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跳傘
跳傘
我,沈潋初,頂級豪門沈家二少爺,沈是我的姓,拽是我的命。
我坐擁億萬家産,身邊美人無數,縱情聲色,引無數人折腰。
我多才多藝,是高等學府榜一校草,吹拉彈唱樣樣在行。
我名下豪車別墅無數,出生便是人生贏家。
但是……
葉柏洗漱完,發現沈潋初還在睡覺,只能過去戳戳他的臉蛋:“早八要遲到了。”
沈潋初把自己縮成一團,哼哼唧唧:“莫挨老子。”
可惜。
高傲如我沈二少,也要為早八折腰。
沈潋初被人從被窩裏挖起來,怨氣比鬼大,咬饅頭像是在茹毛飲血。
在葉柏眼裏,就是一個有耳朵有尾巴的可愛小惡魔,頭發毛絨絨,眼睛半垂,臉蛋還泛着粉,整個人軟乎乎的,很好rua。
葉柏揉揉他的頭發:“楊老師的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盯着你呢。”
沈潋初臭臉,被葉柏拉着,游魂似的走進教室。
楊老師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本來已經過了退休年齡,但是身體硬朗,是學校專門返聘回來的,楊老師和沈潋初的外婆他們是好朋友,所以對于這個小輩格外“關照”。
眼看小孩要朝後躲,楊老師伸手攔住:“沈潋初,坐第一排,這。”
“……”毀滅吧這個世界。
這種要睡不能睡的滋味過于難受,沈潋初整個人靈魂出竅,好在楊老師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過分苛責。
下課,葉柏準備離開,才發現沈潋初撐着頭睡着了,他知道這人最近迷上了游戲,但不知道他如此沉迷,葉柏撓一撓他的下巴:“下課了,回宿舍睡。”
重新站到陽光下,沈潋初懶懶地伸一個懶腰,仰頭看見萬裏無雲,湛藍如一顆藍寶石的天,他在看天和陽光,旁人則看着陽光描繪過的容顏,白t黑褲,簡單而幹淨,碎發融進細碎溫暖的陽光裏,和光同塵。
“天氣這麽好,我想上天。”
“?”
沈潋初拍拍葉柏的肩膀,歪頭朝他笑,食指和中指并攏,由眉心劃到耳側然後松開:“我要逃課,走了。”
潇灑又自在。
葉柏輕輕按住肩膀,溫熱的觸感還殘留着,像是冬日裏的一根火柴,他只是想:今天估計,又見不到沈潋初了。
一個小時後,沈潋初換好裝備,從柔軟的草坪跨進直升機,強風揚起沈潋初的頭發,讓人想起風裏柔軟而堅韌的草,黑發揚起,就露出攻擊性極強的眉眼,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畫,明明只是黑白的宣紙,卻包攬山河萬千。
跳傘服是緊身的,和他的身材完美貼合,安全帶繞過肩膀,胸前和大腿,無端染上色氣,沈潋初接過教練手裏的護目鏡戴好,高挺的鼻梁由陽光打上側影,讓人想起日照金山,牙齒淺淺地咬住下嘴唇,松開時留下一個小小的凹陷,他伸手撩開勒住的碎發。
氣質像是在世界之巅,大雪茫茫一片雪白之處,如神劍出鞘一般盛開的玫瑰,帥氣而豔麗,幹淨而逦迤,帶着鲛人的誘惑,又兼并狼的桀骜,濃墨重彩又超凡人間。
李程是來陪沈少爺的,坐在一側,直升飛機的聲音極大,他眼裏卻只有一個人影:帥到頭皮發麻。
真該讓網絡上那些天天到處吹神顏的人看看。
教練是一個外國肌肉男,五官深邃刻板,一絲不茍地檢查完雇主的裝備,示意可以開始了,
他們淩駕于一切之上,俯瞰遼闊的大地,沈潋初伸手,流水似的風從他石縫裏穿過,他給教練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松手,他墜入一望無際的自由裏。
自己好像縮小成了一個點,融進遼闊的世界中,是風的聲音,還是世間萬物的聲音。
腎上腺素在飙升,沈潋初只是伸開雙手,有種世界在他手中的感覺,風獵獵作響,被雲遮檔的陽光終于在這一刻刺破一切,用燦爛絢爛的光,為她的孩子插上翅膀。
落地處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沈潋初落到實地的時候,還有種不真實感,風将頭發吹得七零八落,取下護目鏡,然後撩一撩頭發,黑色制服的侍者靠近給他取下裝備。
爽了。
緩一緩,兩人走回休息的地方,沈潋初打開手機,是齊靖宇的三個未接電話,他現在還在興奮階段,手機在手裏轉個圈,說實話,他最近對齊靖宇有了點厭煩,可是又挑不出對方的錯處。
不過也就是一點,還能接受。
将手機扔進侍者手裏,攬過李程:“吃飯去。”
李程自然看見了他的手機屏幕,電話備注毫無新意,就直截了當的全名,三個未接電話,瞧着沈潋初也沒有回撥的意思。
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說,沈二少準備換男朋友了,不過,如果對方是齊靖宇的話,估計會糾纏地久一點?
