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生虐渣記
重生虐渣記
春雨如綿,春雷陣陣,潤物無聲,浸潤在窗棂上,帶着枝丫抽出嫩葉的清香,屋子裏的兩個人倒是并沒有被這雷聲驚擾,反而一派歲月靜好之态,一個作畫,一個被畫。
“二殿下,多日不見,瞧着圓潤了許多啊”傅容清落着畫筆笑道。
季勉啞然的放下了折扇,捏了捏自己圓圓的臉,“是嗎?本殿下,胖了嗎?都是因為年關,各朝各府上貢的珍品枚不勝舉,我想着尋些好的給你,就先試了試,結果沒管住嘴,就給吃胖了”
“哎哎哎……沒畫完呢……”
可愛的二殿下聞言,又拿着扇子恢複了剛才的姿勢,“不過啊,你也不用擔心,父皇給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差事給我,本殿下肯定馬上就要被累瘦了,到時候你可別心疼,只要本殿下将這個差事辦得妥妥當當的,本殿下就可以永遠離開皇宮,帶着你遠走高飛了,哈哈哈哈哈哈!”
提到這差事,傅容清倒是想起來另一件重要的事。
他沉了沉眉眼,說道,“日前,禦史中丞蘇龍大人來過了”
“蘇龍我知道,就是丞相府那個大女婿,我們家阿虎的連襟,是個文官,好像還是狀元郎,生得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父皇讓他接管了禦史臺,還讓他主持傑宴,他現在應該在忙着整理陳年舊案吧,對了,他找你幹什麽啊?”
“也沒什麽,就是我父親當年的案子”
“這個案子本殿下翻過無數次了,當年,傅銘大人被任命為兩江提督,總理修建河堤,國庫派出了五百萬兩官銀,可剛剛修好的河堤半年都沒有過,就被大水沖垮了,數萬百姓受災,父皇大怒下令徹查,說是傅大人貪污了修建河堤用的五百萬兩……”
“問題的根源就在于,這五百萬兩至今都沒有找到”
傅容清落下畫筆,飲了口清茶繼續說道,“當年水患事大,民怨沸騰,陛下別無他法,拿我傅家開了刀以安民心,蘇大人翻看舊案,發現從我傅家抄出的家産總計不過兩千多兩,故而,來問我,當年父親是不是安置了外宅”
“不可能!他說什麽呢!”
“殿下就這麽相信我爹嗎?”傅容清看了他一眼,笑道。
“我不是相信你爹,我是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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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們都還很小,家裏橫生變故,傅容清什麽辦法都沒有,只想着宮裏的二殿下在春耕禮上搶着和他說過話,于是便哭着喊着求到了他面前。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那會兒哭得很慘,說你爹是個好官,褲子都打了好幾個補丁,是肯定不會貪污朝廷用來修河堤的錢的,我也去求過父皇了,但我那會兒太小了,父皇根本不聽我的,而且百姓受難過萬,事情太大,無可奈何,但是我相信你,你爹肯定是個好官”
“這麽些年,本殿下也一直在找線索給你爹翻案,但是都沒有什麽進展,現在好了,蘇龍還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他發現了其中的關竅,必定會追查到底的,我再讓我們家阿虎幫幫他,找到了那五百萬兩的下落,你父親也算是能沉冤得雪了吧”
“希望吧……”傅容清淡淡的結束了這個話題,不想再多說什麽了。
季勉站得有些累了,連拿着折扇的手腕都有些僵。
他實在是忍不住,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他的畫,“好了嗎?本殿下手都疼了”
傅容清瞟了他一眼,“吃胖了,廢墨,馬上了”
于是乎,他又只能站回了原地,擺回了原來的姿勢,像個孩子一樣委委屈屈嘟嘟囔囔的。
拿着畫筆的白衣公子寵溺的笑了下,“對了殿下,王三小姐,也來找過我了,還換了身男裝,甚是有趣!”
“她?她來找你幹什麽!是不是說本殿下壞話了!”聽到這個人,季勉立刻就激動了。
“怎麽……殿下是背着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我,我,我當然沒有了,我對你的心,那是日月可鑒!”
