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哪裏不一樣?

第29章 *哪裏不一樣?

陶小淘敲開門,手裏還拎着兩份早餐,給他開門的是個陌生的,又高又帥的男人,但不是林在野。

“野……”哥字被陶小淘緊急咬住,輪椅往後轉了一下,仰着脖子看看門牌號,沒錯啊,難不成進錯樓了?

“抱歉,我好像敲錯門了。”

許如青聽到那聲“野”了,叫住坐在輪椅上,準備轉着要走的人:“你是找林在野嗎?”

陶小淘點頭:“對對,我找野哥。”

許如青:“他在洗澡。”

這個表述很暧昧,加上現在是大清早這個敏感的時間段,尤其是對陶小淘這個已經開了竅有了男朋友的人來說,這很震撼。

他以前沒看出來林在野的取向。

“你是?”

“許如青。”

許如青自我介紹很簡潔,只有名字,沒有介紹他跟林在野的關系,陶小淘更納悶了,心裏七七八八想了不少。

林在野聽到了說話聲,趕緊洗完從浴室裏出來,他只穿了一條白色到膝短褲,上身光着,手裏拿着毛巾在擦頭發上跟脖子上的水。

“小桃,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林在野走到門口,往陶小淘身後看了看,走廊上空空的,沒人了,“你自己來的?秦楓呢?”

“攀岩館裏有事,他送我到樓下就走了。”

林在野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接過陶小淘手裏的早餐袋,又順手遞給了站在旁邊的許如青,走到陶小淘身後,推着他的輪椅進了門。

許如青把早餐放在客廳茶幾桌上,陶小淘眼珠子在他們身上轉了轉,試探着問:“我不知道野哥有朋友在,早飯少買了一份。”

“沒事兒,我再叫一份。”

林在野把陶小淘推到桌邊,轉身往許如青身邊靠了靠。

他想起早上那通玩笑,視線往許如青褲子上瞄。

很好,已經恢複正常了。

許如青知道他在看什麽,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懂的話說:“你還惦記着呢?”

不是,這人說的什麽話?明明是他自己的事,還準備讓他幫他撸。

林在野使壞,又往他身邊貼了貼,故意踮了下腳,擡起胳膊攬着許如青脖子,貼着他耳朵說:“惦記着呢,等下回着,野哥幫你。”

玩笑結束,林在野又給陶小淘介紹:“給你介紹下,我朋友許如青,帥吧?”

“帥。”陶小淘毫無猶豫。

“這是陶小淘,看他長得像不像桃子?我們都喊他小桃。”

許如青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還挺高冷的,陶小淘心想,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林在野身上的水沒擦幹淨,還光着上半身,整個人貼着許如青,只隔了一層薄薄的布料。許如青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又熱又濕的潮氣,還有胳膊攬着他脖子時滑滑的皮膚。

許如青想起了昨晚從林在野身後半抱半摁着他才能睡安穩,林在野身上有汗,跟現在一樣,蹭了他一身。後來林在野還想動,他就在他身上拍一拍,跟哄孩子一樣。

許如青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耐心,可能是昨晚實在是太困了,只想讓林在野老實點兒,別再打擾他睡覺,所以後來越箍越緊,不讓他動彈。

除了很小的時候,許如青還沒跟人在一張床上睡過,更沒跟人靠這麽近過,晚上就做了夢。

夢裏他抱着一個人,看不清臉,不知道那人是誰,只知道很熱,頭發很短,硬硬的短發茬兒總紮他下巴,後背貼着他胸口。

早上醒了才把夢裏的人跟林在野對上號。

但他不能直接跟自己解釋,他是對着林在野硬的。

林在野很快就走開了,熱氣離遠了,許如青擡起胳膊在後頸捏了一把又摁了摁。

他又往林在野光着的上半身上看看,說:“去把衣服穿好。”

