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不就網戀翻車分個手麽，easy。
蘇栩瞟了眼上方，對方正在輸入中？什麽情況？
不管，手起刀落，發送。
幾乎同時，接收到對方傳來的照片。
一瞬間，視覺遭到強擊，蘇栩瞳仁放大。
避去臉部的照片，男人身形優越，寬厚堅實的胸膛鼓起，下方緊連着肌理分明的八塊腹肌，腰腹線條流暢無比，兩條淩厲人魚線順着緊實腰部延展至褲腰以下……
蘇栩驚異，區區一張照片就能散發如此具攻擊性的男性荷爾蒙，這比她收藏夾裏的男媽媽們厲害多了。
腦裏轟隆就升起無名熱火，她局促猶豫，一時不知視線該不該挪移。
慌亂中，又瞥見圖下方字體，
宋以：【我昨天去健身房了，回家選照片才發現教練拍的都是光上身的，姐姐不介意吧？】
不介意，太不介意了，我要把你納入我的收藏夾，蘇栩在心裏高喊。
猛然，想起來一件事。
她剛才，說了分手。
蘇栩稍愣，然後拇指越過了大腦，立馬去點擊那個力挽狂瀾的按鈕——撤回。
跟人談分手，不能這樣草率沒禮貌，她寬慰自己說。
然後她低下頭打字，
蘇栩：【謝謝。】
發完她還懵着，不懂自己為何要道謝，也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看見了那條撤回消息。
過一會兒，對方回了消息，
宋以：【這都要謝，剛才撤回了什麽？】
蘇栩一驚，這是，沒看見？
蘇栩：【不重要的話，就是謝你的照片。】
宋以：【噢，姐姐今天心情不好？】
蘇栩：【？】
宋以：【語言精煉，像是不願意說話。】
意識到之前的聊天都是媽媽在進行的，她趕緊往翻動頁面，查看對話記錄。
潦草幾眼，她便發現老baby那迫切覓婿的心思昭然若揭，聊的話題确實不少。
“會做飯嗎？自己收拾住的地方？工作怎麽樣？”……
“父母幹預擇偶麽？婆媳關系你會平衡吧？會照顧人不？”
那個宋以，看起來也很乖。
什麽都老實回答。
“我會做飯。自己做家務收拾，周末阿姨上門一次。父母尊重我的任何選擇。”……
信息量太大，蘇栩需要時間消化，她沒看完，回到了輸入框，
蘇栩：【今天工作有點多，可能暫時沒時間聊天了，我先去忙了，回見啊。】
發完蘇栩長舒一口氣。
利瑾端着一盤水果進來了，往蘇栩旁邊一放：“惡補怎麽樣？”
嘟嚕，手機響，
宋以：【好的，晚上我再給你發信息。加油，熱愛工作最棒。】
嚯，人乖嘴甜清新不油膩。
蘇栩不禁勾起唇角，她轉臉，眉間溢笑：“媽，我和他談了多久來着？”
“一個月零一天。”利瑾說。
*
日落時分，暑氣消散去些。蘇栩駕着小電驢去往小鎮邊緣的老工坊。
工坊便是抟壺人的勞作間。蘇栩站在大門口，擡頭看熟悉的銅色牌匾“物合堂”。
過門而入，穿過工具架走向裏間，她看見自家老師傅坐在凳上傾身上底片。
“顧叔叔。”蘇栩清脆叫。
顧年景是“物合堂”三十年老工匠，年輕在此學徒就業至今，即使這些年工坊狀況大不如前，也一心效力，從未抱怨只字片語。
匠人緩緩擡頭：“是蘇栩回來了。”
蘇栩：“嗯嗯，中午剛到的。顧叔叔，今天怎麽樣？”
匠人慈愛笑了笑，回答道：“可不怎麽樣，這把壺，第二天喽。”
一把全手壺耗時三到七天乃合理範圍。
“嗯嗯，顧叔叔精湛技藝，這已經算快的。”
蘇栩認真看向巧匠打造下的優美壺器。
少頃，她問：“顧叔叔，目前銷得好的還是那幾個壺型嗎？”
抟壺人停頓手中動作：“對，還是那幾種，西施，仿古，石瓢，不過方正感的德鐘壺最近銷量呈上升趨勢。”
“我也喜歡德鐘壺型，有極致極簡之美。”說着，蘇栩開始引入她今天來這的目的，“顧叔叔，如果需要在你們工作的時候做那種後臺直播展示，你們會不會覺得有壓力？”
顧年景望向她：“我們作為主播？”
蘇栩說：“對，當然旁邊會配有助播。”
顧年景說：“這事情你父親提過，我倒是沒問題，但你父親言談間似乎不太樂意。”
“這我回家再勸說，今天來主要想了解師傅們有沒有保留，畢竟這是你們的畢生絕活。”
顧年景摸摸下巴，進而點頭：“只要是為着工坊，為大家，定當全力配合。只是，有關蘇氏秘技…”
“必須隐去，我懂。”蘇栩說。
顧年景了然：“這樣便好。”
與顧年景聊深一番後，蘇栩又将目光投向存泥庫，她備了份進倉記錄回家研究。
