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慕老爺子他爸繼承了他爺爺這個京劇名角的財産，在民國時就開了演藝公司，跻身電影新貴。等建國後及時掉轉風向，早早就劇場歸公唱起了樣板戲，争做無産階級先行兵，過了那十年的浩劫又轉舵，成了改革開放弄潮兒，和兒子攬過祖國房地産和娛樂事業的開拓大旗，一路捧着錢缽賺到今天。
到了壽宴那天，慕成舟的車早早來接，阮萌萌又被阿用盛裝打扮一通，塞上車回老宅去。
老宅在市中心老五牌樓的茗山公館，外面是修整得幹淨順暢的道路和兩排五六十年的高大梧桐木，車駛過林蔭道，軋過綠油油零星落下的民國時期的梧桐葉子上了這小丘陵茗山的半山腰，就是民國時候慕家的老宅茗山公館。
茗山公館在建國後交歸了國有，那些沒及時交國有的老牌資産階級，在五六十年代可夠慘的，慕家就一點事兒沒有，到了八十年代還由省長親自還給慕家，這是多大的體面。
一進去阮萌萌就被老宅的風情震懾了：這地方，多适合鬼故事啊！
工作人員過來收了賀禮，看到她的禮物也是一句“好家夥”。阮萌萌下了車，發現露天半山車庫裏停了不少豪車，法拉利、蘭博基尼、邁凱倫這些跑車都顏色各異，不像老人會開的，估計是慕成舟和他弟弟的。
慕成舟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下車正好看到阮萌萌在盯着車發呆，過來說，“都不是我的，別想了。”
我去誰想了，阮萌萌咬咬嘴唇不說話。
兩人甫一見面，互相之間有信息素四處流竄，心跳可聞。
阮萌萌強自按捺心神，自從上周後倆人還沒再見過，她也仔細思量過自己那天到底幹了什麽，最後下結論是自己絕對沒有占他便宜，也絕對沒有被占便宜，于是裝作無事發生過。
慕成舟沒法裝作無事發生過，自那天後，他的日思夜想症越發濃烈，他是壓抑了多久才沒跑去見她，而又是等了多久才等到現在她站在自己面前。
情不動時萬物皆空，情一動則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百骨重鑄。
但大總裁很高冷，大總裁不說。
阮萌萌笑，“你弟弟還住在老宅啊？”
“是他外面的那棟房子放不下了。”慕成舟故作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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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都是放不下丢過來的，那他到底得有多少輛車？慕成舟的車庫裏可寥寥無幾，他弟弟過得比他豪多了呀。
阮萌萌想到原書裏他會氣的把他弟弟推下樓，估摸是嫉妒心作祟成了恨，于是勸說：“做人嘛最重要的是開心，比如你就沒必要和你弟弟比，他過他的你過你的，只有自己過得不好的人才會嫉妒他人。”
慕成舟用怪異的眼神觀察她。還挺會關心人。
阮萌萌提重點：“兄弟倆打架最差勁了，不管你多讨厭你弟弟，永遠別和他動手，別跟他約架，聽明白了麽？”省的被拉到天臺上成了殺人犯！
慕成舟心裏一動，胸腔湧起暖意，“嗯。”
他這“嗯”得喉嚨聳動，真情實感，讓阮萌萌自己的心也猛震幾下——這人也太容易感動了吧，自己說得也沒多深情厚意啊！
慕成舟将闫秘書留給阮萌萌，自己先去招待賓客。闫秘書受命給她介紹賓客名字，省的她兩眼一抹黑，丢了慕總的人。
席間這會兒落座的人不多，不少人都在自助餐區的空地旁拿着香槟點心聊天。這麽多人，阮萌萌社恐發作，就像找個角落鑽起來，目光掃到旁邊有個角落放着幾個單人沙發，其中一個坐着個藝術家範兒的年輕人窩縮在沙發裏看手機，她好像找到了組織，立刻縮進了單人沙發裏。
闫秘書趕忙跟上，在她耳後說，“那是表少爺柳城，畫家。今天他跟您一樣，賀禮都是畫。不過他的畫，市價一個億。”
