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委屈巴巴

委屈巴巴

傅海越想越氣，這還沒結婚呢，楚靖就明目張膽的把他女兒往楚家拐，等結了婚，指不定連門都不讓女兒出！

不行，想想都要吐血。

傅海rua起袖子，氣勢洶洶的收拾柴房去了，東西丢的噼裏啪啦響，洩憤似的到處砸，張欣在屋裏縫衣服都聽見了。

啪。

張欣把門關起來，重新回到床上縫衣服。傅海這人不止對張欣不好，對他自己也極其摳門，就拿張欣手裏這雙襪子說事吧，從張欣嫁過來穿到現在，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小玉馬上就要嫁人了，他還舍不得扔。

縫完最後一針，張欣打了個結，剪掉，嫌棄的拎着襪子一角，打量着襪子上花花綠綠的補巴，無語搖頭。

·

傅昕玉和楚靖到楚家的時候，楚陽正好在：“小玉來了昂。”

楚陽是個不太愛說話的長輩，家裏怎麽事情都是聽楚靖的，而楚陽說是伯伯，傅昕玉總覺得他在楚靖面前，氣勢特意矮了很多。

就，有種以楚靖為尊的感覺。

傅昕玉笑着叫了一聲楚伯伯。

楚靖：“楚伯，我明天會跟小玉去民政局結婚。”

楚陽愣了下，欲言又止：“你……”

楚靖打斷他：“我已經決定了，也寄信跟爸媽溝通過了，他們沒有意見。”

“那就結吧。”楚靖毫不猶豫點頭，“我也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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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主家那邊同意，他當然不會阻攔，也不敢攔。

楚靖颔首，拉着傅昕玉進了卧室。

栓子被留在外面。

“小玉……”

一進門，楚靖就抱住了傅昕玉的腰，下巴擱在她肩上，鼻尖抑制不住的靠近，輕嗅她的味道。

好香……

傅昕玉：“……”

她是不是應該裝作矜持的樣子，第一時間把楚靖推開？

可現在已經距離楚靖抱她過去四五秒鐘了，好像不太合适了诶。

傅昕玉緩緩轉過來，面向楚靖，四目相對，傅昕玉壓住心裏的漣漪，細細打量着楚靖。

近距離看，傅昕玉才發現，楚靖的長相，竟然有點淩厲。刀削似的眉眼，眸子深邃黝黑，側顏線條流暢銳利，是板起臉來很兇的那種長相。

但楚靖從沒讓她感覺到兇。

他的眼神總是又軟又糯，像小綿羊一樣，一點攻擊性都沒有。

對視了沒多久，楚靖撐不住低下了頭，與此同時，喉結滾動了兩下。

再不低頭，他就要抵不住誘惑，親上去了。

小玉的唇……

楚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底的激動和可怕念頭。

不行，他們還沒有結婚，沒領證之前，他不能做亵渎小玉的事。

那是對她的不尊重。

這樣想着，楚靖難耐的收緊了手臂，抱的更緊了。

傅昕玉：“楚靖。”

楚靖：“嗯嗯，我在。”

“我會好好對你，讓你幸福的。”

楚靖沒想到傅昕玉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心尖尖仿佛被羽毛輕輕刮了一下，又燙又癢，感動的不行。

“小玉，謝謝你。”

楚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小玉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

傅昕玉擺擺手：“害，夫妻間說什麽謝啊，這都是應該的。”

“不，”楚靖搖搖頭，忍不住将側臉貼着傅昕玉的側臉，閉上眼睛，“這不是應該的，小玉，即使我們真的結婚了，你也沒有義務無條件對我好，一切好，都是要建立在我值得的情況下的。”

倒也不必這麽較真。

傅昕玉揉了一把楚靖的後腦勺：“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值得的。”

從小到大，楚靖對她的太多了，太無私，這是她的幸運。

重生回來，傅昕玉比誰都知道，自己最應該珍惜的東西是什麽。

首當其沖，就是楚靖。

咚咚——

兩人頓了一下，楚靖手忙腳亂的放開傅昕玉，在傅昕玉笑眯眯的注視下，紅着臉去開門。

“栓子？”

栓子掐着腰，眉毛豎起來：“你把漂亮姐姐關在屋裏幹什麽？”

楚靖挑了挑眉，蹲下來，溫聲道：“栓子，我跟漂亮姐姐在聊天呢。”

“聊啥？”栓子的眉毛放平，大眼睛裏全是好奇，“為什麽不能帶栓子一起？”

“聊明天去縣裏，給栓子買什麽吃的比較好。”傅昕玉笑着開口，問栓子，“栓子小可愛想去縣裏嗎？”

