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郭陽怒氣沖沖的走進院子,一腳踹開了面前緊閉的書房門。

走到在書桌前一巴掌拍了下去,原本在認真讀書的郭新翰詫異的擡起頭。

郭陽咬牙切齒:“你敢跟我爹告我的狀!”

郭新翰看着他手中幾乎被揉碎的信紙,眼神動了動,随後疑惑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是出了什麽事嗎?”

“你還不承認,我都已經問過了這段時間只有你往北境送過信!”

“如果不是你告的狀,我爹怎麽可能知道我為錦瑟花了五千五百兩,還要斷了我的銀子!”

郭陽氣得雙眼冒火,撲倒郭新翰的面前,唾沫星子噴了郭新翰一臉。

郭新翰拿出帕子擦了擦,随即嫌棄的扔到了地上:“小陽,我也只是想讓你能懂事些。”

郭新翰這麽說更是惹惱了郭陽:“你憑什麽管我,你跟你那個寡婦娘,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住在我家什麽用都沒有,還天天給我添堵,我養條狗都比要你們有用!”

那一刻郭新翰的眼神變得十分可怕,郭陽忍不住心裏發怵了一瞬。

“陽兒,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大家都是一家人。”門外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一個滿臉皺紋身材矮小的老婦人在衆多丫鬟的攙扶下焦急的走了進來,一開口,露出只剩下三顆的黃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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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郭新翰眼中暴風般的惡意,很快就被他自己壓制了下去,恢複了平日溫良的樣子,郭陽也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老太太的到來,沒有讓郭陽的怒火降低,反而真是讓他心裏堵着一口氣:“奶奶,我才是你親孫子,你為什麽老是幫着他!”

郭陽指着郭新翰的手指都氣得發抖。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道:“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新翰的父親對我家畢竟有恩,陽兒,你爹不是說了嗎?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知恩圖報。”

郭陽大口吸着氣,恩情恩情,永遠都是恩情。

他轉頭怒瞪着郭新翰:“我倒要看看你們娘倆到底要挾恩圖報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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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一甩衣袖跑了出去。

老婦人啧了一聲:“這孩子。”

郭新翰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情。

老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過去,握着他的手道“新翰啊,你別聽小陽胡說,安心在府裏住着,你伯父都說了當初要不是你爹救了他,他早死了,我們郭家哪有這樣的好日子,你住在這也是應該的。”

郭新翰忍住抽回手的沖動,擡頭,臉上的表情難堪又隐忍:“二奶奶,我知道小陽不喜歡我,原本我也打算搬出去,是伯父覺得府裏安靜,想讓我考中了舉人再搬,我也不好駁了伯父的面子,原本想盡一點兄長的責任,可是誰想……唉,是我多事了。”

“哪裏的話,”老婦人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為了小陽好,我們都知道,兄長教訓弟弟是應該的,誰敢說你多事,我打爛他的嘴。”

老婦人安慰了郭新翰之後,又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離開。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時,一個梳着婦人發髻的中年女子出現在郭新翰的書房門口。

她并沒有進去,而是扒在門框上,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翰兒,吃飯吧。”

郭新翰眼神裏暗藏着厭惡,語氣很淡:“母親自己用吧,我還不餓。”

女子表情有些受傷,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那,那我,給你留着,你餓了再去吃。”

她說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回答,書房裏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女子眼神暗淡,最終黯然離去。

酒樓裏,來福一臉激動都進入廂房,湊到蕭文星身邊,跟做賊一樣小小聲的道:“主子,郭公子到了。”

蕭文星背着手站在窗邊,轉身的時候睨了他一眼:“你覺得我瞎嗎?”