傅容清雖然沒有回頭看他,但是幽幽的嘆了口氣,“她同我說,陛下有意立你為儲,可是你為了我拒絕了,執意要去尋找大殿下回來繼承皇位,還說,她知道那個大殿下不是什麽良人,讓我勸勸你,得為天下百姓考量,是不是……”
“她管得也太多了吧她!立儲這麽大的事情,連丞相都不敢多說什麽”
“若她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可就真的成了禍國殃民的妖人了”
季勉難得正經了,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仰面看着他,“阿清,你知曉我,我從來不是什麽雄才偉略,安邦定國之人,我也知曉你,你也從來都不是什麽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從兒時,我就只想同你尋一處地方,只有我們兩個,看山看水,好好的待着,此志終身不改”
“你放心,我會替傅家翻案,我也會找到皇兄,我們會幹幹淨淨的離開”
傅容清終于放下了筆,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畫完了,殿下看看吧……”
他起身,拖着長長的白衣,靜靜的走到了窗前,這大季朝啊,被春雨浸潤得濕漉漉的,他閉了閉眼睛感受着風雨拂面,深呼吸了一口氣。
“起風了,這大季朝只怕要變天了”
春日裏的雨一場比一場暖,京中這幾日濕漉漉的,散着青草與嫩芽的香。
那只潔白的信鴿依舊每日在窗棂前停停走走,薛平貴的來信就沒有斷過,大抵是說他每日都會試吃一種野菜,什麽味道,吃了多少雲雲,這幾日春雨一下,武家坡那些野菜們長得越發得好了,他讓她不要擔心,一定可以找到酸甜口的野菜給相夫人做藥引的。
王寶钏有時候回,有時候不回,就算是回複了也都是寥寥幾個字就打發了。
春雨浸潤之後,後院竹林裏小小嫩嫩的筍尖都冒出了頭。
想到爹爹平日裏最愛吃春筍炖的鹌鹑了,于是乎,她帶上了蕊兒和小三子,在竹林裏挖了一上午的嫩筍,滿手都是泥巴,然後拿去了膳房,請教了掌事的大廚,重做了好幾次才做出了爹爹愛吃的口味。
早朝之後,陛下招爹爹書房議事,回來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時分了。
丞相和丞相夫人用飯的空檔,王寶钏獻寶似的把自己精心熬制了一整天的春筍炖鹌鹑獻了上去。
老丞相吃了一驚,老夫人倒是笑得嘴都合不攏,“我們寶钏真的是長大了”
“呵呵呵呵呵……”老相爺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兩聲,“別又是在打什麽鬼主意吧,我聽金钏說,你已經同意了傑宴的事,我可告訴你了,傑宴上列席的文武百官不少,要是出了什麽岔子,丢的可都是你爹我的人”
王寶钏笑着連忙給自家爹爹盛了碗湯,“爹,女兒當然知道了,快嘗嘗,好不好喝,您都不知道,這道菜實在是難做,花大廚教我的,我重做了三四遍,味道才對了”
老丞相嘗了一口,抿着笑意連連點頭,但是很快,又愁容滿面的放下了勺子,長嘆了一口氣。
王寶钏看着他的臉色,問道,“怎麽了?不好喝啊?”
“不是,好喝得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老相爺慢慢的說,“今日在禦書房,陛下說,西涼大旱這三兩年都顆粒無收,近日上書,說國力難擋,希望我大季朝能減免賦稅”
“西涼既為我季朝屬國,年年上貢原是他分內之事,但庇佑屬國也是我朝應行之舉,如此天災,減免賦稅是應行之舉”
“你知道是應行之舉,陛下如何不知啊,陛下不僅答應了他們免稅五年,而且還從國庫撥了三百萬兩以表慰藉,麻煩的事情不是這兒,是從西涼遠道而來的難民,西涼大旱,百姓一路東行,不日便要到達京中了,如何處置這批難民,朝中衆說紛纭,我與陛下商讨了一日都沒有定論”
“既是難民,我朝就應該開倉赈災,廣而納之……”
“開倉赈災,說的容易,廣而納之,哪有那麽簡單啊,屬國畢竟不是屬地,若是我季朝境內出了如此天災,那必定該開倉放糧,但屬國的難民,若動了國庫的銀子,此先例一開,後面就無窮無盡了,我季朝屬國七八個呢,倘若都來效仿,國庫就吃不消了”
“可是,可是人命當前,哪裏還分什麽屬國本朝的”
“呵呵呵呵呵……丫頭,朝堂之上,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
“那既然開倉赈災行不通,何不大開城門,讓難民進入京中,尋個正經營生?”
“西涼與本朝相隔千裏之遙,風土人情相差太遠,大批放入恐引發民衆矛盾,小打小鬧不足為懼,最怕的是,一邊代表西涼,一邊代表本朝,兩邊的百姓拉扯起來,上升到國恨啊”
“照爹爹這麽說,就看着那些遠道而來的難民去死啊?”
“那自然也是不成的,所以啊,這不就是在頭疼嗎?”老相爺又呵呵的笑了兩聲,“好了,好了,這些都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滿朝文武都沒能解決了的問題,我也不指望你一個下丫頭能說出什麽名堂,你呢,就聽你大姐姐和娘親的話,安安心心的赴傑宴,尋個好郎君,時間不早了,下去吧”
“是,女兒告退了,湯要喝完啊,我炖了好久的”
“好好好,一定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