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下午的最後一堂課是體育課。
岑檸最喜歡這堂課，因為體育老師會提前十五分鐘人讓大家放學，所以倒數第二節課下了以後，岑檸就把書包收拾好了。
“等會兒解散了我們去買檸檬茶。”岑檸還是沒忘記上午那杯夭折的檸檬茶。
金悅可還在跟上節課留下的化學題做鬥争，聞言只是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岑檸看她做題還要一會兒，就沒催着她下樓去操場，無聊之際，又給自己補了層防曬。
過了幾分鐘，金悅可才收起了習題，長籲一口氣，“走吧。”
岑檸活動了一下肩頸，望着窗外天幕的粉紫雲霞，慶幸道，“還好這時候沒那麽曬了。”
兩人走到樓下的時候，剛好打響了預備鈴。
離操場還有一段距離，岑檸怕趕不上集合，就拉着金悅可一路狂奔。
“體育課遲到也沒關系吧？”
“但是被那麽多人看着遲到，就很丢人啊！”
金悅可一想，還真是，說不定被體育老師數落的時候還會有人笑話。
這樣想着，她反客為主，掙脫岑檸的鉗制後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加快速度牽着她跑。
“等等，這個速度我有點、”
岑檸氣喘籲籲，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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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一路豬突猛進，兩人終于在體育老師點到前趕到了集合地。
“lucky！”金悅可大獲全勝般舉起了雙手。
岑檸雙手叉腰，喘着粗氣，“心髒超負荷了。”
眼見面前的隊伍差不多成型，兩人說笑幾句，很快補了位。
沒一會兒，體育老師就過來清點人數了。
他的課很水，讓大家繞着操場跑了一圈後就能自由活動了。
一解散，岑檸就聽到體育委員招呼着幾個男生去打籃球，還有好幾個女生呼朋結伴地要去器材室借羽毛球拍。
金悅可問她要不要去打羽毛球或者乒乓球，岑檸不感興趣地搖了搖頭。
“不想去。”
“那排球呢？要不要打排球？”
說這話的是路向伊，本來已經拉着尹安安走在她們前面了，在聽到她們的對話後，硬生生又折了回來。
金悅可聳肩，“我們都不會打排球哦，你還是找別人吧。”
路向伊早有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倒也不算多麽失望，只能抱緊自己的好同桌，凄凄慘慘道，“還好我有你......”
尹安安故作不耐地翻個白眼，“你再磨磨唧唧的我可要和班長她們一起打網球了啊。”
“好了好了，走了走了，去打排球......”路向伊生怕她變卦，急忙推着她走。
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兩人的視野。
金悅可望着她們離開的方向，突然嘆了口氣，“路向伊個兒是真高啊，俯視我的時候感覺好有氣勢，什麽時候我也能俯視別人？”
岑檸看向她，語氣沉痛，“人家可是有一米八一啊！班裏比她高的就沒幾個，而你......”
她擡起手，在兩人高度相差無幾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只有區區的一米六一。”
金悅可拍開她的手，不滿道：“你報身高就報身高，能不能別用‘區區’？！”
還是長身體的年紀呢，說不準過段時間就噌噌往上長了呢？
岑檸嘿嘿笑了兩聲，在看到了不遠處的檸檬茶店後，加快速度走了過去。
這家檸檬茶的杯蓋上嵌着一顆小小的麻将，岑檸把它扣了出來，是個三條。
再一看金悅可的，是個大餅。
“這玩意兒你要留着麽？”金悅可有一下沒一下地抛着袖珍麻将，對岑檸讨要，“你不要的話就給我吧，說不定能湊齊一整副麻将。”
岑檸一口檸檬茶差點沒噴出來，“那你得喝多少檸檬茶啊？”
一副麻将起碼有108張牌呢，更何況她也不一定每次喝都能拿到不同的牌。
話是這麽說，但她本身對東西也沒有想要收集的念頭，幹脆就塞給了金悅可。
“好像有一家檸檬茶是送小黃鴨來着，下次我們點那個？”
“無所謂，反正這些檸檬茶我也喝不出什麽差別。”
傍晚時分，天邊漫開一席火燒雲，兩人踩着斜斜的夕陽，很快走進了回操場必經的小樹林。
道路兩端種着粉色的美女櫻和高大的香樟，在夕陽的輝映下，郁郁蔥蔥，一片蓁蓁綠意接橙紅。
兩人穿着帆布鞋，鞋底較薄，走在石板路上會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在兩人的步伐逐漸一致後，腳步聲也重合起來。
岑檸吸溜着檸檬茶，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些細微的異響。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
“有嗎？”
金悅可停下腳步，豎着耳朵認真聽了起來，不一會兒，還真被她聽到了點動靜。
“好像是有......”
