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生虐渣記
重生虐渣記
薛讓也沉了沉眉眼，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
無端端闖入別人的房間，王寶钏也是抱歉的，行了個男子的拱手禮，“在下姓王，兩位姑娘，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遇到一點麻煩，打擾你們了，借你們這裏避一避，一下下就好”
坐着的那位姑娘笑了笑，“無妨，公子請便”
然後，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位姑娘繼續說道，“韻兒，現在有外人在，我看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容後再議吧，你不相信我的話也就罷了，可是薛公子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你不能連他的話也不信吧，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
“不要，洛璃姐姐”
她帶着哭腔抓住了洛璃的衣裙，“我已經答應了周郎，明天一定要給他一個答複的，你就成全了我們吧，就當韻兒求求你了……洛璃姐姐……”
洛璃姑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韻兒，你先起來，有什麽話我們起來好好說”
韻兒心意已決，言辭懇切，“姐姐不答應，韻兒就不起來”
“韻兒”洛璃也沒有辦法了，雖然現在有外人在，但是其中的利害她是真的得和她說明白了，“你姐姐與我情同姐妹，她病逝之時，将你托付給我，我就是要對你負責的，那個周仄我也見過，就是因為對他品行存疑，才找了薛公子求證，如今薛公子也說他非良人，你要我怎麽放心讓你跟他走”
“姐姐，周郎他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我最了解他了，我們相識的那晚，我撫琴，他吟詩，他還誇我琴聲動聽，他聽過那麽多人撫琴，唯獨只有我最配他的詩了，他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并且立志參加秋闱考取功名，我們在一塊兒一定會很幸福的”
“你還太年輕了，男人的話有些不能當真的……”
“姐姐，你就成全了我們吧”韻兒抹着眼淚深深的給她磕了個頭，“我們都已經想好了，周郎在京中有一處小院，加上我這些年攢在姐姐那裏的一點錢，足夠給我自己贖身，然後換一間大一點的房子，我們成親以後，我便相夫教子，周郎賣字賣畫，日子雖不富裕，但是定會很安穩的”
“你可知京中現在字畫是何等标價？你我深居紅袖招，甚少出門，你可以問問薛公子，像周仄這種無名無姓的文人，字畫值多少錢？能不能供你們以後的生活？”
“是啊，韻兒姑娘，此事确實還需從長計議”薛讓答道，“自我朝大興科舉以來，文人儒生漸多，如今若是名家字畫還能賣得了幾個錢，凡品着實一文不值”
“可是，可是周郎答應我了，他會考取功名的，我們也可以幹一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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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幾句的對話，王寶钏大抵是把事情的原委都聽明白了，這位叫韻兒的姑娘看上了一個叫周仄的書生，想要離開紅袖招和他長相厮守，奈何她姐姐找人查證了，這個周仄不是什麽好人。
這會兒姐妹倆正推心置腹的說這件事呢，這個種綠梅的花匠估計就是姐姐請來證明周仄是個渣男的幫手。
王寶钏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完，原本是不打算管這種閑事的。
但是眼前的對話，倒是讓她無端端的想起了上一世為了薛平貴同爹爹三擊掌斷絕關系的場景。
那時候她和薛平貴暗通款曲，爹爹怎麽都不同意，她便立了重誓，說，除了薛平貴，此生就算孤獨終老誰也不嫁，後來姐姐們與娘親在其中說和，她便和爹爹一人退了一步。
說是繡球招親，招到誰就是誰，絕不反悔，她便寫了信，飛鴿傳書，讓薛平貴一定要搶到繡球。
果如她所料，薛平貴搶到了繡球，爹爹卻不顧臉面當庭反悔了。
王寶钏一氣之下當着衆人的面和爹爹三擊掌，斷絕了父女關系，跟着薛平貴走了。
行出府門前，她跪于門前，三次叩首。
“爹，娘，十八載深恩，女兒劬勞不報，是女兒不孝，可是我的一輩子是我自己的一輩子，爹爹已經安排了姐姐們的婚姻，替她們鋪平了所有的路，就允許女兒再任性這一次吧，女兒相信薛郎，絕對是可造之材，他日薛郎功成名就，女兒再登家門致歉”
踏出門檻，她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老父親顫抖的手，惶恐不安的眼神，甚至泛起了淚。
但是她卻并沒有停留，毅然決然的走向了她選擇的人生。
後來，後來，後來……
想起來當年的情況，她眼睛都紅了，仰了仰頭，擡手揉了揉，硬憋了回去。
我爹啊，馳騁疆場，一朝之相，必定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英豪，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居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言而無信，公然反悔，毀了自己一生的清名，而我還，我還……
“行了！”王寶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那邊哭哭啼啼的姐妹倆聲音戛然而止，都看了過來。
只見她敲了敲手裏的折扇，走了過來，坐下來先喝了一杯水。
