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真是救世主了!

我真是救世主了!

末世之後,曾經的藍星霸主人類在既定的小區域內茍延殘喘。而如今稱王的變異獸,霸占藍星最多的土地。人類與獸類,經歷過各種單方面殘殺、相互搏鬥之後,選擇在貧瘠的藍星互不幹擾、各自安好。

因此,在變異鳥遮擋五顏六色天幕所有光芒,讓天地間陷入一片陰暗黑境時,十三區居民的腦子裏都不約而同蹦出四個字:不應該啊。

當年末日劫難度過去之後,一向小心謹慎的人類,懼怕變異獸因為許多年前人類對它們口食之欲的單方面屠殺,害怕現在它們雖然安分變異也不想放過人類。并且記着他們變異後的殘忍姿态,而在居住地蓋起高高的圍牆,用最新科技制成防護網,以防萬一。

現在變異獸大多安分待在安達爾山,即便它們想進來,也總要有一大堆被絞殺在防護網後,而且在之前區門的探警器肯定會警告,不可能一點預警也沒有,忽然就湧進來這樣一大堆。

除非所有的防護措施都被人關了。

但大家都是人,誰會無緣無故地想要找死,把所有防護設備關了。

要真有這麽一個人,那他多半是有毛病,病得不輕的那種重大毛病。

十三區每一條街道上都有刺耳且驚慌的慘叫聲,斜到了極致的道路上有無頭屍體在坐滑滑梯。平常三六九等的他們此刻不分貴賤,一同被攪合在一起。在讓那個變異鳥一口啃了頭後,又一起被人工絞肉機變異象踩成肉餅,最後攪拌黑色腥臭濃漿,熱一熱出鍋。

有慘叫的人,也有連聲音都沒發出來直接慘死的人。

無論叫不叫,所有的人到死也沒有想明白這些家夥是怎麽進來的。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是誰這麽有疾病,他的靈魂已經飄然而出,順道碰見他的鄰居,兩魂在一起進行友好商讨。總之無論他們怎麽樣商讨,也不可能猜出是那個寬厚慈悲的區長幹的好事。

死了的人已經在地府門口排隊,落了一個輕松。反正死都死了,還管那些東西做什麽。

活着的人懼怕死亡,還在苦苦支撐,掙紮着想在漆黑的變異鳥群中找到半點生還的顏色。

聖安學校裏正在操場校測的學生就是這麽想的。

他們可是聯邦的花骨朵,是聯邦未來的希望啊!怎麽可以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裏。

可講道理,真的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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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的異能者都不能對付的東西,他們一群吃香喝辣金玉在外的未成年,更加不行了。

在操場上忽如其來的變異鳥咬碎大部分人的腦袋,死已經死了一大堆,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幸運的人則躲在教室裏,勉強抱團茍延在此地互相取暖。

靜谧的教室裏。

利用所有人的異能造出的防護罩,已經被變異鳥的沖擊折騰得不堪一擊,堅硬的冰在此刻變得脆弱,下一秒就将破碎。

林茉兒将憂心忡忡的目光挪開,放到旁邊癱瘓在地渾身是血的陸焰身上,“你還好吧。”

“問題……不大。”陸焰忍得一臉青,維持風度雲淡風輕地說。

林茉兒看着他一片狼藉的背部,紅的鮮血與黑色的鳥類濃漿混雜在一塊兒,其中還攪和着好些脫毛變異鳥的黑色鳥羽,成就一盤東北大雜燴。她嘴巴動了動想講話,但又不知道怎麽講,見陸焰正在用自己的異能維持清明,她也不打擾,僵硬地別開眼。

不久前,在她碰到變異鳥黑羽的一剎那,第一只變異鳥就突然襲來,接着成群結隊的變異鳥跟餓了五百年的狼狗看見肉一樣,流着黑色口水對鮮活的人類飛奔而來。

接到黑羽毛的幸運兒林茉兒,是第一個被變異鳥攻擊的人。雖然來的不是一個頂十個的變異象,但會飛的變異鳥也不是低階異能者可以阻攔的。活潑可愛的小鳥變異後嘴巴又長又尖,一刺一個準,刺個透心涼,誰也逃不掉。

不過林茉兒沒有被刺穿,被刺穿的是猛地站起來擋在她前面的陸焰。

說到現在,林茉兒也沒想明白為什麽陸焰會救她。

陸焰捂着自己的傷口,他倒是知道自己救林茉兒的原因。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冷冰冰、嘴巴又毒、又要和他搶和曦的女人,但她好歹也是和曦的熟人。自己作為和曦唯一的朋友,或者說唯一的使徒,肯定是要救一下的。

