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夏榆陽趕回醫院時，病房裏已經炸鍋了。
整個醫院但凡有時間的外科醫生都擠在這裏，全神貫注，每當段哲說一句不痛便吸一口涼氣，仿佛在見證什麽奇跡。
……也的确算是奇跡。
誰能想到上午查房還昏迷不醒摔傷嚴重的段哲，下午就能自己打開門走出病房呢。
據目擊者祝一寧回憶，他當時以為自己見鬼了。
生活助理也被吓得不清，沖出去喊醫生時嗓子都劈了。
——然後就是現在這個畫面。
被圍在中間接受檢查的段哲神采奕奕，面色紅潤，要不是穿着病號服，光看臉色生活助理都比他更像病人。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全程很低調，問什麽答什麽，少言寡語。直到看見夏榆陽進來才沒忍住，驚訝道：“師叔祖你怎麽來了？”
師叔祖？
滿屋子的人齊刷刷扭頭，看着進來的青年神色各異，總結就是：什麽師叔祖？這件事跟師叔祖有沒有關系？？？
夏榆陽也在觀察段哲：“我離得近，過來看看。你現在什麽感覺？”
“很好。”段哲如實道，“如果不是病歷就擺在我面前，我會以為我拍戲的時候沒有出事。”
夏榆陽掃了眼床頭櫃上并排擺放的兩份檢查報告，“所以你現在是個健康的人？”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的确是的。”外科部長起身道，“我從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你們現在說是惡作劇我都相信。”
但很可惜，誰都知道不是。
段哲好歹也是個明星，從入院那天起就備受關注，他的病情沒有人比外科部門更清楚。
在經過精密儀器和整個部門的觀察後，他們不得不落下這個不可思議的結論——段哲是個健康的人。
病房一片沉寂。
段哲左右看看，詢問：“不該為我感到開心嗎？”
夏榆陽面無表情道：“我們很開心。”
段哲：“……”
等聽到消息的經紀人、劇組、警方先後趕到，病房瞬間擁擠的吓人。前者只收到段哲疑似回光返照不行的半截消息，吓得臉色煞白進門就想哭。
劇組和警方則是完全不知情，只是聽說人醒了所以過來看看，面對滿屋醫生和要哭不哭的經紀人也誤會了，湊近病床時都帶了悲痛神情。
段哲：“…………”
等解釋完‘醫學奇跡’已經是十五分鐘後。
夏榆陽靠在門邊看熱鬧，結果門一開又進來一夥人。
是談遇的經紀人。
對方笑呵呵道：“聽說段先生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們談總一直挂念着您，就是他現在頭暈的厲害不能出門，就這樣還特意叮囑我來看看您呢。”
夏榆陽：“？”
那他上午看到的是鬼嗎？
什麽頭暈的厲害，談遇轉身就走的背影可是深深烙在他腦袋裏！
也是難為經紀人面不改色說的這麽親切。
段哲不知情，坐起身道：“謝謝談總挂念，我剛醒都還不知道談總什麽情況，沒事吧？”
“不用起不用起。沒事，就是被砸了下腦袋，有點腦震蕩。”
“什麽？怎麽會被砸了？”
“嗐還不是……”
雙方的客套将病房喧鬧聲推到頂峰。
原本夏榆陽還想送送警察問幾個問題，但看着這個亂糟糟的病房，最終還是沒有挪步，繼續靠在門邊。
導演看見談遇經紀人就一直磨磨蹭蹭不肯走，對着段哲噓寒問暖，表示這些天真是擔心死他了雲雲。聽得生活助理臉色都恢複了，由白轉紅，就很上頭。
誰都能看出他在惺惺作态。
談遇經紀人面不改色，和段哲從身體狀況聊到工作，又聊到這家醫院環境不錯，還特意拉開窗簾看了眼綠化，就是不理導演。不過臨走前他還是隐晦表示劇可以拍，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看着喜上眉梢跟着走人的導演。段哲一臉同情：“聽說談遇是演不好戲就要回家繼承遺産的富二代。”
經紀人知道他想表達什麽：“看樣子我們會換一個導演。”
沒錯，談遇的拒絕合作就是成為投資方踢掉導演。
“也怪這個導演不好好拍戲，整天想些沒用的。”
“其實想要流量沒問題，誰還不想出名啊。”段哲道，“主要是利用別人出事來博輿論，就有些惡心人了。”
當時突發意外，這群人腦子裏想的不是人有沒有事，而是這件事能賺來多少流量。刻意傳播後還不肯收手，公關更是将視頻放出博眼球……老實說，要不是談遇經紀人今天過來，段哲就是身體好了也沒打算繼續拍。
祝一寧聽完，對男神的愛又多了一分：“我就知道我沒有粉錯人。”
夏榆陽接收到他的眼神，冷笑一聲：“看什麽看！”
