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潑婦
潑婦
早上醒了後，傅昕玉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楚靖像個跟屁蟲一樣，跟着傅昕玉來來回回。
傅昕玉笑他：“你這是幹嘛，後悔了，想要我留下來陪你？”
是啊，想要你陪我。
楚靖抿緊了唇，沉默。
“好啦，跟你開玩笑呢，”傅昕玉認真說，“我為昨天的冒失行為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氣。”
“沒有。”楚靖忙說，“沒有生氣。”
他只是難過自己身體不好，沒有福分。
“我……”楚靖藏住眼裏的期待，“家裏有空房間，小玉，你可以住在這裏的。”
傅昕玉搖頭：“只有夫妻才能住在一起。”
楚靖不說話了。
東西收拾好了，傅昕玉嘆了口氣：“雞蛋你留着吃吧，我先回去了。”
別的不管，她得先回去跟父母聊聊。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過兩天姑姑就要上門了。
沒有主見的傅海，不止聽女兒的話，還聽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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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個老妖婆，傅昕玉磨了磨牙，眼神冷厲。
衣袖被人扯住了，傅昕玉回頭，看見了滿臉淚的楚靖，驚訝不已：“怎麽哭了？”
楚靖哽咽：“能不能不要走？”
“……我只是回家一趟。”傅昕玉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楚靖，你要是不願意結婚，那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你放心，我們會像以前一樣好的。”
最好的朋友。
楚靖嚼着這幾個字，眼神晦暗苦澀。
他讨厭“朋友”兩個字。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楚靖低下頭，“我有半個多月沒見叔叔阿姨了。”
·
傅海熟絡的沖楚靖笑：“吃飯了嗎？鍋裏還有點土豆，我給你盛點？”
“不用了叔叔，我不餓。”
楚靖和傅昕玉從小就一塊玩，家裏長輩對兩孩子都熟透了，傅海招呼了楚靖一聲，見他真的不吃，就跟傅昕玉說話了。
“徐媒婆也不知道得罪誰了，昨天在我這還好好的，晚上回去就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頓，聽說腿骨都差點被打斷。”語氣唏噓極了。
傅昕玉挑眉，問：“王繡出事沒？”
她記得上輩子王繡和徐媒婆是一塊出事的，徐媒婆還好，除了走路有點瘸就沒什麽了，王繡有點慘，半邊臉都磕爛了，養了好幾個月，最後臉上留了個疤。
傅昕玉剛嫁給劉青的那半年裏，劉家的人隔三差五的出事，不致命，但會受傷。偏偏傅昕玉完好無損，一點事都沒有。
半年之後這種事就少了，但還是會有。
比如傅昕玉被欺負了，被罵了，反正只要她受了委屈，委屈她的那個人必定會受到或大或小的懲罰。
因為這個，王繡覺得一切根源都在傅昕玉身上，她就是個掃把星。
傅昕玉覺得是有神明在保護她。
什麽掃把星不掃把星，真要論起來，劉家人全都是掃把星。個個黴運附體，幹啥啥不行，找茬第一名。
“我正想說呢，”傅海驚奇又慶幸道，“她兒子吸大煙被抓了！幸好你昨天沒答應，聽說要在裏面蹲好幾天，還要交一大筆罰款。”
“啊？”
傅昕玉是真的驚了。
劉青竟然這個時候就開始吸大煙了！
上輩子傅昕玉是婚後三年才發現的，當時她偷偷報了好幾次警，後來劉青變本加厲，居然還想強迫她一起，就被抓進去強制戒了。
也是因為這個事，王繡跟她撕破了臉，幾乎天天找她麻煩。
楚靖在一旁安靜的喝水，看似在認真聽傅海講話，眼神卻始終在偷偷的看傅昕玉。
“叔叔，劉青配不上小玉。”楚靖說，“小玉應該嫁給世界上最好的人。”
傅海讪笑：“也不用世界最好吧，過得去就行了。”
他當然覺得自己女兒好，但人不能要求太高了，要求太高，就要像村西口的老王一樣打一輩子光棍了。
楚靖較真道：“不，小玉值得最好的。”
傅海被他逗的哈哈笑，沒放在心上。
倆孩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深嘛。本來傅海還擔心小玉跟楚靖就那麽定了，還好沒成。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沒成就好。
