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人間諱莫

這人間諱莫

越是逼近高考時間,雲傒就越緊繃,換做以前她也許會有點緊張,因為她一碰上大考就會産生一種患得患失的心理,但她自己能調節好,所以大體上來講還是輕松的。

而且她沒有給自己設立太大的目标,甚至沒有唯一的目标,以她的成績考一個自己滿意的大學并不難,難的是,考上江敬舟滿意的大學。

兩人的分數是有差異的,江敬舟的成績比她高,因為數學拉開的距離,江敬舟畢竟是奧數冠軍預備役,但他的語文成績卻不太穩定,這才又勉強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雖然兩人的總分距離在年級裏差不了多少,但在全國所有考生的分數面前,那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上學期填志願表,班裏所有同學的志願表交到她手裏的時候,她抽了江敬舟的表格出來,他就只在第一志願裏填了一個T大。

看來T大,他志在必得。

雲傒去查過T大往年的最低錄取分數線,她目前的成績超出了T大往年最高錄取分數線有二十幾分,但凡是總有個萬一,誰知道今年的高考卷會不會出個大難題?誰知道T大今年的錄取分數線會不會比往年最高的那一線提高30分?

這讓雲傒更加有壓力,她有點後悔去年暑假沒有上補習班了。

想想有點好笑。

她的壓力不是爸爸媽媽給的,是她自己給的。

因為她的極度自覺自律,反倒給爸爸媽媽帶來了些壓力,他們怕她太拼命影響身體健康,所以經常勸她勞逸結合。

她甚至在交考勤本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就問老喬要奧數題來做。

她是這麽想的,雖然奧數題并不針對高考,但做了奧數題以後再來面對高考數學題,也許就會産生一種大巫見小巫的從容感了呢?

老喬聽完以後,放下搪瓷杯子,說:“想做得來奧數題,那得有針對數學這一門的高強度培訓,普通高考生哪有時間和精力去專門培訓這個?要不然直接把學生個個拉去培訓不就完了?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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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緊張了,苦心鑽研學習之道,想劍走偏鋒,差點豬油蒙心。

雲傒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放眼望去,籃球場上是高一二年紀的男生在打籃球,高三的壯士們此刻正兢兢業業地刷題。

比如薛關,他終于有了天降大任的使命感。

而最近,殷媛連謝桓與的名字都沒提起過,一門心思投入學習,別看她平時這不着調那不靠譜,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主次的。

“想什麽呢?”殷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開學以來你就一臉郁郁寡歡,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這不像你啊,以前你可是平靜又自信,我可喜歡你這樣了。”

“我有麽?”雲傒轉過來問。

殷媛立馬站直,學着她微笑的樣子,說:“你猜。”

雲傒說:“我才不猜。”

“不是!”殷媛重新趴回了欄杆,“我在學你啊你沒看出來?你說‘你猜’的時候,莫名有一種神秘又自信的氣質。”

“……是麽?”雲傒輕輕擡眉,被她吹捧得有點飄忽。

殷媛去了洗手間,正好謝桓與從洗手間方向回來,兩人中途碰見,擦肩而過的時候,殷媛還是一下子被豔煞了……

太影響學習心态了,她捂着眼睛沖進了洗手間。

謝桓與回教室時經過雲傒他們班,在走廊裏看見她一心神游,模樣實在是呆得可以,他好笑地問了句:“你這怎麽了?”

雲傒還沉浸在那句“神秘又自信”的語境裏,一回神就嚴肅地回了句:“你猜。”

謝桓與:“……魔怔了?”

雲傒尴尬笑笑,接着就看見江敬舟從教室後門出來了,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謝桓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的背影,說:“我怎麽覺得,每次我跟你講話的時候,他時不時地就會出現?”

好像是。

雲傒回憶了一下近幾次她和謝桓與在走廊碰見的情形,沒幾句話的時間,江敬舟要麽就從後門出來,要麽就從走廊走回來。

謝桓與意味深長的眼神——

讓雲傒微微臉紅,“眼神收回去,我們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座位,所以他也看不見我們這裏的情況,巧合而已。”

“我要是喜歡一個女孩子,就會時時刻刻在意她的動向。”謝桓與左手揣着兜,右手食指輕輕劃過欄杆的邊緣。

“他又不是你。”

“男孩子的占有欲,無法仗量。”

雲傒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你也是麽?”

謝桓與收回右手,說:“誰知道?以後遇上了再說。”

雲傒說:“那你說得那麽煞有介事?原來是紙上談兵而已。”

謝桓與笑笑,“理論知識還是要了解一下的,心裏有數,遇事才能從容。”

不愧是小謝少爺。

一模的成績一出來,遍地哀嚎。

雲傒的分數也比平時降低了十幾分,情況堪憂啊。

薛關都快懷疑人生了,從上學期開始他幾乎要把命玩兒上了,未料一個一模就把他打回原形,他體會了什麽叫心如死灰。

喬枳和殷媛也是情況不容樂觀。

只有江敬舟,實力一如既往,維穩技能出類拔萃。

于是那幾個人開始有組織有紀律地展開複習之戰。

直到二模,哀嚎聲中竄出幾聲歡呼喝彩,薛關終于死灰複燃,喬枳和殷媛,一個柳暗花明,一個峰回路轉。

雲傒也恢複狀了既往的水平,甚至分數還有所提升。

後面拿下三模就更不在話下了,因為三模的考卷會刻意降低難度,主要是為了保住考生們敏感的自信心,讓大家勇赴考場。

不得不說,這一招十分管用,甚至作用太大産生了副作用。

因為薛關已經自信到了嚣張的地步,放學時他揚着下巴把試卷拍在雲傒等人的面前的時候,有一種傲視群雄的既視感。

雲傒笑道:“感覺你馬上就要問鼎清北了呢。”