“你就沒有感受到什麽嗎？我是說上次，就你誤會那次……”
“呵。”
祝一寧：“……”
祝一寧非常敏銳：“你不會又見到我男神了吧？”
夏榆陽回以微笑：“沒錯，就在你覺得停擺不會有演員的劇組裏，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令人不爽。”
“我靠！”祝一寧慘叫道，“這他媽是我第三次錯過男神了！第三次了啊啊啊啊！！！”
祝一寧快瘋了。
動靜太大，令病床邊正在聊工作的三人同時轉頭看來。
夏榆陽推開丢人的玩意，微笑道：“不用管，你們繼續。”
三人：“……”
大概是覺得冷落了師叔祖不太好。段哲很快走出病房：“就是拍戲出了點意外，還麻煩您親自跑着一趟，真是……”
夏榆陽愛憐的看着他：“你覺得看見我還是意外嗎？”
段哲：“……不是。”
他終于垮下臉：“師叔祖你也太直接了。”
“我得讓你有心理準備。”夏榆陽靠在椅背上，撥了撥桌邊的百合花，“畢竟下次還有沒有奇跡就不一定了。我們會保護你跟進整個事件，但你身為當事人必須知情抱有警惕，這樣才不會拖後腿。”
他頓了頓，擡眼道：“包括你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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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遇經紀人甩開導演回到車上，來不及說話，先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潔白方帕擦了擦手。
其他人湊過來一看，方帕上染了道接近深紫色的污漬，非常明顯。
談遇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很濃郁的一種味道。
像是花香。
許躍也聞了聞，只可惜嗅覺不算靈敏，于是又丢回去：“就這？”
經紀人道：“我到的時候，病房裏的人滿滿當當擠都擠不動，就算真有什麽線索也都被破壞了。我能在窗戶抹走這點殘留已經很不錯了。”
談遇擰眉：“他還好嗎？”
經紀人：“好得不得了，精神奕奕身體健康，跟國寶似的躺在床上供一群人圍觀。”
談遇瞥他一眼，語氣淡淡：“我問的是夏榆陽。”
經紀人：“……”
經紀人道：“也挺好的，看表情應當是接受度很高，并沒有被吓到。”
許躍察覺不對：“他就沒有懷疑嗎？”
經紀人回憶道：“好像沒有，什麽都沒說。”
其實他也沒敢仔細觀察，主要是夏榆陽太敏銳了，連餘光偷瞥都能察覺到，他為了觀察病房還得找話題躲避懷疑，可謂是非常心酸了。
眼看談遇又開始勾唇，許躍啧啧兩聲：“估計是有自己的方法應對。那我們先将這帕子送去妖管局檢查，不管怎麽說，都得确定這東西對人類身體有沒有危害。”
當然，無論有沒有危害，這件事妖管局都會介入調查。因為妖管局的食品監督法已經明确規定了，不得擅自将未經過食品許可證的食物投放人間或擅自給人類服用。
這是犯法的。
“希望能通過這條線揪住幕後黑手。”經紀人合攏方帕，妥善收好。
窗外景色飛逝。
暮色降臨。
外表與高樓大廈無異的妖管局早早亮起燈光，員工們吃飯的吃飯加班的加班，除了有的員工一口就能吞下一只雞露出尖銳犬齒，有的員工看見月亮就控制不住嚎叫，還有習慣性倒挂在燈管上的……基本上跟正常公司沒什麽區別。
經紀人遞上方帕，工作人員問過是否緊急後，示意他們稍等片刻便急匆匆的走了。
能感受到妖管局熱火朝天很忙碌的狀态。尤其是食月部，不斷傳來的阿嚏聲震得門窗都跟着晃動，工作非常辛苦。
許躍翹着二郎腿道：“這就是我成為生活助理的原因。”
經紀人順嘴調侃：“難道不是因為老板給的錢多？”
許躍：“都有都有。”
兩人不約而同看了眼談遇，發現對方心思并不在他們身上，而是盯着窗外一點點暗下來的天空，眉心緊蹙。
今晚趕不回去了。
談遇想。
但他必須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到底對人類身體有沒有危害。
畢竟段哲離夏榆陽太近了。
回神時，談遇聽到身邊兩人又開始聊天。
“其實妖管局也有妖管局的好處，只要沒事，平時清閑的可以帶薪拉屎一整天。”
“你覺得我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信嗎？”
“我都說了只要沒事，沒大事！”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