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江循的臉騰地一下全紅了。
都是成年人, 他怎麽可能聽不懂葉汀的暗示。
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拒絕，可心底卻同時有個小惡魔在迫不及待地歡呼着：答應他，快答應他！
見江循支支吾吾地不說話，葉汀眼中笑意更甚：“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明晚見。”
等葉汀離開了房間, 江循臉上的熱度都還沒退下去。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在書桌前坐下, 強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轉移到劇本上。
隔天, 江循起了個大早，跟劇組工作人員一起乘坐大巴去了片場。
本來葉汀想讓他坐自己的保姆車，江循為了避嫌, 沒答應。到了片場, 看到各種專業的攝影設備, 江循心底直癢癢。
陳英看出他的想法，笑着指了指副導演手裏的手持攝像機, “江老師，要不你也來試試？”
江循一怔，受寵若驚道：“我……可以嗎？會不會耽誤你們的時間？”
“演員們都在化妝，道具也沒弄好, 不急。”
副導演把那臺攝像機遞到他手上, 又教他怎麽開機、聚焦、攝像。
江循很快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他舉着那臺手持攝像機, 将鏡頭對準窗外的綠樹和藍天，又緩緩下移，聚焦在屋頂一只趴着的流浪三花貓上。
這個手持攝像機頗有分量, 江循舉了沒一會兒就感覺手臂酸痛，怕弄壞機器, 拍了一小段視頻後就還給了副導演。
這時，主演們陸續從化妝棚裏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跟葉汀搭檔的老戲骨，叫汪行，在電影裏飾演一位經驗豐富的刑偵專家。
落後他兩步的是一身深藍色警服的葉汀，男人帽檐下露出一張冰霜般俊美清冷的臉，身姿筆挺俊秀。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修長的警服身影，那是他片中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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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飾演徒弟的原秋正微微仰着頭，滿臉崇拜地看着葉汀。
他今年剛從北影畢業，經過千人海選和無數輪試鏡後才拿到男三這個角色。他是葉汀多年的影迷，這次在裏面飾演的角色跟葉汀有大量的對手戲。
想到能跟男神合作，他激動了好多天，昨晚興奮得連覺都沒睡好。
他目光仰慕地盯着葉汀，葉汀的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監視器後那個穿着黑色T恤的身影上。
江循正跟陳導和攝像指導在讨論什麽，那兩人沒他高，江循說話的時候低着頭，态度恭敬而謙卑。
“葉老師，您先走一下位吧。”
副導演喊葉汀。
葉汀微微點頭，進了拍攝的房間。一切準備就緒後，陳導喊了聲action，第一鏡第一幕正式開拍。
江循坐在監視器後，看着鏡頭裏的葉汀。他這張臉簡直就是為電影而生，即使站在一衆群演後面，獨特的氣質也讓他鶴立雞群。
葉汀飾演的謝崇走到國旗下宣誓，和其他意氣風發的新人不同，他眉眼沉郁，淡色的薄唇輕抿，周身帶着一股冰冷而肅殺的氣質。
“ Cut。”
第一幕完美通過，陳英面露微笑，朝葉汀比了個大拇指。等場記打完板，葉汀的神色瞬間柔和下來，也回以陳導一個微笑。
江循在一旁看着，在心底默默給葉汀點了個贊。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葉汀演戲，不愧是影帝，不需要任何情感鋪墊，幾乎是一秒入戲，出戲也格外幹脆。
這場拍的是秋冬的戲份，葉汀身上除了襯衣還穿了制服外套。烈日高懸，兩個小時的室外戲拍下來，葉汀的制服都濕透了，不得不重新換了套新的。
短暫的休息間隙，薛洲拿了兩個冰袋過來，讓他抱着降溫。葉汀摘了警帽，正要掃一眼江循在哪兒，眼前忽然多了瓶冰水。
原秋有些忐忑的站在他對面，目光裏帶着一絲仰慕和期待。
