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什麽時候能把我一次性折磨個痛快
第5章 什麽時候能把我一次性折磨個痛快
林在野胃疼了半宿,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無論怎麽翻身,無論什麽姿勢都緩解不了那陣一抽一抽的疼。
他身上早就沒了打許如青的那個勁兒了,後半夜又吐了一回,一夜沒睡踏實,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狀态。
林在野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沒睡着,他能聽見窗外的風聲,打許如青的那一拳,手背骨節還辣辣的在發熱,被燙的舌頭還在發麻發脹,所有感覺都被無限放大。
而且,他好像還能看見許如青最後跌坐在地上時那個想吃了他的眼神,所以林在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他跟許如青吵架的次數并不少,也不是第一次打架,這次是因為許如青說話太難聽了。
不知道胃裏的疼勾起了哪根敏感神經,夢裏的林在野又突然想起來,許如青周末留宿的原因是周一要出差,從他這邊走上高速比較近。
既然出差,那怎麽晚上又突然出現在包廂裏呢?他到底出沒出差?他是怎麽知道他約了宋章吃飯的,他跟蹤他,還是監視他?
許如青,你個變态,林在野最後罵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林在野請了半天假,又躺了一上午才去公司。
打架歸打架,那是林在野跟許如青之間的矛盾,但許如青說的他公司的那些問題,林在野都記在心裏了,去公司後直接去了孫軍辦公室,一條一條把這些問題提了一遍。
林在野說完,坐在沙發上閉着眼一直捏一跳一跳還在疼的太陽穴,又罵了半天宋章那個孫子,什麽難聽他罵什麽。
孫軍也知道了宋章一直在耍林在野,跟着他一起罵了半天。
兩個人罵夠了開始談正事,林在野問:“我剛剛說的那些問題,軍哥打算怎麽弄。”
這個問題也難倒了孫軍,這些問題孫軍不是沒想過,也是他一直頭疼的問題,想調整卻沒那麽容易,他招聘的長途司機,很多都是他以前的戰友,因為都是熟人,時間長了就出現管理混亂,長此以往,問題也越來越嚴重。
孫軍撓了撓頭,拖着調子哎呀了一聲:“我也頭疼,你也幫我想想,這個得怎麽處理啊?”
“軍哥,我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外聘一個管理,重新制定規章制度,”林在野坐直了些,一點點分析給孫軍聽,“你想想,這也沒什麽難的,你們在部隊的時候有部隊的規矩,現在在公司也得有公司的規矩才行,不能因為私情混淆,我知道你也犯難,讓你直接去管之前的那幫兄弟,你開不了口,也抹不開臉,所以直接外聘個有能力的管理,到時候該怎麽管怎麽管。”
孫軍想了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下定了決心:“你說得對,正好我準備準備抽身去弄分公司的事兒,對了,分公司你是怎麽想的,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幹啊?”
林在野仰頭靠着沙發,雙眼發虛,嘆了口氣說:“軍哥,我知道你看得起我,想拉着我一起,但是你也知道,我姐那頭一直得用錢,我現在想投也沒錢。”
孫軍理解他:“那你什麽時候想過去了,什麽時候跟我說,随時等着。”
林在野笑了:“謝謝軍哥。”
林在野晚上又幫人卸了半夜的貨,都是重物,純粹又重複的機械性體力勞動,讓他的大腦變得鈍澀,好像被雨水浸泡之後生了鏽的鐵門,鐵鏽味刺鼻,不靈光了。
一切不需要用腦的體力勞動,都能讓時間加速運轉。
又到了周五,林在野下午不到4點就走了,早早就回了家。
三年時間,足夠讓林在野養成一個改不掉的習慣,林在野又開始打掃出租屋,還有處理自己。
慣性一樣,他把沙發上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裏,又開始整理卧室,換了幹淨的床單跟被套,拖了地板,又把廚房水槽裏沒洗的碗洗了,最後進浴室洗幹淨自己。
等他從浴室出來時,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中午他一直在幫人卸貨,林在野一直沒顧上吃飯,現在胃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咕嚕嚕叫了兩聲。
林在野給自己随便煮了碗清湯挂面,出鍋後往碗裏澆了兩滴醬油,清湯顏色慢慢變深,沒滋沒味吃完,算是對付了晚飯。
直到林在野累得躺在床上,他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信息沒有電話,已經九點多了。
看來許如青今天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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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林在野包廂裏打了許如青一拳之後,他就沒再收到過許如青的短信,兩個人像是徹底斷了聯系一樣。
一場秋雨猝不及防,接連下了一個星期,一眨眼就徹底涼下來了,樓下那兩棵梧桐樹葉子落得差不多了,只剩光禿禿的樹杈,雨裏歪歪斜斜,腳下的每一步泥裏都和着破敗的枯萎下來的葉片。
又是周五,林在野早上出門的時候着急,忘了關窗戶,回家發現雨潲進卧室,床單被套都被淋濕了,牆角的牆皮也掉了幾塊,房間裏還有很重的黴味。
林在野捏起被子一角,放在鼻子下面用力聞了聞,雨腥味一下子鑽進鼻子裏,頂了他一下,這半個月生了鏽的大腦終于開始轉了。
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竟然是,他房間現在肯定是住不了人了,起碼許如青不願意住。
所以許如青待會兒如果要來了,肯定又是橫豎一頓挑剔跟牢騷,就連許如青皺着眉的表情他都能想象出來,冷眼冷唇,下巴繃着,掀眼皮的動作很快,像是在瞪人。
許如青一定會抱着胳膊在房間裏環視一圈兒,然後把他打包到五星級酒店的套房裏,直到他再重新洗過一遍澡才行,最後壓着他躺到柔軟的大床上,做到兩個人累到爬不起來,累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為止。
這樣的事發生過很多次,林在野不太喜歡跟着許如青去酒店住,那會讓他有一種很清晰的感覺——
他跟許如青是在偷情。
偷情這個詞并不準确,他們都沒有別的交往對象,頂多算是關系不怎麽友好的炮友。
想到這林在野打住了念頭,許如青不會來,而且許如青要去相親去了,估計現在已經有了交往對象。
因為相親成功了,所以不再來找他了是嗎?
