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這天清早到校門口的時候,岑檸正好和金悅可碰上了。
兩人嘀咕幾句,結伴去了附近的店裏買檸檬茶。
岑檸很是保守地點了話梅檸檬茶,然後看着點了苦瓜檸檬茶的金悅可心生敬意。
“所以是什麽味兒啊?好喝嗎?”
金悅可喝了兩口,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耐人尋味起來,答非所問道,“它不是好不好喝的問題......你要嘗嘗麽?”
岑檸拒絕得十分果斷:“不要。”
金悅可遺憾地嘆了一聲,無奈只能一個人享用這份珍飲。
上樓梯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下個月不是生日麽?你爸媽今年也回來和你一起過嗎?”
岑檸點了點頭,“回來啊,反正在我生日前會回來。”
她爸媽雖然平時不着調了一點,但對自家女兒的生日還是很重視的,每年都會回來和她一起過。
金悅可頓時放下心來,“那就行。”
但一想到那兩口子常年在外游山玩水,逍遙自在,金悅可就覺得才喝下的苦瓜檸檬茶又湧上了一股又苦又酸的味道,“所以你爸媽真是一天班都不上啊?天天玩,要羨慕死誰啊。”
“嗐。”岑檸一副無所謂的口吻,“二世祖是這樣的啦。”
“噗——”金悅可樂了,“叔叔阿姨知道你背後說他們是二世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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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當着他們的面我也這麽說。”岑檸大步跨過最後一層臺階,想到自己又要滿十六歲了,心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很多時候,她會刻意遺忘掉自己其實已經死過一次,又重生的事實,只是偶爾,有關于上一世的片段還是會突兀地跳進她的腦海裏,讓她難以騙過自己。
不過想這麽多也沒用,徒增苦惱罷了。
她側過身,又抱住了金悅可的手肘,捏了捏她的手心,“我生日那天剛好是周六,爸媽肯定又要帶我回老宅一起過......所以周五晚上你有空嗎?”
“我請你吃飯,就我們兩個慶祝一下。”
金悅可對此當然沒有異議,“行啊,吃大戶,我最喜歡了。”
岑檸哼哼兩聲,不忘提醒,“所以準備好要送我什麽禮物了嗎?”
金悅可故作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什麽?你剛剛說了什麽?我怎麽突然失聰了?!”
岑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表演。
金悅可用餘光觀察着她的臉色,又自顧自地捂住了腦袋,可達鴨一樣搖着頭,“哦,天吶,生活到底對柔弱不能自理的我做了什麽!”
這個時間的走廊裏來往的學生不少,但金悅可向來不知道社死為何物,再多奇怪的注目禮都影響不到她的表演。
倒是亦步亦趨跟着她的岑檸,怪不自在的。
“神經病。”她笑罵一聲,盡量無視別人奇怪的視線,快步跟上了金悅可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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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教室,岑檸首先将打包袋裏的檸檬茶拿了出來。半透明的杯壁挂着細密的水珠,将她的手心洇開了一片潮濕。
“餓了。”恢複正常的金悅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後就朝岑檸攤開了手,“我的加辣的豪華版涼皮卷呢?”
岑檸上學的路上新開了一家很好吃的涼皮卷的店,金悅可最近很喜歡吃那個,每天都會讓她幫忙帶。
埋頭從書包裏将打包盒拿了出來,岑檸用自己的涼皮卷換了金悅可的Taco,配着冰涼的話梅檸檬茶,享用了一頓很是豐盛的早餐。
今天來得比較早,吃完了早餐,值日生才剛好掃到她們的座位。
負責清掃她們這個大組的正好是白芝之。
看她握着掃帚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岑檸連忙放下喝了一半的檸檬茶,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把座椅拉開,方便她清掃。
坐在裏側的金悅可也跟着起身,走到岑檸的身旁,問她等會兒什麽課。
岑檸思索片刻,沒什麽底氣地說,“好像是英語?”原諒她上學一個月了還沒記牢每天的課程。
彎腰掃地的白芝之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而後柔聲說道,“周二的第一節是數學課。”
岑檸的臉一下垮了,冷漠地重複,“哦,數學啊。”難怪今天一起床就心情不好,原來第一節課就是萬惡的數學啊。
“啧啧啧,這麽讨厭上數學課啊?劉老師知道了可是會很傷心的。”金悅可笑眯眯地攬住了岑檸的肩。
岑檸立刻反駁,“我只是不喜歡數學課而已,和老師無關。”
負責教他們數學的劉老師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女老師,人很和善,講課也算風趣,班上很多同學都喜歡上她的課,岑檸對老師本人還是喜歡的,但是數學課就......
恕她無福消受了。
沒一會兒,白芝之就把她們的座位底下打掃幹淨,等她退了出來,金悅可率先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岑檸注意到腳邊有一張亮晶晶的塑料糖紙,在和白芝之說了一聲後,就用腳尖把它踢到了她提着的簸箕跟前。
白芝之彎下腰,将糖紙掃了進去,“謝、”
話音未落,她的後背突然襲來一陣強勁的力道,一時不察,她身子一個趔趄,猛的往一旁栽去。
“砰——”
女生的半邊身子撞上了岑檸的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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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一幕幕的場景在岑檸的視線中被卡成了一幀一幀的慢鏡頭。
她眼看着白芝之撞到了她的書桌,同一時間,桌角那杯被喝了一半的檸檬茶摔在了地上,裏面的液體随即迸濺,灑落一地屬于檸檬的清新酸味。
而在檸檬茶潑灑的那一剎那,被岑檸放置在桌子偏中央位置的玻璃水杯也正好沿着光潔的桌面滾落,與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哀鳴。
“啪”的一聲,分裂成大小不一的尖銳碎片。
是全然沒有設想過的意外場景,猝不及防的,讓書桌的主人完全愣在了原地,只一雙眼睛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桌子,嘴裏發出無意識的低喃。
“哦,天吶......”
直到白芝之驚慌失措的道歉聲傳到耳邊,岑檸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白芝之瘋狂鞠躬給她道歉,顫抖的尾音甚至帶上了明顯能聽出來的哭腔,“真的非常抱歉!摔碎的杯子我一定賠償給你!”
“哦哦,沒關系的。”岑檸無所适從地擺了擺手,有些難以應對這樣的場面,只好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回道,“杯子不賠也沒關系,畢竟你也不是故意的。”
“不不不!”白芝之擡起臉,泛起水霧的眼睛滿是堅定,“你的水杯是我碰倒的,我一定會賠的,但是......”
她眉心蹙起,想起那時猛地推了自己一把的力道,憤而扭過了頭,望向造成這一切慘狀的源頭——
季茹雙臂環胸,一臉倨傲地往後退了幾步,置身事外仿若一切都與她無關,甚至在接收到白芝之憤懑的注視後,她還嗤笑了一聲。
白芝之怒氣沖沖地質問她,“你剛才為什麽要推我?!”
要不是突然被她推了一把,自己也不會撞到桌上讓水杯和飲料都摔下桌了。
“關我什麽事。”季茹垂眸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誰看到是我推你了?”
“因為只有你站在我後面!”白芝之沒想到這她都能狡辯,“不是你還能有誰?”
季茹嗯了一聲,涼涼道,“所以呢?”
白芝之一愣,不明其意,“什麽?”
“是我推的你又怎樣?”季茹終于擡起眸,吝啬地分給了她一個傲慢的眼神,譏笑道,“推就推咯,誰讓你擋了我的路?”
輕飄飄的語氣,就好像她剛剛不是惡意地把人往桌上推搡,而只是随意踢開了腳邊的垃圾一樣。
白芝之一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