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雨天
下雨天
他松開手的那一瞬間，宋楠覺得心髒在突突地跳，鼻間還有淡淡的煙味，無論是力道還是氣息都和學校的男生不一樣，好像就那麽貼着什麽事也不怕――想到這，她拿手捂住自己的臉，有點發燙，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這時修車店的小夥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先生，弄好了。”
梁淮與朝他們點點頭，過去把花放到副駕駛座上，掏出錢包，結完賬，又給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各自發了一根煙，“謝了，大熱天的，辛苦了。”
幾個小夥子笑笑，把煙別到耳後，眼睛往宋楠身上瞄：“先生你女朋友臉都曬紅了，趕緊上車開空調涼快涼快。”
他們這麽一說，宋楠臉更紅了，遠遠瞅着像極了紅潤的小蘋果，嘴巴微微嘟着，她踩着小碎步走過去，想解釋，可臉皮子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看着梁淮與。
他好像沒看懂，送走修車店的人，然後若無其事道：“上去，我送你回花店。”
宋楠下意識搖頭，他讓自己把花急匆匆送過來，應該是着急用：“不了，我打車回去，你去辦自己的事吧。”
“不高興了？”梁淮與低頭看着她：“和人家又不熟，犯不着解釋，對不對？耽誤人家賺錢不是？”
宋楠哪裏有不高興，不解釋就不解釋，想想也确實沒什麽，她笑了笑：“梁先生，你想太多了，只是單純覺得你有要緊事，我怎麽能麻煩你？”她說完也不等他開口，轉身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
梁淮與摸了摸下巴，小姑娘跑的還挺快，這破街道，他媽的什麽時候伸手就能攔到車了。
坐上車，老太太電話過來催，他擰了擰眉，發動車子，開出這條老街。
*
七月中旬，外面突然下起瓢潑大雨，雨滴密集地敲打在玻璃上，宋楠和小米顧不及打傘直接跑到外面把花盆花籃往裏面收，收拾好之後已經是晚上七點五十。
小米看了看外面漸大的雨勢，行人也寥寥無幾，有點心猿意馬了：“宋楠，我看這會沒什麽人，咱們關門下班吧。”
宋楠還在整理白天的單子，聞言往外看了眼，雨很大，遠處公交站擠滿了人，她也想回家了，想到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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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收拾東西，玻璃門卻突然讓人推開，身後小米問：“先生，我們快打烊了，您需要什麽？”
宋楠回頭，這人她記得，是那晚來替梁淮與訂花的男人。
那人看着宋楠，臉上笑得很不正經：“小妹妹，還記得我吧？我進來避會雨。”
小米擋在宋楠面前，笑道：“先生，我們下班了。”
“我朋友一會來接我，在來的路上，給我五分鐘。”他在店裏的椅子上坐下，和小米搭話，沒理他，又來找宋楠聊，“小妹妹，你叫什麽？”
宋楠瞪了他一眼，坐在收銀臺後，不時看手機，數着時間。
五分鐘還沒到，她爸爸打了電話過來，問她回來沒有，要不要去接她。
宋楠說：“沒事，公交站就在門口，很方便，一會就回家，雨這麽大，就別讓媽媽過來了。”
那人見宋楠挂了電話，笑說：“要不讓我朋友送你們一程？”
“不用了，”她看了下時間，“先生，五分鐘到了。”
話音剛落，玻璃門再次被人推開，宋楠看過去，整個人就怔住了，上次見面，還是半個月之前。