“葉老師，是不是渴了？喝這個吧。”
“沒事，我帶了飲料，這個你自己喝吧。”葉汀客氣地朝他笑笑，對薛洲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從旁邊的小冰箱裏拿了兩瓶冰飲料出來。
“原先生，要不你也來一瓶？”
被偶像拒絕，原秋尴尬的擺了擺手，打開那瓶冰水自己灌了一口。
“我喝水就好。”
雖然送水被拒，但他并沒有氣餒，反正下午有跟葉汀的對手戲，現在他提前找他排一排臺詞總可以吧。
“葉老師，劇本這個地方我有點疑問，你看我這句話的語氣要不要再加重一點呢？”
原秋拿出用馬克筆畫滿了筆記的劇本，一臉虛心的跟葉汀請教。
提到專業上的問題，葉汀的神情也變得格外認真。他從來不吝啬跟後輩分享自己的演戲經驗，因此原秋提出的疑惑，他都一一進行了解答。
“我發現葉老師人看着冷，其實挺熱心腸的。”
夏木的感慨在江循耳邊響起。
江循正在研究劇本，一擡頭就看到房間裏葉汀跟飾演他徒弟的那個年輕男孩正坐在一起，聚精會神的讨論着什麽。
那男孩估計是剛畢業，一臉青澀，朝氣，看向葉汀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和仰慕。
雖然江循一直都知道葉汀有很多粉絲，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識到葉汀有多麽受歡迎。
也對，任何在自己領域發光發熱的人都會收獲無數崇拜的目光，葉汀拿過那麽多演技大獎，應該是圈內許多年輕後輩心中的偶像吧，被年輕的演員喜歡也正常。
江循重新低下頭研究劇本，又拿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口咖啡格外的苦，他以為自己是糖放少了，便再加了包方糖進去。
這次倒是不苦了，反而甜得厲害，膩味得緊。
江循有些灰心地想：算了，明天還是喝白水吧，不喝速溶咖啡了。
上午的拍攝結束後，中午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江循領了盒飯，和其他片場的工作人員一樣，找了個陰涼的大棚坐下。不過剛匆匆的吃了沒兩口，就見薛洲一路匆匆的小跑到他面前。
“江老師，葉老師那邊有水果和湯，他讓您過去吃。”
江循面露猶豫的四下看了一眼，還好其他人都在專心吃飯，并沒有人留意他。
“我吃盒飯就行了，不需要喝湯。”
薛洲估計是得了葉汀的什麽指示，仿佛沒聽懂一般，“要不我給您端一碗湯過來？”
江循哪能再麻煩他跑一趟，幹脆端起盒飯站起身。
“行了，我跟你一塊去吧。”
葉汀的保姆車停在一大片樹蔭下，車內開了冷氣，一進去，江循就打了個激靈。
“上午累嗎？”
葉汀丢了瓶冰飲給他。
江循把自己的盒飯放在小桌板上，接過冰飲喝了兩口。
“還行，看你們拍戲還挺有意思的。”
“第一天是有意思，後面你就笑不出來了。”葉汀把保溫盒推到他面前：“先喝點湯，冬瓜薏米，挺解暑的。”
“這兒連廚房都沒有，你哪兒來的？一個人開小竈啊？”
江循可是看到連陳導都跟他們一起吃的盒飯。
“我昨晚讓酒店小廚房熬的。這不是怕你進組第一天不适應嘛，作為老……”他含糊其辭地把那個稱呼帶過，“總得關心一下你。”
“以後別弄了，太麻煩。”江循嘴上嫌棄，心底卻暖洋洋的。
這冬瓜薏米湯炖得格外香甜軟糯，冬瓜一咬就融化在嘴裏，薏米帶着帶着淡淡的甜味。一碗湯喝下去，江循分外有飽腹感。
“下午你還有室外戲嗎？”
想到上午葉汀的臉頰被曬得通紅的樣子，江循忍不住問。
“有一場，不過時間不長。”
葉汀從他盒飯裏夾了塊紅燒肉扔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嚼着。
“那你的肩膀還好嗎？痛不痛？”
看着江循關心的眼神，葉汀忍不住笑了：“江老師，要不你轉行來當我的生活助理？也免得看不到人天天操心。”
江循：……
誰天天操心了？
吃完午飯，葉汀又讓江循在他的保姆車上睡了一會兒。外面太熱了，江循實在沒抵抗住誘惑，在葉汀的車裏午休了半個小時。
鬧鈴一響他就醒了，旁邊的座椅上，葉汀臉上蓋着劇本，還在睡覺。怕吵醒他，江循蹑手蹑腳地挪到一邊，打開車門。
小心地把車門關上，剛轉身，江循便心中一驚。
年輕的男孩手裏捧着半邊紅彤彤的冰西瓜，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這家夥，怎麽會從葉老師車上下來？
他自然是認識江循的，作為葉汀的粉絲，前幾天的熱搜風波他也關注了。說實話，葉汀出演這種小作者的IP他還不覺得有什麽，純粹是小作者運氣好罷了。
