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陳凜照常上學，在此之前，他警告季冉別想出門，要不然她就得不到她的食物，兩瓶防曬霜和筆記本他都随身帶走了，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
今天林羨沒有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對他好像有些寬容的班長對林羨一點也不講情面，直接在早操前報告了班主任，順帶還加重了林羨根本沒有任何理由的請假的前提。
班主任當然是大發雷霆，直接沖回辦公室翻出了林羨的家裏電話。
“兔崽子！怎麽會是空號！”
下一秒班主任的怒吼就準确地傳到了陳凜的耳朵裏面，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着眼前空掉的位置，若有所思。
陸衍，陳凜，林羨。
這三個人——或者只能說這三個名字，到底是什麽關系？
林羨沒來的直接影響很大，沒有平時比他高了一個頭的隐蔽物遮擋，每科老師突然都非常關懷起陳凜來，幾乎節節課都能準确地抽問到他，陳凜看着黑板上的題目，從茫然懵懂終于變成了一個腦袋兩個大的狀況。
“我不會。”
“真的不會。”
“……你們今天都是說好了一起抽我的嗎？”
他的身邊傳來低笑，心情已經不怎麽好的他都不想去分辨那是不是善意的，不顧老師還在說些什麽，直接一屁股坐了回去，面無表情。
“行了行了，幹，幹什麽啊都是！”被甩了臉的老師是個入職沒多少年的新教師，這時候不去批評陳凜，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了一下，這才對着重新安靜下來的班級開口說道——
“不上課了，我們随堂測試一下吧。”
陳凜拿到卷子後，看了幾眼仿佛像天書一樣的題目——
他發現自己更想念在這時候還會偷偷摸摸告訴他答案的林羨了。
這以至于他開了家門聽到直沖向自己的走路聲音後，差點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又是一個過肩摔——
“你們放學都那麽晚的嗎！”
下一秒，聽到的就是小姑娘不太滿意的聲音，陳凜擡頭，看着穿着自己的長袖長褲的小姑娘，又有些頭疼起來，手腕也在隐隐作疼。
“高中生放學都是這個時間吧。”他嘆了口氣，正準備踏進房門——
“脫鞋才許進來！”
陳凜：“……這是我家吧？”
季冉：“注意個人衛生也是很重要的——那個，個吸血鬼衛生。”
陳凜抽了抽眼角，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還真把鞋子給脫了下來，跨進了家門，走進廚房就是拿出一袋血袋，也不顧後面的小姑娘不太贊同的眼神，直接撕開了口子就開始喝了。
“我以為吸血鬼都很優雅的……”她小小聲地喃喃自語，看着陳凜三兩下喝完半袋血袋，随手用一邊的夾子夾住放在了桌子上——剩下的一半他想當作夜宵。
“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就把你轉化成了吸血鬼。”陳凜提醒道，然後看着小姑娘若有似無地盯着冰箱的神情道，“你還不能喝人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深深吸了口氣，用自來水沖洗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一來是為了季冉的輕微潔癖，二來也是為了洗掉上面的防曬霜，他沒有咬過人類，但也知道把沾了防曬霜的肉感不會變得更好，做完一切之後他才再一次遞了過去——這一次他換了一只手。
小姑娘看了看那個白白淨淨的手腕，再看看陳凜的面無表情，委委屈屈地往前湊了湊，她的肚子也真的是餓了，找到血管後就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
“所以……你一直盯着我幹什麽？”
陳凜放下手中的筆，終于是無奈地回了頭，之前他一直不寫作業完全依仗的是林羨的‘借鑒’，現在倒好，林羨明天會不會來他都不知道，之前他還給他發了個短信，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回複，只好乖乖地自己開始研究那些像天文一般的習題。
可是本來應該坐在沙發上看《吸血鬼德古拉》的季冉卻沒有消停，在他身邊磨蹭來磨蹭去的，也不知道想幹什麽。
“你可以帶我出去嗎……”季冉聽見他發問，終于才小聲開口道，“我想回去見爸爸……”
陳凜一愣，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這才驚覺自己确實忘記了這件事情，沒有猶豫，他站了起來，“走吧。”
“等等。”季冉再一次出聲道。
“又怎麽了？”陳凜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連眼神都沒有分一個給小姑娘。
“你剛剛那張卷子上……除了第四道和第六道題，都是錯的……”季冉快速地說完，沖到了房門旁，拿起了放在地板上她自己的鞋子。
“……”
“我的女兒呢？我的女兒人呢？”
因為季冉剛剛轉變成功，對于自己突然獲得的高速有些适應不能，所以還是以陳凜抱着季冉的姿勢，又回到了季冉的家中。
而當兩人剛靠近季冉的家的時候，就聽到了R先生的怒吼，他們對視一眼，季冉有些難過地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然後第二個冷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R先生，我今晚來這裏，只是索取我應有的報酬，我确實成功驅走了怨鬼，把它與您女兒剝離，您犯不着在我面前吼叫，關于令尊的去處，我也并不知道。”
竟然是陸衍。
陳凜一愣，陸衍無疑是知道季冉的去處的，但是現在他把關系撇得一幹二淨，既不說自己知道內情，也不說是陳凜帶走了季冉，生死未蔔，
季冉這時候忍不住了，她自己從陳凜懷裏跳了下來，快速地看了一眼陳凜，也沒得到陳凜的什麽反應，自己一咬牙一跺腳就走了進去。
“爸爸！”
季冉一開口陸衍馬上擡頭看了過來，他的眼神飛快地在季冉身上停了一下，啧了一聲，然後直接看向了他。
陳凜心裏一愣，他确定自己沒有看錯，陸衍看着季冉的表情帶着厭惡，甚至看向自己的時候這抹厭惡差點沒有來得及消除幹淨，再過了幾秒才恢複到面無表情。
父女團聚，他這個外人也不好湊什麽熱鬧，陸衍站了起來，開始往門外走，經過季冉身邊的時候還狠狠撞了他一下，在季冉驚異地看向他的時候露出一抹假笑，這才像想起什麽一般向R先生說道：“令千金回來了，請您記得把錢打到我卡上。”
“她活下來了？”他在陳凜身邊站定，明明是一個疑問句，卻被他問出了陳述句的樣子。
“你也看到了。”陳凜反了一句給他，看向陸衍，但是陸衍沒有看他，而是在看向更遠處的某個東西，臉色也看不出什麽。
“我很羨慕她。”陸衍突然說道，陳凜皺眉，也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麽意思。
“她運氣很好，從小身體羸弱，有父親出錢治病，母親為了她犧牲自己，母親死了之後她還有父親可以依靠，父親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拿下來給她了，生命快到終點的時候她又遇到了你，你答應了她的請求，嘗試把她變成吸血鬼——”
“她也真的成功了。”陸衍語氣平平地敘述好一切，依舊是沒有看陳凜。
“陳凜？”陳凜再一次突然開口，陸衍擡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正面回答道——
“我不是陳凜，你才是。”
“你清空了我的記憶。”陳凜有些疲倦地嘆了口氣，他站在季冉的家門口，低下了頭，身後不遠處還是父女倆重聚的感人畫面，他卻覺得頭疼，他說出了這句話，是試探還是确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對。”陸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幹脆利落地肯定了，随後他補充了一句，“你的條件是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沒有說你發問的時候我不能回答。”
陳凜微微有些費力地擡頭，看着逆光處的陸衍，他終于看他了，在咬着自己的嘴唇，倒有些像是一個委屈極了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