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惡人
惡人
渡邊玲玲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這是個好消息,但索菲亞和松田陣平的表情都輕松不起來。
倒也不是因為渡邊玲玲本身不是個善茬的受害者有罪論,一碼事歸一碼事,讓索菲亞和松田陣平不得不注意的是這樣的作案手法——把人重傷卻不致命,簡直和夜襲事件的兩名女性一模一樣。
純粹的暴.力,純粹的惡劣。
這一次甚至要比之前還要嚣張。
大前俊太不僅直接在現場挑釁了警方,還把時間放在了白天。
這就是明目張膽地叫嚣着“犯人就是我但你沒有證據抓不了我”之類的話,似乎還有在嘲諷之前警方抓了他也還是乖乖把他放走的意思。
對,他敢這麽嚣張就是沒有直接證據。
所謂未遂的第三起,還是因為襲擊對象是索菲亞才讓這一連串的事有了點頭緒,否則真就讓他一直逍遙法外了。
渡邊玲玲這一次的事件也是一樣,沒有直接證據。
如果說無人的夜晚是遮掩犯罪的外衣,那今日的事故現場就是另一個極端——人多,多得人群密度遠超一般公衆場所。
就是因為事發的現場人很多,渡邊玲玲遇襲竟然是等鮮血幾乎淌出了醒目的大面積後才被人注意到,然後報警,而一些關鍵性的證據,早就在人來人往的過程中被損毀了。
至于兇器,現在根本沒有找到,或者說被犯人收得很好。
如果要比對未遂的第三起、由索菲亞拿到的那把長匕首,這之間是否存在關聯性……
驗傷這種事渡邊昭一怕是絕對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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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也能猜到,以大前俊太的反偵查力,他絕對不會留下會被警方抓住把柄的證據。即便驗傷了,估計也是白驗。
未遂的第三次對大前俊太而言就是個意外,畢竟沒幾個女人能像索菲亞那樣單挑他還把他按倒。
手術結束後,渡邊玲玲就被送往了加護病房,監護人在場,一切流程都進展得很是迅速,甚至是米花中央病院的院長,都親自出了面。
索菲亞和松田陣平在和醫院的醫務交流完渡邊玲玲的傷勢,以及了解完被送往醫院時的一些狀況之後,兩人便站在加護病房所在樓層的廊道盡頭。
一來是這個位置靠窗可以抽煙,二來是可以看到病房門口。
渡邊昭一進了病房到現在都還沒出來,門口守着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以秘書葉山為首站在那裏,擠成黑壓壓的一片,和醫院白色的背景對比鮮明。
“啧,這陣仗搞得比首相還大。”松田陣平嘴裏咬着煙,語調慵懶地吐槽道。
索菲亞托着下巴,盯着人群那頭看了一會,她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家父親過勞昏迷後入院的場景……
随後,她搖了搖頭:“陣仗是大,要和首相比的話那還差點意思。”
松田陣平吐了口煙霧,饒有興致地挑眉看向了索菲亞:“哦?說得你好像見過首相入院是什麽陣仗似的。”
雖然但是,索菲亞還真見過。
不過她也懶得和松田陣平說太多這方面的話,直接轉開了話題:“現場那邊到底什麽情況,怎麽會一點證據都沒有?”
“亂成一片,案發時的場景模型沒點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都重構不出來。”
說起這個松田陣平就來氣,不僅現場證據被毀,還讓大前俊太給跑了。
沒能把人當場抓住,事後要他主動配合警方,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何況大前俊太被保釋後,如若真有什麽問題需要傳喚,找到的也是會是他的律師。
“所以,你把案發時的場景重構出來了嗎?”
