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六十九:邢遮盡有些怕,宋庭譽心好疼

第69章 章六十九:邢遮盡有些怕,宋庭譽心好疼

浮妄樓表面再浮華端莊,內裏卻還是淫|靡之色,只是雁兒初出茅廬,即使已經做好準備,看見眼前之景時,還是沒有忍住紅了臉。

貴人榻上,邢遮盡的衣衫大敞,袒露出堅實的胸肌,随意風流地靠在榻背,摟着的宋庭譽一身淩亂白衣,長順的黑發散落在肩頭,幾縷和邢遮盡的頭發交織纏繞,好像世上最為深情無法分割的眷侶。

宋庭譽八尺男兒,在拖累成病骨以前,也是英姿飒爽,威風堂堂,只是在日夜的折磨中,他的身形逐漸清瘦,如今在邢遮盡的對比下,相貼的二人竟沒有半分違和。

甚至于宋庭譽臉上異樣的緋色和徒勞的抗拒,都在這一幅畫中顯得恰到好處。

雁兒說來面紅,真正嘗試感受到二人間缱绻的氛圍時,心跳卻忍不住突突地加快。

邢遮盡和宋庭譽的相貌實在是俊美地不像話,前者的桃花眼如同一江蠱惑的春水,裏面裝着散發不盡的情意,看向宋庭譽的眼裏輕佻而深沉,雁兒只掃了一眼,便有些不敢再看。

那雙眼睛實在有如深海,好像多瞧一會兒,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甜蜜深淵一樣,她無法想象哪樣一個人,會能夠逃脫這雙眼睛的掌控。

而宋庭譽和他相比,丹鳳眼便淩厲了許多。

雁兒出生青樓,不免和同為從事的小倌打過交道,先前在蛛絲馬跡中,也觀察到了宋庭譽和邢遮盡間的關系。

在她接觸到的印象裏,床事上作為坤澤的男人總是在行為舉止間透着幾分陰柔之氣,可宋庭譽給她的感覺卻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認知。

此情此景中,分明雙方表現得如此親昵,宋庭譽的身上的氣息也完全散發着一種剛毅,這份剛毅絲毫沒有被邢遮盡所比下去。

對方所表現出的羞赧,是來自情感深處、身體自發而出的反應:沒有嬌柔作态,沒有故意為之。

一切都來源得有理有據,起源于最真摯的情感。

雁兒有些呆住了。

宋庭譽早已被這暧昧的姿勢折得耳根通紅,腦袋甚至都有些嗡嗡作響、不夠清明,自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雁兒眼中的形象,幾經周轉間,已經提高到了怎樣的一種高度。

“……你這又在搞什麽?”嘗試退離的後背被一股巧勁按壓着,腰間的手有些肆無忌憚,仗着廣袖的遮掩,得寸進尺地向着周圍移動。

這怎麽看,都已經不是一種正常的做戲,說為“作弄”也不為過。

宋庭譽從牙縫裏擠出去了這麽一句話,耳邊便吹來了一陣風。

“你我都是風塵浪子,來這浮妄樓,卻只叫人清心寡欲地做個畫……說得過去麽?”

邢遮盡的聲音沙啞低沉,說完以後,似乎是在驗證着話語中的意味,竟對着宋庭譽瓷白帶緋的耳垂輕輕吻了一下。

宋庭譽幾乎是立刻戰栗,口中溢出一點聲響,旋即又被堵住。

這動靜有些大,連帶着邢遮盡瞳孔都晦暗了一些。

僅僅是舔了一下耳垂……就這麽……

心頭忽而産生一絲痛覺,令他稍稍僵住。

宋庭譽抿着唇,鼻翼間的呼吸急促,一陣一陣的熱氣拍打在邢遮盡的脖頸上。

對方的脖頸本就裸露在外,熱氣的觸感如同羽毛,他在這一刻蹙眉,眸子深了深,盡在掌控裏的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換。

宋庭譽貼着對方,因而邢遮盡身體做出的反應,他最是能夠直觀感受出來,邢遮盡微小的滞氣分明只在一瞬,還是被他立時察覺。

邢遮盡剛才……動情了?

剎那之間,被撩撥的心悸和情動仿佛被澆了一桶涼水。

那他剛才的滞氣,是不是情蠱……

先前因為白朼草的藥效,讓宋庭譽只顧着煩躁,卻忘了自己要與邢遮盡保持距離、以徹底絕滅對方心中的情感,因此順理成章地和他親昵到了現在。

如今被點醒,腦海中陸政廷的話語便如同一道道魔咒萦繞在耳間,叫他渾身的血液冰涼,幾乎要控制不住得發顫發抖。

終于,他的臉色沉下,語氣冷漠,換了一副面孔。

“能彰顯風塵浪子的行為多的是,王爺不必用如此叫人誤會的途徑……”

“……松開。”