栓子被小可愛三個字暴擊了一下，小臉通紅，講話都結巴了：“當，當然想去！”

他眼睛亮亮的：“栓子真的能去嗎？”

“能呀。”傅昕玉揉揉他的頭，“姐姐答應了就一定會帶上你的，放心好啦。”

楚靖垂眸，看向栓子被傅昕玉揉過的頭，唇漸漸抿緊。

栓子：“哦耶Y(^o^)Y~！”

長這麽大，栓子還從來沒有去過縣裏呢，眼下聽傅昕玉一說，頓時激動的不得了，歡呼雀躍的跳着跑出去跟楚陽炫耀了。

栓子是個不怕生的孩子，膽大心細，敏感但不脆弱，傅昕玉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決定，過兩天就帶栓子去小學問問。

小孩子還是要去上學，上了學，他的人生才有更多的可能。

不過……沒錢也是個問題。

傅昕玉微微皺眉，現在上學用不了多少錢，但生活費要用呀，傅海那個憨批，之前賺多少錢都給傅喜哄去了，家裏一分錢都沒留。

等于他們家現在除了傅昕玉那天去傅喜那要回來的一點錢，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太讓人沒有安全感了。

傅昕玉若有所思。

她不想，也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當“家庭主婦”了，浪費青春。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家庭主婦都像她一樣蹉跎青春的，後世影視劇和網絡發達，傅昕玉看見過很多很多，氣質優雅且堅持學習，各種五項全能的家庭主婦。

是她自己把人生這手牌打爛了。

後來傅昕玉一直在想，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要以什麽樣的姿态過一輩子？

重生後事情太多，來不及深思。

現在，傅昕玉突然開竅了。

把栓子哄出去之後，傅昕玉關上門，一回頭就看見了滿臉委屈的楚靖：“……怎麽了？”

楚靖眼睑微斂，唇瓣抿着，明顯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樣，然而傅昕玉問了，他卻搖搖頭，話說的若無其事，語氣和表情卻截然相反：“沒事。”

傅昕玉猜測：“……你不喜歡栓子？”

楚靖忙搖頭：“不是。”

這個絕對不能有，小玉費那麽大勁把栓子從張外婆那接回來，不管喜不喜歡這個弟弟，都表明了栓子在她心裏的地位。

楚靖都還沒有跟傅昕玉領證呢，他是有點不喜歡栓子太親近小玉了，但絕對不是不喜歡他這個孩子。

即使……即使有那麽一點不喜歡，也絕對不能讓小玉知道。

楚靖打死不承認。

見傅昕玉含笑看着自己不說話，楚靖心裏忍不住七上八下：“小玉，我真的沒有不喜歡栓子。”

小玉的眼神看的他有些心慌。

“真不喜歡也沒關系的，”傅昕玉說，“說實話，在今天之前，我跟栓子也不熟，但他是我弟弟，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才把他趕走了，現在想想，怎麽講都是我弟弟，不能讓他在外面過苦日子。”

傅昕玉體貼道：“楚靖，你就是你，如果你不喜歡栓子，以後我就少帶他出現在你面前，争取不讓你看見他，好不好？”

她說的是真心話。

傅昕玉雖然把栓子接回來了，但跟楚靖比起來……她心裏肯定是偏向楚靖的。

對栓子，更多的是愧疚和因血緣關系而自然而然的想要照顧吧。

“……這不好吧？栓子肯定會很傷心的。”楚靖連忙搖了搖頭，善解人意的說，“我沒有不喜歡栓子，真的，小玉，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怎麽會不喜歡自己的弟弟呢。”

“害，這算啥，”傅昕玉對這個看的很開，“當爸媽的都可以不喜歡自己生的孩子，你一個姐夫，誰說就必須喜歡小舅子了，真的沒關系。”

傅昕玉摸了摸楚靖的頭，心下擔憂：“楚靖，在我心裏，一切以你為先，你懂嗎？”

傅昕玉是真心這麽想的。

楚靖是個病人，還是個……時日不多的病人，栓子活潑亂跳的，一看就知道能健康到老，就算楚靖真的不喜歡他，那也沒關系。

傅昕玉早在暗暗寫了決心，在楚靖最後的時光裏，一定會讓他過的開心幸福。

他不想結婚，那傅昕玉就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邊，給他溫暖，給他朋友間的愛。

但現在楚靖想結婚……

傅昕玉清了清嗓子，突然想到了什麽：“楚靖，你是想結婚了才說要娶我嗎？”

楚靖微愣，反應過來後有點生氣：“小玉，你怎麽會這麽想？”

