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班裏多了臺咖啡機和茶桌以後，趁着課間出去買飲料的同學肉眼可見的少了，整個教室都萦繞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茶香和咖啡香。
班主任對此還挺喜聞樂見，笑稱班裏不僅有了圖書角，現在又多了個茶水角，如此優越的學習環境一定會讓同學們的學習激情大大提高。
他走到後排，在茶桌旁停留片刻，看到那只小小的金蟾茶寵，更樂了，“真挺講究。”
茶寵的主人徐清洋提心吊膽地看着班主任在茶桌旁轉悠，實在放心不下，便出聲，“老師你看看得了，可別亂摸我的金蟾啊！”
早知道就該收起來的。
“……”班主任無語地斜睨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板起一張臉又回到講臺打開了教材，“好了，今天我們翻到書的第二十三頁......”
教室裏随即便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書頁翻動的聲音。
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岑檸終于擺脫了之前昏沉沉的狀态，開始想着今天的午餐會是什麽樣的了。
她自己也挺無奈的，一天天想這想那的，就是不好好想學習。
但心虛歸心虛，關于老師講的那些知識，依然是沒怎麽進入到岑檸的腦子裏。
......
中午放學鈴一打，班主任很幹脆地結束了課半點沒拖，收拾教案的同時尚有閑心叫那些湧去食堂的學生們跑慢一點。
沒多久，教室裏就沒幾個人了。
岑檸和金悅可都不去食堂，而是在教室裏等家裏的阿姨送飯過來。
明亮又灼熱的日光透過玻璃窗戶，在平整的桌面和随意攤開的書頁上灑下了不規則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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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曬，靠窗坐着的金悅可便起身将窗簾拉了下來。
沒等多久，給她們送飯的阿姨就前腳後腳地進來了。
金悅可掀開飯盒，看着某一層滿滿當當的米飯，嘆了口氣，“怎麽又給我盛那麽多米飯啊，都說苦夏吃不了太多飯了......”
岑檸前段時間家裏剛換了做飯的阿姨，所以她現在對每一頓飯都抱有極大的熱情，沒一會兒就吃完了，轉而好以閑暇地看着金悅可進食。
“要都吃完哦，不要浪費糧食。”她笑眯眯地說道。
金悅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暗嗔她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飯後，兩人去了衛生間的洗手池洗碗。
大熱的天，從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也是溫熱的，窗臺照進來的日光幾乎将飯盒上殘留的油光曬化。
岑檸的視線穿過透亮的玻璃窗，看到了樓下草坪上翻身的貓。
“下面躺着兩只橘貓，好可愛哦。”
金悅可興致勃勃地湊過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瞳被興味的眸光占據。
“我們下次去喂貓吧？感覺學校裏很多貓的樣子。”
“下次？”岑檸用紙巾擦幹飯盒上的水漬，輕笑一聲，“所以下次是什麽時候？”
金悅可擰起眉，含糊其辭道，“下次就是......下次！”
“拜托你少說點廢話。”
洗幹淨飯盒，兩人穿過長廊朝教室走去。
離午休時間還有好一段時間，所以這時候班裏就幾個人坐着，稀稀拉拉的。
金悅可埋頭用紙巾擦着飯盒，習慣性地甩了一下，卻不想手上突然脫力，蓋子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視線随着那道優美的抛物線落到地面，岑檸滿頭黑線，“都擦幹了，也沒水珠給你甩了吧？”
“就，肌肉記憶在那一瞬間勝過了我所謂的理智。”金悅可在蓋子剛脫手的時候是有些慌亂的，但事情已成定局，她就無所謂了，“反正也不會摔壞。”
蓋子掉在了兩個大組之間的過道裏，金悅可大步上前，彎腰正要将蓋子撿起。
卻不想，有一只腳率先踩在了她的飯盒蓋上，停留兩秒後，才緩慢地離開。
金悅可愣神，看着蓋子上刺目的鞋印，狠狠皺了皺眉。
“等等，”她憤憤地撿起蓋子，起身，叫住前面踩了她蓋子一腳的女生，“你剛剛是沒看到前面有東西嗎？”
女生轉過身，不以為然地用手撫弄了一下肩側垂落的水波紋卷發，“看到了啊，怎麽了？”
金悅可喉間一哽，“......看到了你還要故意去踩？季茹你有毛病吧？”
她身後，岑檸不動聲色地湊近了一些，仔細打量着季茹，這位原書中的惡毒女配。
據說這位惡毒女配和男主角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喜歡男主，就算男主一直對她的示好視若無睹，她也決不放棄，致力于趕走男主身邊所有的女生，後面更是不斷給女主添堵，在男女主的戀愛道路上不斷作妖......
