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同人世界三(人物戰隊均無原型)
第60章 同人世界三(人物戰隊均無原型)
車內的氣氛開始變得尴尬, 崇啓正在糾結要不要裝傻糊弄過去。
馬甲都還沒捂熱就突然掉出去這種事是他沒想到的。雖然早在被小叔救下來的時候就應該猜到賀妄席是能認出自己來的,但真要立馬承認還是有點小糾結。
崇啓搓了下臉,還是覺得先掙紮一會兒比較好, 只好思索着開口:“什麽退役?這位大兄弟, 你可能認錯人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賀妄席恍然大悟一陣後就開始抖家底了,“我說的退役選手是EVA戰隊初代創始人, 天才打野, 游戲《克亞之巅》職業圈第一個捧杯者,也是唯一一個因比賽作弊和打假賽退役的職業選手, ID是Reset, 這個人你認識嗎?”
崇啓:“……”
是我。
見崇啓沒反應,賀妄席繼續說:“你應該認識的吧?他的名字叫崇啓,挺窩囊的一個人。”
“咳咳。”崇啓嗆了兩聲。
窩囊……
雖然知道以前的人設是很窩囊, 但就這麽公開處刑還是會感到尴尬。
可尴尬也沒辦法,眼前的賀妄席帶着百分百的肯定,崇啓幾乎都要确定他下一句會說:“不信咱們找尤幸證實證實?”
還是這麽霸道, 又特別咄咄逼人。
崇啓頭痛欲裂。
當年離家打比賽的時候他才16歲,如今五年過去, 樣貌肯定會有些許變化, 如果非不承認,這也是能夠賴掉的。
重點是這個名字沒法賴, 以前的隊友都知道他真名叫崇啓,要是賀妄席真想查, 去尤幸那兒一問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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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一樣, 又跟記憶中的模樣長得這麽像。除非賀妄席是傻子, 不然崇啓根本沒有希望能糊弄過去。
崇啓也懊惱得不行, 他剛剛一定是被人揍得腦子抽了才想裝傻糊弄賀妄席。
賀妄席沒等崇啓開口, 自己上手撩開了崇啓的衣服下擺,扯着廉價布料露出了崇啓的腰側。
衣裳撕裂聲在車廂裏特別清晰、突兀。
崇啓反應飛快地探手攥緊了賀妄席的手腕,防止他進行下一步動作,“卧槽,你別亂掀。”
他胯骨處的皮膚上有兩處黑色的傷疤,傷疤很小,顏色也很淡,是舊傷。
這疤是以前EVA戰隊沒錢的時候崇啓去借高利貸,還不上了被人找上門用煙頭燙的。
而當初同為室友的賀妄席可以算是對這疤最熟悉的人,作為室友,賀妄席不止一次看見過這傷疤,甚至每次都會想起崇啓是為了戰隊受傷而暴躁不已。
“疤都在這兒,你還想賴?”賀妄席的聲音中帶着愠怒,又氣又急,手腕一翻就掙脫了崇啓的束縛,無法抑制地上手朝傷疤那兒使勁掐了一把,“就這疤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你還敢賴?”
那處還有新傷,崇啓也沒想到賀妄席除了掀衣服外還會有這個動作,不設防被他掐得瞬間惱怒起來,“你神經病啊?掐我幹嘛!嘶——疼!”
崇啓是真疼。
系統在危機時刻給崇啓治愈的傷因為沒有合适的人進行傷害轉移,因此也只能短暫的撫慰他身上的痛處,保護着他度過難關。現在突發情況過去,他身上的傷都開始隐隐陣痛起來。
“你疼?你對得起兄弟們嗎你疼?!”崇啓這一怒,賀妄席能比他更怒,當年因為崇啓這事害得他們兄弟解散,結果當事人剛退役就找不到人影,賀妄席想生氣都沒地方發,“五年前你屁都不放一句就找不到人,現在再見面了,還敢不認我?!”
“……”
崇啓自知理虧,罵完就冷靜下來了。
記憶裏他做的事兒真的挺對不起當年的兄弟們,雖說是無可奈何之下的舉動,但一點解釋都沒有就一聲不吭跑了确實很不是人的,EVA戰隊也因為他的跑路無辜背了這麽多罵名,說到底也是欠他們的。
今非昔比,眼前的這個賀妄席已經是豪門戰隊VIC的隊長,從隊員們對他的态度來看就知道他不是個脾氣好的。
崇啓想依靠尤幸多了解一點電競圈的事情,抱個百事通的大腿後再選個适合自己的戰隊從零開始。
也是因為有求于尤幸,崇啓現在不想跟賀妄席鬧什麽矛盾。
“我沒想耍賴不認你。”崇啓嘆氣,軟下聲音來輕聲哄道:“賀隊,你先冷靜一點好嗎?”
