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虐渣記
重生虐渣記
“那年上元之夜,月色很好,我與蕊兒偷跑出府門玩耍,為了躲着二姐夫搜尋,鑽到了你的船裏,你手裏持着的,正是和我一樣的蓮花燈,京城上元節,自古就有同色華燈一佳人的說法,雖然天色昏暗,花燈不明,我看不清你的樣子,但,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命裏注定的夫君了”
“我故意以月為題,試你才情,故意遺落荷簪,讓你拾到,只可惜……被我二姐夫帶人來打斷,我只能匆匆逃走,後來,後來相國寺燒香,長葉林遇襲……是你将我救回了家,我才知道是你……為了你我連二皇子都沒嫁,我與我爹三擊掌斷絕關系,陪你吃苦,陪你……”
“陪我什麽?”殿中立了許久的男人終于搭話了,“那只能怪你蠢啊!你是相府最得寵的三小姐,我為什麽攀上你你不知道嗎?一個已經與相府斷絕關系的女人,對我還有什麽用!”
“你……你說什麽……”王寶钏顫抖的問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你知道你爹為什麽不讓我們在一起嗎?”薛平貴終于破罐子破摔,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那是因為他早就見過我,在你繡球招親之前就見過我,一次談話他就覺得我成不了大氣!但是奈何啊,你就像着了魔,一再違抗你爹,将他生生氣病了好幾年,不過啊,生米煮成熟飯,他也沒法子,為了讓你過得好一點,才把我安排上戰場,好讓我立功,我還得感謝他,不然我怎麽能遇到代戰”
“你……你……”女人臉色煞白,喘着粗氣,一句全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猜的不錯,你二姐夫與你大姐夫猜的也不錯,是我給你爹下的毒!”女人臉色發青,男人目光兇惡走近了一步,“你想問我為什麽是嗎?呵呵呵呵……當然是因為戰兒啊,她是西涼公主,于我生兒育女,我怎麽可能只給她一個西宮的位置呢?”
“我得先解決掉你爹那塊硬骨頭,再解決掉你們王家所有人!最後,最後當然就是你了!你的毒也是我給你下的!”薛平貴惡劣的揚了揚嘴角,就像是地獄裏放出來的修羅。
“中宮皇後這麽重要的位置!你一個無權無勢的棄婦憑什麽坐!從前你生得有幾分姿色,我還能看幾眼,現在呢,你看看你,和外面那些市井老妪有什麽區別!”
爹爹,爹爹,是我,都是我,都是女兒不好,都是女兒不好!
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怎麽就想不到呢!我爹爹堂堂中軍元帥,後封定國之相,文能提筆安社稷,武能上馬定乾坤,大姐夫一朝探花,二姐夫出身草莽,爹爹怎麽可能會是嫌貧愛富之人呢。
爹爹,女兒錯了,都是女兒錯了!
爹爹,娘,大姐姐,大姐夫,二姐姐,二姐夫,都是我錯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誤信奸佞,連累了你們!是我該死,都是我該死!
“薛平貴……”女人滿臉是淚,顫抖着開了口,黑血順着嘴角溢到了下巴上,沾在了衣服上,“你就沒有一星半點,念及過我們當年上元之夜……銀輝之下……烏篷船內的情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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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男人仰天大笑了一陣,靜靜的看着她,“三小姐,你還真是天真啊……你真的以為上元之夜,烏蓬船內的人……是我嗎?”
“不過是我站在岸邊看清了你是相府千金,想攀上高枝,拿到了哪些信物,與你逢場作戲罷了,人說惡人自有惡報,我看未必!如今好人含冤而死,忠骨長埋于土,而我這個壞人卻坐擁江山,還平白得了個不負糟糠之妻的名義,來日選賢舉能,勵精圖治,朕必定名垂青史,萬世景仰!”
“你……你……你告訴我……他是誰!他是誰……”
原來,原來是我錯了,原來都是我識人不明看錯了人,人人稱頌的薛平貴竟是個道貌岸然,虛僞至極的奸佞小人!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是我受人蒙蔽,是我沒有半點用!殘害了我們王家滿門!
女人幾近瘋魔,眼神嗜血,連跌帶撞的撲到了他的身前,“他是誰,告訴我,他是誰!薛平貴!你李代桃僵,沽名釣譽,賤踩糟糠,殘害忠良,必定不得好死!”
“朕不得好死?”男人一把将他薅到了跟前,“可惜朕不得好死的樣子你見不到,可你不得好死的樣子朕會記得清清楚楚!你想知道他是誰啊?那你自己到九泉之下去問吧……”
他重重的甩開了她,女人當即摔到了床邊,沒有了動靜。
蕊兒吓壞了,大喊了一聲,“小姐!薛平貴!我家小姐待你如此真心,你還是人嗎你!”
