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林檎正想着,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心悸。他瞳孔微縮,意識到孽徒又在試圖催動牽絲蠱,立刻取出一顆雪白的丹藥服下,拔腿就往密室中的寒潭趕去。

一股極強的寒氣瞬間席卷全身,林檎周身立刻結出一層薄薄的寒冰,連睫毛和發絲都粘上了細小的冰晶。

然而,恐怖的高熱瞬間從腹.下蔓延至頭頂,幾個呼吸間,丹藥的藥效便被沖散。林檎突然悶哼一聲,狼狽地摔倒在地,如玉的容顏滿是涔涔的冷汗。

無法言喻的劇痛淩遲着他的感官,被.鎖.陽.禁锢的不得解脫,沒頂的痛苦奪走了他的行動力,使得他無助地癱在地上喘息。

林檎深吸一口氣,咬破舌尖,借助疼痛恢複清明,抖着手再次取出一顆雪白的丹藥服下,趁着藥效掙紮着走了幾步,一躍跳下了寒潭。

雪白的衣袂如蓮花般盛開,林檎整個人沒入潭水中,能凍裂修士金丹的極寒讓他立刻暈了過去。

随着他的身體不斷下沉,很快,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随身的幻形玉被潭水凍成齑粉,顯露出林檎的本來面目。

原本俊朗健康的容顏被一張病弱蒼白的臉取代。那是即使飽經風霜也難掩風華的絕世容顏,只驚鴻一瞥便足以令人心馳神往,不能自拔。

幾根血色的藤蔓從他的脖頸處伸展出來,順着冷白的臉頰蜿蜒而上。被潭水的寒氣一激,藤蔓瑟縮了一下,不甘不願地蜷曲起身子,退縮回心口處。

“咳咳咳…咳……噗!”

不知過了多久,林檎掙紮着從潭底爬了上來,剛一上岸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黑紅的血。

他蒼白着臉急促喘.息一陣,顫抖着手扯開衣襟,見左胸處的牽絲蠱退化成一顆紅痣被重新封印,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檢視了一下遭受重創、險些境界跌落的的身體,林檎苦笑一聲,無奈地嘆了口氣。

自己果然還是托大了,沒想到讓龍戰野知道自己的隐藏身份,居然對牽絲蠱有這麽大的加成,再加上蠱主有意催動,又遇上每月的定時發作。三面受敵之下,差點讓自己陰溝裏翻了船。

草木最怕的就是極寒,林檎身為單木靈根,為了壓制牽絲蠱卻不得不經常服用冰屬性的天材地寶。所造成的結果就是經脈、靈臺和丹田被嚴重侵蝕,不但神魂受損,修為也停留在元嬰中期不得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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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林檎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如此繼續下去,或許不等落到龍戰野手裏,自己就隕落了。

林檎不敢怠慢,趕緊盤腿坐好,服下一整瓶療傷的丹藥,又取出中品靈石擺了個聚靈陣,運起修為小心翼翼地修複滿是沉疴暗傷的身體。

十幾個周天後,林檎略微恢複了些元氣,便急忙收束了功力,他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根本沒有修養的時間。

以那孽障的性子,得了他的下落必定一刻也坐不住,追魂谷那邊,還需他去應付。

起身換了身衣服,林檎正要掐訣施法,儲物袋裏與師尊聯系的專用玉符突然亮起。他猶豫了一下,取出傳訊玉符接通。

淩雲道尊這次不糾結了,開門見山地問:“夏禹啊,見到你殷師弟了嗎?”

林檎的本命劍器是夏禹劍,他叛出師門前便以夏禹劍主為號。原本他離山前将劍留在了門中,淩雲道尊又送還給了他,然後被他丢在儲物袋裏吃灰。

往常這時候,林檎總要別扭幾句,說些“我已不再是夏禹劍主,區區魔修不配擁有夏禹劍”之類的話,不過今天他趕時間,沒空跟淩雲墨跡,幹脆道:“見過了,師尊有何吩咐?”

“見過就好!”淩雲道尊心情顯然更好了,樂呵呵道:“上次沒跟你說明白,為師讓你照看師弟其實是想……”

意識到淩雲道尊的言外之意,林檎心中一凜,立刻打斷他:“師尊,別說了!你也是做人師尊的人!”

這話說得有點不客氣了,淩雲道尊假裝沒聽出徒弟的不滿,堅持把話說完:“讓你和他結為道侶。”

“師尊!”林檎提高了聲調,語氣裏已經有了隐隐的怒氣。

“呵呵,害羞了?”淩雲道尊繼續裝傻充愣:“你都是元嬰修士了,早該找個道侶了。你殷師弟是水靈根,你是木靈根,水生木。你們二人再合适不過了!”

林檎深吸了口氣,強壓怒火道:“此事不用再提,我和殷師弟絕無可能!”