喬枳撇着嘴表示不屑,“小人得志,能不能穩重一點?瞧瞧一直穩坐神壇的江敬舟說什麽了麽?睜開你的單眼皮看看人家,榮辱不驚,這才叫大氣。”

一提到江敬舟,雲傒就往後面望,他确實榮辱不驚地正在做題,不過筆沒有動,思考這麽久,一看就是在做語文卷子,大概是閱讀理解之類的。

喬枳的嗓門不小,說起話來整個教室都能聽得見,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不過即使是聽見別人提到了他,他也是采取不予理睬政策。

雲傒收拾完東西,過去一看,果然在做閱讀理解,她敲敲桌沿問:“要做完再走麽?”

江敬舟馬上停筆,搖了下腦袋,很快收拾了課本和資料。

出了校門口不遠,他們會路過一家便利店,雲傒說:“想不想吃雪糕,我請你。”

江敬舟隔了一會兒才說:“我請吧。”

便利店門口擺了幾張桌椅,江敬舟進去買雪糕的時候,雲傒就坐在外面等他。

雪糕的量有點驚人,江敬舟出來把雪糕筒遞給她的時候,雲傒一眼就知道自己一定吃不完,她平時也沒吃雪糕的愛好,之所以提議這個,是想陪他說說話。

以前他還有奶奶,現在……他姑姑工作忙,不一定有時間陪他。

“我送給你的鋼筆用得順手麽?”雲傒看他一大口咬下雪糕,自己也咬一大口,瞬間被凍得牙根酸軟,皺了半天的眉。

“挺好的。”江敬舟見她這樣,又說:“別急,不趕時間。”

雲傒從書包裏把紙巾拿出來,讓他幫忙抽了一張,然後拿過來擦擦嘴。

他問:“為什麽會送我鋼筆?”

雲傒說:“我以前說過,你寫字好看。”

江敬舟往椅背靠過去,幾下就把雪糕解決,一直沒搭腔。

雲傒看了他一會兒,說:“你能不能告訴我,這麽長時間以來,你在想什麽?”

江敬舟把嘴裏的東西慢慢咽下去,“快高考了,現在不談這個。”

雲傒點點頭,拼命把雪糕吃少一點,一邊問:“為什麽想考T大?”

江敬舟說:“那是我爺爺奶奶的母校,我小姑也是在那讀的大學。”

雲傒想知道更多,但他似乎沒有說下去的意思,現在問也不合适,他自從調整好狀态以來,整個人更加地沉穩,也更沉默。

大概這就是他調整出來的,最合适的狀态了。

最後剩下一點雪糕,雲傒實在吃不下,這麽多吃下去凍得她腦子發麻,嘴巴都紅了,她一邊找垃圾桶,一邊站起來說:“走吧。”

江敬舟看她是打算扔了的意思,十分幹脆且伸手拿走她手裏的那一點,很自然地塞進嘴裏,兩口解決掉,然後拎着書包走向停放自行車的位置。

雲傒:“……”

從小到大,願意吃她吃剩下的東西的人,除了爸爸媽媽,沒誰了……

她擡手輕輕摁住了嘴,手心的溫度暖着嘴唇。

江敬舟騎着自行車過來的時候,騰開一只手把她的自行車給牽了過來,停在她跟前,說:“走了。”

她把手放下來的時候,嘴巴還是紅的,甚至被掌心溫過之後,還有點麻。

雲傒還陪他去了一天超市買菜,他說小姑今晚加班,他來做菜,他買了很多提了滿手都是,各種瓜,各種青菜,豬肉雞肉,還有一條魚,她的小臂那麽長。

排隊結賬的時候,她問:“為什麽要買這麽多?”

他的回答很簡潔:“屯糧,省得跑。”

她好奇地看了半天,仔細地計算着這麽多東西,兩個人能吃多久,吃多少頓,還一邊說:“食材放久了也不太好。”

他垂眼見她歪着腦袋研究他手裏的東西,他極其淺淡地提了一下嘴角,“一點東西,放不了多久。”

最後結賬的時候,收銀的姑娘可能是新來的還不太熟悉業務,動作有點慢,找錢的時候,一張5毛錢翻了半天也沒有。

江敬舟伸手往旁邊的糖罐子裏抽了一支牛奶棒棒糖遞過去。

小姑娘松了口氣,趕緊拿過來刷條形碼。

江敬舟拎着東西出來,随手就把棒棒糖遞給她。

雲傒拿過來,随即就拆開包裝紙,把棒棒糖塞嘴裏。

抱也抱了,她吃剩的東西他也吃了,糖也給了,這麽久了,動作倒是一點也不含糊,就是一句準話也不給。

“怎麽?”

“沒怎麽。”

這個小謝,我還想不到什麽樣的姑娘才能跟他契合,之前想過表姐,但他倆似乎沒多少交集。

如果有一天要寫小謝的故事的話,可能不是校園的故事。

大學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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