作為天界下凡的唯一救世主,遇到這種事不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嗎,再怎麽樣也不可以袖手旁觀啊。而且,說道理他也沒想到那只傻鳥真的會刺穿他呀:)

而且,他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刺穿啊。明明說好的他是被變異獸置若神明的人,說好了變異獸不會傷害他的,為什麽那個刺刀還是刺進他的身體?主要原因,還是怪那只變異鳥太笨了。

陸焰非常難過,并且覺得變異鳥的智商一定需要加強,不然遲早會被人類吃光。

不過他聽着蜂擁而來的變異鳥撞擊防護罩的聲音,覺得可能還是自己提前被變異鳥吃光的可能性比較大。

“清洗一下?”宋文傑打斷了陸焰的胡思亂想。

陸焰擡着頭,看清他的眼神,只能聽到他別別扭扭的說話聲。

“洗一下能好得快點。”

房間裏一共有二三十個人,基本上都是高階異能者,但都在看見他傷口的時候,選擇遠離他。陸焰這會覺得不理他也正常。反正高階異能者一向眼高于頂,特別是此刻在他們眼裏,自己就是個要死的人,沒必要搭理。

所以陸焰是真沒有想到宋文傑會和他說話。

“你的異能還能支撐多久,救援隊還沒來,別浪費行吧。”作為幸存者之一的褚聞站在桌子邊,聽見宋文傑說話後,沒等陸焰開口,連忙出聲阻止。

陸焰不搭話,宋文傑也有些難堪,但他更不想在褚聞的面前出醜。

反正也不用這個弱雞答應,他樂意用水給陸焰洗傷口,也是看在和曦的面子上。

那個女人和這個弱雞的關系那樣好,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現在去哪兒了,但如果她還活着,見到陸焰這個樣子,作為朋友應該過不去。

“我的異能關你屁事。”宋文傑瞟都沒瞟褚聞一眼,惡聲惡氣地回了話。接着看陸焰還呆呆地沒有答複,直接半蹲下身準備下手。

說什麽請求,根本不需要陸焰的答應,洗傷口是有利無害的事,而且宋文傑本人還帶治愈系異能,能讓水摻和着治愈,讓陸焰好得快一些。

道歉什麽的都是口頭道歉,他現在給陸焰洗傷口這就是實際道歉,一定會被接受的。

功過相抵,應該就沒關系了。

“你……”褚聞沒想到共同經歷生死,這個人說出的話還是這麽難聽。教養令他難于說出什麽話,再加上梁滿已在變異鳥的攻擊下失去腦袋,此刻再也沒有人幫他講話,他憋了半天才說,“水是聯邦共有的,你的異能就是聯邦共有。”

“哦。”宋文傑還是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給抗拒中的陸焰潑水清掃。

“你現在随意浪費的是聯邦公共財産。”褚聞看着流失在地上的水,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憤怒之下失去他以前的風度,破口說,“救援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如果水不夠怎麽辦?宋文傑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在這裏給一個廢物洗傷口。還他媽用水洗。你腦子被外面的鳥叼走了?”

水是人類賴以生存的資源,在地表水全部被污染後,水系異能就成為聯邦重點保護對象。享受了各種最高待遇,自然也有不得不履行的義務。為聯邦人民貢獻水,就是唯一的義務。

因此褚聞說水系異能是共有的是真話。

水系異能者在生命盡頭,才會将所有的水奉獻出來,他們一生可以制造出的水有限,用完後整個人就會變為幹屍死亡。所以現在褚聞才會這樣焦急。宋文傑不是能力最盛的年紀,一旦救援的時間拖得太長,說不定大家都會因為沒有水而死。

“我高興。”宋文傑收回手站起身,倚着另一個桌子,看褚聞時眼尾挑了抹譏嘲的笑,“反正都要死,我讓廢物清白上路關你什麽事了?”

