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再次來到林故家，許檬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只藍眼睛花貓。

“喵~~”

一開門它就迎了上來，帶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許檬。

“你好啊。”

許檬跟它打招呼。

“喵~~”

花貓繞過她走到林故身邊，在她腿邊來來回回的蹭。

“它是不是餓了？”

林故換好了鞋，将它抱起來，“它的貓糧還很多。可能是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見到我回來就想讓我跟它玩兒。”

“它叫什麽名字呀？”

許檬伸手摸了摸花貓的腦袋。

貓咪順從的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

忽然聽到這個問題，林故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頓了幾秒鐘才說，“一直忘了給它取名字。”

“那你平常怎麽喚它呢？”

許檬笑了起來，“不會就這樣喵喵的喚吧？”

“确實是這樣的。”

林故并沒有覺得沒什麽不妥，反正名稱只是個代號，要是特意去想，總覺得哪個名字都合适，又哪個名字都不合适，糾結半天也不一定能定得下來。

許檬進了屋收拾東西。

過了會兒花貓進來了跳上她的床走來走去，又走到她跟前兒來來回回的晃，時不時擡頭沖她喵一句。

看來它确實是很無聊。

許檬拿了一個有毛茸茸球的鑰匙鏈扔在床上，花貓看見了走過去用爪子警惕的撓了撓，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一個人在那兒翻來覆去的抓着毛球玩兒得很嗨。

林故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它玩兒着球摔下了床。

“喵~~~”

它叫一聲，大概是摔疼了，它放棄了毛球。

許檬把它抱了起來，“摔疼了沒有？”

她摸摸它的頭。

“喵~~”

貓好像特別喜歡有人摸它的頭，總是溫順的閉着眼睛。

“難得看到家裏有其他人來，它好像還挺喜歡你。”

林故走了進來，看到她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房間裏挺幹淨整潔的，不由得誇贊了一句，“你收拾東西還挺厲害。”

“以前在寝室都是我收拾打掃衛生，做多了就習慣了。”

林故走到床邊坐下，花貓自然的就向她靠了過來，“它就是呆不住，老喜歡到處走，我白天上班，晚上回來都挺晚了。難得有時間陪它出去。所以每周都會把它送到寵物店去寄養兩天，讓店主帶它出去玩兒。以後你要是有時間，就帶它出去逛逛吧。”

寧蓁說她像保姆，好像也沒有說錯。

不過她不是帶孩子，而是帶貓。

還挺輕松的嘛。

貓不像小孩子一樣吵鬧。

許檬點了頭，笑着說，“好。”

請了兩天假，許檬再回到公司發現标書還沒有做完。

師父何豔是要走的人了，許檬兩天不在，什麽事情都堆上了。

何豔一點兒也沒有處理。

等她來了就吩咐她做這樣做那樣。

這一天許檬忙得昏頭轉向的，感覺十分的累。

好在終于在下班之前把标書做好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林故給她發了消息，說自己晚上要加班，讓她先回去。

許檬便給她說了，自己要去找地方裝訂标書。

兩人差不多的時間回到家。

“你吃飯了嗎？”

許檬一邊看冰箱，一邊開口問。

“沒來得及吃。你估計也沒有吃，我們點外賣吧。”

林故開了空調，往沙發上一靠，一手揉着眉心，似乎很疲憊。

冰箱裏還是之前那些東西。

許檬覺得外賣不衛生，建議道，“我們吃西紅柿雞蛋面好不好？”

林故停下揉眉心的手，看了眼站在冰箱前纖細的身影，有一瞬間的恍惚。

“可以嗎？”

許檬回頭問，見她一副茫然的樣子，有些疑惑。

“可以。”

林故站起身來，“那就麻煩你做一下了。我想去洗個澡。”

許檬不覺有什麽，自己拿着食材進了廚房。

溫熱的水順着臉頰流下。

疲憊的神經終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故仰着頭，任溫水啪打在自己臉上。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吃過西紅柿雞蛋面了。

以前那個人不會做飯，總喜歡做西紅柿炒雞蛋，或者西紅柿雞蛋面。

每次都會滿懷期待的問她，“今天的有沒有好吃一點點？”

戀愛的時候，對方親手做的東西，即便是難吃得要死，心裏卻幸福得開了花兒。

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說着她想要聽的話，“好吃，你做的東西都好吃。”

那個人應該很愛她吧。

結婚的時候，她滿臉幸福的笑容，激動得落淚。

很久沒有想起她了。

不知道她現在在什麽地方，過得好不好。

林故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打斷回憶的思緒。

開門出來便聞到食物的香味兒。

肚子瞬間就感覺餓了。

“林部長，快來，放久了面就要坨了。”