這一聲賀隊聽得賀妄席一怔,當初賀妄席在EVA的時候明面上還得喊崇啓一聲崇隊,五年過去,賀妄席萬萬沒想到還能有崇啓喊他隊長的那天。
要知道,以前的崇啓可是比他還傲的人,橫沖直撞、目中無人。
“冷靜下來了嗎?”崇啓抽氣,背部被毆打出來的傷實在是讓他疼得不行,頭也有點暈,應該是他來之前被人打到頭部産生的後遺症。
車裏光線暗,空間又小,賀妄席壓迫過來的身子讓崇啓動彈不得,從被踉跄推進來後就沒爬起來過。
崇啓借着賀妄席愣神的間隙推開了他,凝着眉拖着一身的傷坐在了車座上。
昏暗的空間中,崇啓低聲說:“當初是我的錯,我不該抛下你們就跑。”
“我無所謂。”賀妄席冷哼,“反正我們的關系也沒好到那種地步去。”
那你這麽兇的把我關在這裏?!
崇啓腹诽着,腦海裏搜索着記憶。
以前在EVA的時候他倆的關系就很一般,後來崇啓被曝光打假賽和作弊時,戰隊裏最生氣、罵他罵得最兇的就是賀妄席了。
崇啓無奈:“無所謂就無所謂吧……反正如你所見,我現在很窩囊,過得很不好,差點被打死。咱們已經變成了兩路人,除非你綁着我,不然咱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
“……”
氣氛又要在賀妄席的沉默中僵持下去了。
咔。
這時,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尤幸氣喘籲籲地站在外面。
尤幸不知道賀妄席也在車裏,猛然間見到兇巴巴的賀妄席跟崇啓一起坐在車後座時還有點驚訝。
尤其是見崇啓傷痕累累的臉上臉色還特別不好,而賀妄席的臉色更好不到哪兒去時,尤幸心裏咯噔一聲。
這倆祖宗什麽時候結的仇?
兩個人的氣場不分上下,為了防止這兩個人打起來,尤幸忙不疊地朝崇啓招手,溫聲細語,“崇啓,下來吧,我帶你去醫院,你真是一身傷也不覺得痛啊?”
怎麽能不痛啊?他再強那也是人啊。
崇啓睨了賀妄席一眼,“那小叔,你幫我解一下左邊的門鎖。”
尤幸繞過來開門,将崇啓扶了下去,又跟陰沉着臉的賀妄席叮囑:“你也趕緊進去,剛剛打完比賽,你也別逼着孩子們訓練了,給他們放個小假。”
賀妄席沒頂嘴,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敷衍的應答,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尤幸不方便開戰隊的車,只能帶着崇啓打的士。
繁華的城市車水馬龍,臨近晚餐時間,去醫院的路上尤其擠。
“我應該早點帶你去醫院的。”尤幸抱歉道:“沒辦法,那群隊員得安頓好,又是群不聽話的……”
崇啓一哂:“沒事的小叔,工作重要嘛。”
“那你怎麽在這座城市裏?還被弄成了這樣……家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尤幸扯過崇啓的手,在一片青紫的傷痕下又掀開了崇啓的衣裳仔細翻看起來。
眼底的傷觸目驚心,尤幸很難想象他出來工作的這些年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崇啓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起來尤幸也有好幾年沒見過崇啓了。
因為工作忙,尤幸很少回家,剛開始那幾年回去時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期間也只斷斷續續的跟崇啓見過幾次面,今天在這裏見到崇啓實在是屬于意外中的意外。
崇啓将手抽回來,扯了扯被賀妄席撕爛的廉價衣裳,隐瞞掉了當年打比賽的事情,“讀書讀不進去,辍學了,已經出來好幾年了。”
知道辍學這件事一定會讓尤幸發怒,崇啓思量片刻還是不打算挑戰尤幸如今的地位和人脈,只能老實回答。
如果崇啓一說謊,尤幸只要來了興致去查,說查不到是不可能的。
“你學習成績不是挺好的嗎?”尤幸對崇啓的話深信不疑,對于崇啓辍學離家的事情感到詫異,“那你這幾年就這麽一個人在外邊?我哥怎麽都沒跟我說過!”