那人起身，上去拍了拍梁淮與的肩膀：“梁老板，可算等到你了，這兩位小老板娘一直在趕我呢。”
宋楠臉龐微微發燒，她迅速埋頭假裝在抽屜裏翻東西。
突然一只手落在她發頂，揉了揉，一道低沉的男聲傳過來：“躲什麽，都看見了。”
她咬着唇，慢慢擡頭，就見梁淮與倚在櫃臺上，發梢微濕，直直看着她。
“我……我沒躲，我找東西。”
周寧非坐那看半天了，總算看出點門道，他們家梁老板很少主動和姑娘說話的：“喲，認識呀？”
沒人理他，梁淮與掃了眼小米，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身子站直，說：“走吧，送你們幾個回去。”
“公交很方便，梁先生，不用麻煩。”
小米抓着她的胳膊，抿了抿唇，其實她怪想坐的，這個男人身材好，長的好，看着挺man的，若是能要到微信或者手機號――
“楠楠，公交站人好多，不一定能擠的上呢，反正你認識這位先生，順一下路也沒事。”
宋楠嘆口氣，拿出鑰匙，說：“你們先上車，我鎖門。”
花店的時候玻璃門外還有一層米白色的卷門，宋楠踮起腳尖，伸手去拉，倒是夠得着，就是得用點力。
外面還下着雨，不時往背後砸着，她兩只手都勾了上去，卷門慢慢往下滑着。
梁淮與返身過來時，小姑娘正賣力拉着門，雨水落在她的裙擺上，還有細白的小腿上。
他皺了皺眉，大卷起衣袖，大步走過去，一手握住她的肩往一旁推了推，一手去拉卷門，嘩的一下就拉到了底，他回頭問：“傘呢？”
耳邊雨聲大，宋楠也沒意識自己正窩在男人的臂彎裏，她指了指懷裏的背包：“在包裏。”說完扯開拉鏈，掏出了一把太陽傘，才撐開，梁淮與就伸手接了過去：“走吧。”
車子就停在路邊，沒走幾步就到了，他開門，讓她上車，宋楠全程聽他的話，乖乖坐上副駕駛，後面小米和周寧非跟老熟人似的，聊的很投入。
梁淮與坐上車，額上還有水，半邊身子都是濕的，宋楠忙扯着前面的紙，遞給他。
他接過去在臉上胡亂擦了一下。
一路上宋楠沒怎麽說話，和第一次坐他的車時一樣，姿态端正，兩只手抓着安全帶。
周寧非是閑不住的，小米到家後，車上靜了一會，他往宋楠臉上看了看，想起沈欽說的，梁老板看上了榕大一小姑娘，可眼下明明是看上了花店收銀員呀，他啧啧兩聲，說話沒個遮攔：“梁老板，老沈說的那個榕大的――”
梁淮與皺眉，從後視鏡裏瞪了他一眼：“再多嘴，現在就給我下車。”
他語氣有點重，宋楠給吓得肩膀抖了一下。
周寧非嘿嘿笑幾聲，不再說話。
幾分鐘後，周寧非到了，車裏只剩下她和梁淮與，很安靜，伴着落在車窗上的雨珠，沉悶的叩擊，聚在一道，若有若無。
他目視前方，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良久才說：“以後不要這麽晚回去，不安全。”
宋楠沒回他。
他回頭看了一下，然後收回目光，嘴角噙着笑。
姑娘靠着車窗睡着了。
梁淮與放慢車速，這條路沒多大變化，真要說出一點，大概是更加平坦了一點，他打着方向盤，輕車熟路地拐了一個彎，然後進了一處小區，最後停在一棟樓層下。
他靜靜坐了一會，想了一些事，聽着小姑娘清淺的鼻息，然後拍了拍她的肩。
宋楠慢慢睜開眼，坐直身子，聲音很小：“到了嗎？”
“嗯。”
意識清醒過來，她忽然覺得不對勁，隔着車窗往外看了兩眼，确實是自家小區，她皺眉問：“我剛剛說了我家地址嗎？”
梁淮與拿起腳下的傘，遞給她，說：“嗯，不記得了？”
宋楠摸摸後腦勺：“我忘了，有點困。”
“回去吧，早點睡。”
“梁先生，謝謝你。”
梁淮與笑笑，擺擺手：“客氣什麽。”
宋楠下車，小跑到樓道裏，她沒有坐電梯，一口氣爬到二樓，鬼使神差地，趴到二樓窗戶邊往下看，車子沒動，黑暗中，一點星火忽明忽暗。
他在抽煙。
宋楠轉身繼續上樓，到家門口時，梁淮與發了一條微信消息過來：“記得喝姜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