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紅糖
紅糖
張柯婕下意識回頭望了眼周江水的位置，那少年不知何時也把目光投了過來，如果沒看錯的話，他眼裏似乎有笑意，影影綽綽地叫人看不真切，卻又覺得那麽清楚。
張柯婕的心又被擊中，絲絲鈍痛蔓延上心坎，心中的那個預感似乎也在慢慢驗證。
高一下學期的學習任務跟上學期沒什麽區別，由于上學期期末考試班裏大部分同學都考得不錯，班級平均分也拉其他班級很多，班主任覺得“小組制度”實行地十分成功，因此把這個學習方法延續了下去。
也就是說以後不出意外，馮糖就能一直坐在周江水後面啦！
高興地她一連做了兩頁化學題，結果發現……不會做啊！
近水樓臺馮糖能夠天天與周江水“親密”相處，兩人的“感情”也漸漸升溫，具體體現在吃飯時候，如果馮糖沒找他一起吃飯，周江水甚至會悄咪咪張望四周，企圖尋找到馮糖的身影。
有次被她發現了。
那天下課馮糖沒第一時間跟在周江水後邊去食堂，而是去了躺廁所，張柯婕說要減肥，不想吃午餐，買了塊面包解決。
馮糖沒勉強她陪自己去吃飯，從廁所出來後緊趕慢趕到了食堂，由于排隊人數實在太多，買完飯出來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這個點周江水估計都快吃完了。
端着餐盤到處張望，大廳裏滿滿當當坐着學生吃飯，饒是眼尖如馮糖一時間也沒找到周江水。
“咦？難道吃完了走了？怎麽沒找到人？”
馮糖端着餐盤在食堂大廳轉悠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周江水坐的位置比較固定，在東邊靠窗戶的位置，但今天她已經在那邊找了好幾圈也沒見到人，想了想應該是自己耽擱了太久，那人估計已經吃完走人了。
畢竟學霸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吃完還得回去休息休息，看看書趴着睡會兒覺呢。
這樣想着，馮糖無奈嘆口氣，看來這頓飯只能自己一個人吃了。
視線随意一瞟，前方有個空位置沒人坐，她便走上前要坐下吃飯，視線無意一轉，就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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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江水站在西邊靠牆的位置眺望着四周，似是在尋找什麽，手上端着一張餐盤，裏面食物所剩無幾。
馮糖驚喜地端起盤子往他那邊跑，邊小聲喊着：“周江水！周江水！”
周江水聽見聲音後身體陡然一個緊繃，緩慢扭過頭，這興奮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果然。
“你今天怎麽坐在這裏呀，我剛剛找你好久诶！”這樣說着，馮糖嘴角的笑容揚地很大，快要咧到耳朵後頭去了。
周江水靜靜看了她幾秒，漫不經心坐下來，拿起筷子一點一點往嘴裏送着食物。
“沒位置，随便找了個地方坐。”
其實是因為方才出教室的時候走到一半，發現耳邊沒有某人的叽叽喳喳，回頭一瞧，馮糖沒跟過來，不知去了哪裏。
他停下腳步張望幾下沒找到人，速度便放緩着往食堂走去，只是走路的時候走幾步回頭望一次，那模樣惹得周圍同學好奇跟着他一起回頭望。
如此緩慢的進程，買完飯，大廳裏東邊光線最好的位置已經被人占滿，無奈之下只能去西邊找了個位置坐。
邊吃邊漫不經心擡頭往人群裏眺望，始終沒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一頓飯吃得竟覺得有些沒意思，意識到心中想法後，周江水怔楞了半晌，木讷地一口一口極慢地吃了一半，最後沒忍住，端起盤子想走人，卻被馮糖看見了。
她歡喜地小跑過來，拍拍他的肩：“你吃完啦？”
分明不想吃了，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沒。”
随即再次坐下，拿起筷子慢吞吞往嘴裏送着食物。
馮糖滿足了，在他對面落了座，大口吃着美味，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剛剛去上了個廁所，沒想到食堂人居然這麽多，以前好像都沒怎麽注意過。”
不過也是了，以前吃飯都是跟随周江水的腳步，他可是半點不拖泥帶水，每回只要跟着他到食堂，排隊都免了。
周江水沒回話，繼續吃着飯，馮糖瞥了眼：“诶？你今天怎麽只打了兩個菜。”以前不都是兩素一葷嗎。
“沒胃口。”說罷，夾起一顆西藍花入口，味道比方才要好點。
嗯？這種想法實在太奇怪了，分明就是同一盤西藍花，怎麽就好吃了？
周江水捏住筷子的手一緊，有種陌生的情緒襲裹他的大腦，這種不受控制有點奇怪的情緒讓他不知所措，擡頭看了眼對面吃得歡的少女，心又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馮糖吃飯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每次一起吃，都是她先吃完，但他的速度很慢，細嚼慢咽的優雅模樣，馮糖就會在最後放緩速度配合他，一小口一小口往嘴裏塞肉。