“物合堂”所有原料均來自單一渠道——蘇栩父親蘇淮南熟友家的廠子。
這正是蘇栩整改思路中的第二個切入點。毫無競争壓力的供貨商在價格上不具備任何優勢，且供選品類有限。蘇栩計劃打破狹隘格局，廣普篩選泥料供應商，利用多家供貨的布局生成良性競争機制，這樣既可保證質量，也能從源頭上将産品成本縮減到最低。
說做就做，蘇栩向來執行力超強，連夜拟出采購方案。她要啓動尋泥計劃，逐一考察市場，親自議價。
人忙活起來，時間如同湍流飛逝，才跑了七家就過去了兩日。
當晚她拖着乏累步伐回到家，一頭栽進了軟床裏，擡不起眼皮。
忽然，她彈起，兩眼看向床頭櫃上躺着的白色手機，想起來什麽似的。
她還有個男朋友！
兩天沒碰備用機，不知道那個宋以有沒有發消息來。如果發了，她長時間不回是不是很沒禮貌？
蘇栩從床上躍起，拿手機點擊。
屏幕黢黑，沒電了。
蘇栩又給手機充電，然後開機。
微信消息20+。
宋以：【姐姐忙完了嗎？我今天運動量達成了。】
宋以：【？】
宋以：【這麽晚了還在忙嗎？】
宋以：【姐姐怎麽不回信息？該是睡覺時間了。】
宋以：【早安，昨天工作到很晚嗎？】
……
兩天的所有信息閱讀完畢，蘇栩立馬陷入歉疚，她打字，
蘇栩：【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忙着出門找原材供應商，回家倒頭就睡了沒來得及回你信息，真的很抱歉。】
幾乎無間隙，對方回話來，
宋以：【沒關系的，那現在回到家休息了嗎？找原材供應商？】
蘇栩：【嗯剛到家。多找幾家紫砂泥料公司進行對比。】
宋以：【這麽說姐姐是已經回宜清了嗎？】
蘇栩琢磨着宋以的文字，覺得她那炸裂媽咪應該已經将她背景資料介紹得一清二楚了。
蘇栩：【是的，從滬市回來兩天了。】
宋以：【我還在滬市。那想找什麽樣的供貨商可以跟我說說嗎？】
蘇栩一愣，想必媽咪以前經常跟他談家裏生意。
蘇栩：【想換規模大一點，工序正規，品類豐富的那種公司，原先家裏的供貨商雖然是老字號，但資質略顯平庸了。】
宋以：【心目中有備選公司嗎？】
蘇栩：【有。】
宋以：【說說。】
蘇栩：【額…這個我說出來你也不了解啊，真的有興趣聽嗎？】
宋以：【很有。】
蘇栩：【好吧，最優選當然是我們宜清韓氏和如壺兩家，但這兩家都是行業頂尖，價格怕是難壓，所以我還沒去。】
宋以：【知道了。】
蘇栩愣神，知道什麽呀，說得好像他是內行人似的。
修養使然，她客客氣氣跟宋以聊了一會兒才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又去另一家泥料公司。這次她帶上了那只手機。雖然這段戀愛根本是個烏龍，遲早要分手的，但…
玩消失是大忌，乃人品問題，她不能做那種渣女。
中午時分，考察工作進行到一半，工坊來電了，說有供應商上門自薦。
“哪家？”蘇栩問。
“是韓氏的！”員工在電話裏興奮。
接電話的蘇栩後背一直：“我馬上回去。”
蘇栩腳踏小電驢飛快穿梭于街道，頭頂的遮陽帽被風呼呼吹起她毫不介意。
上門自薦這種事情最容易拿捏對方價格了，且對方還是韓氏這樣的大公司，良機當前豈能錯過。想着想着蘇栩右手又使了把力，将油門轉到了底。
行至工坊大門前蘇栩看見了停在道路邊的昂貴轎跑，她手拔電驢鑰匙，暗道對方來頭不小。
車門打開。
蘇栩原地看去。
一道裹在襯衫裏的颀長挺拔身影跨出。
男人通身矜貴公子哥氣息，五官異于常人的深刻，透着股遒勁不馴。灼日在他身上折射出光亮，為優越外型平添了幾分凜冽。
他看向蘇栩，邁步走去。
蘇栩定定望他。
一陣恍惚，畫面又似曾相識起來。
這臉孔，這身型，說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
該死的海馬效應…
蘇栩從小電驢上下來，摘下太陽帽。一刻，澄澈面容在空氣中完全暴露開來。
她看見對方落步跟前，一雙瞳眸誠摯：“蘇小姐回來了？”
蘇栩頓了頓，忘了應答，她還沒從海馬效應中抽離。
對方等待回音。
忽然，她倒吸氣，緊接着雙手捂上嘴，瞳孔裏盡是不可思議。
含糊不清的發音斷斷續續冒出，裝滿震驚，
“你，你…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