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慕成舟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見阮萌萌一瘸一拐地由阿用扶過來。她腦後是盤枝錯節編着的一根歪辮,辮穗搭在左肩上,那長長的假睫毛和渾身的香水味讓他蹙了蹙眉。

這女人,還是老樣子。

想畢正要移開眼睛,卻聽阮萌萌“阿嚏!”狠狠地打了個噴嚏,然後擡起假睫毛弱弱瞟了自己一眼,随後臉頰紅了一大片,低聲對阿用說,“以後別噴香水了,我的體香還不夠嗎?”

阮萌萌是很小聲說了這句話,确定慕成舟是聽不到的。斜眼再去看時,慕成舟正渾然不覺地叫了她一聲,“到我這兒來。”

協議內容裏有兩人要在別人面前秀恩愛的條款,阮萌萌于是露出招牌假笑,揣着通通亂跳的心髒蹦到他身邊,看了看周圍,這慕成舟自己站在牆根上,她這瘸腿的卻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沒得扶。

現在阿用已經站在了排成排的傭人當中,儀式感頗重,而遠處大門口慕成舟他媽的車已經駛進來了,包括慕成舟在內的所有人都靜靜立着,自己也只能硬着頭皮單腿撐着。

正撐着費力,慕成舟拿胳膊肘怼了怼自己,阮萌萌一如穿越前反感在人多的地方被擠來擠去一樣,下意識地甩開,卻聽慕成舟沒好氣地說,“扶啊。”

阮萌萌一仰頭,“噢噢。”反應過來,立即就把手指探去他西裝肘間,舒服地站穩了。

才沒有注意,時下初春,慕成舟的這件西裝是細膩的絨毛質地,她伸出手指下意識地撸了兩把。

慕成舟心頭有一股莫名的電流流過,為了掩飾自己突然變快的心跳,他口不擇言:“哼,你還有體香?”

阮萌萌側仰着頭瞪了他一眼,“猥瑣。”

慕成舟:……

社恐患者只有初次見到陌生人,才會恐慌得像見了鬼。但凡聊過兩次,便會原形畢露,什麽矜持都化為過眼雲煙。

而潔癖患者一旦包容了身邊的麝香味,也就能從中體味到麝香的真實用途——來自異性身上原始動物求偶時散發出的信息素,從鼻尖竄入後固鎖于胸腔,觸發無法拒絕的悸動感。

阮萌萌沒有繼承原主掩飾自己的本事,讨好的本領只限于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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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那兩個字後,才覺察到慕成舟的臉色僵硬不太對,立即暗嘆不好。

寄人籬下,當然不能觸怒主人。待會兒得想法子緩和一下。

車在別墅外階前停下,慕成舟之母林晗女士從車上走下來。她穿着一身墨綠色的絨面旗袍,肩頭是黑緞面手工繡着幾株或盛開或含苞待放蓮花的長流蘇披肩,一派貴婦形象。

阮萌萌還沒覺得什麽,為她搭配衣服的阿用卻暗暗道了聲完蛋。

誰知道夫人今天也穿旗袍呢,還是暗沉色的,自己給阮萌萌選了一套暗紅繡栀子花的旗袍,再暗也把夫人比下去。再者來兩個都是包身的衣服,身材那對比簡直不忍目睹。

林晗女士果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不動聲色地蹬着高跟走了過來,又笑容滿面單拉着兒子,“瞧給你最近瘦得。”

傭人裏吳姐資格最老,也是老爺房裏出來的,立即半鞠躬眉開眼笑地說,“早知道夫人來,咱特地給夫人腌制了海棠果,您嘗嘗?”

林晗女士眼神柔軟,“瞧你費心的,就知道我好你這口。聽說你女兒考上好大學了,不錯呀,你總算熬出來了!”

其他傭人哪有這和夫人對話的待遇,都含笑聽着。吳姐則在衆人的羨慕裏滿面春色,自鳴得意,緊接着進一步把眼前這種傭人之中獨一無二的地位又加緊烘托一把,湊趣說,“怎麽熬得出來,等女兒畢了業,我也得讓她到咱們慕氏的企業裏好好地回報慕家的培養,我得看緊了她,不能讓她犯那些新人毛頭小子的錯誤!”

這話一出,林晗女士的面上表情滞了滞,沒再理她就進去了。

當然,一并沒理的還有阮萌萌。

這被阿用看在眼裏,卻是膽寒無處說了。

另一輛車這時候也停在了外面,闫秘書緊趕慢趕地追了下來,正巧看到夫人上臺階和進門的全過程。

聽到吳姐那句讓夫人冷臉的話,闫秘書忍不住嗤笑一聲,這老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夫人跟她客氣兩句她還抖起來了,平時管家在時,哪有她這抖漏自己的機會?現在是看管家走了,自己資格最老,立刻就把自己當傭人老大了,還說什麽“女兒要進慕氏企業”,誰就要她了?又不是清華北大斯坦福,想得美呢你,自己都被夫人從老宅子趕出來的,還認不清形勢。

闫秘書心情極不錯,作為少爺身邊的老人,她當然知道夫人一貫也不待見阮萌萌,但是既然娶了就娶了,也沒多話,只是見面也當她是個擺設,反正也是娶來的花瓶嘛。

她剛才還以為阮萌萌摔傷了這麽久,現在腿都沒好,夫人怎麽都得慈眉善目地問她一句吧,結果依然是一句都沒有。一想到這個,她微笑抿唇跟上。

下人們跟着都簇擁進去,該端茶的端茶,該收拾的收拾,各自散開。

林晗女士拉着兒子噓寒問暖,就和不認識阮萌萌似的。阮萌萌倒是清閑下來。剛才還懸着一顆心,一瞬間還以為回到了教室,生怕老師的眼睛盯到自己然後點名。結果現在居然就這麽輕松地被她晃點過去了,終于放松了下來。

看來不受婆婆待見的媳婦還有這好處?阮萌萌一陣暗喜,最好慕成舟她媽待會兒看她不順眼,趕緊讓她撤離,那她就算解脫了。

旁邊的闫秘書倒是湊在林晗女士身邊。慕成舟不太愛說話,他媽問啥他都簡短回答,但這怎麽能體現少爺平時的辛苦呢,于是闫秘書就開始口若懸河地接話,什麽少爺早上五點半起床淩晨才能入睡等等,所有私房情況如數家珍。

阮萌萌都看得有點呆,這姑娘是想上位啊。

阿用在身後狠狠地對着闫秘書翻白眼,都快把自己翻背過去了。

阮萌萌就這麽支撐着瘸腿站了快小半個小時,也沒換來讓她撤離的指示,敢情婆婆是一點都不嫌她礙眼,那是完全就看不見她呀!

正愁苦着,突然聽到林晗女士問了一句,“怎麽進來這麽長時間了,沒看見你七叔?”

七叔就是管家,一聽到提這兩個字,所有在場熱熱絡絡的人表情都變得尴尬,而且一雙雙的眼珠子,全都看向了阮萌萌。

“發生什麽了?”林晗女士的目光刷地投向了自己,一臉質問。

(阮萌萌:卧了個大槽,你們之前一個個不是很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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