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完美人設
完美人設
大病初愈的人臉色還是很蒼白,眼尾處因悲傷情緒染上的緋紅将精致的臉龐襯得更加孱弱,好像一個不經意的驚吓都能将他摧毀。
短短時間內,魏書內心建設堅固的剛強防線崩塌了。
随玉當着他的面稱呼随峥為“哥哥”所帶來的震撼遠遠超過于之前所見到的稀罕事兒,就連剛剛那聲“魏哥”也顯得微不足道。
而且還是“哥哥”這種黏糊的叫法!魏書根本不敢細問随玉此時此刻腦海中關于随峥的故事,他怕自己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打擊。
魏書艱難發出聲音,“你剛是叫随峥哥……咳,哥哥嗎?”
這腦袋被砸得不輕啊!
當事人随玉選擇忽視掉面前滿臉錯愕的魏書,臉上笑容不再。
視線眺望着窗外,陷在沙發上的清瘦身影竟然顯得十分孤獨,他情緒低落地喃喃自語:“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哥哥的。”
內心的态度悄然地變化,崩塌的世界觀很快重新建立起來。魏書收起臉上的驚訝,表情也沒有最初的兇樣。
憑着在娛樂圈混跡多年的眼光,魏書看了又看,最後斷定:不像裝的,真的脫胎換骨了。
那雙眼睛實在是過于純淨,誇張一點來說,他還沒有見過眼眸如此清澈的人。
要是放在三個月前,魏書打死都不會想到,他能在随玉臉上看到這副表情。
媽的!就算是以後小少爺恢複記憶變回以前那樣,他也認了!
“魏哥,”随玉用拙劣的演技努力把剛剛失态的情緒收起來,他不經意地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我只是想快點回家。”
沒錯,随玉的最大手段就是裝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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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作失憶的演技對随玉來說根本毫無難度,反正他又不是原主,沒有謊言被拆穿的心理壓力,而且還不用捏着原主性格跟人交流。
簡單說,他能随心所欲地浪了!
被自己腦補感化了的魏書瞬間有被激勵到,他不再磨磨唧唧,開始辛勤地在書桌上挑挑揀揀。
“随玉,這些都還要嗎?”他随手拿起被夾在書本中的筆記本。
随玉連忙走過去搶回筆記本,他神情不自然道:“要。”
一舉一動都像一只受到驚吓的貓貓。
魏書內心漸漸生出一股名為“父愛”的情感,他剛剛瞄了一眼,被随玉捂在胸口的本子封面上寫着大大的“XX日記”的備注。
果然換性格之後,連言行舉止也變了,随玉都開始寫日記了。
随玉當着魏書的面小心地把日記本藏在行李箱不明顯的位置,完後還不忘伸手壓一壓。
這本日記其實是随玉決定裝失憶後,特意問護工找來的,裏面寫的全都是對“随峥哥哥”的真摯表白。
原因無他,為的就是給失憶的自己安排一個“兄控”人設。
畢竟随玉現在最擔心的還是男主,在沒确定對方的态度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
總之在失憶狀态下比維持原主人設時忽然抱大腿不會顯得那麽突兀。
而魏書是随玉的個人經紀人,算得上是最了解原主的人,所以洗腦從他開始最是适合不過了。
明顯感受到魏書态度變化,随玉心安理得地乖乖跟在對方身後,然後滿懷期待地任由他把自己帶出這所躺了近三個月的療養院。
……
回家路上,随玉通過魏書的體貼科普,他從關鍵信息中總算是理清現在的劇情進度了。
今天是随家老爺子的生日,同時也是随峥重生後第一次設計打臉原主的劇情。
前世原主提前哄騙随峥把一副廉價山寨畫送給老爺子當禮物,結果惹得老爺子動怒,随峥一度淪為豪門圈中的笑柄,至此也斷了他的靠山。
重生後,随峥不僅借着兩世積累的學識在老爺子面前留下好印象,還設計放大原主的打架事件,好激起他的惡毒本性當衆辱罵自己。
于是在衆人眼中,從小在随家長大的養子毫無教養,而在孤兒院長大的真正小少爺卻風度翩翩。
随峥完美地把前世的侮辱悉數還給原主。
随玉想起大致劇情之後,當即警鈴大作。
随峥剛重生就整這一出,可想而知對原主的仇恨有多深,看來他的“兄控”之路有點扭曲。
同時他也很快明确目前兩大目标:一是躲開随峥的報複,獲取好感(盡量);二是為了能穩穩成為資源咖,他絕不能失去老爺子的喜愛,畢竟現在随家還是老爺子說了算。
因為各種耽擱,随玉回到随家後,壽宴已經快開始了。
随玉神态自若地看着眼前可以用“富麗堂皇”都不足以形容的豪華別墅,實際上已經狠狠倒吸了口冷氣!
這是別墅?分明就是王宮城堡!
雖然他生前也賺了很多錢,別墅也買得起,但他從小窮慣了,加上片酬七七八八都捐給慈善機構,以至于除了拍戲外,還沒住過這種大豪宅。
随玉的內心更加堅定,他一定要牢牢抓住随家這條大腿,有靠山不要是傻子!
事實似乎與劇情有些相離經,按理說随家這會兒還是挺看重原主的,但是随玉從住院到出院,他都沒見過随家任何一個人。
随玉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難不成就因為他比原劇情晚回來兩天,随峥提前住進來就把随家人給收買了?
