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談戀愛嗎?

第53章 談戀愛嗎?

駱恺南蹲在地上,聽完了這番話,抹了把臉,撿起碎了一地的心,拼湊完整,然後擡手握住了那只冷冰冰的手,貼着手腕,把整顆心通過脈搏傳遞過去。

“你的天賦全點在學術上了嗎,詹教授?感情方面真是傻得沒藥救。”

詹子延苦笑:“我是傻,但我一路上也想得很清楚,我沒有更明智的選擇了。”

31歲的尴尬年紀,比他年輕的男人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比他年長的男人沒那麽單純、總是抱着有利可圖的目的。何況這圈子本就髒亂不堪,真心是稀有物,他的運氣從來都不好,沒指望過能落到自己頭上。

與其孤獨終老,或者與孟修在一起,能被駱恺南看上,已經算是撞了大運,甚至可以說是他占了便宜,沒什麽不好。

他沒資格挑三揀四的。

“恺南,你就算不找我,也有很多備選,而我……”喉嚨發堵,詹子延吞咽兩下,才能繼續說下去,“我這一生,也許只有你了。”

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

小小的客廳裏安靜卻不平靜,過了片刻,詹子延很小心地、輕輕吸了吸鼻子。

駱恺南捂暖了他的手,又用雙手捧着搓了搓,直到他完全熱乎起來,自己也捋順了思路,才開始認真談話:

“我說你傻,不是說你的選擇,而是你竟然看不出我的想法。還有,禁止在嚴肅溝通的時候撒嬌。”

詹子延:“我沒……”

駱恺南打斷:“‘一生只有你’這種話,不是撒嬌是什麽?”

詹子延抿了抿唇,眼裏微微濕潤,聲音發澀:“是真心話。”

駱恺南沒能抵抗住,起身的同時拽着他的手一塊兒拉起來,将他摟進懷裏,低頭親了下他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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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子延這回沒推開,在分開之後,眼巴巴地擡頭望着,小聲問:“不親了嗎?”

分明就是撒嬌,誰能受得了。

反正駱恺南受不了,彎腰撈起他的膝蓋,遽然抱起他,走向卧室。

詹子延緊張地攥住了眼前的t恤,默不作聲,任憑做主。

短短幾步路後,他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看着駱恺南壓下來,撐在上方,用陰影罩住了他、禁锢了他,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他僵硬得四肢無法動彈。

“剛說錯了,傻的是我。”駱恺南自嘲,“我早該确定,有我在,你怎麽可能喜歡別人。”

詹子延聽不明白,想張嘴問。

駱恺南卻低頭,又一次吻了他。

與音樂節上不同,駱恺南此刻的嘴唇是幹燥的,溫熱的,觸感更明顯,更令他發懵。

這個吻很短暫,似乎只是想堵住他的嘴,讓他別說話。

“現在,清空你的腦子,聽我說。”駱恺南彈了他的額頭,力氣挺大。

詹子延吃痛回神:“什麽?”

“我喜歡你,所以親你。”駱恺南直截了當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我感覺得出來,那我們就在一起。”

詹子延顯然沒信,臉扭向一邊:“你怎麽可能喜歡我。”

駱恺南不容分說地扳回他的臉,順手拍了拍:“怎麽不可能?我平時對你和別人的态度差別還不夠明顯嗎?你近視幾度?這都沒發現?”

詹子延睜着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想證明自己的視力不差:“如果我不給你提供住所、不幫你的忙,你還會對我這樣特別嗎?”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詹子延?”

駱恺南喊他全名的時候,往往是生氣了。

果然,下一秒,落在唇上的吻便用力許多,将他的腦袋壓進了松軟的枕頭裏。

詹子延剛清醒的腦子又混亂了。

“你以為我是沈皓那種軟飯男?你瞧不起誰呢?”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同居這麽多天,你有沒有用心了解我?”

一聲聲接連不斷的質問逼得詹子延不得不解釋:“我——”

駱恺南沒給他解釋的權利,攫住他下颌:“我說喜歡你,你就乖乖收下,回一句‘我也喜歡你’,很難嗎?非要惹我生氣是不是?”