林在野低頭看看自己,“哦”了一聲,從櫃子裏找出一件白色t恤,快速套好。

許如青發現林在野很适合白色,現在一身白,襯得他那雙眼特別明朗,連帶着他皮膚的色澤都顯得異常的幹淨。

陶小淘發現許如青眼睛一直跟着林在野轉,他進門的時候心裏已經莫名給他們的關系塗了八十層暧昧濾鏡,所以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許如青不是故意盯着林在野看,他就是看出神了,林在野也發現了許如青的視線,扭頭問他:“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東西,”許如青空白的大腦重新開始工作,“很幹淨。”

陶小淘坐在茶幾邊拆了早餐袋,豆漿他只買了兩杯,好在他買的油條不少,6根,遞給林在野跟許如青一人一根,自己拿了一根咬了一口,自顧自說着話。

“剛剛我看到樓下停着一輛特別酷的摩托車,太帥了,只是可惜了,不知道被誰劃了兩條道子,可長了。”

林在野捏着油條,剛想往嘴裏送,瞬間沒了胃口,嘴還張着,擡起頭去找許如青的視線。

許如青正在看他,兩人目光撞在一起之後,放下油條同時扭頭往樓下跑,只留陶小淘一個人嚼着油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電梯裏兩個人還心存僥幸,祈禱不是他們的車,但出了門幻想破滅,的确是許如青昨晚那輛很拉風的摩托車。

車身兩邊都被劃了,兩道波浪紋的長劃痕,痕跡在早上的太陽底下泛着死寂的白。

許如青還沒說什麽,林在野氣得罵人。

“操,哪個傻逼玩意兒劃的,報警報警,讓他賠。”

“新買的,還沒熱乎呢,一晚上就被劃成這樣。”

“媽的,手怎麽那麽欠呢,抓到之後直接把他手指頭給剁了,剁了喂狗。”

林在野報了警,圍着車又轉了兩圈兒,越看越氣:“這可怎麽弄?”

“能補好嗎?”

“得返原廠吧?”

“多好看的車。”

“我還沒坐夠呢。”

許如青只是站在車邊看着,他有一個毛病,受不了丁點兒瑕疵,尤其在自己十分在意的東西上,到他手裏的時候得是完完整整的,得一直是完完整整的才行,只有那樣,他才會覺得那件東西是屬于他的。

他不知道那叫什麽,或許是占有欲,或許是偏執。

雖然他剛剛一直沒說話,但看着車身上的劃痕,眼睛裏的火已經燒得很高,這輛車他昨天剛提過來的歡喜,跟今天即将開去改裝的期待,只一夜一眼的功夫,全都沒了。

這輛車現在多了兩條疤,一眼就很醜的疤。

陶小淘也下了樓,看到他倆一人站在被劃的車一邊。

“這車,不會是你倆的吧?”

林在野拍了拍座椅:“如青的。”

陶小淘“啊”了一聲,也開始心疼:“到底是誰這麽缺德啊?”

林在野又看許如青:“抱歉啊,我昨晚忘了跟你說,這片挺亂的,什麽人都有。”

“說起來,我怎麽忘了我是怎麽到家的了?”林在野撓頭想了半天,從他昨晚坐上許如青摩托車後座,到他再有清晰的記憶,只有早上許如青胳膊跟腿都壓在他身上,許如青還抵着他屁股有了反應。

“你坐在後座睡着了,我後來背你上去的,”許如青說,“死沉。”

林在野就聽見了前半句,愣愣地說,“怪不得。”

大腦處理後半句“死沉”花了點兒時間,反應過來之後繞過摩托車走到許如青跟前理論:“怎麽可能死沉?我才多少斤。”

他從許如青頭頂到腳掃一遍:“比你輕了得有十五斤。”

“你怎麽不說比我矮那麽多呢。”許如青手心在林在野頭發上摁着比畫了一下,很短的頭發,跟昨晚夢裏的人一樣,發茬紮手,手心癢癢的,不明不白的情緒跟夢裏的情景産生了連接。

許如青迅速把手掌滑到自己脖子底下碰了碰,“才到我這兒。”