應該不至于。其實随玉從細節也能看出來,随家看似人丁旺,但彼此親情并不深厚,短時間內應該無法一網打盡。
剛進入大堂,一名穿着剪裁得體西裝、長相英俊的青年朝他們走過來。
随玉努力辨認對方的身份,如果那是傳說中的随峥,他随時能切換深情的眼神。
魏書湊近随玉小小聲說:“他是高天潇。”
哦,那沒事了,随玉把情緒收回去。
高天潇是FIRE的成員之一,是個普通富二代,平時跟在原主後面當舔狗,也是欺負随峥最狠的幫兇。
“随玉,你終于回來了!”高天潇一臉驚喜走過來,“抱歉我今天沒跟魏哥去接你。”
說着他伸手想要擁抱随玉。
随玉不動聲色地退至魏書身後,而身高過一米九的經紀人也很敬業地攔住高天潇。
魏書一臉兇相,冷硬道:“随玉身體還虛弱。”
起初原主把魏書留在身邊,本意就是充當保镖來着,畢竟他人高馬大、強者臉,站在那就是一堵牆,非常靠譜。
高天潇也怕魏書,不過他後退幾步,也不尴尬站着當雕像一動不動。
知道對方和原主是一路人,随玉對他沒什麽好感,但眼下還不好翻臉。
随玉只能帶着假笑順便打聽事情,“随峥呢?”
“啊?沒見到啊。”
高天潇察覺到随玉對随峥稱呼變化,但立馬反應過來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不能随便說話。
他趁着周邊無人靠近才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在醫院不方便,但我已經提前準備了好東西。”
看來和劇情一樣,随峥重生後刻意在宴會開始前避開原主。
随玉神色不變地打量面前的人:這人想搞事。
随玉想要打發人走,他禮貌道:“宴會準備開始了,我先去換禮服。”
“啊,好!”高天潇愣了下,但情緒還是很興奮,“那我去拿東西,一會兒去找你!”
随玉覺得莫名其妙,這三個月那麽長時間,現在才來獻殷勤。而且他說的好東西,不會是劇情裏的打臉道具——廉價假畫吧?
任何對他和随峥不利的苗頭,随玉都要小心謹慎,他悄悄留心眼,要堤防高天潇。
上樓後,終于有能說話的人熱情對随玉噓寒問暖,随玉才松口氣:吓死,還以為紙醉金迷的資源咖夢要破碎了。
在管家的招呼下,随玉換好衣服,就等着跟男主會面,并盤算着怎麽建立深厚的兄弟情誼(如果男主願意)。
沒多久,高天潇又來找他了。
随玉偷偷瞄着高天潇手中拿着的兩個長盒子,看起來确實像假畫。
“媽的真是晦氣!”造型師走後,高天潇就開始罵罵咧咧,“剛剛和那小子碰上了。”
他說的應該是随峥,随玉開始亢奮起來。
高天潇陰恻恻道:“鄉巴佬玩意兒,真以為踏進随家就能飛了?”
随玉不動聲色,他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啊?”高天潇又愣住,不過他習慣性沒去質疑。
他舉起兩個盒子,自豪道:“這是大師的真跡!我千辛萬苦從我爸那裏磨來的。”
随玉扯起嘴角,“兩幅?”
高天潇英俊的五官逐漸浮起惡毒的表情,他故作神秘說:“這幅是真的,另一幅是贗品,市場幾十塊錢就能買。”
怕随玉沒耐心,他緊接着解釋,“那鄉巴佬今晚可能會被宣布身份,要是他拿一幅贗品當衆送給你爺爺,你猜會怎麽樣?”
随老爺子一生最好臉面,如果他的孫子在他壽宴當衆展示一幅贗品給他,下場不用多說。
“還挺會辦事兒的。”随玉陰陽怪氣地誇了句。
“我們什麽交情?”高天潇高興地說,他自告奮勇,“那小子的房間我知道在哪兒,我這就去拿給他。”
“等等,”随玉阻止,他挑起眉梢道,“我去。”
高天潇沒覺得意外,他也想到自己和随玉一比,随峥更在意随玉說的話。
再次把高天潇打發走後,随玉臉上的笑意斂住,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桌面上的兩幅畫。
看來當初想出拿假畫陷害的主意是高天潇出的,不過既然原主能夠接納這個建議,他也脫不了幹系。
“高天潇又說什麽?”魏書送完造型師後回來,不放心地開口詢問。
其實組合四人裏,魏書最不喜歡的是高天潇。這人是典型的牆頭草,現在随玉失憶性格變好了,可不能靠近他再染上之前的老毛病。
“哦,不重要,送來兩幅垃圾。”随玉淡淡說。
如果高天潇已經遇到了随峥,那眼前這兩幅畫應該都被換成了贗品。
魏書聽随玉不把高天潇的話放在心上,心生欣慰,他溫和道:“今天客人很多,随先生他們暫時抽不出空,一會兒我帶你認認人。”
随玉樂了,魏哥這辦事能力不錯啊,連踏足豪門交際圈都難不倒他。
“這東西放哪兒?”魏書看了眼這兩幅假畫。
“找個垃圾桶丢了。”随玉随手撈起那倆假畫,跟着魏書走出去。
經過樓梯拐角處,随玉随手就把它們丢進垃圾桶裏,然後滿懷期待地準備和傳說中的男主見面。
就在随玉和魏書的衣角消失在拐角處,一道清瘦但颀長的身影走到剛剛的垃圾桶旁。
視線挪開後,他擡眸望向随玉剛剛離開的方向,眼底神色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