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浴室很大, 大到空曠,空氣凝結住,呼吸也凝結住, 只有順着頭發和耳根的流水灑落到浴缸裏的聲音。
季昂的手握緊輪椅的扶把,滾燙的唇擦着小熊胖鼓鼓的臉頰,躺回原處, 低聲道, “抱歉。”
處在呆滞中江婉怡回過神來,後退一步,手中的花灑一偏, 失去方向的水流直沖沖地對着她噴過來, 從臉上, 到脖子, 再到胸前。
季昂及時奪過她手裏的花灑扔到了浴缸, 要不她得把自己噴成一個落湯雞, 他也沒好多少, 她身上滴滴答答的水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最後兩個人從洗手間出來,一人肩上裹着一條浴巾。
季昂轉着輪椅去了衣帽間,江婉怡站在房間中央,想着要不她幹脆逃了吧,但她這副樣子跑回家,要是被她媽撞到了,要怎麽解釋。
季昂回來得很快,将手裏的衣服遞給她,“你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 放到烘幹機裏烘一下。”
“哦。”
江婉怡接過衣服去,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
季昂又将吹風機遞過來。
江婉怡小聲回, “我頭發沒濕。”
季昂輕咳一聲,“你……裏面的衣服不也濕了,是不是不能放烘幹機,拿吹風機吹一下。”
江婉怡忙擺手,連着頭都跟着一塊兒擺,“不用了,沒濕多少的。”
是沒濕多少,但有些潮的內衣貼在皮膚上很難受。
季昂看她,“你這樣悶着容易感冒,不然我讓譚雪去你家拿件新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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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江婉怡着急道,“我……還是吹一下好了。”
讓譚雪知道比讓她媽知道好不了多少,譚雪指定會想歪到天邊去。
季昂将吹風機放在她手邊的桌子上,又去到窗戶那邊将窗簾拉緊。
“我去外面。”
江婉怡緊了緊身上的浴巾,垂着眼,輕輕“嗯”了一聲,在他快到門口時,她想起來了什麽,忙叫住他,“你身上的衣服也要換的,你現在更不能感冒。”
說到後面,對上他眼睛裏的笑,她的聲音慢慢弱下來,輕輕跺了一下腳,轟他,“你快出去。”
“好。”季昂眼裏的笑更深,他轉着輪椅出去,還給她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江婉怡就将自己的臉埋到了浴巾裏,悶悶地哀嚎一聲,就是洗個頭而已,怎麽就被她搞出了這麽多狀況。
季昂将輪椅停靠在門外走廊的牆角,手指不由地摩挲上嘴唇,上面還留着剛才柔軟的觸感。
江婉怡在浴巾裏悶了一會兒,最後把浴巾裹到自己身上,先脫下T恤,又脫下內衣,最後穿上他的T恤,他的T恤很大,直接蓋過了她的短褲,可以當裙子穿了。
她坐在他書桌前的椅子上,拿着吹風機一點一點地吹着內衣,外面院子裏好像是有誰來了,在和他說話,不會是小周哥回來了吧,江婉怡有點兒急,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門外傳來兩下敲門聲,她手忙腳亂地關掉吹風機,跑到門口,躲在門後,然後将門打開一點縫隙,探出頭去,低聲說,“我馬上就好,是小周哥回來了嗎?”
“你不用急,他去見朋友了,今晚不回來,我剛讓小胡哥送來了冰,你弄好了就出來吃。”
“哦。”江婉怡這才放下心來。
視線碰上,兩個人的眼睛都晃了晃,想移開,又沒有移開,四目相對,江婉怡擰着門把的手出了些汗,她嗫嚅開口,“我要關門了。”
“把你的T恤給我,我現在放烘幹機裏,待會兒就好了。”
“哦哦,好,你等一下。”江婉怡跑回房間,拿起椅背上濕噠噠的T恤,跑到門口,遞給他。
季昂拿過去,“現在關吧。”
江婉怡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怯生生的,最終關上了門。
季昂看着緊閉的房門,低頭自嘲一笑,明明可以等到她出來再說,偏要現在敲一下門,就如她說的,他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婉怡本來很着急,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內衣吹幹,但有了剛才門口的那一眼對視,她又開始磨蹭起來,她也不知道她在磨蹭什麽,總之能多慢就有多慢,把內衣從裏到外都吹得暖烘烘的才穿上。
她收拾好吹風機,在門背後站了好一會兒,擰上門把,走了出去,最開始的兩步還是踮着腳的,到第三步反應過來才恢複正常,她又不是來做賊的,踮什麽腳。
季昂端着洗好的葡萄過來,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她身上的T恤,“好了?”