她今天吃得很快，比以往都快，毫不顧忌形象的速度，吃飯時微垂的腦袋有幾絲碎發拂下都沒空去撩，周江水看着莫名有種想去幫她把那縷碎發撩到耳後的沖動。
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周江水開始回憶，從高一到現在，自己對待馮糖的态度，似乎越來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
這種感覺很新奇，很詭異，也讓他心亂如麻
周江水從來都不喜歡這種不可控制的感覺，會讓他覺得慌亂，一切都無法讓他掌控，他的心裏沒有底，只能任由一顆心亂糟糟下去。
“你吃完了嗎？”
周江水早就吃完了，只是依舊捏着筷子一點一點扒拉着盤裏的剩菜，回了她一句：“沒。”
“哦哦那你等等，我馬上就吃完了！”
馮糖瘋狂刨着飯，怕周江水等自己等太久，畢竟他盤裏飯菜差不多快沒了，吃完估計就不等自己。
一分鐘後，馮糖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只聽周江水的聲音緩緩從頭頂傳下來：“不急。”
馮糖：“？！！”
周江水清楚意識到自己喜歡馮糖，已經是開學一個半月之後的事了。
兩人的感情似乎也在一天天的相處下越來越融洽，且馮糖就坐在他身後，問題目或是聊天只要戳戳周江水的背，他就能知道。
分明不想說話的時候完全可以不轉頭，可每回馮糖用筆蓋戳他背脊的時候，周江水都會扭頭看着她：“怎麽了”
馮糖眼裏每天都盛滿了星星，兩人不止讨論學習，下課的時候馮糖會故意戳他，問他一些無聊的話題，按照他的性子其實不喜歡跟別人聊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但意外地，他居然覺得這些話題很有意思。
後來，兩人聊天越來越頻繁，周江水眼裏有着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笑容，就連班裏同學都看出了不對勁，視線流轉在兩人身上，私底下開始傳八卦。
“這倆人不會是在一起了吧？”
班主任叫周江水去了一趟辦公室，物理老師送了他一本練習冊，說裏面題目很不錯，讓他拿回去沒事的時候做做。
周江水拿着練習冊進了教室，卻在走廊上聽見幾個女生正聊着他跟馮糖的八卦。
“我覺得他倆肯定有鬼，周江水總對着她笑！”
“我也是！不過要是有個男生天天這樣找我聊天，估計我也會心動吧。”
“是啊，更何況馮糖長得還好看，是個男的都不可能不動心吧。”
“啧，羨慕了。”
“你們說，要是他倆在一起了……馮糖怕是得被全校女生針對吧。”
“不至于吧，周江水雖然長得好看學習也好，但不一定每個人都喜歡他啊，反正我對他無感，他不是我的菜，我倒是挺喜歡他們班王陸炜的……”
“哈哈哈不是吧你！”
“有一說一，王陸炜其實長得也挺帥哈哈哈——”
四月底月考過後，馮糖明顯感覺到了周江水對自己的“冷淡”。
具體表現很多，但她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去食堂兩人都是坐一塊兒吃飯，最近周江水吃飯速度明顯變快了，連她都趕不上，且三個菜變成了兩個菜，量少得可憐，馮糖總懷疑他吃不吃的飽。
她喜歡戳他背讓他扭頭跟自己說話，但最近他總不愛轉頭，戳了兩次三次他都像是沒有感覺似地，馮糖只能走到他桌前問：“你怎麽了？”
周江水只擡頭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怎麽。”
“那我剛剛戳你你怎麽不轉頭……”她的語氣有些委屈，周江水心陡然一咯噔，有種酸澀的尖銳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
他捏緊手中筆，指節微微泛白：“沒空。”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面前的練習冊上，沒再擡頭看馮糖一眼。
馮糖看着冷漠的周江水不知所措，不知道為什麽兩人明明好好的，這人說變就變，莫名其妙她撓破腦袋也想不通。
走到桌上随意拿了本練習冊，攤開來指着一道錯題問周江水：“你幫我講講這道題吧，我做不來。”
周江水這下倒是沒再拒絕，但講完後沒像往常那樣問她“聽懂了嗎？”或是“還有什麽要問的？”。
氣氛是詭異的沉默，他什麽也沒問，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練習冊上，一句話不說。馮糖站在他位置前失神發呆，看着周江水握着筆在草稿紙上算題，一眼也沒看她。
“那個……”馮糖雖然不知道周江水這是怎麽了，暗自在心裏給他開脫，或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吧，“昨天我給你的巧克力，好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