了臺筆記本電腦過來,讓荊哲在旁邊上游戲,“道上的規矩,你知道吧?一血一塔一百刀。”

荊哲沒什麽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但錢贊依舊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冷漠的倨傲。

錢贊:“……”

嘁了一聲,他倒要看看這種白面小書生到底能打成什麽樣。

不是他吹牛,他在同學間已經是能夠帶飛的大腿級別的人物了,像荊哲這種只會學習的三好學生,能比他牛逼嗎?

他可是要成為世界冠軍的男人!

然而事實證明,還真能。

他這個世界冠軍夢在看到荊哲賬號名字的一瞬間破碎了——

“Az?”錢贊目瞪口呆地指着他的ID,“你他媽是Az?騙人的吧?你租號的吧?”

那時候的荊哲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路人王了,甚至收到過SF的青訓邀約,但是因為沒有進入電競行業的想法,所以推拒了。

錢贊在高分段聽說過他也很正常。

只不過他還是沒法把荊哲這種好學生和路人王聯系起來。

畢竟成績好已經夠碾壓人的了,游戲還打得好,那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愛信不信。”荊哲懶得解釋,“開不開?”

“開開開。”錢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果不其然,這局SOLO沒多久就因為錢贊被拿一血而宣告結束。

在确認了他就是那個路人王Az之後,錢贊的氣焰終于消了,但還是整天纏着荊哲問東問西。

問他這個英雄怎麽玩,那個分路怎麽打,符文出裝都有什麽訣竅。

荊哲借此機會讓他寫了好幾張卷子。

後來錢贊又得知荊哲沒有去參加青訓,還大為震驚,那眼神語氣仿佛荊哲暴殄天物:“為什麽不去啊?能上賽場啊!多好的機會!”

“進青訓就能首發?哪兒有那麽容易?”荊哲眼都沒擡一下,懶得跟錢贊解釋那麽多,畢竟他只是來賺家教費的。

他擡手一指試卷上的題,冷聲冷氣道:“寫。”

見荊哲這個水平的人都沒去青訓,半瓶水晃蕩的錢贊總算有了點幡然醒悟之意。

接連幾天,他終于沒再嚷嚷着要去打比賽。

但不知道是不是學習有一種魔力,能讓每個正在學習的人發現身邊的美。

錢贊一學習,就發現自己周圍的樹、花、鳥、甚至是蚊子、指甲蓋兒都特別有趣。

久而久之,他也就沒把心思放在打比賽上了。

卻把心思放在了窗外。

他房間的窗戶正對着裴超雪的房間。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突然多了份心思,總是探着腦袋往窗外看。

荊哲一掀眼皮,就看見他眼神時不時往外面飄,整個人抓耳撓腮的。

于是荊哲放下書走到他身後,跟着看了一眼。

錢贊被吓了一跳,扭頭道:“荊哲哥你看什麽?”

這也是荊哲想問的問題,于是他反問了句:“那你看什麽?”

“我……”錢贊支支吾吾地瞟他一眼,重新拿起了筆,垂着腦袋道:“沒什麽。”

但荊哲顯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他又往窗外看了一眼,結果就發現對面好像住了個小姑娘。

她穿着一條水藍色的公主裙,綢面裹挾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烏黑的長發垂落在胸前,風順着窗吹進屋內時,揚起的不止是輕紗窗簾,還有她漂亮的裙擺和柔順的發梢。

荊哲頓了一下,而後腦海內閃過的第一反應是:童話裏哪個公主好像也有一條類似的裙子。

恰逢此刻,她走到窗口的書桌邊整理東西,陽光順勢撫上了她的臉頰。

荊哲也在這一瞬間看清了她的臉。

光潔白皙的肌膚宛如羊脂玉般吹彈可破,鼻子挺翹小巧,像是哪位雕塑大師精心雕刻而成。而清澈透亮的眼眸再配上那對微翹的眉,又給這張藝術品般的臉增添了一絲狡黠的生動。

然而只有短短一剎,那小姑娘就像是被陽光刺了眼,眉心頓時蹙了起來,紅潤的唇瓣嘟囔着什麽後退了一步。

荊哲好似晃了下神,不自然地抿起了唇。

一旁的錢贊顯然也盯了半天了,忍不住捧着臉感慨道:“這個小姐姐真的太好看了,比我姐好看多了,也比我姐溫柔。”

聽見聲響,荊哲霎時回過神來。

他斂了思緒,輕飄飄地瞥了錢贊一眼:“你認識?”