最後家裏的生意被男主打擊得搖搖欲墜，人也被送到了國外徹底消失在了男女主的世界裏。
雖然結局不好，但她也算蹦跶到了大結局，是小說裏當之無愧的第一反派了。
腦中閃過這樣的訊息，岑檸直勾勾地盯着季茹就沒別開過眼，讓被盯的本人覺得不自在極了。
“一直看我做什麽？瘆得慌。”季茹一臉嫌惡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猜測，“不會是在想要怎麽和金悅可一起搞我吧？真是金悅可的一條好狗！”
岑檸一向好脾氣，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氣笑了，“真能吠啊，不會說話的話可以把嘴捐給有需要的人，謝謝。”
其實嚴格來說，她在更早之前其實是“認識”季茹的，但也只是聽說過她的名字，在一些宴會上遙遙望見過幾次她的身影而已，并沒有直接打過交道。
高中分在了同一個班之後，她們才有了一點接觸，也是這時，岑檸才覺得之前聽過的那些人對季茹的評價真是半點不差啊，果真是霸道強勢又不講理，這惡毒女配的角色舍你其誰？！
“關她什麽事？別老揪着軟柿子捏行不行？”金悅可高聲呵道，将季茹的注意力拉回她的身上，“你故意踩我蓋子還沒給個說法呢！”
“突然這麽大吼大叫做什麽？”季茹像是被金悅可的大嗓門吓了一跳，一臉害怕地拍着胸脯，“吓死了，真是粗魯。”
“到底是誰先吼的啊？自己聲音多大你自己聽不到是吧？”金悅可重重地“啧”了一聲，“還有，到底能不能給我道歉？”
季茹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誰讓你的東西掉了自己不早點撿起來？擋了我的路，被我踩一腳也是活該。”
她一番理直氣壯到極致的發言讓金悅可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啊？！”
但是她很快又反應過來，快言快語道，“不是，那它擋你路你跨過去不就得了？一定要踩是吧？看我不順眼直說啊！”
她停頓了一下，突然想到什麽，臉上的表情變得有幾分微妙，“該不會是上次的宴會上你爸媽一直在稱贊我的好成績而貶低你，所以你嫉妒不甘，才這麽報複我吧？”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沒什麽底氣，畢竟在她看來這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但看季茹立刻沉下去的臉，還有對方怒視的目光，金悅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這麽小心眼吧？自己成績吊車尾還不讓爸媽誇別人了是吧？”她捂住嘴，因為驚訝而睜大的眼睛裏閃爍着晶亮的光，語氣誇張，“怎麽會有人這麽小氣呀——是吧，岑檸？”
岑檸随即捂住嘴小聲地笑了起來，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向季茹投去的輕飄飄的視線還是讓對方炸了毛。
“我有什麽好嫉妒你的？”季茹妝容精致的臉頰染了層愠怒的薄紅，猛然擡高的聲音變得有些尖利，“你不就成績比我好了點？我有什麽好嫉妒你的？！”
金悅可輕哂一聲，“随你怎麽說好了。”
她擡起變得髒兮兮的飯盒蓋，陡然沉下臉，一字一頓道，“道、歉。”
季茹抿起唇，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但很快又覺得自己這樣顯得很慫，便又挺起了胸膛，“不道歉又怎樣？你們兩個是打算霸淩我嗎？”
金悅可不做表情的時候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唬人的，再加上岑檸也湊了過來，兩人的威懾力足夠讓季茹感到不安。
“霸淩你？”金悅可像是覺得頭疼，兩指按着太陽穴揉了揉，“你腦子沒毛病吧？道個歉那麽難？”
岑檸也是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抑制住內心源源不斷的吐槽欲。
不是，這場面，怎麽搞得好像她倆才是惡毒女配一樣啊？！
“你們兩個現在不就是在聯合着欺負我嗎？”季茹說完環顧四周，發現教室裏原本就不多的人這時候更少了，顯然是有人剛剛見氣氛不對跑出去了。
剩下的幾個，也都低埋着頭，當做沒聽見這裏的動靜一樣。
所以，如果真打起來，他們也一定不會管，而她一個人肯定是打不過對面兩個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心中暗狠：不就踩了那破蓋子一下麽，至于鬧那麽大？
四處游移的眼神在某一刻定住，她的眼睛霎時間亮了起來，瞬間吃下定心丸一般，朝教室門口高聲喚道，“季燦!有人要打我啊!還不趕緊來幫我!”