清透的嗓音把松田陣平的思緒拉回。
他偏頭又瞥了眼索菲亞,伸手把煙從嘴裏取下,夾在手指之間,換了個姿勢斜靠在窗框上,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答道:“大致想通了,但是離譜,甚至有種超脫現實的感覺。”
離譜的原因不是大前俊太的傷人手法不可行,而是要在人群中實施,且不會被立刻發現,還有效地控制了自己離開現場加上證據會被人群損毀的條件……
諸多因素加在一起,就顯得格外難以實現。
至少在同等條件之下,照着這樣構建出來的流程去重現一遍,都未必能成功,何況是現場……
索菲亞:“但他做到了,所以不可思議?”
松田陣平:“嗯。”
是這樣的,現實往往比理論離譜。
理論需要邏輯,而現實不需要。
對話間,松田陣平咬着煙,又陷入了一陣無言的沉思中。
索菲亞的眉間也越蹙越緊,思索得忘記了呼吸後,缺氧感讓她本能地用力吸氣,卻被身旁卷毛男人缭繞的煙霧給嗆了一下。
“咳……松田陣平你給我把煙掐了。”
終于索菲亞還是沒有忍住,她用力拍着松田陣平的後背對他的吸煙行為進行了抗議,後者還算配合但也不情不願地掐滅了還剩下半支沒有吸完的煙。
緘默的氛圍又持續了半分鐘,索菲亞才重新挑起新的話題:“大前俊太對我的傷害未遂事件再過一周就要公審開庭了。”
這件事本身就嘲諷得很。
松田陣平冷哼了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煙,摸到口袋空空,這才想起來剛才索菲亞為了不讓他繼續抽煙,把他一整盒的煙都給收走了。
他壓着煙瘾上來止不住的暴躁感,抓了抓頭發後換了個站姿,以閑聊的口吻,緩緩開口:“判決出來之後這件事就會以最終的判決定論而過去,事後若是再有什麽新證據,即便是需要并案重審,那也等于是在公開打法庭的臉。”
索菲亞:“是的呢,警視廳的權威和公信力也會因此而受到打擊,我已經能想象得到課長在記者會上鞠躬道歉的畫面了……”
對着閃光燈咔嚓咔嚓的場面,鞠一個九十一度的躬,然後說着紅豆泥私密馬賽的話。
松田陣平:“那個人渣這麽做的動機到底是什麽?被前妻起訴離婚也不至于會對女性仇恨到這樣的地步吧?不包括羽仁你在內,已經連續傷害了三名無辜女性,享樂型的罪犯能嚣張成他這樣的,也是極其少見。”
大前俊太的前妻好在離婚後就移民海外,否則第一個受害者,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前妻了。
索菲亞:“松田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天生的犯罪者。”
松田陣平:“什麽東西?”
索菲亞:“XYY染色體的超雄綜合征。”
比正常男性多了一條Y染色體。
這類人表面與正常人無異,但通常十分暴躁,自控力差,且具有攻擊性,天生就具有暴.力基因。
不過吧……
索菲亞如此提完又否認了自己這種猜想。
雖然大前俊太性格暴躁還有暴力傾向,但是的他體型不太像擁有這種基因的人。
“唔可能是我想多了……大前俊太那個體型,還沒我穿着高跟鞋高,或許他就是單純的惡吧。”
當然,小個子也有小個子的爆發力。
大前俊太比一般人要聰明的多得多,他知道如何反偵察,知道如何不留證據,知道自己即便作了惡,也會被“疑罪從無”地放過。
彼時,那邊病房的門打開了,進去多時的渡邊昭一從裏面走出。
他與葉山對話了幾句後,朝着廊道的盡頭——索菲亞和松田陣平所在位置看了過來。
他揮手打止了他的那些下屬的随行,就留了葉山,兩人一起走到了這邊。
“羽仁小姐,松田警部補。”
比起那天夜裏在米花警署趾高氣揚的上位者态度,現在的渡邊昭一溫卑的态度仿佛一個親民的好官,看得松田陣平有些不适應地背過了身,往窗外看去不理人。
“玲玲的事,還要勞煩警視廳的大家多多上心。”