可讓他不解的是，葉汀竟然會因為一些極端粉絲的發言親自發博維護小作者。要知道他哥紅了這麽久，被人黑的次數數不勝數，就沒見他哪次親自下場澄清的。結果這個江循不就是在網上被人罵了幾句，他哥就第一時間出來維護，讓他實在是費解！
這個小作者難不成有什麽後臺？讓葉老師也不得不忌憚？
原秋本來是這麽想的，直到他看到江循睡眼惺忪地從葉汀的保姆車上下來，整個人心态差點炸了。
“你是……小原吧？”
開機儀式上江循見過他，加上原秋演葉汀的徒弟，在片場經常跟着葉汀跑，是以江循對他印象很深。
他對他露了個溫和的笑容，解釋道：“我剛才跟葉老師在讨論劇本，正好困了，就在他車上眯了一下。”
這個解釋聽起來倒是毫無漏洞，但原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江循雖然是編劇，但進組也沒幾天吧，這麽快就跟葉老師熟到可以睡他的保姆車了？他上午給葉老師遞水人家都不接呢！
他一張俊臉繃着，不冷不熱地喊了聲江老師。
“你是要給他送西瓜嗎？他還在休息，可能不太方便。”
看着江循臉上溫和的笑容，原秋的心情更加複雜了。這個男人肯定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這種一臉笑眯眯的家夥最有心機，最會耍手段了。
嘴上說着葉老師在休息，不太方便，不就是想炫耀自己跟葉老師走得近，想讓他嫉妒嗎？
原秋在心底冷笑一聲：“我不是給葉老師送西瓜的，是給您送西瓜的。”
手上猛地被塞了一大半西瓜，江循差點沒接住。他勉強穩住自己的重心，抱緊懷裏的西瓜，結果一擡眼，原秋已經走遠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到原秋對他的敵意。
這小孩，應該很仰慕葉汀吧，所以看到他們走得近才會不滿，他在片場是不是該跟葉汀避避嫌了？
晚上，劇組收工，江循再次拒絕葉汀的邀請，自己跟着工作人員坐大巴回了酒店。
制片人請客，所有演職人員在酒店附近的湘菜館吃的晚飯。江循跟陳導他們坐一桌，對面就是葉汀，老戲骨汪行和原秋。
這種聚餐自然少不了喝酒，陳導先舉杯，敬所有主創人員，接着幾個主演輪番上陣，敬導演和編劇。江循酒量好，連着五杯喝下來都面不改色。
“江老師，您酒量可真好，我再敬您一杯吧？”
原秋正想趁這個機會灌倒江循，看這家夥喝醉酒後會不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看江循連喝幾杯都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禁氣得牙癢癢。
結果杯子剛舉起，就被葉汀伸手蓋住。
“江老師酒量不好，你适可而止。”
他說話聲不大，在嘈雜的包廂裏卻清晰地傳進原秋耳裏，一雙深邃的眸子也帶着冷意。
原秋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髒一縮，一股強烈的委屈立刻湧了出來。
葉老師竟然這麽維護他？這個江循到底有什麽好的？！
原秋悶悶不樂地放下了杯子。
沒人給他敬酒，江循正巴不得，趕緊抓住空隙吃菜。不過這個原秋倒是挺聽葉汀的話的，想到此處，江循心底莫名有一絲酸澀。
他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麽了，竟然被一個剛畢業的圍着葉汀團團轉的小孩擾亂了心神。
以前葉汀被八卦小報傳緋聞的時候他可是抱着吃瓜樂子人的心态，現在怎麽在意起來了？
江循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酒店。剛坐下沒一會兒，門鈴聲便響了。
他有種預感，外面的人是葉汀。打開門，那人果然站在門外。
“抱歉，兩套制服都洗了，今天沒法穿給你看。”
葉汀邊說話，順手将門帶上。
江循臉色一窘，“我又沒說要看。”
葉汀點點頭，他熟門熟路地從冷飲櫃裏拿了瓶酸奶，走到江循面前。
“聚餐都沒結束，你怎麽一個人先回來了？心情不好？”
江循不自在地捏緊了手掌，“沒有，我就是喝多了頭疼，想出來散心。”
“你才喝幾杯啤酒啊。”
葉汀最清楚他的酒量，他滿臉無奈地盯着他：“說吧，江老師，為什麽不高興？”
江循抿了抿幹燥的唇，沒有說話。葉汀這個問題讓他有一絲說不出的難堪，仿佛心底那點彎彎繞繞都被戳穿了似的。
“是不是，因為原秋？”
葉汀深邃的眸子凝視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