隐約能感覺到是一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在講話，雖然聽不清他們聊天的內容，但是男生戲谑的語氣和女生拔高的嬌嗔很快讓金悅可為此定了性。
“小情侶在卿卿我我吧？”她的臉色松弛下來，對這并不感興趣，“膽子挺大，就算沒被老師抓到，被別的同學看到那也很尴尬吧？”
或許戀愛中的人就是除了對象，別的人都看不見了吧？
岑檸一開始也認同她的說法，但很快，随着女生的音量漸高，聲音裏裹含的憤怒實在令她難以忽視。
“鬧分手？怪激烈的，不會打起來吧？”
她循着聲音的源頭望去，入眼是一片灌木叢。
金悅可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心瞬間就提起來了，牽着她的手腕往那邊走，“去看看，實在不行我倆還能拉個架。”
怕會打草驚蛇，兩人刻意放輕了腳步聲，鳥悄地上前。
越過那叢灌木後，兩人的視野再無遮擋物。
但在看清不遠處的某個人是誰後，岑檸又猛地後退，忙拉着金悅可躲在了灌木叢後。
“怎麽了？”
金悅可還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但還記得要把聲音壓低，“你看到人了？”
她就感覺有兩道影子在眼前晃了一下，沒等再定睛一看，就被岑檸拉着躲起來了。
但是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還挺上頭是怎麽回事？
将面前的灌木枝葉往下壓了壓，岑檸眯着眼睛确認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份。
“是白芝之啊。”
在她們躲藏的斜前方，有一張大理石的矮桌和三個圓墩墩的椅子，要是平常看見了，岑檸一定要去坐一會兒的。
不過現在，靠近桌椅的兩人卻沒有坐上去，只挨着桌子站着。
從這個角度，岑檸正好能看到白芝之表情不善地和對面的男生說着什麽，氣得不行的樣子，臉漲得通紅。
那個男生吊兒郎當地倚着石桌，嬉皮笑臉，嘴裏還叼着一根煙。
“那男的看着好拽。”岑檸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他誰啊？”
雖然還隔着一段距離，但她感覺自己還是吸到二手煙了。
“好像是顧承宇。”意識到自己的回答聽起來擁有一些不确定性，金悅可又加重語氣肯定道，“就是他。”
岑檸睜大了眼睛，将面前的樹枝又往下壓了壓，“是那個十一班的顧承宇嗎？”
“對啊，你知道？”
岑檸的眼睛愈發明亮，“略有耳聞。”
書中的校霸男二嘛，她當然知道了。
金悅可眼角微抽，“完蛋，是他的話，要是真打起來，我倆上去說不定還得挨揍啊，還是直接叫老師過來比較保險。”
“你到現在還沒看懂嗎？他倆根本不會打起來。”
岑檸語氣低緩，憶起了書中關于這一段的劇情。
小樹林，香煙，大理石桌上攤開的書，并不愉快的對話，就是這些最簡單的元素構建出了女主和男二初見的場景：
白芝之一開始只是想趁着體育課的自由時間來小樹林看看書，沒想到才坐下沒多久，顧承宇就跟着進來了。
邊往裏走，邊用手掌攏着打火機，将嘴裏的香煙點燃。
在擡眼注意到這個地方已經有人占據的時候，顧承宇其實已經腳尖轉了個方向想要離開了，沒想到坐在那裏的女生看着柔柔弱弱的，膽子卻挺大，居然還敢勒令他掐滅香煙，不然就要去教導主任處舉報他。
顧承宇登時就笑了，不客氣地回怼她多管閑事。
還敢說什麽要舉報他？
被他說了幾句後眼睛都紅了，委委屈屈要哭了的樣子，這小兔子有這個膽子去舉報他嗎？
于是，等岑檸和金悅尋着動靜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承宇好以閑暇地抽着煙，看着白芝之努力板着臉，兇巴巴教育他校園裏不能抽煙的畫面了。