詹子延眼裏閃着微弱細碎的水光,注視良久,最終聽話地點了頭,聲音更澀了:“嗯,我也喜歡你。”

然後又問:“你會喜歡我多久呢?可以比這個學期更長一點嗎?”

駱恺南頭疼又心碎,撥開他額頭的碎發,輕輕梳理:“你希望是多久?”

詹子延認真想了想,語氣小心地商量:“下學期開始之前,行嗎?寒假家裏很冷。”

怎麽會有人尚未開始,就已經想好了結束時間。

歸根結底,還是不相信。

駱恺南無可奈何地擁住他:“不行,才幾個月怎麽夠?起碼要一輩子吧。”

詹子延仿佛聽了句天方夜譚,眼睛不可思議地緩緩睜大:“什麽?”

“我說,我想喜歡你一輩子。”駱恺南的鼻尖抵着他,輕輕磨蹭,“詹老師,正經戀愛,白頭到老的那種,談不談?”

每個字詹子延都聽得懂,可組合在一起,就仿佛成了最深奧的哲學題,令他的大腦宕機了足足十秒。

趁此時機,駱恺南又吻了上來,占足了十秒的便宜,才被推開。

詹子延力氣不夠大,只能推動幾厘米,駱恺南稍稍使勁兒,就重新鎮壓了他:“先同意。”

根本沒給他拒絕的選項。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詹子延努力推,可上方的身軀紋絲不動,倒像是他在駱恺南胸膛上亂摸揩油,臉色慢慢漲紅了,“別亂開玩笑。”

駱恺南摟着他翻了個身,雙雙倒在床上,相擁而卧。

“沒開玩笑,如果你不信……誰懷疑誰舉證,你課上說的,你舉出我不會喜歡你那麽久的證據來。”

詹子延淆亂的思維能力重組了半天,終于想出一條有力的證據:“你有其他想追的人,萬一她哪天同意了……”

“那個人就是你。”駱恺南一句話推翻,“我不确定你對我的感覺,怕吳迪他們大嘴巴,傳到你耳朵裏,所以編造了一個人。”

詹子延一時語塞,只好重新想了一條:“我是男人,可你喜歡女生。”

駱恺南:“我突然發現我可以喜歡男人,不行嗎?你管這麽多?”

“……”詹子延快黔驢技窮了,“你還小,感情觀不成熟,或許只是把對我的依賴當成了喜歡……呃!”

駱恺南的虎口卡在了他的喉骨上:“再把我當小孩試試?”

詹子延仰着頭,身家性命全在他手裏,卻不覺得害怕,反而安定了。

仿佛荒蕪的世界中出現了可以仰賴的秩序,又仿佛漂泊許久的船抛下了沉重的錨,阻止了他漫無目的的流浪。

駱恺南沒有真掐,反複撫摸着他的脖子,溫柔地威脅:“給你最後次機會,想不出反駁,你就是我的了。”

詹子延鼻子一酸,喉嚨起伏,終于道出了心裏話:“我不相信,這麽好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恺南,不要讓我産生期待。”

駱恺南一怔。

這條反駁很有力。

「我不愛看喜劇……看多了會産生幻想,以為自己也能擁有那樣美滿的結局。」

詹子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自己會有人愛,更不相信自己的愛能得到回應。

他不知道詹子延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會産生這種消極的想法,但他很清楚自己此刻該做什麽——

駱恺南收緊手臂,讓詹子延能夠靠在自己胸膛上,窩在自己的懷抱裏。

一個給夠安全感的姿勢。

“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和懷疑,可能我說什麽你都不信,但就像你對葉穎慧說的,我也想問你一句:假如你今晚拒絕相信我的感情、害怕和我戀愛,當你一年後、五年後、十年後,再回憶起今晚,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詹子延的臉埋在他懷裏,沉默了許久,悶聲回:“這是個很狡猾的問題,我無法預知未來。”