還來幫手了？
岑檸和金悅可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教室門口，讓才踏入到修羅場的季燦立刻産生一種假裝無事發生然後退出去的沖動。
只是他才往後退了一步，季茹就在那死命嚷嚷，“沒看她要打我嗎？你再不過來我就和你媽說了!說你在學校裏看我被人欺負不管我!”
季燦：“......”早知道就不回這教室了。
完全搞不清教室裏的狀況，他一頭霧水地湊了過去。
雖然看起來又是要幫忙收拾爛攤子，但他畢竟和季茹是堂親，總不能真不管她。
等季燦乖乖走到身邊，自覺有了強大助力的季茹又傲慢地擡起了下巴，冷哼了一聲。
卻不想季燦站定，開口就是質問她，“你又怎麽惹到人家了？”
一聽這話，季茹就不樂意，擰着眉頭瞪了季燦一眼，“什麽叫我惹人家啊？明明是她們先惹我的！兩個人聯合起來欺負我！”
她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先前的沒事找事有什麽問題。
季燦冷笑幾聲，繼續數落她，“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德行啊？開學幾天你惹多少禍了？真不知道你哪來的這麽多氣要往別人身上撒！”
“那、那......就算是我一開始有錯，那她們也不能打人啊！”季茹指着對面兩人，忿忿道，“你再晚來一點她就要揍我了！”
季燦一時哽住，用手掌搓了搓臉，強忍怒氣的模樣，“那不還是你先挑事的嗎？這都多少次了？”
“可是！”
季茹還想再說什麽，但是在旁看戲的金悅可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不是，你倆在我面前還演上了？拖延時間是吧？”她狐疑的目光在這對表姐弟身上來回轉悠着，嗤笑一聲，“不會是以為等午休鈴響了大家都回教室了，我就不好意思再教訓她了吧？”
随着她的一番猜測落下，充滿了火藥味的空氣突然凝結。
岑檸一臉欽佩地看了金悅可一眼，要不是她說，自己根本想不到這層，只以為他們內讧呢。
季燦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後化作了無奈的笑容，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聲音有幾分委屈，“冤枉啊，我們真沒有那個意思，純粹就是習慣性鬥嘴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做足了讨饒的姿态，金悅可也不好對他說什麽了，冷着臉又看向季茹。
這時候季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踢到這個鐵板了，只是嘴上還不服氣地嚷嚷着，“你到底想怎樣啊？打死我嗎？！”
反正現在有季燦在，她也不怕被打，大不了在對方動手的時候躲到堂弟身後好了。
她油鹽不進又死不悔改的态度真是金悅可徹底無語住了。
“什麽怎麽樣啊？都說了要你道歉啊！”金悅可都想直接把她的腦子掰開看看裏面是什麽，怎麽能人話都聽不懂。
“你連對不起都不說一聲，就想讓我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直接放過你？哪有這麽好的事兒啊！”
她真是腦子被氣得生疼，嗓子都有點喊啞了。
不過被季茹氣得腦子疼的人也不止她一個。
季燦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而後皮笑肉不笑地對上季茹的眼睛，“寧願被打也不道歉？什麽時候這麽硬氣了？”
季茹咬着唇，想說自己才不要道歉，但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被三個人包圍了，這麽多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有些嚣張的話就這麽不上不下地被卡在了喉嚨。
“不是，祖宗，做錯了事情就道歉不是天經地義嗎？”季燦實在是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強撐着不道歉，總不可能是為了尊嚴吧？那樣的話她一開始就不要招惹人家啊！
季茹避開他的目光，又陷入了沉默。
氣氛便又僵持下來。
季燦一時氣結，不準備再給這家夥收拾爛攤子了。
然而才轉過身，随之移動的視線正好落到教室後門的方向，他預備行走而微微前傾的身子忽然僵住，眼睛在一瞬間綻放出異樣的神采。
餘光注意到他這樣微妙的變化，岑檸眨了眨眼，也跟着望向教室的後門。
一道颀長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映入她的眼簾，逆着光，岑檸看不清他的臉。
也是這時，季燦高昂嘹亮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阿遙？你來上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