江婉怡拽了拽衣服的下擺,“嗯。”
“你的衣服還沒好,先坐一會兒。”
“哦。”
她坐到了沙發的一頭,剛坐下又要起來,想去推他,他已經到了她的旁邊,将手裏的水果盤放到了茶幾上。
江婉怡這才看到茶幾上放着的刨冰,眼睛亮起來,看向他,“你買情意綿綿了?”
“嗯,說是高考結束後買給你的,結果等到了現在。”
江婉怡梨渦微陷,認真地回,“什麽時候吃不重要,最後能吃上就好啦。”
季昂端起刨冰,挖起一勺遞到她唇邊,江婉怡很自然地張嘴讓他喂。
“好吃嗎?”季昂看着她紅潤的唇,輕聲問。
江婉怡滿足地眯起了眼睛,“特別好吃。”
高考後,她已經吃過好多次了,不過這個不一樣,不只是因為這是他買的,更重要的是,他說過的話,他都記得,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季昂自己也吃了一勺,點點頭,“是挺好吃的。”
江婉怡看着從他嘴裏出來的勺子,臉頰生紅,她總覺得他的話意有所指。
她腦子裏突然閃過剛才在浴室的那一瞬,趕緊從他唇上移開自己的眼睛,拿手背貼了貼臉,想要給自己降降溫,也換了一個話題,“你後天要走的話,我們是不是得有兩個多月見不到?”
大學應該得到九月份才開學的吧,現在才六月底。
季昂又挖起一勺送到她嘴邊,“你也可以早點過去,我媽早幾年在那邊置辦了房子,住什麽的都方便。”
江婉怡想了想,回他,“季昂,我可能沒辦法早點過去陪你。”
她當然不舍得他,但也不舍得家裏的一切,上了大學,以後還要參加工作,她在家裏能待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她想多陪陪爸爸媽媽。他在市裏還好,她每天能過去陪他,晚上再回家,但是他要是去了首都,那就太遠了。
她有些內疚地看着他。
季昂伸手抹去她唇角殘留的冰渣,冰渣已經沒了,但拇指并沒有離開,依舊放在她的唇邊,輕輕摩挲着,聲音跟着變輕,“所以,你要不要補償我?”
江婉怡的聲音有些發顫,“怎麽補償呀?”
季昂回,“你想怎麽補償,我都可以。”
她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應該也知道她在想什麽,房間內的溫度在升高,冰在慢慢融化。
江婉怡隔着沙發扶手,傾過身去,唇貼上他的唇,頓了一瞬,然後輕輕柔柔地吮動着,學着記憶中他的樣子,從左到右,細細地吮過一遍他的唇。
她只能做到這樣了,再多,她真的就不行了。
江婉怡輕觸着他的唇角,最後吮了一下,剛要離開,腰被他的胳膊緊緊箍住,這次換他咬她的唇,不同于她和風細雨的輕柔,他簡直就是狂風暴雨的席卷。
他從剛才就想這樣了,他的唇碰上她的柔軟時,看到她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時,她主動過來吻他時。
在一起的時間越多,想得到的就越多。
他咬一下她的唇,聲音沙啞,“舌頭,給我。”
江婉怡呼吸不勻地蹭着他的唇搖頭。
“不是要補償我?”
片刻後,江婉怡顫顫巍巍地伸出自己的舌尖,季昂捉住她的舌,含到嘴裏,撫着她的頭發模模糊糊道,“真乖。”
江婉怡嗓子顫到快要哭出來,“季昂……會有人來。”
“不會。”
“門……開着呢。”
“已經鎖上了。”
昏昏沉沉中,江婉怡感覺到他手的方向,她将臉深深地埋到他的脖子裏,圈在他頸後的胳膊慢慢收緊。
當夢裏的場景成為現實,所有的想象都褪色。
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
江婉怡燒得頭頂都要冒出熱氣,只能模糊地發出氣聲,“你不要說。”
他啞聲道,“你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江婉怡身上無力,軟綿綿地捶他一拳,話也說得斷斷續續,“才不要……你哪兒哪兒都是硬的……都不好摸。”
這話換來他手上力道的陡然加重,江婉怡再壓不住嗓子裏的輕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