崇啓沒出聲。
其實也不是不說,是沒法說。崇啓父子倆都是犟脾氣的,從崇啓離家他們就已經決裂了,這麽幾年過去,崇啓父母也就當崇啓死在外邊兒了。
尤幸對他們父子簡直了如指掌,見崇啓沉默心裏也猜了個大概。
忍了又忍,尤幸最後還是屈指敲了下崇啓的腦袋,主動說:“我可以不告訴我哥你現在的處境,但我會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你在我這裏,起碼能讓他們不擔心,好吧?等會兒去完醫院你先跟我回家。”
“嗯?”崇啓從冷風中側首,彎腰過去瞅了尤幸一眼,“小叔不生氣?”
“怎麽可能不生氣。”尤幸說着,擡手扯了一把崇啓的臉,“但我再怎麽生氣你也是我小侄子。”
崇啓疼得皺眉,用手掌包住尤幸的手扯了下去,“可是我記得我小時候一直喊你哥哥。”
“你還好意思說?”尤幸抽出手來,“沒大沒小,真的不被你爸打兩頓你是不長記性。”
崇啓輕笑,低沉的嗓音飄散在車鳴之中。
“他打得我可慘了。”
思緒飄散,崇啓看見他這個世界裏的記憶。
他小時候每次挨打,尤幸總能第一時間護在他身前。
因此,崇啓也實在是好奇,這麽好的一個小叔,同人寫手是為什麽要把他安排成這麽心胸狹隘的人,又因為什麽要讓他對小叔恨之入骨的呢?
記憶中,崇啓16歲離家的時候尤幸每個月給家裏打錢的數目就已經不小了,建立EVA戰隊初期崇啓也有過去求助尤幸的念頭,但他最終還是放不下面子去借了高利貸,結果還沒風光幾個月就被打入地底。
這個世界的設定他也可以算是生長在溫室裏的了,不然也不會第一次離家就被搞成這幅模樣,期間的失敗讓他對工作順利的異姓家人尤幸産生過嫉妒的恨意。心理很是扭曲。
崇啓面對這些記憶,心裏說不複雜是假的。
這家夥怎麽能這麽逞強又沒有自知之明呢?他就沒想過高利貸會找到家裏去嗎?借高利貸真的是最傻.逼的做法了。
如何權衡利弊解燃眉之急都判斷不清,難怪會被人陷害從此堕落。蠢得可以。
也幸好尤幸從小就對他好,不計較他的怪脾氣。要是他知道小侄子以前是這麽讨厭他,也不知道他心裏會作何感想。
*
去醫院檢查完畢後崇啓便跟着尤幸回了家。
房子不大,但什麽都有,裝修得也很溫馨。
尤幸小時候在孤兒院待過幾年,心思很是細膩,不然也不會在孤兒院那麽多小朋友當中脫穎而出,被崇啓的爺爺奶奶看上并帶回家收養,還保留了他原有的姓氏。
對尤幸來講,擁有一個溫馨的家是他一生都要追求的事情。
“你先在這裏住下來。”尤幸遞給崇啓一套換洗衣裳,“先去把你這身換了。你身上還有藥膏,需要我幫你擦拭身體嗎?”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崇啓接過衣服,他跟尤幸差不多高,倒是穿得下。
洗漱完畢後,崇啓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和幹帕子踱到客廳,尤幸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然後滿臉嚴肅地拍拍他身旁的座位,示意崇啓過去坐好。
尤幸的手機在茶幾上一直閃爍,崇啓坐下時眼角餘光不小心瞥到了一眼,很快移開了視線。
盡管開了靜音,崇啓也發現尤幸是真的忙,手機裏的消息就沒斷過。
應該是戰隊的事情吧。
跟隊員一起進出,一身西裝,不是經理就是領隊了。
崇啓好奇道:“小叔,你在VIC工作是經理還是領隊?”
“經理,但跟領隊差不多了。”尤幸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你知道VIC?”
“啊。我知道VIC很奇怪?”崇啓應了一聲,“VIC不是很出名嗎?《克亞之巅》職業圈豪門戰隊。”
尤幸又問:“那你會打這款游戲嗎?”
