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蕭飒說疼。
這算是在跟他撒嬌嗎？
時途心尖被一種酸麻的感受所籠罩，也分不清究竟是心疼，還是心動。
他抿抿唇，壓下那股異樣，又問：“只有手臂，別地方沒傷着吧？”
“應該沒有。”
“真的？”
“要是實在不放心，給你檢查檢查？”蕭飒笑着逗他，邊說還邊朝他伸出手。
如果換了是別人，時途肯定不會搭理，甚至會送給對方一個“滾”。
可那是蕭飒，不是別人。
于是事情就注定會變得不一樣。
時途盯着蕭飒的手看了幾秒，最後點點頭，很坦然地說了句：“也行。”
蕭飒沒想到時途會是這個反應，一時有些怔愣。而這種微妙的暧昧，在時途握住他的手時，陡然升溫到頂峰。
時途的手指有些涼，應該是吹空調吹的。
相比起來，蕭飒的掌心則是幹燥而又溫暖的。
時途抓着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在虎口處發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這道傷口不深，很小的一道，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而且現在也已經結痂愈合。
時途盯着這個不起眼的深紅色的印子，懷疑蕭飒根本就沒處理過它。
他擡起眼簾，對上蕭飒深邃的眸子。
“這兒也破了。”時途說着，指肚在那道傷口上輕點兩下。
微涼的觸感，順着虎口的血管一直炸到蕭飒心裏。
蕭飒對上時途過分直白的視線，下意識地蜷了一下手指。這種感覺很微妙，好像宣告着他在彼此的交鋒裏，第一次敗下陣來。
片刻後，蕭飒抽回手，淡笑着說：“看得還挺仔細。”
“還有哪兒？”時途沒跟他笑，話裏話外沒有半點玩鬧的意思，只是嚴肅道，“你自己老實交代，別等我查。”
蕭飒也收斂了笑意，認真回答：“這回是真沒了，當時就這一條胳膊跟他們打的。”
時途盯着蕭飒看了兩眼，目光裏明顯帶着審視的意味。
蕭飒也不躲，就由着他打量。
時途看他不像在說謊，這才暗自松一口氣，暫且饒過他。
片刻安靜過後，時途想到什麽，主動問蕭飒：“對了，你是來買煙的麽？”
蕭飒撐着櫃臺站直身子，回答說：“不是，昨天在服務區剛買了一包，還沒抽完。”
“那是……”
“就是過來看看你。”
時途心口一熱，頓時就有點上頭。
他垂下眼簾，低着頭沒敢看蕭飒的眼睛，擺出一臉冷淡的表情說了句貼心話：“那你進來坐會兒，外邊兒沒空調，怪熱的。”
蕭飒看着時途頭頂的發旋，低笑一聲，壓着嗓子說“好”。
時途聽在耳朵裏，不僅心口發燙，就連耳根也快要跟着一塊兒冒火了。
不遠處，加油站那邊，萬子看到途哥客客氣氣地把人請進屋，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剛才他頂着大太陽跑過來跟途哥聊天兒，每說一句話腦門兒都要冒一層汗。當時途哥是怎麽對他的呢？不僅沒邀請他進屋，還擺着臭臉讓他滾。
……行，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和途哥這八年兄弟算是白做了！
這大概就叫“男人是手足，兄弟如衣服”？
萬子琢磨一下覺得不對勁兒——
“操，你兄弟也他媽是男人啊！同樣都是男人，怎麽待遇差別就這麽大？！時途你可真他媽雙标狗一個！”
時途連打了兩個噴嚏。
但完全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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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途給蕭飒找了個凳子，特意放在離空調有點兒遠的地方，免得他正對着風口吹。
蕭飒看到空調吹出來的冷風直直掠過時途的頭頂，把發旋周圍那一撮呆毛兒吹得一晃一晃的。
他有點于心不忍，主動跟時途說：“你過來坐，咱倆換個位置。”
“不用。”時途擺擺手，又順口找了個理由，“我坐這兒方便看攤兒。”
蕭飒又勸兩句，還是拗不過他，也只能作罷。
這時有個客人來到店門口，一邊掃櫃臺上的付款碼一邊說：“兩瓶脈動，要冰的。”
時途扭頭就使喚蕭飒：“拿一下，在你旁邊那個冰櫃裏。”
蕭飒垂眸掃了時途一眼，沒說什麽，老老實實照辦。
等客人拎着兩瓶飲料走遠了，蕭飒的視線還是不輕不重地落在時途臉上，存在感極強。
時途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問：“看我幹什麽？”
“你說我看你幹什麽？”蕭飒走到時途面前，雙手越過他，撐在椅背上，威脅般地半眯起眼眸，“挺會使喚人啊，途哥？”
時途被巨大的壓迫感籠罩，不由得在心裏暗罵——
蕭飒這狗東西，氣場是真他媽強。
但途哥是要面子的，不管心裏再怎麽屈服，嘴上必須強硬。
他故意直視蕭飒，學着這人之前的語氣，原話照搬奉還給他：“怎麽，使喚還不讓使喚了，我蕭哥是金子做的啊？”
“……”蕭飒沒想到時途能整這麽一出，愣了兩秒，站直身子笑着回答，“讓，必須讓。途哥都能讓我随便看，那我說什麽也得讓途哥随便使喚。”
時途也笑了，說：“還算你懂事。”
蕭飒被時途的笑容晃了眼，實在沒忍住，擡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一把。
時途腦仁兒“嗡”一下，整個人都有點兒發懵。
社會你途哥，活了二十二年，今天算是頭一次知道什麽叫“摸頭殺”。
他愣愣地扭頭，看着蕭飒淡定地回到塑料凳上坐好，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沖過去給他一拳，還是先給自己來一拳，好醒醒腦子。
蕭飒明知道時途這反應是怎麽回事，還是挑眉問：“怎麽？”
時途恍然回過神來，趕忙移開視線不再看那個老流氓。
“咳，那什麽……”他假模假樣地咳嗽一聲，裝作剛才無事發生，然後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就是，你什麽時候走？”
蕭飒故意問：“什麽意思，趕我走啊？”
“別亂解讀我意思！誰趕你了？我就問問……”時途瞪他一眼，卻發現蕭飒眼裏泛着笑意，明顯又是逗他。途哥惱羞成怒，張嘴就罵，“蕭飒你他媽……”
“行了，文明點兒。”蕭飒笑着打斷時途，停了兩秒，又順帶着把他沒罵完的半截話兒給補全了，“我他媽在等你下班，這都看不出來麽？”
時途一時語塞，“你……等我，下班？”
怪可愛的。
蕭飒又想揉他腦袋了，但這次好歹是忍住了。
他從兜裏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視線從始至終都緊盯着時途，就像孤狼在盯着自己一心追逐的獵物。
時途被他盯得心跳都有點荒唐，卻還是不由自控地問道：“為什麽等我下班？”
蕭飒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問題，笑着起身，到時途面前來，低頭朝他臉上呼出一口煙圈，“今天什麽日子，我為什麽等你，時途你是心裏真沒數，還是故意跟我裝傻，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