沈潋初不說,他也裝作不知道。
另一邊,齊靖宇剛剛開完會,處理完事務的他準備和沈潋初一起吃個午飯,三個電話都沒有接,盯着那三個紅名,齊靖宇給沈潋初的備注是潋潋,後來被某人強制性改成“宇宙第一帥哥小初”。
他莫名想起那天晚上,視頻裏爛熟的紅色和淚眼朦胧的眼尾,斂下的眸子裏烏壓壓一片,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小男朋友聯系他的頻率在降低,沈潋初一貫是這樣的陰晴不定。
有時候會很粘人,像一只閑不下來的小狐貍總想壞心眼地去鬧飼養員,好讓飼養員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有時候又會冷淡得不行,厭煩到看整個世界都不順眼,這時候只能小心翼翼地哄。
全世界只有一個沈耀能管住他。
齊靖宇沒有放在眼裏的情敵,只有一個沈耀,被稱為是他的宿敵的沈耀,即使是親哥哥,依舊讓他嫉妒。
他在小朋友心裏的地位跟沈耀毫無可比性。
捏一捏眉心,他終究是沒有再撥打一次。
“沈少爺和李家少爺在一塊,沒有其他人。”
“闵愈那邊呢。”
“暫時沒有動靜。”
闵愈。
秘書規矩地站在一邊,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氣勢,只是一瞬,又看見齊總拿起桌旁的文件翻翻看起來。
……
晚上,酒吧,酒水間。
矮胖男人恨鐵不成鋼:“你知道那位是誰嗎?你看不上王總,看不上李總,那位你總該看的上了吧。”
“沈家,你知不知道沈家是什麽概念,人家沈二少指縫裏稍微流出來一點油水夠我們這些人花上八輩子,不求你攀上人家,你露個面,讓人家有個印象。”
“你也不看看你什麽樣子,當今樂壇哪個不是有實力的,出頭的能有幾個,要是沈二少多看你一眼,你就出頭了!我也不騙你,沈二少和盛世娛樂有關系,那可是盛世,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沒有。”
“我簽你四年,整整四年,一點水花都沒有,你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啊,你所引以為傲的才華在人家眼裏就是狗屁,今天你不去,咱們以後也就都別見面了。”
矮胖男人狠狠剜一眼面前的少年,嘴裏又不清不楚地罵幾句,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
隐藏在黑暗裏的少年垂着頭,手指揉進桌子上的一團衣物裏,他叫明玉,名字看起來金貴,卻是一個窮苦人家,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音樂天賦還不錯,為了賺錢被坑着牽進一家黑心娛樂公司,賣命四年,一直火不起來,最近公司有了其他想捧的人,他自然也就被雪藏。
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奶奶在家裏暈倒,查出癌症,他沒有辦法,終究還是妥協了經紀人的拉皮條要求。
沈二少……
脊背微微顫抖,半晌後,還是妥協了。
他需要錢。
包廂。
小胖在唱死了都要愛,撕心裂肺像是剛剛被人甩掉,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沈潋初窩在沙發衣角無語地捂住耳朵,頂層包廂裏也不過二十幾個人,還是帶上公子小姐們的伴一起算,而這群京圈金字塔頂端聚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為沈二少的一句:
“好煩啊,想蹦迪。”
包廂裏鬧得正歡,開門這點小動靜自然也沒有人發覺。
明玉一身修身的侍者服,悄無聲息地環視四周。
“沈二少,你去了一看,最顯眼最貴氣的那個。”
經紀人輕蔑的聲音還在耳畔,他本是不信,世界上的有錢人如此之多,多是氣宇不凡,怎麽會如此篤定?,擡眸,他準确無誤地找到了,那個“最顯眼最貴氣”的人,經紀人說的分毫不差,只要一眼,即使在金銀堆裏,你也能一眼找到他。
明玉有片刻愣神,複雜的身世也讓他見過許多人,或是眼睛長在頭頂的富二代,或是滿身銅臭的暴發戶,或是一絲不茍的上層人士,卻從來沒有一個像這般,如此震撼人心的。
他只是坐在那,眼神有幾分散漫,手上戴着一只手表,擱在女孩的肩上,指骨修長,指節分明,那應當是一柄罕見的金表,卻只是陪襯,襯得那只手白得似雪,身邊還坐着一個年輕女孩,不過看得出來,女孩和她很熟,穿着打扮也很出挑,應當是同一類人。
浪漫不羁,不摻雜絲毫下流。
片刻愣神,有人注意到他。
實話講,他長得不錯,一面就被娛樂公司簽下,看的是他的臉,而不是唱功。
公子哥看他的眼神有點輕佻,像是看什麽商品一樣,帶着戲谑,仿佛在說: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人。
明玉早對這樣的眼神視作無物,卻依舊感到一絲難堪,是為什麽?可能,是黑溝裏的老鼠,在仰望陽光時的自慚形穢吧。
他垂下眼睛,盡量挺直腰背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