許檬招呼她坐下，遞給她一雙筷子。

“挺香。”

林故看着那碗毫無修飾的雞蛋面，跟以前的還真是有些像。

“家裏什麽菜都沒有了，我打算明天下班去一趟超市。”

許檬吹了吹面，慢悠悠的吃起來。

“喵~~喵~~”

花貓聞到了香味兒，一個勁兒在她們腿邊蹭，試圖引起她們的注意。

“我看明天的安排，要是有時間的話，一起去吧。”

林故嘗了一口面，很鮮。

西紅柿被炒碎了，淡淡的酸味兒融在湯裏，又被吸進了面條裏。

明明不是什麽多美味的東西，卻吃出一種滿足感。

“喵~~喵~~”

花貓見她們吃好吃的東西不給自己，它跳上板凳，接着又跳到了餐桌上，委屈的叫着，“喵~~~喵~~~”

“你想吃面嗎？”

許檬問它。

“喵~~~”

花貓湊近了她的碗。

林故将她的碗端開，“你吃你的，它有貓糧。”

說着林故把花貓抱起來往它的貓糧那兒去，一放下，花貓就悶頭開始吃，似乎是真的很餓了。

林故洗了手，回到座位上繼續把面吃完。

許檬收拾着去洗碗。

“那個……”林故站在廚房門口，她猶豫了一下開口，“以後家裏吃的用的東西都可以在我這兒報銷，不需要發.票。”

“不不不，”許檬幹淨擦了手，走到她面前，“我住你的用你的，不能還吃你的，以後買菜做飯的錢，我們AA吧。”

就知道她會客氣的拒絕。

林故笑了起來，“你看啊，你住在我家也不是白住的，家裏有你打掃，我省了請家政的費用。你幫我照顧貓，我省了送它到寵物店寄養的費用。還有，你做飯給我吃，我省了不少點外賣的費用。”

“可是，你已經給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住處了。”

許檬看着這間大房子，能住在這裏，就已經很滿足了。

“房間空着也只是空着，對我來說沒什麽多大的用處。相反，你來了之後，它開始有了用處，而你也已經幫我分擔了很多其他的。”林故伸手拈掉她肩頭上的一絲黑發，“既然我願意讓你來住，那麽這些細小的事就不要跟我計較了。反正這些我都是要花費的，只不過是看以什麽樣的形式罷了。”

許檬點點頭，心裏稍微接受了一些。

想到什麽，林故嘴角彎了一抹笑，輕輕拍了拍許檬的肩膀，“再說了，我現在又不缺錢。”

許檬徹底被打敗了。

唉，窮啊。

上班還是一樣的繁瑣。

許檬把裝訂好的标書拿去寄了。

回到辦公室看到黃主任站在大家中間像是在講什麽事情。

見到她進來，黃主任招呼她，“檬檬，你快過來，剛剛說到你呢。”

“什……什麽？”

許檬驚疑不定。

“今晚給你辦一個歡迎宴，同時歡送你的師父何豔，你想吃什麽？”

“看大家想吃什麽吧，我不挑食的。”

電話響了起來，許檬趕緊說，“我去接電話。”

“既然大家都有時間，那麽就定在今晚了，”黃主任滿臉笑容，招呼身邊坐得最近的林姐，“小林，你去請一下銷管部的劉部長，還有人力資源部的林部長，請他們今晚一起來吃個飯。”

聽到說請林故，許檬微微走神，連客戶說什麽都沒有聽清，趕緊的又問了一遍。

何豔涼飕飕道，“說是什麽歡送宴，還不是拿着大家的錢一起去消費。”

“會要我們出錢嗎？”

許檬有點兒擔心這個問題，畢竟工資還沒有發。

“跟你沒關系，”何豔哼一聲，不滿道，“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公司給我們辦公室每個人都是有500塊錢的，捏在那個女人手裏，說是用來做辦公室活動經費。屁話，辦公室的活動經費都是可以拿發.票報銷的，根本用不着那筆錢。”

那你們怎麽不向公司反映呢？

這話許檬不敢問。

她們不敢說，肯定有她們的理由。

而這些理由就讓她們一定不能說了。

不過說到要一起去吃飯，大家的心情似乎都還不錯。

反正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則，辦公室所有人都去了。

許檬坐的小馬姐的車，還有陳姐和何豔。

下了班就像是解放了天性一樣，大家都開始吐槽公司。

“工資低，屁事兒還多，老娘早都受夠了！”

