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雙更】
第 32 章【雙更】
“你笑什麽？”嚴戈感覺自己被嘲笑了，他羞憤地放下了自己胸前的衣裳，眼睛瞪着黎蒼。
在這之前，他想了一萬遍黎蒼會是什麽樣的反應，結果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子的。
黎蒼笑了好一會，才擡手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生理淚水，眼裏還帶着未退盡的笑意，對着嚴戈說道：“你真的太可愛了，嚴戈，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算了，我不想跟你說話。”嚴戈說着，惱羞成怒地掀起被子将自己連頭蓋住躺在床上，背對着黎蒼。
“好啦，你別生氣，剛才我只是有一點點控制不住自己，嚴戈，別這樣蓋被子，會悶着自己的。”黎蒼說道。
嚴戈一句話也不回，看起來是真的氣了。
黎蒼見他這樣，也不再強求：“其實你的身材很棒的，是我見過的人之中最好的。晚安，睡個好覺，起來我們就出發去做任務，早點做完早點回去。”
說完他躺下，很快就睡着了，這個睡眠質量可以說是很棒了。
嚴戈滿腦子就是他剛才笑話自己的樣子，越想就覺得越生氣，越氣就睡不着，于是便翻身起來，坐在床上惡狠狠地盯着睡熟了的黎蒼看。
黎蒼雙眼閉着，幾縷碎發，貼在腦門前，皮膚很白，五官分開來看都沒什麽特別的，但組合在一起莫名的有一股讓人難忘的氣質。
嚴戈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距離有些遠，于是悄悄掀起被子走下床，悄悄地到了黎蒼的床前，趴在床邊着看黎蒼的睡顏。
不知道為什麽啊，他看了也許有好幾個小時，卻半點也不覺得膩，只是漸漸的，他覺得也有些困了，原本心裏想的是一定要回到自己的床上睡，但是卻在不知不覺間就趴在那睡着了。就連黎蒼的手什麽時候放在自己的頭上都沒發現。
睡夢之中，他感覺有一股很溫柔的力道不斷地在自己的頭上撫摸着，讓他舒服得在夢裏輕哼出聲。
等他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視線所見的地方有些不對勁，好像不是自己的床上。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睡前好像趴在黎蒼的床邊，似乎正在準備着要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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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擡頭，就發現自己果然是趴在黎蒼的床邊睡着了。
他尴尬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幸好，沒有摸到口水。
黎蒼正靠在床上玩光腦游戲，見他醒來，便關閉了游戲，眉頭微挑地看着他道：“你醒了？睡得怎麽樣，舒服嗎？”
“挺好的……”嚴戈露出了一個尴尬的表情，眼神閃爍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沒等對方問就率先開口解釋道：“我只是夢游了，不是故意到這兒的。”
黎蒼原本是以為他确實是夢游的，畢竟他以前也有過夢游到自己家的經歷。不過當他看到對方臉上心虛的表情和緊張地解釋自己是夢游的樣子，他心裏立刻就肯定，這個家夥肯定不是夢游來的。
難道他是自己過來趴在這睡的。
“有趣。”難道這個家夥現在已經變得這麽黏人了嗎？
黎蒼含糊不清的話頓時讓嚴戈緊張了起來：“什……什麽有趣！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以前也夢游過，你又不是不知道 ”
嚴戈大聲地解釋道。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黎蒼的眼裏看起來更加心虛了。
黎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嚴戈更加心慌，但是到了這種時候，只能硬着頭皮否認這一切都不是自己主動的。反正，反正黎蒼也沒有任何證據。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臉很燙。嚴戈肢體有些僵硬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裝出還沒睡好的樣子，蓋上被子背對着黎蒼準備再睡一覺。。
黎蒼以為他又耍脾氣了，有些好笑地道：“好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夢游。剛才是逗你的，別生氣了，悶着自己，悶傻了可不好，本來就已經夠傻了。”
喂！嚴戈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他怒視着黎蒼：“我哪裏傻了，請你把話說明白。”
等他把話說完看着黎蒼笑意盈盈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像個小孩子一樣追根究底的樣子，真的很傻。想到這裏，他悶聲道：“算了算了，我才不想跟你理論這些東西，反正你說的就是不對。”
說完他一本正經打開光腦開始看起了那位金主的資料。
黎蒼笑着打了個哈欠，起床去刷了牙之後，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拿出了兩個杯子，路過床前的時候對嚴戈問道：“你要來一點奶茶嗎？”