帝扯了扯龍袍,冷眼輕哼了一聲,“來人,皇後病逝,因近年關,喪儀一切從簡,皇後近身侍婢蕊兒受激過度,患失心之怔,賜,殉葬”
他轉身就走了,內監與太醫令已經在後面候着了,手裏呈着一條煞白的陵。
內監惡劣的彎了彎嘴角,“蕊兒姑娘,請吧……”
天又飄起了雪,似乎要将這巍峨的皇城都淹沒在純潔的白色裏。
帝行出昭仁宮,見大雪裏立着一人,他捏了捏她的手,略作悲傷,“對不起,代戰,朕答應過你,要善待皇後,可惜……天不逢時,王家滿門,朕……朕竟一個都沒有保住”
漫天的雪色,将這遍地殷紅都遮掩得幹幹淨淨。
“小姐,小姐,小姐……快別睡了,別睡了,小姐,小姐……”耳畔急促的呼喚,趴在窗前的姑娘不耐煩的擡了擡手,将臉側向了另外一邊,“別吵,好困啊,蕊兒,讓我再睡一會兒”
“小姐,不是你交代我去前院盯着的嗎?今夜上元花燈夜,大小姐與大姑爺,二小姐與二姑爺都和老爺夫人說完話離府了,老爺和夫人也已經回房了,現在正是偷跑出去的好時候,您交代的衣服我都拿過來了,再不去可就來不及了啊……”
上元花燈夜?大姐姐大姐夫,二姐姐二姐夫,爹爹娘?
王寶钏一個激靈,猛然一下擡起了頭,伸出了自己的手,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遍。
這是……我的手?手皮呢?老繭呢?凍瘡呢?
她又快速跑到了銅鏡前,不可置信的看着鏡子裏的這張臉。
青絲如瀑,長發垂肩,潤玉凝脂,皓齒明眸……
她坐在了銅鏡前,蕊兒便自發的給自家小姐整理起了妝容。
“小姐,你可是不知道,今日夫人和大小姐還有二小姐,商量着你的婚事來着,聽二小姐說,二姑爺昨日進宮,得二殿下召見,二殿下說幼年與小姐有過一面之緣,至今不忘,上元祭禮之後宮宴,想請小姐進宮一續呢,不過老夫人好像不太願意,說什麽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城裏的事還是少沾染的好”
這是怎麽了?都是一場夢嗎?烏篷船,蓮花燈,繡球招親,抛家低嫁,還有那十八年,都只是一場夢嗎?還是老天爺憐憫,又讓我重新活了一次……
“不過,小姐過了上元夜可就滿十七了,這婚事還是得盡早張羅起來的,老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囑咐了,要物色京城裏所有的俊傑公子,一定給我們小姐挑一個好人家,我們相府三小姐,才貌無雙,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公子才能配得上呢”
滿十七,我今年十七歲,我才十七歲,我回到了十七歲那一年,回到了遇到薛平貴的那個上元夜。
王寶钏微微側了側頭,沉香木床,雕花妝奁,錦衣羅帳,綢被繡鞋,高木燭塔……
這是她的閨閣,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她哽咽了一下,“蕊兒……今年,是什麽年?”
蕊兒給她頭上別了根支荷華簪子,驚訝的問道,“啊?安興三十五年啊,小姐問這個幹什麽?”
安興三十五年,老皇爺還在,薛平貴還沒有登基,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頃刻間,熱淚染紅了眼眶,“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又哭又笑,無限感慨。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小姐……”
蕊兒滿眼焦急的蹲在了她面前,王寶钏飽含着熱淚回頭,一把将她抱到了懷裏,“蕊兒,對不起,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你吃了那麽多苦”
“小姐,你在說什麽啊?蕊兒生母難産而死,生父早亡,不得已,賣身葬父,是小姐看蕊兒可憐,才把我買回府,帶在身邊,這些年,蕊兒陪着小姐長大,小姐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帶上蕊兒一起,小姐于蕊兒有救命之恩,只有蕊兒對不起小姐,沒有小姐對不起蕊兒”
“蕊兒”王寶钏放開了她,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我,我想去見見爹爹”
“啊?”蕊兒倒是面露難色了,“小姐,老爺和夫人都已經歇下了,這個時候去打擾不好吧,而且,今晚可是上元花燈夜啊”,她繼續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姐不是一個月前就計劃好了,要偷偷出去玩嗎,小三子連後院那個狗洞都挖好了,現在去叫醒老爺和夫人可就出不去了啊”
是啊,我既然回來了,爹爹什麽時候都能見。
今夜可是上元夜,是我第一次遇見薛平貴的日子。
不,不是,那個人不是薛平貴,他親口說了,上元夜烏篷船內的人不是他。
好,很好,薛平貴,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騙得我好苦啊!
你還以為我是那個不谙世事,一心追求情愛的相府三小姐嗎?我管你是不是什麽陛下遺子,管你是不是什麽皇室儲君,那十八年吃的苦,我王家滿門流的血,這一次我都要一并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