何豔說到這個工作就滿是怨氣。

而在辭職之前，她已經在這兒工作了八年，耗費了最美好的青春，現在帶着滿身的怨氣離開。

“誰不是受夠了這個工作呢，”陳姐說，“你呀就是運氣好，你老公出息了，你可以換個不那麽忙的工作，哪兒像我們，還得在這兒死撐着。”

“對啊，說難聽點兒就是死皮賴臉的賴在這兒，”小馬姐涼飕飕道，“想走又走不掉，想換工作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許檬聽在心裏，有些茫然。

好像看到她們就看到了以後的自己。

除了一地雞毛的家庭瑣事，還有抱怨不停的工作。

感受不到半點兒人生的精彩。

明明才三十出頭就已經像市井大媽一樣開始走下坡路了。

多麽的可怕又可悲啊。

正惆悵的時候，聽到陳姐說，“還是人家林故混得好啊。三十歲的人了，光鮮亮麗得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年輕又漂亮。”

“你不看人家學習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何豔輕輕感慨了一下，“我多少了解她一點兒。剛來公司那會兒，她還是咱們部門的銷售助理呢，但是人家在業餘時間自學考了人力資源管理的各種證書。你們想想啊，咱們部門每天忙得要死，人家還要抽出時間來考證。你們想想以前考四六級的時候你們是什麽鬼樣子，就知道人家和你不同在哪裏了。所以啊，她能活得這麽光鮮，不是光靠漂亮，還是得有真才實學的。”

沒想到她在活得惬意之前那麽努力的争取過，許檬想起那個優雅美麗的女人，實在是很難想象她曾經和自己做着同樣的工作。

“這個我倒是沒有聽說，”陳姐來公司稍微有些晚，她有點意外，猶猶豫豫的小聲嘀咕，“聽了些亂七八糟的傳聞，我還以為她就是靠着一張臉……”

何豔輕輕笑了起來，“聰明的女人不僅僅是會靠臉做事，更多的是能力和情商啊。”

“不過，聽說咱們許部長以前追過林故啊？”

小馬姐成功的岔開了話題。

于是一群人又開始讨論當年許部長追林故并且沒有追到的陳年舊事。

許檬不大感興趣了。

她低頭給林故發消息，“今晚部門聚餐，你來嗎？”

過了會兒，手機震動起來。

“我有點兒事，來不了。你們玩兒開心。”

她不來也好。

不知道為什麽，許檬忽然特別不喜歡林故和這些人呆在一起。

一想到林故那麽好的人，要和這些诋毀她的人和顏悅色的交談，她的心裏就不舒服。

一頓飯吃得十分公式化。

先是領導許部長講話，說一些無關痛癢的開場話。

然後何豔發表了一番臨走的虛假感言。

最後許檬作為新人給領導敬了酒，大家開始吃吃喝喝。

如風卷殘雲一般吃飽喝足之後就是聽領導吹牛。

幾個喜歡恭維的人，一起在那兒吹牛喝酒。

原本七點就吃完了飯，硬生生被拖到了八點才能走人。

期間林故給許檬發消息，“你們吃完飯了嗎？”

許檬恨不得立馬就走人，但是她作為一個新人，她不能這麽做。

“許部長他們還在聊天。”

許檬發了一個嘆氣的表情。

“嗯，那等會兒你那邊結束了，給我發消息吧。”

“好。”

許檬打了個車到和林故約好的超市時已經八點二十了。

霓虹燈光在樓上絢麗的閃爍，昏黃的燈光下，林故站在超市門口邊兒上看手機，她穿着一身休閑套裝，腰纖細，腿修長。

柔美的秀發披在身後，未加半分修飾的容貌已經很吸引眼球。

許檬一下車就看到了她，遠遠的，她跑了過去。

“你在這兒等多久了呀？”

許檬哈着氣，嘴裏有些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

“就幾分鐘，”林故收起手機，看她很着急的樣子，有些好笑，“你不用這麽急的，反正現在去超市也挑不出什麽好菜了。”

林故說着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腳，彎腰撓了撓小腿。

“被蚊子咬了吧。”

許檬看她腿上有兩個小包，趕緊拉着她去了超市買花露水。

拿到花露水，許檬蹲下身往林故腿上噴了一些，又伸手揉了揉，放心道，“好了好了，過會兒就該散了。”

林故看她那緊張的樣子，微微有些愣神。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關心她了。

她生病了沒人知道，一個人去買藥吃，自己去醫院輸液。

寂寞了難受了，更加不會有人知道，唯一陪伴她的就只有那只花貓。

因為它也同樣需要她。

可是現在，忽然出現的這麽一個人，連她腿上被咬了兩個包都緊張兮兮的。

林故的心忽然就軟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