楚靖垂眸，漆黑的瞳孔靜靜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眸光溫柔，唇線抿直。
劉青？
呵……
·
姑姑傅喜還沒進門，大嗓門先一步進來了：“傅海！傅海！傅海你人呢！”
正在做飯的傅昕玉瞬間皺起了眉。
對這人極其反感。
聽着聲就煩。
傅昕玉解開圍裙，洗了個手，對正在折菜的張欣說：“媽，那個土豆不用切，等我回來再說。”
張欣靜靜地點頭。
·
“哎！我在呢！”傅海正在柴房劈柴，匆匆放下斧頭跑出來，看見他姐就憨憨笑，“姐，你來了呀。”
“你還有心情笑！”傅喜都要氣死了，指着傅海的鼻子，“劉家那麽好的條件，好不容易看上了小玉，你居然拒絕人家！”
傅海憨憨的笑：“這不是小玉不喜歡嘛。”
“喜歡能當飯吃？”傅喜翻了個白眼，“真金白銀都主動送上門了，你不接着還往外趕，傅昕玉腦殘，你也跟着犯蠢是不是？”
傅海表情有點不自然了。
小玉已經悄悄跟他分析過厲害關系了，傅海自己是個慫人，但他還是打心底希望女兒好的。
這時，楚靖提着小籃子走進來，目不斜視的從傅喜傅海旁邊走過去。
“站住！”傅喜臉黑成煤塊，“看見長輩都不知道叫一聲，你爹媽沒教你什麽叫尊老愛幼嗎？”
楚靖什麽反應都沒有，徑直走了進去。
傅喜：“嘿你個小兔崽子——”
傅海忙笑着打圓場：“就是個小孩，姐，我們進去說話吧？來來來，快進來坐。”
“坐什麽坐！沒看見你姐被人欺負了嗎？”傅喜甩開傅海的手就往裏面沖，一邊撸袖子，“老娘今天就得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禮貌！”
不過是個下放的，每天吃的跟地主老大似的，憑什麽？
這種人的爸媽一看就是投機倒把分子！
傅喜恨的牙癢癢，她早就看楚靖不順眼了。
“姑姑！”傅昕玉甩了甩手上的水，擋在楚靖面前，皮笑肉不笑，“你這麽一副要打人的架勢沖過來幹什麽，我爸惹你生氣了？”
“傅昕玉你讓開！”傅喜瞪着眼珠子，指向楚靖，“我今天非得教訓一下這狗崽子。”
楚靖眼神森冷，看死物似的晲了她一眼。
傅喜被他眼裏的冷意吓得往後退了兩步，回過神來頓時更氣了：“你瞪誰？傅昕玉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別人都欺負到你姑姑頭上來了，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要幫別人！？”
“虧的姑姑小時候抱你那麽多次，有什麽好吃的都不忘給你送！”
“姐……”跟上來的傅海勸了一句，“算了吧。”
“算什麽算！你也是個孬種！”
啪！
一巴掌把所有聲音都被打沒了。
楚靖第一時間抓過傅昕玉的手，攤開她的掌心吹了會，又用手去揉，滿臉心疼。
傅昕玉一肚子的火氣都被楚靖這個動作治愈了，臉色也溫柔了很多：“沒事兒，我不疼。”
傅喜好一會才回過神，擡起被傅昕玉打落的手，不敢置信的回頭，臉色震驚鐵青，嗓音尖利：“傅海！你看看你女兒，你看看！”
傅海也吓得夠嗆，瞅瞅女兒又瞅瞅老姐，咽了咽口水：“小玉，你怎麽能……”
“你別說話，”傅昕玉看她爸一眼，“爸，你去廚房幫一下媽吧，那個菜她有點不會折。”
女人的戰争太可怕了！
傅海想都沒想就順着空隙鑽進屋子裏，跑了。
傅喜捂着劇烈起伏的胸口，抖着手指向傅海跑掉的方向：“狼，狼心狗肺的東西！”
“哎呦哎呦，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傅昕玉冷眼瞧着。
她這個姑姑最會裝模作樣了，從傅昕玉記事起，家裏的大小事就都是聽傅喜的了。
傅喜仗着傅海是她帶大的，強勢的以婆婆自居，背對着傅海對媽媽張欣非打即罵，連家裏的錢，都是被傅喜握在手裏的。
傅昕玉有主見，但以前單純，想着長輩不會害自己，也因為所謂的“尊老愛幼”，即使覺得不對勁，也從來沒有反抗過。
可結果呢？
傅喜只會得寸進尺。
隔一天就要來一次傅家，今天順點米，明天撈點豆，美其名曰替傅海攢着。
傅昕玉想吐她一臉口水。
“姑姑，沒什麽事你就先回去吧。”
“你趕我走？”傅喜掐着腰，“嘿！傅昕玉，你最近是怎麽回事，姑姑哪裏得罪你了是吧？平白無故的這麽針對我，這是你一個小輩應該做的事情嗎？你媽就這麽教女兒的！？”
“這不都是跟你學的嗎。”傅昕玉板起臉，“少扯東扯西，沒事趕緊走，別杵在我家門口礙眼。”
傅喜氣的腦袋發暈：“傅昕玉！你到底想幹嘛！？”扯着嗓門裏面喊，“傅海！傅海你聾了嗎？傅海！”
“別喊了，”傅昕玉不耐煩的皺眉，“姑姑，別的算了，以後沒事少來我家串門，家裏太小了，容不下您這麽大一尊佛。”
“傅昕玉！”
“別吵了，好走不送。”
說完這句話，傅昕玉就拉着楚靖的手轉身進門，啪的一聲，将臉色黑成煤炭的傅喜關在了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