嚴戈擡頭看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黎蒼知道哨兵一向不喜歡氣味濃烈的食物，于是便主動解釋：“這個味道很淡，哨兵也是可以喝的，有些甜，不用擔心味道會很刺激。”
嚴戈感覺黎蒼現在似乎是在讨好自己，于是方才心裏的郁悶散去了一點點，同時表情故作高冷地道：“行吧，既然你都這樣請求我了，我就勉為其難地喝一杯。”
黎蒼搖了搖頭，一邊倒熱水沖泡奶茶，一邊吐槽道：“嚴戈，你還真是個傲嬌。”
這句話又差點沒把嚴戈給氣到炸毛，他發現自己在黎蒼的面前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意識到這點後，他忽然覺得自己不對勁，便開始認真地想了想為什麽自己在黎蒼的面前會這樣，而在面對別人的時候就不會。
忽然他悟了。或許這就是在喜歡的人面前的樣子吧，如果是不喜歡的人，任由對方怎麽說，他也不會有任何生氣或者是開心的感覺。
黎蒼果然對他來說是特別的。這麽一想他心裏的怒氣又算去了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他還是很生氣。
黎蒼沖泡完奶茶，端着杯子轉身就看到嚴戈氣得快冒煙卻找不到發洩口的模樣，好笑地走到他面前，将杯子遞給他：“你以前在軍部裏面也是這樣容易情緒沖動的嗎？”
“當然不是。”嚴戈想也沒想就開口否認。
“哦，那就是在我面前是特別的了？”黎蒼說着，抿了一口奶茶，清淡香甜的味道，讓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嚴戈沒想到他這麽直白地就拆穿了自己心裏藏得最深的秘密，不過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在兩方關系未确立之前，如果有一方先承認喜歡了，那就是示弱了。這都是以前他的同伴告訴他的。
“因為你是一個向導，我是哨兵，所以我得讓着你 。”
黎蒼問：“所以你在面對所有的向導的時候，都會這樣忍讓嗎？”
嚴戈本想回答當然是這樣的，可是當他看到黎蒼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後，猶豫了兩秒，他說了實話。
“也不是所有的向導我都會讓的，得看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讓你也是應該的。”
此時此刻他說這些話，其實是已經在側面對黎蒼表明——你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
原本他想如果黎蒼真正喜歡自己的話，那麽他這樣表示的話，黎蒼應該會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這麽說完之後，黎蒼的表情又淡了些。
黎蒼雖然是個向導，但是他卻從來不覺得自己很弱小，在他心裏，哨兵和向導是平等的，只是能力不同而已，并不存在絕對的強弱之分。所以他不需要別人同情地“讓”他。嚴戈這樣的話，擺明了是強者對弱者的态度。他不喜歡。
“喂，你幹嘛不高興啊。”嚴戈有些不解地看着黎蒼。
黎蒼道：“我不需要你讓我。”
嚴戈知道了，他有些無措地解釋道：“我讓你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我這個人說白了，其實是很傲氣的，尋常人一般入不了我的眼，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哨兵還是向導，能讓我做出退讓的人只有兩個。我只是想表示，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而已。”
黎蒼将奶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坐在床上用目光看着嚴戈：“哪兩個？”
“其中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我的向導。”
我的向導。
黎蒼将這句話放在嘴裏好好品味了一下。
他雖然從沒有見過那位向導，但是從遇到嚴戈開始，對方卻在他這裏有着十分濃烈的存在感，
他一直知道那位向導對嚴戈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雖然嚴戈簽下的那份獨活協議，似乎讓這份重要變得淡了些，但依舊無法否認那位向導對嚴戈來說很重要，最初的時候他治療嚴戈，也是依靠那個向導衣裳上所帶的讓嚴戈熟悉的氣味。
在那氣味消失過後，失去神智的嚴戈甚至還攻擊過自己一回。所以可見那位對他的重要性了。
自從嚴戈恢複記憶後，他還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他主動提起那位向導。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黎蒼忽然有些好奇，能夠讓嚴戈鐘情的人，是什麽模樣。
見到黎蒼對自己的過去好奇，嚴戈也知無不言地解釋：“他叫鄭明，他啊，和你有一點像，我是指溫柔起來的時候，在生氣的時候他可沒有你兇悍。”
黎蒼不置可否地示意他繼續。
嚴戈說出黎蒼脾氣有些壞之後，心裏馬上就後悔了，不過在看到黎蒼并沒有生氣後，他松了一口氣，繼續道：“他和我不一樣，是一個性格好的人，因此有很多朋友。平時的時候也很照顧我。在戰場上的時候，我們配合得也很默契，只是那次意外……如果我當時多注意一下，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黎蒼親眼看着他不過才說起了幾句關于鄭明的事情，眼眶就紅了，到了後面直接開始哽咽着将臉埋到手心，說不出話來。
他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嚴戈的身邊給了他一個擁抱：“你沒有做錯什麽，別那麽自責了 。”