阮萌萌一聽別人“一個億”的畫，心裏咯噔一聲，這樣的畫和自己的對比是不是太強烈？她現在還能收回嗎？可是禮物都不知道收哪去了。
再一想算了，有總比沒有好，何必多餘操心，本就是個心意而已，就算慕大老爺不喜歡，又怎樣，過幾天她就不是他們慕家兒媳婦了，還管他毛線！
想畢坐下來掏出手機，打開這幾天都沒上的沙雕聊天群看了看，發現群主每天都在發了瘋地刷屏：
七天前紅包10元：“都去自己賬號下面推薦腿毛大大啊！還差六萬！”
四天前紅包50元：“都去轉發抽獎推薦腿毛大大啊！還差七萬！”
一天前紅白100元：“都去幫腿毛太太買頭條上熱搜啊！還差八萬！”
怎麽越推薦差得越多了？還有，這是在跟誰比啊？阮萌萌啧啧，給群主私發了一百六十塊錢紅包。
群主發現她終于上線了，果斷換了月見白大號過來，“太太，這幾天累死我了，為了給你把數據搞上去，我求爹爹告奶奶……只可惜‘叁分天下’的新書《撩火》實在太猛，已經22萬收藏，上了新作榜第一。不過新作榜可以爬一個月，我們……我們總是有機會的。只要你多更新。”
阮萌萌好奇：“我們在第幾？”
月見白：“第二十七。”
阮萌萌安慰：“那差得不多，四舍五入等于挨着。”
月見白卒。過了一會兒後為了生計，又爬起來：“……太太，事關我的業績，你能不能一周兩更，三更？否則我們怎麽沖到新作榜上前幾位去？只有在新作榜排名靠前，才能獲得後期推薦，而只有每次更新，你才能獲得曝光，被站內讀者看到進而收藏，随後才能出現在新晉榜上！如果一周只有一更，那勢必沒有指望了。”
阮萌萌看她如此付出，不好拂她的意。鹹魚只有一條，可以裝死；兩條，就還得相濡以沫——為了讓對方活下去，偶爾也得裝成自己是條活魚，不能使傾力幫助自己的另外一條喪失信心。
“好，一周三更就三更！”
關掉秋秋後，她餘光瞥到旁邊窩在沙發裏的大畫家柳城表少爺，正用虎口捂着嘴嗤笑，于是伸頭過去看了一眼。
他的手機裏，赫然是自己的連載漫畫《靈主》，分類彩虹。
彩虹在漫畫站即耽美的意思，阮萌萌emmm了一聲，仔細觀察了一眼這位柳城表哥。他似乎是在對着主角脫掉手機裏慕成舟小人衣服的片段傻笑。這家夥……不會喜歡骨科吧……難道他對自己的表弟慕成舟……
随後這位柳城表哥的秋秋提醒響起，他切到了秋秋界面，阮萌萌沒有窺探別人聊天的癖好，伸回頭來。
柳城在秋秋裏迅速地敲字：“腿毛二十寸是個新作者吧？能不能給我聯系方式。”
舟自橫：“老大，你下周的更新畫了嗎？”
柳城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次。舟自橫，“那腿毛雖然有點社交網絡的粉絲，但帶不過來多少的，您不用這麽有危機感。她和您中間還差着26個競争對手呢。”
柳城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次。舟自橫無奈：“她在我同組編輯建的小號畫手群裏，你加這個群吧。”
柳城開開心心地加群。
過了片刻，“夏天の風扇加入沙雕作者群。”
一溜的迎新之後，“是個男號。”
群主立即現身，指示群公告，“要麽交稿，要麽是gay，要麽滾粗。”
“我是女的，有照片為證。”說着柳城在自己的相冊裏翻到一張女裝，發了出去。
群裏立即有人跳出來：“想騙誰，這是次元直播站的女主播，你不是想告訴我你就是女主播吧？
柳城實話實話：“那真的是我，不信下次上播我解釋給你們聽。”說完還發了一張自己女裝的漫畫教學視頻。
群主：！！！
群友：！！！
阮萌萌的手機震動不止，拿出來一看，新群友，女畫手，樣貌怎麽有點熟悉呢，在看了看旁邊的柳城表少爺……
阮萌萌：？？？
柳城看到自己被群友接納，邪魅一笑，施施然地在群列表裏找到腿毛二十寸，添加好友。
阮萌萌看到蹦出的添加好友後，又仔細品了品這位好友的名字：夏天の風扇，好像在那兒見過的樣子。