“既然你也知道這點。”駱恺南擡起他的臉,“為什麽斷言我們無法白頭到老?你的話自相矛盾,詹教授。請你選擇坦言是否會後悔,或者承認我們有白頭到老的可能。”

詹子延很無助:“這兩個選擇都對你有利。”

“沒錯,所以這場辯論我必贏。”駱恺南摘下他的眼鏡,擱在枕邊,“勸你現在認輸,這樣我接下來親你的時候會輕點兒。”

“恺南,別逼我……”

“這是商量,你再反駁,就別怪我逼你。”

詹子延逃不得,答不得,被他困在臂彎裏,視野中全是他的臉,耳朵裏全是他的聲音,呼吸中全是他的呼吸。

早就陷進去了,沒想到還能陷得更徹底。

“我耐心有限,詹子延。”駱恺南道,“給你三秒,不說話就當确定關系了,我就親你了。”

“三。”

詹子延緊緊攥住他的t恤,嘴巴張開了又閉上。

“二。”

談了戀愛就會産生期待,有了期待就會焦慮、失望、痛苦。

這份期待是一把朝向自己的利刃,不知何時會紮進身體……

那就做好鮮血淋漓的準備吧。

他想相信自己一次。

“一。”

倒數結束,詹子延閉上眼,睫毛不住地顫動。

等了數秒,卻遲遲沒等到承諾中的吻。

他忐忑地睜開眼,看見駱恺南略含戲谑的笑:“你知道你的心跳快把我頂到床外了嗎?”

他大窘,手足無措:“抱歉,我……”

“沒關系,我也是。”駱恺南低頭,後半段話音直接傳到了他嘴裏,“因為太喜歡你了,子延。”

這記直球的沖擊力太強,打得詹子延張嘴結舌,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駱恺南也沒給他回話的機會,輕輕壓住了他的唇,缱绻厮磨,沒有深入,但也足夠令初體驗者顫栗不已。

詹子延緊張得嘴唇發顫,下意識地後退,駱恺南不讓他退,一手箍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後腦勺,皺眉警告:“別動,我還沒親夠。”

他只好一動不動。

輕吻接連不斷地落下,從左邊唇角親到右邊唇角,再反向親回去,全方位覆蓋之後,駱恺南低聲問他:“感覺怎麽樣?”

詹子延心跳如雷,暈頭轉向,哪裏還有分辨能力,輕喘着回:“還、還行……”

只是“還行”。

駱恺南的眼眸暗了暗。

詹子延比他經驗豐富,心裏肯定會有所比較。

今天莽撞了,下回應該做好功課再行動。

不光是接吻,什麽方面他都不能輸。

随吻而來的熱氣烘得詹子延臉頰發燙,駱恺南似乎沒有要結束的打算,親一會兒停一會兒,以他的唇為出發點,繼續親吻他的鼻尖、眼尾、眉骨、額頭……一處不落。

最後重新回到他的唇,專心細吻。

詹子延不知道別人的初吻是怎麽樣的,是不是也這麽漫長、這麽心神蕩漾,但就他而言,即便在夢裏,也不曾幻想過,自己能得到這麽溫柔的吻。

而且不止一次。

僅十分鐘內,他就得到了無數次。

到後來,他甚至擔心駱恺南會膩,于是輕輕地推:“恺南,可以了……”

“再親會兒,免得你又胡思亂想。”駱恺南摟回了他,手指插入他五指的縫隙中,制止他的動作,“天亮之前,我不會放手。”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的纏綿不知盡頭。

玩累了的小橘從廚房內鑽出來,叼着新玩具牛仔帽,溜達到主卧,想像往常那樣跳到床上去睡,卻發現,今夜的大床上,沒有它的位置。

它哥一個人占了大半邊不說,甚至占據了會哄它睡覺的主人,輕拍主人肩膀的動作……似乎也是在哄睡。

小橘不悅地甩甩尾巴,終究選擇了成全,扭身往客廳的貓窩去了。

因為蜷在它哥懷中的主人,看起來特別安定恬靜。

像是正做着一場前所未有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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