呃……

傅昕玉還是第一次看見楚靖對着自己皺眉，有點稀奇：“你生氣啦？”

“我肯定生氣啊，”楚靖委屈死了，眼睛通紅，“你怎麽能懷疑我對你的愛？”

呃……

傅昕玉沒想到他是計較這個：“沒有懷疑，就是有點沒有安全感。”

“不是。”

傅昕玉：“嗯？”

楚靖摁住傅昕玉的肩，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眼神極其認真：“小玉，我見你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你了。”

傅昕玉眼睛微睜。

楚靖：“我的生命一直都很匮乏，因為生病，我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總覺的活下去沒有意思，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每時每刻都過着一樣的日子，那會雖然小，但我是有抑郁症的。”

“抑郁症？”這個傅昕玉上輩子從沒聽楚靖講過，“你剛被送來的時候，就有抑郁症了？”

抑郁症在後世很普及，幾乎人人都知道抑郁症的嚴重性，傅昕玉生病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也被診斷出來有輕度抑郁症。

那種無時無刻都被負面情緒包圍的感覺太不好受了。可再不好受，傅昕玉那會都已經是個三四十歲的成年人了，心理承受能力怎麽都比才幾歲的小楚靖要強的多。

傅昕玉落在楚靖身上的眼神一下子心疼的不行：“你那時候肯定特別特別難過。”

“是很難過，我是重度，”楚靖垂眸說，“而且還有自閉症，當時父母出事，我被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一個見過幾次面的楚陽跟着，心态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

楚靖擡眸，眼神憂郁：“有時候，我看着池塘，看着樓梯，看着高高的二樓陽臺，心裏就會控制不住的想，跳下去是什麽感覺，是不是就解脫了。”

傅昕玉眉頭緊皺，忍不住握住了楚靖的手，心疼的十指緊扣。

“我知道你因為生病心情一直不太好，但我沒想到……”

“沒事的小玉，都過去了。”楚靖看着自己跟小玉十指緊扣的手，開心笑了起來，唇角勾起來的弧度特別甜膩，“遇見你之後，我的世界就大部分時間都陽光了。”

小玉就像天使一樣，小時候的小玉長的軟糯可愛，天真純粹的大眼睛就那樣好奇的看着他，楚靖面無表情她也不介意，笑哈哈的丢了半個玉米在楚家身上，驕縱又可愛。

楚靖眼裏全是甜蜜的笑意：“你那時候特別可愛，兇巴巴的問我是哪家種的蔥，居然敢板着臉看小村花。”

傅昕玉：“……這叫可愛？”

卧槽！

她小時候怎麽這麽中二！

丢死個人了。

楚靖覺得可愛死了：“可愛呀，你都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跳都不對勁了。”

傅昕玉：“……”

怎麽感覺楚靖這孩子不太對勁？

都有點不知道回他啥了。

“所以小玉，我那麽小的時候就因為你心跳失常了，你怎麽能說我不愛你。”楚靖說起來就覺得委屈的不行，“你知道嗎？說這個話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

傅昕玉：“……現在知道了。”

楚靖委屈巴巴：“你要安慰一下我。”

“好啊，”傅昕玉說，“你要什麽安慰？”

楚靖盯着傅昕玉殷紅的唇看，漸漸紅了臉：“……”

傅昕玉：“？？？”

楚靖咽了咽口水：“小玉……”

傅昕玉：“嗯？”

楚靖：“……”

不好意思講出來。

“……”傅昕玉跟楚靖羞澀的眼神對視了一會，腦中有光閃過，想起來什麽，睜大眼睛，“你想……？”

楚靖：“……”

紅暈從耳後爬到了脖子，整個頭都是紅的了。

“……”傅昕玉懂了，忍不住也老臉一紅。

那個啥，她上輩子都三四十歲了，這這這，多不好意思啊……

楚靖的眼睛一直在眨，盯着傅昕玉看了會，躲開了，沒多久又看了過去，見傅昕玉也紅了臉，卻不為所動，咬了咬下颚，幹脆挑明了：“我……我想……”

傅昕玉看着他。

楚靖深吸一口氣，幹脆不說了，突然湊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親了傅昕玉一口，親完就嗖的一下跑了，連眼角餘光都不敢跟傅昕玉對上。

啊啊啊啊啊啊！

激動！

楚靖一回到卧室就趴倒在了床上，整張臉都蒙在被子裏，露出來的後脖子紅的像被煮熟的蝦，紅的晃眼。

楚靖豎起耳朵聽了會，沒有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受了驚的心跳漸漸回歸原位，悶着的眼睛一點一點的露出來，最後坐了起來。

砰！砰！砰！

心跳聲振聾發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