林在野坐在床上,木讷地想着,想着想着突然就笑出了聲,拍了拍手,看起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值得高興的了。
“許如青如果相親成功了,那我就解放了,真好。”
笑着笑着林在野開始咳嗽,咳嗽停了,眼睛都咳紅了,從窗外飄進來的雨絲撲在林在野胳膊上,涼絲絲的雨讓他回神。
林在野愣愣地站起來,把窗戶關好,開始收拾濕淋淋的床。
一直不停的雨聲讓噩夢變得很沉,林在野想醒卻醒不過來,夢到自己在黑漆漆的森林裏跑,後面有人在追他。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黑影越來越快,直到把他壓在身下,影子完完全全包在他身上。
他拼命掙紮,卻被那人死死壓住,最後直接被蒙住了雙眼。
夢裏的人還在扒他衣服,林在野呼吸不暢用力蹬着腿,但壓在身上的重量實在太重,衣服褲子最後都被脫了下來,就在那人想脫他內褲時,林在野終于集中了力氣,直接把人掀了下去。
重物落地的聲音跟悶哼聲吓了林在野一跳,夢境跟現實的連接線還沒消失,林在野坐在床上是懵的,張着嘴大口呼吸,直到來自床下的細碎聲音把他徹底叫醒。
林在野借着窗外的光,順着聲音往床邊看了眼,許如青撐着胳膊坐在地板上,仰着頭在看他,房間裏太黑,他看不清許如青的臉,但他的眼在發光,亮着銀色光點。
林在野又低頭看了看,床單皺巴巴的,被子卷成團窩在腳邊,原來剛剛的不是夢,許如青真的扒了他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已經退到大腿根的內褲了。
“許如青,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神經,”林在野反應過來後先炸了,蹭地一下跳起來,鐵床咯吱咯吱響了幾聲,“誰讓你來的?”
許如青的呼吸聲又重了,聽起來像是很不滿,撐着胳膊站起來,踉跄了兩步才站穩,沒回答林在野的話,摸黑去了浴室。
許如青洗澡從不關門,浴室對着卧室,裏面的燈照亮了半個卧室,林在野看着許如青一件件衣服脫下來,背對着他站在花灑下,他甚至能看清他後背繃緊的肌肉紋理。
許如青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很健康,熱水順着他身體往下淌的時候,會讓林在野想起山澗從高處往下淌的小溪,幹淨溫柔,也有力量,源源不斷,四季不歇。
水霧很快模糊了許如青的身體,也擋住了林在野眼前那條小溪。
林在野點了根煙,不再看許如青洗澡,他抽完兩根煙許如青才從浴室裏出來。
許如青瞥一眼林在野,打開衣櫃從裏面找出自己之前留在這裏的衣服換好,又去開了窗。
他不喜歡林在野抽煙。
許如青走到床邊,把被子抽過來,自己鑽了進去,一句話沒說。
林在野從後面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腳:“誰讓你來的,還有,你什麽時候有我家鑰匙的?”
“一直都有,上次我就是自己開的門,怎麽反應這麽遲鈍?現在才想起來問。”
以前就有嗎?林在野怔了下,他以前只是沒覺得這麽奇怪過。
林在野又踢了他一腳:“你什麽時候偷的?”
許如青沒吭聲,林在野也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背對着許如青,中間隔了半個人的距離。
被子不大,兩個人躺在兩邊,背對着彼此,身上都只搭了個被子邊角。
同床異夢,林在野終于理解了這個詞。
已經兩點多了,剛剛睡了一覺,林在野現在睡不着了,一直睜着眼睛盯着純黑的空氣有點兒發酸,眨一下眼睛澀得他流了一滴眼淚,猝不及防。
林在野歪了下頭,在枕頭上蹭幹淨眼淚。
許如青好像睡着了,很安靜,不打呼不磨牙,呼吸均勻,看似毫無存在感,卻總能讓林在野感覺到他時時刻刻的壓迫。
“如青……”
林在野已經很久沒這麽平靜地叫過許如青了,像是呢喃聲,原本只是飄在空中,後來被雨打濕,碎在泥裏。
“你什麽時候能把我一次性折磨個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