“你不懂。這都怪我。保護向導是哨兵的天職，他出事了，這只能證明是我的錯。”
“嗯，我确實不懂。不過你既然選擇了活下來，那麽就好好地活着吧。”
看來那位叫鄭明的向導對嚴戈來說确實是有着無法取代的重要。
嚴戈敏銳地意識到，黎蒼的情緒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他用力地擦了兩把臉，擡頭認真地看着黎蒼的表情。
黎蒼見他臉上的神色振作起來了，就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剛才我有些失态了，抱歉。”他始終覺得，一個男人在別人面前流淚是一件很懦弱的行為，有些事情，裝在心裏就好了，他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說出來的。只是在面對黎蒼的時候，那些話卻不知不覺就說出口了。
“沒事兒，我能理解你的一些感受，畢竟他對你來說那麽重要。如果換作是我，我也無法保證自己能表現得比你更加理智。”
畢竟是最愛之人……
直覺告訴嚴戈好像就是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回憶兩人剛才的對話，他卻找不到任何有問題的地方。
他搖了搖頭，對着黎蒼轉移了話題：“剛才我跟你說我過去的事情，為了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應該說一些你過去的事？”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黎蒼後，便想找機會多了解一些黎蒼。
黎蒼本想打開光腦繼續玩玩游戲，打發時間，聽到他這麽說，他回憶了一會道：“我的過去可不像你這麽豐富，在十八歲以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覺醒的前夕我還在準備升學考試來着。那時候，每天的生活就是上學讀書。”
“然後呢？”嚴戈沒想到黎蒼以前居然是個乖乖讀書的人，他腦海就閃現了比現在小上一號的黎蒼戴着眼鏡抱着厚厚的書本去上學的模樣。
“後來……”黎蒼沉默了一會，像是在回憶，“後來我覺醒了，去了塔裏呆了一年，塔被取締之後回家待了半年，然後我就來這顆星球了，過上了你現在看到的生活。”
嚴戈覺得這中間肯定還有很多事情都被他省略了，他還想追問。不過看到黎蒼臉上的表情他到底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他忽然明白，覺醒之後那些記憶或許對黎蒼來說并不是一段愉悅的回憶。
兩人又休息了一會兒，等下一次航班的時間到之後，兩人出發。
到達目的地之後，兩人又休息了一天的時間，便開始熟悉他們即将要做任務的地點。
細節自然是多而麻煩，兩人拿錢辦事，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演唱會最終得以順利舉行，期間也很好地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經過一周的奔波後，他們的任務也得以順利完成。
在任務期間，黎蒼看到了一個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嚴戈。這倒是讓黎蒼對他平時傻傻天真的形象有所改觀。
嚴戈在做任務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狼氣，時時刻刻用銳利的眼神注視着周圍，渾身的肌肉也随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與他相比，在做任務的時候，黎蒼反而覺得自己不是那麽專業了。
完成任務後，黎蒼看着嚴戈明顯從那種任務的緊繃狀态中恢複到了普通時候的樣子。
兩人領到酬金出門離開的時候，黎蒼好奇地問了一句：“你以前在軍部做任務的時候，也是這麽認真的嗎？”
嚴戈自豪地回答：“那是當然，可能只有比現在更加警惕的時候，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次面前會蹦出什麽樣的敵人來。”嚴戈說完之後想了想，又補充道，“無論是面對什麽樣的任務都不能大意，尤其是不能覺得自己能力非凡就輕視敵人。這是我……血的經驗教訓。”
黎蒼看了他一眼，随即繼續看向前方。
“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我們就要回去了嗎？”嚴戈忽然開口問他。
“不然呢？”黎蒼反問。
“哦……”
黎蒼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失落，回想了一下他這幾天一直在任務中，幾乎沒有得到好好休息，心裏軟了一下，道：“不過今天可能已經沒有航班了。我們明天再回去。還有一天的時間，如果你想做什麽的話，就去做吧。”
“……算了。”嚴戈想了想之後搖頭拒絕了。
這下換黎蒼疑惑了。他想了一會兒，回應道：“是擔心錢的問題嗎，這次任務，你的功勞不少，我會打一部分酬金給你。”
嚴戈還是搖頭：“不用了，錢給你了你拿着就是，我也想早點将欠你的錢還清。”
這方面意外的古板呢。
黎蒼看他不斷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圍情景的樣子，心裏一動，便決定放慢腳步，想帶着他多在這個世界走走看看。
原本他還想着等嚴戈看中什麽東西，他就買了送給他。結果這一路上，嚴戈雖然哪裏都好奇地看了看，但卻始終沒有對任何東西表現出強烈想要的願望。
直到兩人走到了這顆星球上最大的游樂場外，嚴戈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不一樣的光芒。
“那是什麽？”他指着高高的摩天輪和過山車，轉頭興奮地詢問黎蒼。
“游樂園。”
