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夏榆陽等人走的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黑暗裏。
他們用手機照明，踩着坎坷不平的小道逐漸深-入，腳下枯葉咔嚓作響。
一陣寒風吹過。
梁晨最先繃不住了：“卧槽，怎麽這麽安靜？”
夏榆陽用手機照明掃過枯草叢：“的确，連蟲鳴都沒有。”
而且他們走了這半天什麽都沒看到，氣溫倒是越來越低，陰沉沉的。有人已經慫了，提議要不先回去。
“不行，都踩一腳泥了，到時候鞋不是白刷了？”有人不同意。
“再不回去你就該睡在這了。”
“去你的，詛咒誰呢！”
“我草，我是說宿舍鎖門！”
“……”
周圍叽叽喳喳邊走邊吵，反倒是将氣氛沖淡不少，也正是這時，一個白色虛影突然從他們面前飛速掠過消失在黑暗。
大家剛放松的心又瞬間提到嗓子眼，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勉強沒喊出聲。
夏榆陽也怔了怔，他原本只是想弄些聲響回去編點故事，怎麽還真有東西。他餘光掠過身邊人，發現談遇神色驚訝，與身邊人無異。
夏榆陽問他：“看清楚是什麽了嗎？”
談遇道：“沒有，應當是野貓吧。”
夏榆陽意味深長：“可他長了四條尾巴。”
此話一出，周圍氣氛頓時更冷了。
寒風呼嘯着卷起枯葉吹過。
良久，談遇才道：“先回去吧，宿舍快鎖門了。”
他們掐着時間，好歹是沒被關在宿舍外。
幾人将雨衣丢在垃圾桶裏，洗漱完就湊在一起，緊張又興奮的複盤那到底是什麽東西。趙嶼和劉子航也在，前者羨慕道：“我差點就看到了……”
劉子航面無表情道：“要不是你，我也能看到。”
趙嶼不敢吭聲了。
等梁晨和另一名同學複述完，談遇淡淡道：“我也差不多，那團白影速度太快，沒看清楚。”
“我倒是看見了，就怕你們不信。”夏榆陽正好坐在臺燈背面，眼睛隐藏在黑暗中，只剩下半截白皙的下巴，語氣幽幽：“那團東西像是貓，但耳朵更尖一些，拖着四條尾巴，眼睛是血紅色……”
“聽起來好像是九尾狐啊。”不愧是家喻戶曉每個神話妖怪文中都會出現的頂流，只要稍稍描述，大家都猜出來了。
夏榆陽非常滿意，繼續調節氣氛：“會不會是我看錯了？不是說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嗎？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四條尾巴少說也要修煉百年，估計是建國前的。”梁晨下意識皮幾句，又突然神色一凜：“那我們是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到時候會有妖怪來找我們嗎？那狐貍有沒有回頭啊？聽說狐貍三回頭不是報恩就是報仇，我們不會有危險吧？！”
趙嶼跟着虛勢：“狐貍這東西本身就邪性，被他盯上準沒好事！”
談遇擡眸看他一眼，沒吭聲。
一直默默觀察他反應的夏榆陽發現了，思索着這一眼是什麽意思。
之後談遇沒有參與讨論，也沒再露出其他神情，躺在床上時，夏榆陽悄聲問他：“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怎麽魂不守舍的，剛剛都沒怎麽說話。”
談遇也側過身，低聲道：“只是有點不太相信。”
夏榆陽：“嗯？難不成你還是唯物主義者？”
談遇沒有回答，反問道：“你相信嗎？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相信啊，我這不是都親眼看見了嗎。”夏榆陽開玩笑道，“家裏藏書很多這些傳聞，我不能學了武還懷疑老祖宗的話，這多不合适。”
談遇也笑了聲，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道：“你相信我就相信。”
完全挑不出半點毛病。搞得試探了一晚上的夏榆陽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岔了，其實談遇根本不是妖怪，只是背景太強了？
不，夏榆陽直覺不對，但哪裏不對他又沒有證據佐證，只能暫時按捺下好奇心。或許是不能說呢。千百年來多少前輩的慘痛結局警示着他們，人心不可試。
夏榆陽突然皺眉。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沒有獲得少年談遇的信任。
夏榆陽突然扯着被子翻身，不跟他聊天了。
談遇：“？”
次日清晨，談遇将熱牛奶遞給夏榆陽時，眼底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好在後者還是接了，咬着吸管不說話。
看起來悶悶的，很不高興。
他從早上起來就這副德行，梁晨還以為他被吓到了，拉着他在窗戶邊曬了許久的太陽。