邢遮盡微微蹙眉,心頭泛起的短暫痛意剛剛緩解下,對懷中人更加執拗的掙紮不明所以。

他沒有讀心術,不知自己苦瞞已久的事物已經被他人告知,眼裏閃過一絲疑慮,看向宋庭譽的眼睛。

原本春風拂過的內心,在與那雙丹鳳眼對視上的一瞬,被水澆得冰冰涼涼。

宋庭譽方才羞赧的表情已經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寒涼。

今早短暫被遺忘的記憶一擁而上,在宋庭譽這熟悉的眼神中被點醒。

恍惚間,和多少日以前的記憶重合。

邢遮盡在這一瞬,心中的悸動被掃了個空,各種各樣的情緒彌散入心頭:大概是有不解,煩悶,憤懑……以及最為深沉的恐懼。

他不明白宋庭譽為什麽突然又露出這樣的神情。

可這一次,在他看見宋庭譽薄唇要張合的前一刻,他快速地将手覆上了對方的後腦,讓他完完全全地将面孔埋進自己的胸膛,随後變本加厲地收緊手臂。

裏裏外外,一系列操作,分明無言,卻震耳發聩地表達了一點:我現下抱定你了,你要說如何,我也不會将你松開。

宋庭譽堵在喉嚨的話被結結實實地按住,一時之間有些無言,只是很快,敏感的腰間便确切地傳遞出了信息——

邢遮盡抱着他的手在細微地顫抖。

他一瞬間有些怔愣住,竟恍惚了幾息,大腦一片空白。

上方,男人微重的呼吸聲傳來,和手臂的顫抖遙相呼應,好像再次印證着宋庭譽隐約而出的猜想。

邢遮盡……

邢遮盡有些、怕?

宋庭譽鼻尖好像發酸了。

——對方剛才的動作如此迅速,有一點,是表達了自己不可左右的偏執,還有一點,或許連他本身都不清楚。

在這決裂的八年裏,宋庭譽蒙蔽在仇恨當中,曾經表現過無數次的傷人舉動,或許無意或許有心,卻都在邢遮盡的心中紮下了刀痕。

只不過數年如一日,他總用一張薄涼的面孔來掩飾內心的創傷,落在旁人的眼中,似乎根本沒有感知一般。

甚至久而久之,連邢遮盡自己都以為自己喪失了疼痛。

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內心的,是無法僞裝的身體。

在方才,所有的主觀意識都沒有做出抉擇時,邢遮盡擡起手按住宋庭譽的動作是完全下意識的。

他的眼神在與宋庭譽相對的一瞬間,觸發了一種自我的保護機制,這種機制感知到宋庭譽顫動的嘴唇時,自發地讓他伸手去阻止。

在周遭一切還沒有反應到的時候,邢遮盡的身體告訴他:如果他不趕緊捂住對方嘴,再慢上那麽一步,宋庭譽就又會說出一些話——

一些從前被誤解時習以為常,如今一朝得到柔和碎風,卻無法忍受的話。

……一些邢遮盡,聽了可能會發瘋的話。

……

宋庭譽的腦中将所有的一切都複刻下來,他被人按住了頭,唇槍舌劍堵在了喉中,逐漸磨碎成刀片,一寸寸地反咽,再順着血液流到心髒,狠狠地紮下。

心髒生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促使他的眼角溢出淚花,唇齒顫抖,又被執拗地堵住。

……邢遮盡有些怕。

……宋庭譽的心好疼。

在這片刻裏,二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再提剛才的事,邢遮盡的手也除了束縛外再沒越界,像一條繩索,緊緊地将他圈在身上。

雁兒專注于畫畫,好一會兒後,才發覺到雙方的氣氛發生了怪異的變化,她有些疑惑,只不過礙于情面,還是沒有當面問出,只好半晌後,才遲凝地開口詢問。

“二位公子,需要題字嗎……?”

問出的話好像一顆石子,落入冰凍的水面,将之打碎波瀾。

宋庭譽眼眶早已通紅,忍了許久,才将嗓中的凝噎咽下。

邢遮盡也同樣回過了神。

“……姑娘還會題字?”他聲音有些澀,桃花眼勉強擠出一個笑意。

雁兒沒看出來他的不對,反而被他語調裏假裝出來的驚嘆弄得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呀……我一個朋友教我的。”

邢遮盡和宋庭譽的思緒都被牽動了一些,在她提及的“朋友”字眼裏,不可避免地緩了下神。

冥冥之中,他們都覺得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朋友?”邢遮盡狀似無意地問出口,片刻後似乎感慨。

“沒想到這煙花之地還有懂得文學之人……不知是哪位姑娘,本公子倒是很感興趣。”

雁兒作畫的筆一頓,臉上露出了一點遲凝,還是軟軟道:“他……不是姑娘。”

邢遮盡的眉稍稍壓了壓,眼神也在不着痕跡中變暗了些。

雁兒看見他沒有打算止步的詢問,不由地扣了扣手指,斷斷續續後開口。

“他是前些年才被媽媽收留進浮妄樓的,與我不同,并不是這風塵之人,所以……您提出的邀見,恐怕不行。”

被宿敵推下斷崖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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