“你去過嗎？”
“去過一次……”黎蒼是比較喜歡安靜的人，大多數時候喜歡安安靜靜一個人呆着，他對這些東西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興趣。玩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第二次進去的欲望了。
“好玩嗎？”嚴戈一聽說他去過之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還行吧。”
“噢。”嚴戈站在原地盯着裏面所有的娛樂設施望了一會兒之後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對着黎蒼道：“咱們走吧。”
黎蒼有些不理解，他看起來明明很想去，剛才發亮的眼神不會騙人，他的心裏有着濃烈的想去玩的渴望。
但是很奇怪的是，嚴戈将所有的渴望都給壓制了下去。
“你為什麽要克制自己的喜好？嚴戈，如果你想去的話，你可以跟我說。”
嚴戈還是搖頭：“我只是覺得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快點先把欠你的錢給還清。喜好這種東西，可以忍耐的。畢竟我可是經受過訓練的人。”
黎蒼有些意外，軍部裏面居然還會對哨兵有壓制喜好的訓練？
黎蒼沉默了一會兒，帶着他徑直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嚴戈以為他單純地只是想換一個方向走。結果沒一會兒，他們就走到了游樂場的入口，黎蒼徑直過去買票了。
“黎蒼，你在做什麽？我說過了，我不進去。”嚴戈驚訝地看着他道。
“我請你進去玩。”黎蒼回頭對他這樣說了一句之後，嚴戈有些不相信地眨了眨眼。
買完票之後黎蒼拉着傻站在門口的嚴戈走了進去。
“想玩什麽？”
“都可以嗎？”嚴戈有些激動地拿過票，那開心的樣子怎麽也掩不住。
黎蒼點了點頭。
“那我想把裏面所有的項目都體驗一遍！”
“你有精力的話，随你。”黎蒼看了眼一望無邊的游樂場，心想恐怕一時半會兒兩人是回不去了。
“我想你跟我一起！”
“我會在那邊的餐廳裏等你的。”黎蒼心想自己可沒有這麽旺盛的精力，剛完成一個精神緊繃的任務，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
“啊……”嚴戈一聽說黎蒼不和他一起之後，表情一下子就從興奮到蔫了。
“其實也可以陪你玩幾個，不過僅限于一些不是那麽刺激的項目。”黎蒼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松了口。
“好！”嚴戈臉上的失落一下子又消失了，他開開心心地拉着黎蒼直奔最近的娛樂項目。
在玩過山車的時候，買了兩個冰淇淋的黎蒼在下面的長椅上坐着看着笑得開朗的嚴戈，心裏在猶豫着一件事。
他在想，自己用欠債這樣的理由将嚴戈綁在自己的身邊，到底做得對不對。
還有，他真的能夠取代那位向導在嚴戈心目中的地位嗎？
他想着這個問題，又想起嚴戈提起前任向導之後難過的樣子，一時間入了神，就連嚴戈過來了他都沒有發現。
嚴戈心滿意足地笑着叫了幾聲出神的黎蒼，黎蒼回神擡頭看他，發現他的額頭上有細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個哨兵，明明瘋玩了小半天了，他臉上的表情卻還是那麽神采奕奕。
黎蒼順勢将右手的冰淇淋遞給嚴戈。
兩人便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聽着游樂場的喧嚣，感受着太陽底下吹過的涼爽微風，吃着冰淇淋。
“謝謝你，黎蒼。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似乎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嚴戈忽然轉過頭去看他。
“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黎蒼轉頭用認真的表情看着他。
嚴戈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有些緊張地咽下了口中的冰淇淋：“你先說。”
“我們之間的債務，一筆勾銷了。”
“哦……啊？”嚴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黎蒼當着他的面用光腦将那張債務給銷毀了。
“為什麽……這麽突然？”
黎蒼道：“其實我最開始幫助你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你的錢。”
“那為什麽後面又……”
“因為恢複了記憶之後的你看着簡直太讓人想抽你了，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非常讓我不爽。”
嚴戈沒想到會從黎蒼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想到自己最開始的樣子，臉上忽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實我……不是故意那樣的。我這個人從來也沒有什麽朋友，也不太會和人相處，所以也不太會說話。如果當時有冒犯到你了，我在這裏跟你道歉。”
“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知道你并不是最初表現的那種讨厭的樣子，所以我不生氣了，取消了這段讓你負債累累的欠條。現在你自由了。”
“哦……”嚴戈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黎蒼的口中說出那句“你自由了”之後，心裏不僅沒有解放的高興，反而還失落了起來。