崇啓神情自若地回:“會一點,不過不厲害,嗯……手殘。”
“……”
尤幸沉默下去了。
十分鐘前,賀妄席還給他發了消息,說要讓他把崇啓留在戰隊。
尤幸縱使有萬分不解,但在仔細斟酌後也沒開口問賀妄席為什麽。
在發信息應了賀妄席的要求後,賀妄席還再三強調,說一定要把崇啓留下來,這個人對戰隊很重要。
尤幸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賀妄席知道崇啓會打游戲,因此想把人留在VIC。
可如今VIC的一隊已經飽和,就算是替補也滿員了,如果崇啓真可以打職業,那也只有去青訓和二隊的份。
二十一歲了,去二隊只能從青訓升,去青訓年齡也大了。
還是別讓崇啓在打職業這方面消耗青春了,上不了場很折磨人的。
關鍵是賀妄席怎麽就知道崇啓對戰隊很重要了?
自家這小家夥怎麽就讓眼光這麽高的賀隊長看上了呢?
尤幸想不通,只能斟酌着問崇啓:“你認識賀妄席嗎?”
“VIC戰隊的隊長,戰隊的主心骨,官方認證的第一ADC?”崇啓說,“是這個賀妄席嗎?”
尤幸:“……”
這個不是重點,百科上這些資料都有。
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來,尤幸也就放棄了。
其實尤幸對賀妄席的提議也沒有異議,把崇啓留在身邊好好看着,至少一段時間內能避免今天的情況再次發生。
這麽思忖着,尤幸伸手撚去了滴落在崇啓臉上的水珠,換了個話題:“你有工作嗎?”
“失業了,正在找工作。”崇啓說,“小叔有推薦的工作崗位嗎?其實我真的夢想進你們這種電競戰隊去打工,小叔知道有哪家戰隊正在招人嗎?打雜也行。”
崇啓離開太久,暫且不說這幾年發展如此迅速的電競圈了,他本人對這款游戲的了解也經過時間的推移而感到陌生,現在還需要一點時間讓他手熱起來。
豪門戰隊不可能有這個時間給崇啓重拾游戲的機會,三流戰隊大多又有內部矛盾。
崇啓也是想從尤幸的嘴裏判斷出哪家戰隊比較适合他。
尤幸作為經理能讓VIC成長到這一步也是功不可沒的,起碼能夠對各個戰隊之間的內部事多少了解一些,如果真要尤幸跟崇啓推薦的話,崇啓完全可以在尤幸的幫助下避開有內部矛盾的不正規戰隊。
“你想去戰隊工作?”尤幸謹記賀妄席的叮囑,糊弄起崇啓來簡直一點都不含糊:“那來我們VIC啊,正巧缺個打雜的。”
“別逗了。”崇啓看穿他的謊話,“你們不缺人。我這麽去占位置不做事,白拿工資?良心不安。”
尤幸:“……”
這小孩兒怎麽變得一點都不好騙了。
就在這時,尤幸放置在桌上的手機來了一通電話,來電顯示是“賀妄席”。
崇啓剛剛低頭擦頭發去了,正巧錯過這通電話。
尤幸見崇啓沒注意,快速接了起來:“怎麽了?”
賀妄席在電話那頭冷聲說:“教練還缺個助手。”
“……知道了。”
尤幸蹙眉。教練缺什麽助手,肯定是賀妄席臨時去跟教練說的。
“挂了。”賀妄席得到回應就挂斷了電話。
尤幸熄滅了手機屏幕,接過崇啓手裏的幹淨帕子站起身來,動作溫柔地幫崇啓擦拭頭發。
“我們家教練還缺個助手,要不你明天去戰隊看看?就是平常幫他記筆記,然後協助他進行賽後盤點之類的工作,你不需要對這個游戲很了解。先做着也可以,要是你不喜歡,可以再去別的戰隊,但條件肯定不會比在這裏好。”
崇啓從柔軟的帕子間仰頭,尤幸站在暖黃的燈光下,渾身都渡了一層光。
尤幸的語氣輕柔,帶着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教練助理。
這是能讓崇啓最快了解到各個戰隊選手實力的職位。
尤幸能把這個職位推薦給他,一定是對他很信任的。
崇啓問他:“這是小叔的意思?”
“我也很想讓你留在我身邊,這樣我好看着你,這是一方面。”尤幸面對崇啓這雙眼睛實在是沒辦法再說謊了,只能用帕子把崇啓的眼睛遮住,實話實說道:“另一方面,這是我們隊長的意思。”
崇啓:“……”
一邊是小叔和情報,一邊是賀妄席,這個抉擇突然變得棘手起來。
尤幸輕聲細語:“明天去看看?”
