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陳凜,你之前如果不像要死了一樣叫我名字的話……現在什麽事兒都沒有!”
說話的期間,陸衍用力地把拇指按在陳凜的肩膀上,那裏已經被好好地包紮過了,但是還是讓陳凜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時間倒回到半小時以前。
在聽到玻璃破碎的那一瞬間,陳凜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上前去,猛地把陸衍拉在了自己身後,随之後來就是一道以及撲過來的黑影和幾乎是同時的,肩膀處傳來的劇痛。
那個叫許至嚴的狼在月圓之夜化了狼形,毫無保留地想致他——更準确地說,這個‘他’應該指的是陸衍,于死地。
陸衍拿的是鎮魂的符咒,除了是安撫魂魄的作用并沒有什麽攻擊性,他的面前只有一個沒有實體的女鬼把他和那兇殘的狼人隔開來,他這樣不死也得殘廢——
這并不是陳凜幾乎是下意識地擋在陸衍身前之前在腦袋裏滾過的話,而是之後在被那狼人狠狠一爪子從肩膀刺棱下來的時候後知後覺想到的。
他給陸衍擋那一下,仿佛就是一種本能,之後大腦才能好好地運行起他這麽做的理由,怎麽想卻都更像是借口。
“哥哥!”同時響起的女孩的聲音有點刺耳。
只是一頓,他就猛地被身後的人反拉回去,陳凜還沒來得及感受傷口的疼痛,一擡頭倒看到陸衍毫無表情的側臉——就如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樣,這是他第二次看到他面無表情,現在還有他眼中就快實體化的怒火,他低聲念訣,手指快速一翻,新的一張符咒就開始燃燒,他猛地往前一指,那張符咒便落在了狼人身上,狼人吃痛地停下了動作,嚎叫着開始在地上打滾,火卻不滅,但似乎也沒有對他有實際的傷害,至少陳凜看着那狼人還是有力氣大聲嚎的。
“你們家族拜托我的事情,我過來做了,怎麽,給臉還不要了是嗎?”他低沉地說道,眼睛裏的怒火慢慢退去,顯得冷靜非常,轉向了依舊在自己眼前的女鬼。
陳凜本來還疑惑這女鬼為何不動,這時候才發現她竟然早就是被陸衍給定住了,現在表情痛苦地在原地,倒是還能說話,眼淚都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你們不要欺負哥哥……”
“閉嘴。”陸衍看了女鬼一眼,早就失去了溫和的面具,小姑娘不能動彈,也沒再敢講話,眼淚倒依舊是滴滴答答的,不過也是沒有實體的,還沒落到地上,這淚就被吹散在了風裏。
“你不是要救她嗎?”他繼續這麽說道,突然勾起了一絲笑容,看得陳凜都心裏一寒,這是一個極其挑釁的微笑,黑暗又偏激。
“我告訴你陸家的狗術士,別當我不知道你每次安魂都是怎麽做的,嘶——”那條狼突然口吐人言,語氣痛苦,“你可以試試看這麽對她,只要我還活着——你他媽看看我以後會不會放過你!嘶——”
陸衍表情不動,只是維持了那個笑容,好生看着那條還在地上翻滾的狼崽子,“你不會死的,這火只是讓你感受一下被燒死的感覺,但是你死不掉,我會讓你好好看着她灰飛煙滅的樣子。”
陳凜這時候捂着肩膀的手不禁一松,手心都是黏嗒嗒的觸感,是他自己的血,但他也顧及不了這麽多,忙問:“你說什麽?你不是要安魂的嗎?”
陸衍頭都不回,他已經把符咒收起來了,陳凜的心裏一驚,所謂的安魂只是讓魂魄離開某地往生,灰飛煙滅就完全不同了,這是要把鬼魂全部打散,使她從世界上消失,不得來生與後世啊。
“陸衍你發神經了?”他忍着痛掰過沒有再睬他的少年,大吼出聲“你如果打散魂魄自己也是要被反噬的!這他媽遭天譴!”
不過終究是他自己以為的‘大吼出聲’,在陸衍的耳裏,只是輕如叮咛,他終于是沒忍住回頭,借着月色看看他那血流不止的肩膀,他皺着眉說道:“按緊。”
陳凜:“???”
随後他才反應過來重新按住自己的肩膀,然後繼續‘吼’道,“你聽到我講話沒有?”
“習慣了。”陸衍臉色如常地這麽說道,“陳凜,不要動。”
陳凜一愣,轉而猛地往前一躍,打斷了已經巍然不動開始念着聽不懂的訣的陸衍;“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陸衍一時沒有防備,剛想翻臉,卻還想到挂在自己背後的人還算是個傷員,還是給自己擋的那一下,一時之間只好控制着力度把他的臉往後推,嘴裏的訣卻沒有停下來。
陳凜:“陸衍……!”
躺在地上的狼崽子:“陸家的狗術士……!”
女鬼魂:“哥哥,哥哥……”
陸衍嘴裏訣不停,腦門上已經是青筋暴起,最後他甩開了陳凜,猛地一張符咒貼在了女鬼的腦門上,周圍的聲音一下停了下來,陸衍的表情實在說不上好看,他沒有像尋常術士那般簡明地說一句‘散’而是道:“給老子滾去往生!”
女鬼的魂魄突然亮了一下,小姑娘呆呆地發現自己又可以動了,符咒上的火滅了,狼崽子呆呆地看着,但是沒有再撲上來,倒是陳凜急了——
“陸衍你這是要遭天譴的——啊。”
“什麽天譴?”陸衍恢複了面無表情,口氣有些生硬地說道,“你先處理傷口,我怕你是第一個流血致死的吸血鬼。”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他回頭看着一鬼一狼,語氣并不怎麽好,頓了頓,他又是一張符咒往狼崽子身上甩去,一道長長的血痕便突然刺啦出來,狼崽子又一次痛呼出聲,陸衍依舊冷冷道,“叫個屁,你欠的。”
“疼嗎,擋什麽呀,我比你弱了還是動作比你慢了?”
畫面轉回到現在,狼人好好和小女孩道了個別,小女孩走了,狼人恢複成了人身,也走了,只有陳凜和陸衍還在醫院裏,陳凜有些郁悶地發現,狼人的攻擊不同于普通的傷害,這傷口恢複地有點慢啊,這麽深一道血痕,到現在沒有複合的跡象,只是堪堪不出血了而已。
如果他明天還想正常去學校,他只能……
“來一口。”一截纖細的手腕在他眼前橫好,陳凜有些詫異地擡頭,看着陸衍不似玩笑般的神情,然後想了想,認真地回答——
“不了,你給我拿個血袋去吧,你的實在太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