“誰要死,救援隊來了我們都能活。”褚聞反駁。

“不會有救援隊了,這陣仗,你等誰救你呢?”宋文傑不屑一顧。

“我哥肯定會來救我們的,你這是擾亂軍心,等事變結束我會如實告訴區長。”褚聞看着宋文傑的表情和外面的陣仗,心裏生出幾分懷疑,但又覺得不能自己吓自己,目光堅定地說。

“你告呗。”跟誰怕一樣。他宋文傑還就從沒怕過誰。而且這樣的場面,多半區長都涼了。

“你!”他不僅嘴巴髒,還無賴,褚聞真是氣得快要跳起來,想用異能把這個人殺個五百遍。

在他們兩人說話間,牆壁開始劇烈的搖晃,二三十人中一個聽力最佳的人,在這動蕩裏猛地睜大眼,白皙的臉在瞬間變成土色,整個人都顫抖着說不可思議,他咽了好幾口水,“變……變異象來了。”

牆壁掉下的灰,笨重的腳步聲,無一不在說有一個大家夥來了。

衆人聽見這句話時齊齊怔了一下,接着就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絕望。變異鳥的攻擊以令他們損失慘重。而現在再來變異象,直接一腳一個教室,根本不用掙紮。

“完了……”膽小些的同學雙目呆滞,直接吓癱在地上,跟知道自己絕症難愈一樣,絕望地腿上最細的毛都立起來,渾身顫抖着。

膽大如宋文傑聽此也愣一下,忘記和褚聞的争吵,久久不能言語。

這次是真要死了,而且死法可能比較凄慘比較醜了。

林茉兒則在聽見這句話後,默不出聲地蹲在陸焰的旁邊,抱着自己的膝蓋,臉色沉重而悲傷。

陸焰看着她以為她是害怕變異象,出聲安撫,“你等會兒就跟着我,它們不會踩我。”在被宋文傑清洗傷口後,再加上自己的異能,他雖然沒有康複,但也覺得舒坦很多,至少說話是不成問題。

他想了想,又往宋文傑的身邊挪了挪。正好坐在宋文傑和林茉兒的中間。反正變異獸不會傷害他,這樣他就可以同時庇護兩個人,非常公平。

林茉兒不懂他的深意,也沒将他的話當一回事。

治愈系異能怎麽保護人,用頭也保護不了,阻擋不了變異獸的攻擊。她覺得陸焰又在吹牛,不過現在沒有和他鬥嘴的想法。

生死關頭。或者說死亡之際,她真的沒有鬥嘴的想法。

“也不知道我爸媽跟和曦怎麽樣了。”外面這樣大的攻擊,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活下來。

“沒事,和曦肯定活着的。”陸焰完全不擔心。

“希望吧。”林茉兒卻不太篤定。外面可不止一只兩只,而是成千上萬的變異獸,和曦即便再強,也是一個未成年女性,在她心裏,和曦活着的可能性實在太低。

陸焰看她一臉深沉的焦慮,想說什麽但終是欲言又止。和曦雖然跟林茉兒相處不錯,但實際情況誰也不知道,和曦也沒說過她的身份能不能講,陸焰終究還是沒把她的身份說出來。

反正和曦肯定活着就對了。

她可是神明,可是徒手闖過安達爾山、滅了變異魚,讓今天入侵十三區的物種少一樣的神明。就算把整座安達爾山砸在她身上,她都能不大喘氣。現在怎麽可能會被這群手下敗将給弄死。

身邊一棟又一棟樓被變異象踩碎,眼見着那一只象腿就要踩在他們容身的房子上、踩在他們瘦弱不能與象腿對抗的身體上。抗拒死亡的褚聞已經拿出自己最後的武器,準備同變異象腿做最後無力且絕望的對抗。

而看着那象腿沒有絲毫停歇,直直的迎頭而來,陸焰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

他的天賦好像沒了。

作為天道的唯一傳人,神明的唯一使者,他好像要死了。

和曦為什麽還不來。

她是不是不會來了,還是說她也被克制住了,什麽東西都有天敵,蕭寒手上或許就有和曦的天敵,所以她才會在如今也沒有出現。

她沒死,她只是來不了。但陸焰覺得自己是肯定要死了。

象腿上的黑色稠濃漿已經垂垂欲滴,越來越近,最後黏在他的臉上。

他已經聞到了世界上最難聞的味道,這味道像一萬個屍體被一同放置在潮濕的地方一百天後,發出來的味道。

黑色濃漿再加上這股味道,陸焰覺得還不如讓變異鳥把腦袋啃了,至少死後,被踩碎的屍體碎泥不必和這種惡心得要死的東西攪和在一塊兒。

陸焰被那股臭氣與絕望一同熏得睜不開眼。

他真實地覺得還不如早點死。

好了,今天還可以繼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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