崇啓:“……”
面對這條獲取情報的捷徑,正常人能拒絕就有鬼了。
“好。”
崇啓萬萬沒想到,除了在上個世界對金獎執着過,無欲無求了這麽久的他,居然也有被情報誘惑的一天。
*
一夜過去。
崇啓的生物鐘讓他起了個大早,尤幸還在睡,修長的身子縮在沙發上看上去很是可憐。
尤幸家也有客房,只是因為常年獨居而被他改造成了書房,沒法睡人,偏偏他主卧的床也不大。
昨晚崇啓本來是想自己睡沙發的,結果被尤幸兇了一頓,然後被趕去了卧室,崇啓沒辦法,也只能說倆人擠擠。
睡到半夜的時候尤幸悄悄爬了起來,崇啓警惕性強,幾乎是一瞬間就抓住了尤幸的手腕。
尤幸跟他說是起夜,結果一晚上都沒回來。
客廳的窗簾被拉得很嚴,一點光都透不進來。尤幸的睡顏很好,只是微微皺眉,應該是在夢中做了什麽不完美的夢。
崇啓彎腰将尤幸攔腰抱起,動作很輕,沒将人驚醒。
把尤幸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後,崇啓出門覓了趟食。
過了很久尤幸才匆匆忙忙的從房間裏開門出來,在看見好整以暇坐在餐桌上的崇啓時明顯一愣,覺得不可思議。
“這麽早?”
崇啓回複:“十一點了,我已經在這裏坐了五個小時,早餐都涼了。”
還早?
尤幸點頭:“對啊,才十一點。”
崇啓:“……”
職業電競人的作息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尤幸洗了把臉後才坐到了崇啓對面,“你把我弄進去的?抱?”
說完,尤幸還比了個公主抱的姿勢。
“有什麽不對?”崇啓大方承認,起身去給尤幸熱豆漿,“這樣你比較舒服,不容易醒。”
“……沒什麽不對。”尤幸十分懷疑地多看了崇啓兩眼,不得不承認小侄子長大後的身材是真的好,也不知道昨天他是怎麽被打成了那個樣子。
在崇啓去廚房期間尤幸又接了個賀妄席來的電話,在詫異對方這麽早就醒了的同時心裏不由得多想了兩分,但他到底還是沒将疑問問出口,免得點了炸藥桶,搞得戰隊幾個小隊員提心吊膽。
“早餐錢是昨天挂門診的時候醫院補給你你順手塞我褲兜裏的,我太餓了,冰箱裏也沒吃的,就拿出去買早餐了。”崇啓走過來,手裏還多了兩個荷包蛋,“油條冷了不好吃,給你煎了兩個雞蛋,你一定可以原諒我的對不對?”
“你這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客氣?随便用,不夠我還有。”尤幸說着就從兜裏摸了張卡出來,“以後我養你,刷我的卡,讓別人都知道你也是有靠山的崽崽!”
崇啓笑着收下了,也沒打算用,就是為了哄哄尤幸,讓他別再為他擔心。
尤幸吃完早餐便帶着崇啓去了基地,到的時候幾個小隊員正在吃午飯。
從發型來看,他們應該是剛起,只有坐在正中間玩手機的賀妄席看上去打扮得幹淨點。
“教練呢?”尤幸将崇啓擋在身後,遮了些賀妄席露骨的視線,“還在分析室?”
“在!”昨天對崇啓充滿好奇的那個小少年舉起了手,“教練還在分析室揪錯,昨天我打得不好,這頓飯是我最後的午餐。”
尤幸失笑:“瞎說什麽,教練又不吃人。”
“你沒被罵過當然不覺得他兇了。”小少年從飯碗裏擡頭,挪了下身子才看到尤幸身後的崇啓,“這是咱們的新成員嗎?你好呀。”
崇啓:“嗨。”
小少年話夾子被打開:“你是來應聘什麽工作的?選手?還是助手?咱們這裏工作很辛苦的,你要加油啊。”
眼看這小少年就要有喋喋不休的趨勢,賀妄席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年諾。”
小少年瞬間噤聲。
賀妄席冷道:“好好吃飯。”
年諾欲哭無淚:“……哦。”
插科打诨一陣,尤幸先帶着崇啓上樓去了分析室。
崇啓剛走到樓梯拐角處賀妄席就跟了上去,崇啓一低頭就能看見。
尤幸推開分析室的大門,投影屏上正在循環播放昨日的一場比賽團戰。
“季流,我把崇啓帶來了。”
崇啓站在門邊,仔細将這場團戰上出的錯誤和瑕疵印在腦海裏。
賀妄席從崇啓身後推了他一把,将崇啓推進了分析室,故意小聲問他:“崇啓隊長,看出什麽問題來了?”