戴着金絲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微微颔首,誠心誠意的拜托沒有一絲架子,現在的他就是出于一個父親的身份在說這句話。
松田陣平雖然不爽渡邊昭一,但是聽到這種語氣,他還是背對着這邊,語氣不太好地應了一句:“這種事不用你特意交代大家也會去做。”
渡邊昭一:“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會盡我所能,全力配合。這邊我會讓葉山留一個聯系方式,有任何需求,一定随叫随到。”
語畢,秘書葉山當真從內襯袋裏抽出了他的手賬本,在上面寫了什麽之後,撕下了紙頁,遞給了索菲亞。
索菲亞掃了一眼紙上的字,工整有勁的字跡很是漂亮。
上面寫着的一串估計是私人手機號碼的數字,還有一個地址,想來是已經做好被上門的準備,所以才留的。
葉山:“羽仁小姐,有需要您照着上面來聯系我就好。”
渡邊昭一也給出了他的承諾:“我随時都待命,哪怕是玲玲的事之外的私事。”
話裏的暗示,無非就是向索菲亞獻殷勤。
畢竟大選在即,就算羽仁淳退隐幕後,他手裏掌握的資源若是能在此相助,渡邊昭一再度當選的問題也不會再是問題了。
索菲亞心裏忍不住冷笑,這個老狐貍真是一點不放過可以攀關系的機會。
她本來沒想當回事,不過,突然想到了什麽,或許還真的用得上渡邊昭一這股“警視廳以外”的力量。
索菲亞将紙頁折了兩個對折後收起,随後裝作随口一提的口吻,說道:“一周後有個公審的案子開庭,我相信渡邊大臣會對被告感興趣的。”
索菲亞沒有把話說滿,她知道以渡邊昭一的能力,後者自己都能把相關信息查得一清二楚。
清透的嗓音落止,話說到這裏,剛才一直看着窗外松田陣平也轉回了頭。
他垂眸看着挺立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明媚好看的面孔上挂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當然看懂了索菲亞是什麽目的,不過他也沒有打岔或是阻止索菲亞的做法。
或許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是對的。
想也知道一周之後的審判結果,如若對方辯護律師經驗老道,指不定能打出一個定罪緩刑的判決。
再者,若是在上訴期間警視廳這邊一直找不到新的線索和證據,這樁案子就會以此定論。
但如果渡邊昭一以“另一種角度”介入,說不定結果就會變得不一樣。
法院只管審判的事,至于之後……
金絲框眼鏡背後那雙渾濁的眼眸盯着索菲亞看了一會,随後,渡邊昭一點了點頭,作為道別的禮節。
目送走着一大幫人頗有秩序地逐步撤離,索菲亞把煙盒還給了松田陣平。
“松田,你說我這樣做……對嗎?”
松田陣平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抽了支煙塞進了索菲亞的嘴裏:“吸煙有害健康,但還是有人吸,你覺得這是悖論嗎?”
索菲亞思索了一會,擡頭和卷發青年交換了個眼色。
兩人皆是哼笑了一聲,什麽話也沒再多說,但是達成了某個不需要言語的共識。
哼笑之後,索菲亞拉過松田陣平的手。
取下突然被塞進了嘴裏的煙後,重重地往男人的手掌上一拍:“我不抽煙,我不想得肺癌,你小子下次再給我塞煙,這一巴掌就會落在你腦袋上。”
“過分了啊羽仁,萩的煙你就會抽。”
“對啊,你嫉妒了嗎?”
“嘁……”
兩人的辯嘴終止在廊道那頭傳來的護士的高聲喝止:“醫院裏禁止吸煙!你們在幹什麽啊!”
松田陣平從窗前走開,露出了下面卷了角幾乎快要從牆上掉落的禁止吸煙的标識。
索菲亞:“你這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松田陣平:“……”
又是生死時速的一天!
得趕緊把hagi放出來了,場子快被松田給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