“哎，你們知道嗎？我們昨天晚上去後山，看見一只四條尾巴的狐貍！”趙嶼跟個大喇叭一樣，興致勃勃的到處炫耀，“真的！不止我，大家都看到了，不信你們去問問！”
夏榆陽面無表情：“我沒看到。”
談遇緊随其後：“我也沒看到。”
梁晨：“你別是做夢了吧？”
趙嶼：“？？？”
他試圖尋找同盟，但劉子航瞥他一眼，頓時哽住了。
嘤。
這都是群什麽人渣啊！
到了上午，夏榆陽順勢走出校門，起床趕往片場。
他需要驗證一件事。
最近片場尤為忙碌，導演趁着勢頭好，将段哲和談遇的武打戲集中在一起拍攝，生怕他們手感沒了。這也大大方便了夏榆陽的行動，第一次主動接近談遇。
八百年沒主動搭讪過別人，但夏榆陽絲毫不慌，先去找許躍借車一用，等祝一寧發消息過來，便趕回去，敲了敲單人化妝間的門。
談遇打開門。他依舊穿着拍戲的服裝，寬袍白衣，長身挺拔，只是眉宇凝着幾分冷意，整個人猶如一柄出鞘長劍，寒意凜然。
他看見是夏榆陽明顯一怔，握着門鎖下意識後退兩步：“有事嗎？”
夏榆陽趁機進入化妝間，看着他始終保持距離，不動聲色打量他：“來送鑰匙。”說着伸手，露出掌心車鑰匙。
談遇點點頭，見他又要靠近，立刻掃了眼化妝間，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放在那裏就好了。”
“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我？”夏榆陽沒放，像是來了興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談遇垂眸道：“這是我個人問題，如果你感到冒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接個鑰匙總沒事吧？”夏榆陽笑眯眯的，卻不打算退讓。
談遇定定看他兩秒，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折疊懶人夾，慢慢伸長勾住鑰匙……
夏榆陽：“……”
他深吸口氣，一把握住懶人夾就要縮近兩人距離時，外面突然傳來很大的喧嘩聲。夏榆陽敏銳聽到有人在呼喊段哲的聲音，立刻轉身離開化妝間。
談遇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看向門外。
片場亂糟糟的，醫護人員拎着急救箱匆匆趕來。夏榆陽跟了過去，正好看到段哲倒在地上抽搐的樣子。
生活助理解開段哲的衣領腰帶，面色仍然帶着幾分迷茫：“沒有，他沒有癫痫病史。”
醫護人員讓大家散開，保持空氣流通，蹲下道：“希望你能對我們說實話，現在可不是為了利益胡亂隐瞞的時候！”
“我不知道，他的身體一直很好，真的沒有疾病。”生活助理神色惶惶，看到夏榆陽立刻道，“夏先生！”
夏榆陽點頭，剛靠近兩步，段哲突然偏頭哇的吐了。
按理說嘔吐物的味道并不好聞。除了醫護人員面不改色，其他人已經下意識偏過頭，默默屏息。
微風吹拂。
一股奇異的花香突然變濃，又轉瞬間散去。
夏榆陽神色一凜，匆忙來到段哲身前，見那堆嘔吐物居然是淺紫色。
救護車趕來。
衆人站在原地目送，竊竊私語，心中的懷疑已經從癫痫變成中毒。
導演組匆匆趕來安撫，控制住場面。
人群中，有人對視一眼悄然離開，有人靜靜等待觀察其他人的反應，更有人默默排查段哲今天接觸的所有東西……
祝一寧握着手機靜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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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段哲愣是被洗胃難受醒了，有氣無力的伸着手問：“為什麽，給我，洗胃？”
“你還是說說自己吃了什麽吧。”夏榆陽眉頭緊皺，“有人給過你什麽入口的東西嗎？”
“沒，我只吃，小郭遞，給我的。”
生活助理連忙道：“吃的東西都是另一個助理做完送過來的，水也一直由我抱着，沒有經過其他人的手。”
夏榆陽又問：“那你有沒有聞到過什麽味道？”
段哲道：“沒有。”
他喘了口氣，又問：“我這是，怎麽了？”
夏榆陽搖搖頭，沒有說話。
窗沿殘留的深紫色藥粉到底是什麽，暗中保護人送去檢驗後告訴他，這是一種禁-藥。一種看似能治療所有病痛、延年益壽、永葆青春，實則致幻致-瘾，服用太多會對人類身體造成巨大破壞力的禁-藥。
段哲這些天異常精神和致幻都是因為它。
但現在令人更痛心的事情發生了。
段哲一次性服用太多，已經出現成瘾狀态。
而且反應非常劇烈。
暗中保護人的話還歷歷在目：“這東西無藥可醫只能自救，如果段哲出現成瘾狀态一定要小心，這群人想毀了他就會誘發他二次服用。切記，這東西絕對不能繼續服用！哪怕段哲身體再次虛弱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