崇啓側首,正巧對上賀妄席望過來的視線,裝作迷茫地搖頭:“我只看出你們打贏了。”
賀妄席:?
你接着裝。
昨晚賀妄席在電話裏跟尤幸說崇啓很強,尤幸卻立馬把他否決了,說崇啓親自說他只會打一點游戲,跟“很強”二字完全扯不上關系。
賀妄席冷笑,沒想到崇啓還跟人裝起來了。
聽見他們的交談,季流暫停了視頻,這才轉過身來打量起崇啓來,“你想當我的助手?”
“是的,季教練,久聞大名,我是崇啓。”崇啓大大方方的讓他看,嘴上很是客氣,其實他連這個人的名字都沒聽過。
季流也不吃崇啓這一招,只是問了跟賀妄席一樣的問題:“剛剛那場團戰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崇啓言簡意赅地回:“拉扯得很好,也看出你們打贏了。”
尤幸一臉的焦慮,不是很懂游戲的他真的不敢确定崇啓這樣回答會不會惹怒季流。
而出乎意料的,季流只是眯了下眼,不怒自威,然後轉過身去,播放起了下一場團戰,半晌後才道:“你留下吧。”
“謝謝教練。”
崇啓不卑不亢,輕松通過了季流的考核。
作為VIC這種頂尖戰隊,招助教也必定不可能招對游戲特別熟悉的游戲精英。
助教不比教練,教練只能在每年的轉會期才能有跳槽的機會,而助教是無時無刻都可跳槽的,因此戰隊招助教怕的就是有內奸混入把戰術學了過去。
像那種會玩游戲但是學不精的才是最适合做助教的人。
崇啓将季流的這點心理把握得特別準,表現出來的技術也拿捏得恰好到處,若是跟季流也只是回答一句“打贏了”,那他還能不能站在這裏就說不定了。
都出去後,尤幸單獨留了下來好好感謝了季流一番:“謝謝你了,我昨天才把他從歹人手裏救下來,這侄子我現在不把他放在身邊我實在是不放心。”
“你不說他是你侄子我也會把他留下。”季流擡頭,“你對你這侄子有點太上心了,他都有二十歲了吧?”
“要是他昨天是正常走在街上被我碰到的,我也不會這麽緊張,也不會這麽麻煩你了。”尤幸嘆氣,“我是看着他長大的,也只能慢慢放手了。”
“沒麻煩我。”季流皺眉,有些不太高興,“你再這麽說的話,我都要認為你是覺得我看人的眼光不好了。”
尤幸趕緊搖頭:“那怎麽敢?我先欠你個人情。”
“別欠了。”季流擺擺手,“先去把下面那幾個小子給我叫上來吧,還有崇啓。”
尤幸領命走了。
門外。
崇啓靠在窗邊吹着風,賀妄席站在另一邊眼睛不錯地盯着他。
眼前的崇啓跟昨天的狼狽模樣完全不一樣,看上去比昨天大氣,又克制冷靜了許多,根本不像一個在社會底層打拼多年自甘堕落過的人,身上的氣質大寫的就是“天生的優勝者”,這是五年前的崇啓也沒法做到的。
剛開始賀妄席也只是想知道崇啓這麽多年過去後的正常游戲水平,所以才讓尤幸把崇啓留了下來,想借此試探崇啓,看他有沒有回聯盟的想法。
他這個懷疑也不是空穴來風的,崇啓在車裏的那句“除非你綁着我”一直萦繞在賀妄席腦海裏,他認為崇啓這話并不像他倆沒什麽好談的意思。
賀妄席隐隐的從他的這句話裏聽出了從今往後形同陌路的意思,更像要在賽場上見面了。
如果崇啓跟以前一樣強,又有想殺回聯盟的念頭,那他未來就有的頭疼了。
而經過今天這麽一遭,賀妄席更不想放崇啓走了。
他得弄清楚,崇啓為什麽要裝一個不會游戲的小白。
“教練讓你們進去。”
尤幸打斷了賀妄席的思路,賀妄席回過神後眼睜睜看着崇啓淡定的走進了分析室,連個眼神都沒送他一個。
操。還跟我裝不認識,這才是最氣的。