淩雲道尊有點急了:“你怎麽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你身中牽絲蠱,不找人交.合久了必傷根基,一旦動情與人交.合,無論男女都會淪為爐鼎。”

“師尊…別說了!”被戳住痛處,林檎難堪地閉上眼睛,表情痛苦。

淩雲道尊嘆了口氣,繼續規勸道:“你師弟是單水靈根,先天的爐鼎體質,你身中牽絲蠱,是後天的爐鼎體質。你二人若結為道侶,互為爐鼎,便可互助互益,水靈根潤澤萬物,又至柔至剛,百年內定能化去你體內的牽絲蠱……”

“師尊!”林檎喘.着粗氣,氣得眼睛通紅:“你這樣做,對殷師弟公平嗎?”

“你怎麽就說不通呢?”淩雲道尊被徒弟的倔脾氣噎得直翻白眼:“你修為高他一個大境界,與你結契對他也有莫大好處。怎麽就對他不公平了!”

“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他人做嫁的!殷越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林檎咬牙切齒地說。

由于自身的遭遇,林檎向來對爐鼎之事深惡痛絕。他自己深受其害,又怎麽可能接受将同門師弟當做爐鼎?

淩雲道尊氣得吹胡子瞪眼,同時又被徒弟的誤解弄得有點傷心,氣急敗壞道:“你說的什麽話?老夫是這樣的人嗎!”

“我若只将他當成治愈你的良藥,為何不一開始就收他為徒,然後用灌頂和海量的丹藥堆出一個金丹修士,再把他送到你床上?”

“我為何要等個四五十年,等他慢吞吞的自己結丹,才匆匆忙忙将他收入門下?還不是怕拔苗助長損傷他道基,丹藥服用過多丹毒積累阻塞經脈,斷絕他更進一步的可能!”

淩雲道尊咆哮着辯解完,這才緩和了語氣,和不省心的弟子推心置腹起來:“徒兒啊,為師承認,讓他和你結契确有私心在裏面,但老夫也是真心把他當徒弟的好嗎!”

“是弟子小人之心了,還請師尊恕罪!”見淩雲道尊說的情真意切,林檎很光棍地認錯,只是絕口不提道侶的事。

“你小子上輩子是屬牛的?自己都什麽情況了,還死鴨子嘴硬!”

淩雲道尊氣血上湧,很不理性地開始毒舌:“你現在是不是心魔叢生、神魂受損……丹田靈氣運轉都不靈便了吧,元嬰都被九幽寒丹凍出裂痕了吧?你敢不敢放出元嬰讓老夫瞧一眼!”

林檎:“……”

見徒弟被自己鎮住,老爺子趁熱打鐵,開始打感情牌:“夏禹,老夫幾百歲的人了,眼看就要飛升仙界,為了你硬生生壓着境界留在下界,你忍心讓我老頭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你現在境界都快維持不住了吧?就憑這麽個破爛的身體,對上你那孽徒不是白給嗎?他已經元嬰後期了……為師不想看到你淪落成那孽障的玩物!”

“為師已是準仙人之軀,一旦過多的顯露修為立刻就會原地飛升,否則早就親自出馬捏死那個小崽子了!為師走便走了,只是留下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身邊沒人照顧,為師心裏實在放心不下啊!”

林檎:“師尊,戲演過了!”

被劣徒大逆不道的話噎住,淩雲道尊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惡狠狠威脅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豁出這張老臉不要,親自去追魂谷給殷越提親!”

林檎:?!

“師尊,你!”林檎被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你身為正道魁首,正該以身作則,做事怎能如此孟浪……”

“哦,這麽說你是不答應了!我看看最近的良辰吉日是哪天……”

“師尊!”林檎深深嘆了口氣,終于松了口風:“茲事體大,容我再考慮考慮,況且殷師弟那邊還需征求他的意見。”

“好吧,你要是不好意思說,為師親自去跟他提這事。”淩雲道尊熱心地提議道。

林檎額角爆出一根青筋,忍着脾氣道:“此事就不勞煩師尊了!”

見那邊沒了反應,林檎左思右想,生怕自家任性的師尊等不及了,真幹出跑魔界逼婚的荒唐事,無端害殷越身敗名裂,趕緊跟他透了底:

“師尊,我在神農門的隐藏身份,與殷越乃是至交好友,早在他拜入您門下前便多有來往……”

淩雲道尊一聽這話,頓時更興奮了:“哦?那更好了!你既和他相處融洽,想必對他的品貌也是很滿意了。既然這樣……”

“啪咔!”林檎再也忍不住,手上靈力一吐,直接捏碎了傳訊玉符。

“咳咳…咳咳……”

被不講理的淩雲道尊激得動了怒,林檎胸口一陣悶痛,好半天才止住翻騰的氣血。

這個身體确實已到極限了。林檎眉頭緊鎖,神色黯然地想道。

或許……師尊說得也有道理。自己強撐着病體,倘或一時不慎讓那孽障得了手,倒不如讓自家師弟采補了去,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到那如昔日的自己一般光風霁月、已經初露峥嵘的殷師弟,林檎眼神微暖,許久後又是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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