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我和他不同，他只會吓人，而我會真的動手。”
陰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裹挾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刺得随熠之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大、大少爺！”
随熠之趴在地上，臉上沾滿了泥土。
他清楚地知道大少爺說的那個他指的是小少爺。
并聽出大少爺口中的狠意。
他不懷疑大少爺會做出什麽。
這種恐懼感比小少爺給他的更強烈。
唐昭曦用腳踩住随熠之的手背，腳尖微微用力。
他的表情淡漠，仿佛踩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片毫不起眼的落葉。
随熠之痛的叫出聲。
下一秒，大少爺彎腰按住他的頭，用力扣向地面。
他叫不出來了。
因為地上全是泥土，他一張嘴，啃了一嘴泥。
唐昭曦的眼神漸漸變了，透出幾分戾氣。
“你不是喜歡說嗎？”
他不能忍受別人離間他和涼薯。
想到剛剛随熠之說的那些話，一個字他都不愛聽。
随熠之嗚嗚地說不出來。
他掙脫不開，鼻尖全是泥土的臭味。
如果知道大少爺在附近，他絕對不會說這些話。
他後悔了。
但明顯晚了。
看見他狼狽的模樣，唐昭曦嫌惡地松開手。
他壓制住惡心，沒有立刻脫下碰過随熠之的手套。
畢竟手套還有用。
随熠之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好在最後一刻，大少爺松了手。
他快速擡頭，猛吸好幾口新鮮空氣才緩過來。
唐昭曦實在忍受不了，後退幾步。
随熠之憋紅着臉，艱難地擡頭。
他不知道是真瘋了還是怎麽的，這個時候還要挑釁唐昭曦。
“想讓我離開？那你給我一千萬，不然我就纏着涼薯。”
唐昭曦冷笑：“我以為你至少有點腦子。”
随熠之被他眼底的嘲諷刺激，癫狂地大笑起來。
他不怕死地繼續說：“你能殺了我嗎？你能讓涼薯知道，你是個殺人犯嗎？”
唐昭曦瞳孔微縮。
随熠之真是每次都能準确無誤地觸及他的雷區。
他怒極反笑，不緊不慢地走到随熠之面前。
在随熠之下意識縮了一下身體後，用腳踩上随熠之的頭。
将随熠之重新壓回滿是臭味的泥土中。
反複幾次，折騰的随熠之差點暈厥過去。
早知道就不該來這裏。
泥土旁全是別人扔掉的垃圾，太臭了。
瘋子！
大少爺也是個瘋子。
他怕了，怕大少爺真的弄死他。
“唐昭曦？”
涼薯又一次不小心掉了東西回來拿。
好家夥，一回來看到這麽驚險的一幕。
看看唐昭曦面無表情的臉，下手卻一點不留情。
唐昭曦聽到熟悉的聲音，頓了頓。
就是這一分神，随熠之撿起地上的石頭朝他腦袋上狠狠砸去。
瞬間，唐昭曦的額頭冒出鮮血。
他呆呆地站在那裏，任由随熠之繼續。
鮮血順着他的半張臉滑落，配合他的眼神，整個人猶如地獄爬出的厲鬼。
又森然又可怖。
涼薯也愣住了。
跑到唐昭曦身邊，用力踩上随熠之的手腕，迫使他扔掉石頭。
接着一腳踢到随熠之的腹部，讓随熠之一時半會起不來。
他抖着手，到處找能阻止流血的東西。
找了半天找不到，幹脆脫下外套，整個按在唐昭曦出血的地方。
“你是傻瓜嗎？為什麽不躲？”
他氣急了，說話不自覺帶了點火氣。
教了唐昭曦這麽多，教了個寂寞。
他拉扯唐昭曦的手臂，結果唐昭曦紋絲不動。
唐昭曦嗅到熟悉的氣息，有了反應。
他側過臉，花了幾秒才認出涼薯。
聽到涼薯發火，冰冷的眼神随之掠過一絲慌亂。
涼薯怎麽在這裏？
随熠之也看到了涼薯。
他躺在地上笑出聲。
天意，天意。
大少爺不想讓涼薯看到他可怕的一面，偏偏涼薯看到了。
他懂了。
大少爺這麽怕，無非是喜歡涼薯。
喜歡的人和自己翻臉，太好笑了。
他等不及要看到大少爺那張絕望的臉了。
涼薯沒管随熠之。
拉起唐昭曦走到一邊，憋着一股火問：“你在幹什麽？”
唐昭曦想法悲觀，仿佛已經預料到涼薯會更生氣。
他低頭，脫下髒掉的手套，澀然道：“沒什麽。”
涼薯：【他委屈什麽？】
系統不确定地說：【因為被人打了？】
好有道理。
涼薯注意到唐昭曦脫了手套後，一直不停揉搓手指。
好似上面有什麽髒東西。
顧忌唐昭曦還在流血，他試着心平氣和地問：“他怎麽惹到你了？”
唐昭曦有多能控制情緒，他知道。
除非随熠之做了什麽，唐昭曦才會沖動。
唐昭曦還是不看他：“我聽到了。”
聽到了？
涼薯明白過來。
剛剛随熠之挑撥的話，他聽到了？
他既無語又無奈：“那你沒聽到我的回答？”
當時他挺堅決，唐昭曦還擔心什麽？
唐昭曦終于肯看涼薯一眼。
他的眼睫上挂着一點淚珠，眼尾泛着紅。
涼薯：“……”
哭什麽？
又沒有罵他。
等會兒，是沒罵，兇了。
他終于對他們是一個人有了實感。
不管是小的還是大的，都喜歡掉眼淚。