等分析室內崇啓在季流的指示下坐定後,尤幸又跟賀妄席說:“我先去叫他們下來,你也趕緊進去。”
“嗯。”賀妄席應了一聲,“別催他們,讓年諾把他的斷頭飯吃完了再上來。”
說是斷頭飯,其實也沒這麽誇張。
昨日他們剛打完總決賽。
對上了死對頭,拿了個亞軍。
《克亞之巅》這款游戲是5V5公平競技MOBA游戲,這游戲看陣容也看操作。昨天的比賽VIC衆人打得中規中矩,因是對上多年來的死對頭,雙方都有些失誤,但都不致命,最後輸掉也是因為陣容到後期不比對面的好,活活被拖死。
雖然輸掉了比賽,但各個隊員都打出了自己的水平,整場比賽也很精彩,如果非要抓一個人出來背鍋的話,也只有其中失誤比較大的年諾了。
有一波團戰年諾的走位沒拉扯恰當,就算是很快反應過來迅速調整好也沒辦法,最後直接被對手一套傷害灌死。這波團戰也因為他吃滿了對面的技能傷害VIC才得以取得團戰的勝利,但無濟于補,還是只能慢性死亡。
年諾很快就垂着頭爬了上來,找了個離季流最遠的位置坐好,苦兮兮的跟坐在季流身邊的崇啓超長距離打招呼。
崇啓覺得這小少年實在是可愛,也好脾氣的跟他招手回應了。
人都到齊後,盤點正式開始。
崇啓開着個文檔,一刻不停的記錄着各個隊員犯下的失誤。
耳邊季流的怒吼也耽誤不了他打字的速度。
“年諾,昨天最後一場團戰你站這麽前是上趕着送死嗎?啊?你明明知道你扛不住他們的傷害,為什麽不趕緊回來?要走這麽前?”
“教練,我回不來啊……”年諾哭唧唧,“控制鏈把我摁死了,鍵盤都要被我按爛喽!”
“還頂嘴?”賀妄席警告了一句。
“對不起,不敢了!”年諾趕緊閉嘴,向賀妄席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季流就是越被頂嘴越容易生氣的那款,偏偏年諾都不長記性,說又說不過,每次都被罵得心态崩潰。
崇啓擡頭看了眼投影屏,打字的動作停頓了一秒。
那不是還有0.1秒的控制間隙嗎?
崇啓知道不能把小朋友當做機器人,他能躲掉不代表所有人都能躲掉。再說比賽失敗也不是因為這波團戰,只能說對面熬過了他們的陣容強勢期,沒什麽好去批評年諾的。
鍵盤被崇啓敲得啪啪作響,賀妄席仔細觀察着崇啓的手速。
崇啓以前就是以手速聞名,賀妄席本以為崇啓現在的年齡手速也不會下滑得太厲害,可觀察這麽久他卻發現崇啓現在的手速并不快,但又每次都能在季流的一個小結總結完畢時跟着按下保存鍵。
實在是離譜。
崇啓自然感知得到賀妄席在盯着他,只能放慢手速的同時配合着季流一起結束一段小結。
聽季流講了這麽半小時,崇啓也大概了解了季流的分析思路,如果沒有旁人在,他能比季流更快一步按下結束的句號,并且分析思路跟季流差不了多少。
賀妄席的視線太具有攻擊性,崇啓借用季流喝水的間隙轉了一下筆記本,将屏幕上的資料遞給賀妄席看,“賀隊,你這麽一直盯着我,是我哪裏記得不對?”
話是這麽說,崇啓卻在用眼神警告賀妄席。
他的話吸引了季流,季流起身走過來也跟着看了屏幕片刻,“記得都對,沒問題。”
崇啓裝模作樣道:“那我就放心了。”
季流拍拍崇啓的肩膀表示做得不錯,以後再接再厲,緊接着又罵賀妄席:“賀妄席!你給我看屏幕,別盯着崇啓看,好看也不是長來給你看的!”
崇啓低頭收斂臉上的笑意。
賀妄席:“……”
賤人。遲早收拾你。
作者有話說:
游戲是瞎編的,就一般的moba游戲,不玩游戲的小天使也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