林在野嘴角抽了抽,他一米八,不矮:“你怎麽不把手再壓一下,直接壓到地底下去算了。”

陶小淘又瞅了他們一眼,心裏的小九九已經跑遠了,很想立刻把這事兒跟秦楓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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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帶着他們去物業調監控,物業的人正在跟丢了東西的業主扯皮,監控也早就壞了,一直還沒人修。

負責這片區的警察把物業的人說了一頓,讓他們立馬整改,但現在整改已經來不及了,想找到劃車的人不那麽容易。

警察給他們做了個筆錄,拍了幾張摩托車劃痕的照片,報了個損失價,留了個電話號碼,又說有消息會再通知他們。

許如青打電話讓人來把車拉走補漆,整個過程都恹恹的,提不起神來。

林在野給店長打電話請了一天假,一手推着陶小淘,一手拉着許如青:“走了,別喪了,請你們去吃飯。”

烤魚店十點多才開門,他們是第一桌顧客,林在野在魚缸裏選了一條最大的,活蹦亂跳。

飯桌上林在野才想起來問陶小淘這麽早過去找他,是不是有什麽事。

陶小淘跟男朋友秦楓的關系被他家裏人知道了,他跟他爸媽正在冷戰,悶得慌,想來找他說會兒話發洩發洩,現在看他們比他還鬧心,只說是無聊來看看他。

許如青嘴挑,但林在野選的這家味道确實不錯,連帶着早上被人劃了車之後的煩悶都變輕了。

但林在野完全看不出來許如青愛吃,因為他把花椒香菜跟金針菇等配菜全都挑了一遍,只夾魚肉吃,還會特意避開魚頭的位置,只夾魚尾巴肉,魚尾巴上面一層魚肉已經被他吃完了,魚骨露出來。

林在野把魚尾巴夾斷,翻了個面,直接夾到許如青碗裏,又把陶小淘愛吃的魚頭夾給他。

“謝謝野哥。”陶小淘笑呵呵地說。

林在野又去逗許如青:“你也說聲謝謝野哥。”

許如青抿着唇不吱聲。

中午林在野把陶小淘送回攀岩館,小心囑咐了他好幾次,說下次來跟他說,他去接。

“你朋友,他的腿怎麽弄的?”許如青問。

林在野看着消失在視線裏的陶小淘說:“因為我,被我害的,前幾年得罪了不少人,天天有人上門找我麻煩,有一次小桃也在,跟着我倒了黴,這幾年小桃一直在複健,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有個男朋友,對小桃挺好的。”

“那我呢?”許如青緊接着問了一句。

“嗯?你什麽?”林在野沒懂。

“他是你唯一的朋友,那我呢?”

林在野傻了幾秒鐘,然後笑了:“……我說了這麽多,你是只撿了這一句聽?”

許如青也跟着他笑:“嗯,只聽見了這一句,所以需要你給我個解釋。”

“我認識小桃,現在又認識了你,你們都好。”

林在野很少說這種話,覺得肉麻,倆大男人在街上掰扯這些,但他說的是實話。

跟那些他不想回憶的,亂糟糟又慘兮兮的過去相比,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候。

甚至想貪心地想要更多。

林在野半天之後又說:“但你跟小桃不一樣。”

許如青:“怎麽不一樣?”

林在野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哪裏不一樣,但肯定是不一樣的,陶小淘是朋友,許如青也是。

所以到底哪裏不一樣?

對于陶小淘,他願意做很多,但絕不能開早上那種玩笑,所以不一樣。

但這樣的不一樣,林在野說不出口,最後随便扯了個理由:“你比他小,當然不一樣,以後乖乖叫野哥。”

“野哥叫不出來,”許如青說,“我還是叫你在野吧。”

明明只是名字裏去了姓,但許如青嘴裏的在野兩個字咬字很輕,像是含在嘴裏,裹在舌尖上的,被林在野硬生生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掏掏發熱的耳朵,臉頰抹了兩片紅:“在野就在野,随便你怎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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