兩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完全沒有注意到某處灌木後，有兩個女生正偷摸盯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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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悅可看了好一會兒，聽着他們車轱辘似的來回就那麽幾句話，有點無語。
“不是，白芝之你根本就沒想去舉報他抽煙是吧？”
岑檸捶了兩下自己的膝蓋，覺得好無聊。
看小說的時候，書中對這段劇情的描寫摻雜着大段女主的心理活動，還有為烘托女主心情而水出來的環境描寫，所以岑檸基本是跳過這裏去後面看其他有效情節的。
所以她怎麽也沒想到白芝之和顧承宇的第一次對話能這麽幼稚，就她剛剛偷聽的幾分鐘裏，從他倆的對話中提煉出來的中心話題就是：
“把煙掐了！”
“你在教我做事？”
“那我要去教導主任那裏舉報你！”
“你敢去就去啊！”
“......”
金悅可挽住岑檸的臂彎，覺得她們真是浪費時間，“這種小學生對話我真是好久——”
沒聽見了。
眼角的餘光瞥到什麽，金悅可轉身的動作倏然一僵。
岑檸也愣在了原地。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顧承宇突然湊近了白芝之，嘴角噙着的懶散笑意變得意味深長，然後，他深吸了一口煙，将嗆人的煙霧盡數噴灑在了白芝之臉上。
嚣張至極。
白芝之被嗆得咳好幾下，眼角挂着的眼淚霎時間就下來了，紅着眼睛“你你你...”了半天，在說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之後，哭着就跑了。
連書都落下了。
只留下顧承宇在原地，笑得愈漸邪肆。
不遠處的岑檸和金悅可抱成一團，人都看傻了。
靜默數秒之後，金悅可才幽幽出聲。
“我是在看什麽古早校園偶像劇嗎？！”她狠狠搓了搓胳膊，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岑檸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吐槽了，“他該不會覺得自己那樣很帥吧？”
看小說的時候因為沒有畫面感還不覺得如何，怎麽真人版看着就那麽令人不适呢？
“真夠油膩的......”
這時，顧承宇又注意到了白芝之留在石桌上的書，饒有興致地拿起來看了看。
角度原因，此刻他的正臉剛好對上了灌木叢後的兩人。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這大好的時機金悅可當然不會浪費，拿起手機就是一頓咔咔咔的拍照，為求保險，之後還特意切換了攝像模式。
把旁邊的岑檸看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兩人蹑手蹑腳地離開，走了很遠之後，她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你拍他做什麽？”
“作為舉報他校內吸煙的證據啊。”金悅可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滿意地點了點頭，“直接發給班主任，讓他交給年級主任扣他們班級分。”
白芝之不敢去舉報，她可敢。
岑檸頓時恍然大悟，敬佩對金悅可豎起了大拇指，“我都沒想到這一茬！”
金悅可輕嗤一聲，将手機收好，“你光顧着吃瓜和吐槽了，你還能想到什麽啊？”
岑檸理直氣壯地反駁，“主要是第一次看到小說橋段在我的面前上演，被驚到了不是？”
金悅可:“……”
她擺了擺手，一副不願回憶的樣子，“別說了，本來我都要忘了......”
難得在現實中看到這種橋段，自诩見多識廣的她都有點吃不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