“喲，這是誰啊，怎麽坐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前邊自助餐區幾個聚集在一起的整容臉齊齊走了過來，阮萌萌還沒從柳城=女裝=叁分天下的震驚當中回過味兒來，就迎來了第一場battle。不就是battle麽。
之前阮萌萌看一個說唱節目，其中有個選手自述自從學了說唱，就治好了社恐症，阮萌萌現在深有所感。
闫秘書的神色不大對勁，看着她們的臉一陣生理不适，險些以為她們的頭是批量生産的。
阮萌萌站起來說，“別怕，只是恐怖谷效應。”
闫秘書：“什麽是恐怖谷效應？”
阮萌萌小聲，“當類人機器人或者人偶的長相與真人到了一個很相似但又讓你感覺它某處很別扭的程度，人類就會産生極度的生理反感。”
闫秘書：雖然聽不懂但很有道理的樣子，她在自己的腦袋裏轉換一下，“四舍五入她們長得不像人，像鬼？”
阮萌萌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幾名“女鬼”已翩然靠近，闫秘書在她身後悄悄，“從左至右董冰冰，劉芷蘭，馮菲。”
一聽這幾個名字，阮萌萌心裏立即敞亮，這是原書裏女主周如茵在娛樂圈的對手，在她踩着原主炮灰白月光上位後，就面臨與他們一起參加綜藝的考驗。說不定她接下來要去的那個綜藝，還能碰到這三顆頭。
董冰冰一過來，拿着香槟與另外兩個人一碰，卻不喝，“萌萌，真是有段日子沒見你了，聽說你辛辛苦苦備孕了一年，怎麽還沒動靜啊？”一副關切模樣。
劉芷蘭接着說，“看醫生了麽，不會是有什麽……”
一旁的馮菲推她們兩人，“瞎說什麽，萌萌怎麽可能生不出來，她可是我們裏面最早結婚的！”
劉芷蘭白一眼，“推我幹什麽，萌萌不是因為男人跑了、代言丢了、被周如茵那個替身踩了、家裏又欠了債才結婚的麽？”
董冰冰拉架，“你們吵什麽啊，被媒體說成衰神附體的是萌萌又不是你們，萌萌還什麽都沒說呢，是吧萌萌？”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把自助餐區的視線拉過來。
遠遠地，慕成舟和他媽林晗女士兩人走進了大廳，朝這裏看了一眼。闫秘書職責所在，想護送阮萌萌出去，但三人将阮萌萌團團圍住，還将闫秘書擠了出去。
阮萌萌神采奕奕，“你們也就嘲一嘲我這個為了老公将要息影的人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的事人人都知道，你們的事好像還沒人知道啊。”
三人面面相觑，“我們，有什麽事？”
“董冰冰，你火鍋店倒了，六百萬的會員費賠了麽？”
“劉芷蘭，你潛規則餅幹大亨，結果餅幹代言還是被周如茵搶了，對不對？”
“馮菲，你今年四十了，百度百科還沒更新吧？”
三人大驚：“你……？”臉色微紅地打量着四周。
因為聽說阮萌萌什麽都不記得了，才過來特地諷一諷，誰知她不僅記得，還對他們這些私房不敢透出來的爛事門兒清！
但她又是怎麽知道的，各人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就差把嘴縫上了，根本就沒人能知道的啊！
阮萌萌重新坐回沙發裏去。我有原書加持，跟我鬥？
周遭傳來一陣小聲讨論。
“馮菲居然已經四十了？……百度年齡不寫着32嗎？”
“我說董冰冰的火鍋店怎麽撤場了呢，官博卻說在重新選址……她是卷會員費跑路了吧，還敢出現在這兒？”
“劉芷蘭一個五線，還能有什麽代言，那代言不虧大發了……看來是白賣肉咯。”
沙發上的柳城發來噗的一聲，伸出手，“表嫂好。”
阮萌萌這時終于想了起來，怪不得“夏天の風扇”這名字這麽眼熟，倒過來就是……叁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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