涼薯按住傷口，只能先給管家打電話。
随熠之還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個不停，他忽然很想給精神病院也打個電話。
“大少爺頭破了，嗯，随熠之打的……”
唐昭曦勾住涼薯的小指，問：“還在生氣？”
涼薯掃了他一眼，告訴自己要穩住。
挂了手機，他佯裝無情地說：“我很講信用，說好四天就是四天。”
雖然這麽說，卻沒扯開勾住的手指。
唐昭曦頭上的血有點多，是不是直接去醫院比較好？
涼薯嘴上不饒人，眸中的擔憂被唐昭曦窺探道。
他眸光微閃：“我知道了。”
長成這樣，還用這樣的聲音，涼薯差點沒抵住。
算了，先帶唐昭曦回去再說。
“先回去。”
這次，他很容易拉動唐昭曦。
唐昭曦十分溫順地跟在他身後。
剛走出小巷子，管家帶着兩個保镖出現。
“你先帶大少爺去醫院。”說完回頭和保镖說，“把裏面那個拖出來。”
來接他們車停在門口。
兩人上了車，往醫院趕去。
中途涼薯不敢放手。
車上不方便，他只能側着身體，因此離唐昭曦很近。
近到對方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側。
開了一會兒，涼薯忍不住了。
“你看着我幹什麽？”
那眼神的存在感太強，他想忽視都難。
唐昭曦稍稍收斂。
“好看。”
這麽近，擡手就能圈住涼薯的腰，将人鎖在自己懷裏。
每次靠近，對唐昭曦來說，都是煎熬。
涼薯對他的吸引力太大。
涼薯：“……膚淺。”
唐昭曦勾了勾唇：“嗯。”
他這麽爽快地答應，涼薯反倒不好說什麽。
看吧看吧。
又不會少塊肉。
到了醫院，唐昭曦很配合。
和上次生病不同，沒有表現出要回家的焦躁。
管家處理好随熠之的事，趕來醫院。
見大少爺安靜地坐在床上，任由醫生給他包紮。
“放心，随熠之以後不會出現在你和大少爺面前了。”
管家時刻觀察大少爺的情況。
大少爺讨厭別人碰，也讨厭在陌生的環境裏待着。
除非是特殊情況，這個特殊一般指工作。
涼薯：“他是不是借了……”
管家：“是。”
有些話不必明說，随熠之沒救了。
有了管家的保證，涼薯可以放心。
再讓随熠之給唐昭曦開瓢，他就要控制不住上去揍人。
管家突然問：“大少爺是不是很疼？”
疼？
涼薯看向那邊。
從受傷到醫院，唐昭曦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根本看不出疼不疼。
這會兒唐昭曦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
但放在腿上的手卻握緊自己的衣服，醫生擦一下藥，他顫抖一下。
像真的很疼，只是在忍耐一樣。
涼薯的腳自己動了。
等他回過神，早已走到唐昭曦身邊，皺眉盯着醫生給他擦藥。
兩個冰塊加在一起的威力不容小噓。
醫生心裏沒底，快不敢下手了。
擦藥而已，為什麽兩張冰山臉要盯他。
他頂住壓力，加快包紮的速度。
綁好繃帶的剎那，他松了一口氣。
“好了。”
涼薯點頭：“麻煩醫生了。”
唐昭曦起身，“可以回家了？”問的涼薯。
管家站在一旁假裝自己是團空氣。
按大少爺平時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來醫院。
他猜到大少爺為什麽這麽聽話。
還不是因為涼薯。
涼薯在，大少爺就可以忍受厭惡的一切。
“嗯。”
唐昭曦的忍耐幾乎瀕臨崩潰。
他控制不住地揉搓手指，仿佛這樣能擦掉上面的“髒東西”。
涼薯：【唐昭曦的潔癖又嚴重了？】
系統：【看起來是。】
小時候還沒這麽嚴重，現在是怎麽了？
涼薯看不下去，學唐昭曦，伸手勾住唐昭曦的小指。
唐昭曦是喜歡的吧？不然為什麽老勾？
果然，唐昭曦停下動作。
肌膚的觸感清掃了他的不适，焦躁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安撫。
他凝望着涼薯的背影，眸底越發偏執。
管家在身後一臉欣慰。
看來再過不久，唐家就有好事了。
……
第二天，涼薯提着醫藥箱去給大少爺換藥。
中途遇見瑩繡。
瑩繡給他的印象變了。
以前還有點羞澀，現在相當豪邁，和兄弟似的。
“給大少爺換藥？”
“嗯。”
瑩繡興奮地說：“你知道昨晚我看到誰了嗎？”
涼薯：“……誰？”
瑩繡：“随熠之，身邊有個大肚子的老板摟着他的腰，他還湊過去親了老板的臉，我看那個老板估計得有五十歲。”
她越說越激動：“聽說管家借錢給随熠之還債，結果當晚随熠之就跑去勾搭老男人，他怎麽想的啊？”
涼薯被迫聽完八卦。
他可以預想到随熠之接下來的下場。
啧，不做評價。
“我還要給大少爺換藥，先走了。”
瑩繡趕緊拉住他，她還沒講完了。
然後，她看到後院的小鐵門前，大少爺冷冷地看着她。
什麽小？
喂？喂？
信號好像不太好，我先挂了，忙着存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