“不算認識,但是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就那個什麽近樓什麽月的?”

荊哲默了默:“……近水樓臺先得月?”

“對!就是這句!”錢贊一拍大腿,“我跟她住這麽近,而且我爸和她家認識,那我和她認識一下不是小菜一碟?”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張胖胖的臉上洋溢着青春期少男萌動的小心思,一點都不帶藏的。

荊哲看着他那春心萌動的樣,懶洋洋地扯了下唇角,唇齒間溢出一聲嗤笑。

然而錢贊聽他這似嘲非嘲的笑,臉一黑,立馬坐不住了,頗為不服地問他:“你笑、笑什麽?你從小到大沒暗戀過你們校花啊?”

“沒有。”荊哲心道我們學校校花不長這樣。

再加上他也确實沒有嘗過暗戀的苦,很難理解他這個中滋味,“你才幾歲。”

“年齡又不是問題。”錢贊咕咕哝哝道,“我爸說了,隔壁那個小姐姐今年要轉到南都一中,跟我姐同屆,要我姐沒事多找人家玩。這麽算的話,也就比我大三歲啊,這有什麽的?”

說完,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麽,“對了,荊哲哥你也是南都一中的吧?”

荊哲眸光一動,随意“嗯”了一聲。

察覺到錢贊似乎要開口,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掀了掀眼皮,幾近殘忍地打擊道:“三歲意味着你考上南都一中的時候,人家已經跑去上大學了。”

錢贊:“……”

兜頭一盆冷水潑下來,錢贊想讓他幫忙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他哼哼唧唧了一會兒,卻還是忍不住反駁荊哲:“那有什麽的?三歲還意味着我上大一的時候,她還在大四沒畢業呢。”

聽他這話,荊哲輕蹙了下眉,覺得這小屁孩想得到是遠。

但他還是斂了神思,沒再跟錢贊廢話。

畢竟,他的任務只是教他做題,至于其他的……

關他什麽事。

然而事實是,這還真關他的事。

第二天荊哲來錢贊家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窗口往隔壁扔小紙團。

而彼時的裴超雪,正像朵蘑菇一樣蹲在花園裏,窸窸窣窣倒騰着什麽東西。

看起來是在挖泥巴種花。

今天她穿了一條酒紅色的無袖連衣裙,兩側的綁帶系成了蝴蝶結挂在雪白的肩頭,如瀑般的黑發散落于身後,黑白紅的配色給人一種沖擊力極強的視覺震撼。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是覺得披頭散發的太熱了,幹脆擡手用手腕上的皮筋随意紮了個丸子頭。

皮筋上的酒紅色蝴蝶結歪歪扭扭地耷拉在丸子一側,光潔的脖頸脊背暴露于陽光之下,白得晃眼。

荊哲眸色一滞,腦海裏意外地閃過了一句話——

鮮豔的蘑菇好像有毒。

雖然錢裴兩家花園的圍牆是同一面,但別墅卻是獨棟的,兩棟別墅到圍牆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錢贊扔了半天的小紙團愣是沒扔過去。

荊哲收回落于“毒蘑菇”身上的視線,往樓下看了一眼,發現一堆紙團堆在錢贊的窗口下方,有點無語:“回頭阿姨看見,你又準備挨揍?”

“等我扔過去了我就下去收拾。”錢贊又悶頭寫了一張,嘴裏絮絮叨叨道:“昨天那個小姐姐來我家吃飯了,我知道她名字了。”

“哦。”荊哲走回沙發邊,狀若無意地搭了句:“叫什麽?”

“裴超雪。”

“她真的超級漂亮超級溫柔,說話的時候那聲音都能掐出水來。”

“但我沒好意思當着我爸媽面問她要手機號,我準備把我手機號丢過去。”

荊哲默了默,想說人家拿到你手機號有什麽用,但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問:“你不能去隔壁按門鈴?”