看了一眼這姐妹兩個才開口說的話，“你們倆這樣就算争論上一宿都沒個什麽結論，你，韻兒姑娘是吧，你看上了你那個周郎，想與他遠走高飛，之所以來與洛璃姑娘道別，就是因為你怎麽些年掙的錢都在她手裏，你想用這筆錢給自己贖身，剩下的一并帶走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跪在地上的姑娘連連擺手，慌忙的解釋道，“錢財都是其次，洛璃姐姐對韻兒有教養之恩，韻兒是真心希望能得到洛璃姐姐的祝福”
“傻姑娘”王寶钏将她扶了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告訴你啊，愛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就算說得天花亂墜，旁人也都不會感同身受的，你只需要明白你自己的心，你是真的覺得你那個周郎待你好嗎？想同他一生一世嗎？”
“嗯……”韻兒含着眼淚使勁的點了點頭。
“那你就不要管旁人怎麽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要讓自己後悔”
“可是……”洛璃阻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王寶钏就搶在了她前面，“洛璃姑娘，雖然俗話說長姐如母，但你畢竟不是她的親姐姐，即便是親姐姐，生父生母，此等終身大事也是要問過了韻兒姑娘本人才行的，如今她決心已定，你也不必再出言阻攔了”
“王公子，你不知道……”
“先讓我把話說完，我們季朝婚嫁，三媒六聘方是正禮，你既然要嫁與你那個周郎做正頭娘子，那這些禮節就是不可少的，我知道你們紅袖招的伶人可能在禮節方面走不了那麽全整，尤其是韻兒姑娘身世可憐，除了洛璃姑娘以外，家中早就沒有了長輩”王寶钏看了洛璃一眼，繼續說道。
“禮節上的事情說免可以免了，但是落到實處的東西可不能少，你那個周郎可同你說過聘禮的事情了？”
“王公子，你不知道，周郎他，醉心詩詞，家中清貧，實在是……但是周郎說了，他會努力的，努力考取功名，讓我們以後能過得更好，錢財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們都不在乎”
“那好吧”王寶钏看着這傻姑娘，就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退了一步，“既然談錢略顯俗氣了，我們就談談實際的問題，紅袖招是京中最大的伶人館，我相信從小到大你已經在這兒掙了不少錢了，這些錢足夠你自己給自己贖身，還有剩下的就放在洛璃姑娘這裏吧”
話說道這裏，旁邊站着的薛讓可算是看明白了，抿着笑意一言不發，但是這兩姐妹還是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尤其是洛璃，聽到這樣的安排立刻拒絕了，“不……這些錢是……”
“洛璃姑娘……”王寶钏攔住了她的話，語重心長的解釋，“你對韻兒姑娘有教養之恩的，她如今出閣，紅袖招這種地方以後是難得回來了，你這些年的辛苦總不能白費了去，就算你不在乎這些，只希望韻兒姑娘能過得好便好了，可韻兒姑娘呢？她能放心嗎？”
這些話說出來，韻兒始終沉着眉眼，一言不發。
王寶钏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韻兒姑娘，如今三媒六聘都已經省下了，你自己給自己贖了身，就算是給這樁姻緣添了嫁妝了，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沒有帶着全部家當出嫁的道理吧，再說你要是走了，洛璃姑娘以後可就孤身一人了，你那個周郎若對你是真心的，也不會在意這些的”
“嗯！”韻兒重重的點了點頭，捏着洛璃的手，“姐姐，是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到你的處境，王公子說的對，如今我後半生已經有了着落，往後都不必憂心了，反而是姐姐孤身一人，在紅袖招，比我更需要銀錢傍身的，那些錢都留給你，周郎必然不會有什麽說辭的”
“韻兒，錢財乃身外之物，這些都沒什麽幹系，只是……”
薛讓突然重重的咳了兩聲，洛璃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說什麽話，只靜靜的點了點頭，洛璃這才軟下了态度，同意了，“那好吧，你也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祝你幸福”
這位梨花帶雨的可人兒總算是露出了笑容，“謝謝姐姐，謝謝薛公子，謝謝王公子了，那，那韻兒這就去找管事媽媽，去贖身了”
洛璃點了點頭，“去吧……”
韻兒出了門，洛璃才長嘆了一口氣，露出了滿面愁容，“薛公子，王公子，你們都是男子，不明白身為女子的苦楚，女子要是擇錯了郎君，那一輩子都會陷入無盡的愁苦裏了，奈何韻兒實在是不聽勸”
“洛璃姑娘”王寶钏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像個看破紅塵的打濕，“情愛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麽情愛之苦，她也只有自己嘗到了，才會覺着難受，才會想着要回頭的，她這個年紀，認準的情郎，即便是親生父母都攔不住，更何況你還只是一個與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
洛璃像是明白了一點，但又沒有完全明白，“可是，可是韻兒會難過的……”
王寶钏深呼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南牆只有自己撞上了才會疼，旁人說再多都沒有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後盾，若是她同那個周郎鹣鲽情深，你再用這筆錢給他們添磚加瓦，如若那個周郎真的同你們所說是個無恥之徒，那韻兒姑娘也不至于有太多損失，好了，我也要告辭了”
洛璃禮貌的起身送了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