他現在所在的廂房窗口正對着酒樓大門,視線又好,他剛剛是親眼看着郭陽走進酒樓的。

而且巧的是,郭陽進的廂房就在他們隔壁。

郭陽今天火氣很大,嚷嚷的蕭文星都能零星聽到幾句。

他一遍喝着茶一遍跟聽故事一樣,聽郭陽跟身邊人抱怨。

他爹他奶他全家人都偏心郭新翰,就因為郭新翰讀書好,看着像個好人,還在說小時候郭新翰打碎了花瓶,嫁禍到他頭上,害他被他爹罰,現在又寫信給他爹告狀,斷了他的銀子。

蕭文星聽了都覺得他有點可憐,這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隔壁家孩子啊。

突然,蕭文星想到了什麽,眼裏劃過一絲惡作劇的笑意,放下茶杯,拿起扇子去了郭陽他們的廂房。

一群人看到他的到來都愣了一些,因為他們向來不對付,第一反應都是蕭文星是來找事的。

但基于蕭文星的身份,還是有些人自覺站了起來給他讓座。

郭陽坐在那一動不動,微醺的眼神空洞的盯着他。

蕭文星坐到郭陽對面,面上有些幸災樂禍:“郭烏鴉,聽說你被你爹斷了銀子啊,不是吧,郭家那麽有錢,你爹居然因為五千五百兩就不給你錢花了,不會把錢都拿出去養情人了吧。”

“說不定還給你生了個弟弟呢,”蕭文星湊近郭陽,故意壓低聲音:“畢竟你這樣的纨绔,沒人會指望你繼承家業。”

郭陽原本還是迷茫醉意的眼神,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睜大。

而這時候,蕭文星已經站起身潇灑的離開了。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丢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廂房裏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說話,偷偷打量着郭陽的臉色。

郭陽舉起手裏的酒杯仰頭喝盡,啪的一聲放回到了桌子上。

身後的小厮頭皮一緊,急忙上前給他倒酒。

郭陽看着晃動的酒面,眼皮微微掀起:“都愣住幹什麽,陪老子喝酒。”

衆人的臉上立刻換上了紙醉金迷的浪蕩表情,起哄着開始喝酒。

郭陽很快喝的爛醉如泥,最後被送回了郭府。

半夜,一直昏睡的郭陽幽幽醒來,往日浮華張揚的金燭臺在銀白月光映照下也低調了很多。

原本側躺着的郭陽,翻了一個身,打開手腳成一個大字的攤在床上。

蕭文星今天的話到底還是在他心裏留下了痕跡,倒不是他真的懷疑他爹在外面養了小妾,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爹對他死去的母親情深一種,而且這幾年他爹一直都在北境,那種苦寒之地,誰有心情養小妾。

讓他心煩意亂睡不着覺的,是蕭文星說他是個纨绔,沒人指望他繼承家業。

他忍不住在想,他爹是不是真的因為他爛泥扶不上牆,想把郭家的未來交到郭新翰手裏,所以才一直讓他留在府裏,給他請名師教導。

郭陽又忍不住想起了他自己的親大哥,小時候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那是一個令人豔羨的男人,從小聰慧,能文能武,走到哪裏都是被人稱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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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也很嚴厲,逼着他學文習武,小時候郭陽對他又畏懼又依賴。

可是他跟着父親去了北境,小郭陽一個人被留在京城,被奶奶寵着,被人捧着,漸漸就忘了那個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一直陪着自己的大哥。

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中的郭陽,不知道貧窮的滋味,自然也不在乎能不能從府裏支取銀子,他有母親留下的嫁妝,足夠他富足生活一輩子。

他喝酒逛花樓,大把銀子甩出去也毫不在意,可是他卻不願意讓父親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不想自己在父親的心裏是扶不起的爛泥。

他也想像父親和大哥一樣,上陣殺敵,當個讓人敬仰的大将軍,可是他不能,大哥不讓他去,父親不讓他去,奶奶不讓他去,所有人都在阻止他。

都覺得他比不過大哥,也比不過郭新翰。

郭新翰母子住進府裏已經很久了,父親對他們一直很關心,難道父親從那時候開始就覺得自己比不過郭新翰嗎?

郭陽心煩的睡不着,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打瞌睡的小厮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被眼前的黑影吓得一個激靈。

看清是誰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主子,是要喝水嗎?”

郭陽搖了搖頭:“你睡吧,不用管我。”

說完繼續往外走,小厮也不敢真的去睡,趕忙拿了一盞燈籠跟了上去。

郭陽睡不着,在府裏漫無目的的閑逛,此時已是深夜,府裏的人大都睡了,四周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遠處街道打更的聲音。

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透着明亮燭火的窗戶。

郭陽微微一愣,四周查看了一圈,才發現自己居然無意識間走到了郭新翰居住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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