“所以，我很好奇，在自由之後，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黎蒼看着他。
“打算？”嚴戈表情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最後将視線定到了黎蒼的身上，嘆了一口氣，有些崩潰地道：“我原本後面好幾年都計劃得好好的，結果現在被你一句話，全毀了！”
噗！
黎蒼沒想到聽到債務沒了之後，他居然會是這樣的表現。他忍不住笑出聲。
“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麽樣的呢？”黎蒼問。
“我原本的計劃，是在五年之內還清所有欠你的錢，同時在這段時間恢複我的能力。如果能夠恢複的話，我以後會回到軍部去。”
他會在追到黎蒼之後，勸他跟自己一起離開去軍部。不過這樣的話，他現在還不能說，一切要等他和黎蒼的關系定下來了才行。
“如果恢複不了呢？”
嚴戈停頓了一會兒，表情認真地回應道：“我的心裏沒有這個選項。”
“可是嚴戈，你得接受事實，無法否認的是，無法恢複的可能性很大。你要為此做好打算。”
嚴戈看着他，眼神裏閃過掙紮與痛苦：“我知道……”随即他轉過頭，手肘杵着膝蓋，低垂着頭看着地面，“我知道的，只是……我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一個廢人。你明白嗎，對軍部來說，我現在的能力就是一個廢物。我不敢想象，就連這次這麽簡單的任務，我都覺得有些吃力，如果現在有一個軍部的任務放在我的面前，我還能夠好好地完成它嗎？”
黎蒼咬了一口冰淇淋，表情靜靜地看着前方走過的一對母女，他們的臉上洋溢着普通人的幸福，平淡動人。
“相信我，你很棒了，我從未見過能夠将任務做得這麽完美的哨兵。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所以在你未來的計劃中，只有軍部嗎？”
“未來的計劃當然還有很多，不過，軍部是我長大的地方，除了那裏，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還能幹什麽。”
“你可以選擇來外面的世界，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黎蒼，你之前也說過一句話，人害怕未知的東西。我也是人，這外面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未知的東西。”
看來，在嚴戈未來的計劃中，并沒有這個哨兵協會，也沒有他的存在。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黎蒼決定從現在開始收回自己的網。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耽誤了嚴戈的未來。
他笑了笑，站起來走到嚴戈的面前拍了拍他的頭：“我明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編外人員。我會幫助你，盡量讓你恢複成以前的樣子。如果什麽時候你想離開了，那就可以随時離開。我今天有些累了，玩不動了，你玩吧，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黎蒼說完，也不等他回複，直接轉身就走。
嚴戈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黎蒼好像生氣了？而且他剛才的話，怎麽聽起來簡直就像……與他劃清關系一樣。
“黎蒼？”他起身叫他，見黎蒼頭也不回一下，他追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做什麽？”黎蒼冷淡地擡眸看他。
嚴戈與黎蒼相處的時候，從來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過這麽冷淡的表情，這讓他的心裏忽然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似的，心口傳來尖銳的疼痛。一時間讓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行動。
看到他的樣子，黎蒼皺了一下眉，移開視線道：“抱歉，我突然心情很糟糕，什麽也不想說。如果你想說什麽的話，等明天好嗎？我先回去我們之前住的酒店，明天早上九點，我們準時出發。”
嚴戈想問他為什麽心情不好，但是看着他的表情，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便只好跟在他身後一起回去。
沒有了黎蒼，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失去了吸引力。
回去的一路上，黎蒼明明知道他跟在身後，卻一直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回到房間後，黎蒼第一時間就去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意外看到嚴戈就站在浴室門口，那躊躇的樣子，看起來應該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他剛想開口對黎蒼說什麽，黎蒼的視線只是不經意掠過他，半秒也沒有停留，走過他就直接去床上了。
這是，被徹底無視了。
嚴戈一下子愣住，眼裏一剎那閃過委屈的神色。
這章八千！！！四舍五入就是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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