“我家大門口有攝像頭呢!專門盯着我出門玩的,我哪裏敢去啊!”錢益煩悶地揉揉頭發,又丢了一團出去,但依舊沒丢過去,嘆了口氣道:“太輕了啊,我要不然包個石頭?”

“……”荊哲本來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來了,聞聲這才擡了眼,看錢贊的眼神就跟看傻叉一樣,“你想砸死她?”

“那怎麽辦啊?”錢贊喪氣道,“她很少出門的,好不容易看她在花園裏待了一個下午。”

話落,他又把視線轉移到荊哲身上,滿臉懇求:“荊哲哥,要不然你幫幫我?”

荊哲面不改色地問道:“幫你按門鈴?”

原本荊哲确實是個傳話的好幫手。

但是錢贊認真打量了一番荊哲後,卻猛地搖了搖頭:“不行!我姐說你是他們學校校草!你去了萬一人家看上你了怎麽辦?!”

荊哲:“……”

年紀不大,心思不少。

荊哲輕嗤一聲:“那我沒轍。”

“我可以給你加錢!”

“不。”

見荊哲軟硬不吃,錢贊嘆了口氣:“要不然我還是包石頭吧。”

荊哲:“……”

“信紙給我。”荊哲面無表情地朝他伸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不容易說服了荊哲,錢贊立馬點點頭,把自己花裏胡哨的鵝黃色小信紙遞給了荊哲。

這信紙是他精挑細選的小清新款,可愛又不失文藝,右下角還有幾株向日葵點綴。

在接過來的一剎,荊哲的視線狀若無意一掃,卻掃見了一堆鬼畫符。

“……”他捏着這信紙沉默半晌,問:“你寫的什麽?”

錢贊:“我的手機號啊,還有情詩一首!”

荊哲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我都看不懂,人家能看懂?”

錢贊:“……”

心虛地瞟了眼自己的狗爬字,錢贊撓撓頭,“荊哲哥你字好看,要不然你幫人幫到底?再幫我寫一下吧?”

荊哲:“……”

估摸着這小屁孩今天不把這事做完是不會寫作業了,荊哲再次朝他伸手:“紙和筆。”

錢贊忙不疊給他遞過去。

“寫什麽?”荊哲微眯着眼分辨了一下他原來那張信紙上的字,毫不客氣道:“哪兒抄來的?”

看他那表情,錢益有些不服氣:“網上搜的呗……”

他覺得自己抄的這首還挺好的,但他背不下來,于是立馬打開手機界面照着讀了一遍:“就那什麽……王小波的《愛你就像愛生命》裏的。”

“當我看什麽都像你,我看月亮像你,看星星也像你,那些白亮透澈、溫柔清冷的光,它們都讓我想起你。其實我不太懂喜歡,可我想走向你!”

本來挺好的一段情話,但被這個毛頭小子中二兮兮地讀出來,怎麽聽怎麽怪異。

荊哲無語凝噎地看了他半晌,提醒道:“你不覺得,這告白進度太快了?你才剛認識人家。”

“快嗎?”錢贊也沒追過女生,撓撓頭道:“那我要猥瑣發育嗎?”

“……”荊哲默了默:“含蓄點吧,不然人家覺得冒犯你準備怎麽補救?”

也許是荊哲說的話有道理,錢贊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那我搜幾首含蓄點的。”

說完,他便抱着手機去搜情詩了。

荊哲沉默片刻,走到他書桌邊靠坐下來。

錢贊只當他是來看他搜情詩的,也沒說什麽,一邊悶頭搜一邊跟他分享問建議。

絲毫沒有察覺到荊哲的視線已經鬼使神差地飄向了窗外。

花園裏,少女好像已經折騰完了腳下的泥土,把小鏟子往邊上一撂,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大概是大功告成了,她擡起細白的胳膊擦了下額角的汗,拎起鏟子轉身就往房門方向走。

荊哲視線一頓,拍了拍錢贊:“她要走了。”

“啊?!”錢贊立馬從手機裏擡頭,急忙道:“我還沒挑好呢!”

眼看着裴超雪離房門距離越來越近,荊哲的目光從信紙右下角的向日葵上一掠而過。

而後嘆了口氣,在錢贊懇求的注視下,大手一揮在信紙上飛快地落下了一行向日葵的花語——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落款:Z。

先寫三章校園篇,整點兒純情的開開胃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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