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奶蓋
唐司司挎着包抱着試卷習題冊下樓, 出單元門看到宋驿。
宋驿看到她從單元門裏出來的瞬間眼睛就不自主亮了一點，嘴角呷一絲笑意, 目光落在唐司司身上動也不動。
小丫頭精心打扮過, 不像平時上學時候看起來那麽随意, 他看得出來。
唐司司被他看得挺不自在的, 不習慣也不太自信被他這麽盯着看。以前覺得他能看自己一眼都是值得高興半年的事了, 現在他的目光全在她身上。
太多太刺激，當然就沒法穩住心神。
但她還是假裝淡定地走到他面前, 繞到他車子後面爬上後座坐下來。
坐好了說：“走吧。”
宋驿載着唐司司出小區, 帶她先去吃午飯。
臨近中午的太陽依舊很烈, 烤着柏油馬路，路面中間被碾得最光滑的地方反射出細碎的光芒。
兩個人一路上都在讨論吃什麽，最後去吃的是披薩。
唐司司本來還有點緊張，因為總是不自覺地想到宋驿會不會牽她的手抱她親她什麽的。
說不期待是假的，不期待就不會老是想。
這種期待和緊張，在坐到餐廳裏和宋驿面對面吃了會飯的時候, 就慢慢淡盡了。
因為唐司司發現, 确實是自己有點猥瑣在意淫宋驿，他根本看不出來有一絲躁動，一看就知道他是從來不會想這種事的人。
于是, 她覺得自己意淫想染指宋驿有罪。
腦殼壞了，才會想氣質那麽清冷的宋驿對她做那種事。
他連她盯着他看都不喜歡，又怎麽會喜歡跟她有更親密的身體接觸呢？
所以還是她幻想過頭了，這種事根本不可能, 宋驿才不會随便拉女孩子的手甚至去親女孩子。
他是和同年齡層男生不一樣的神仙少年，就算說了喜歡她，但神性還是在的。
高冷幹淨的人，與普通人都不是一個層次。
于是唐司司放松了下來，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心裏沒有了那種期待和幻想，和宋驿在一起相處起來也就舒服随意許多，不會顧慮太多顯得拘束。
她覺得可能在宋驿心裏，這都不算約會，就是單純為了給她補習。
不是約會，她就可以很放松了。
兩個人就像最單純的男同學女同學，吃完飯找了家人少的奶茶店，在店裏最僻靜的角落找個座位坐下來。
點上奶茶拿出作業，接下來就是“愉快”的做題時間。
唐司司還是先做數學卷子，對于她來說所有科目裏最難啃的一科。
宋驿坐在她旁邊，雙人桌子長沙發，不算挨得很緊，但兩個人胳膊全搭到桌面上的時候，會不小心蹭到彼此的胳膊彎。
唐司司剛寫了小半張卷子，被宋驿的胳膊輕輕蹭了一下。
筆尖停了停，解題思路被打斷，再想續上的時候續不起來，她索性不想解題思路了，直接往旁邊轉過臉去，偷偷看了宋驿一眼。
看一眼就想看第二眼。
側臉輪廓完美，清冷無欲。
讓人看了也不會多想別的，但就是不太願意移開目光。
然後目光下掃到脖頸喉結，襯衫的扣子一直扣到了最頂端，穿衣服都是最規矩正經的穿法。
“看夠了麽？”
唐司司游神的思緒被宋驿的聲音打斷，下意識地心虛，于是連忙收回目光摸起奶茶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奶茶上的白色奶蓋很厚，喝也沒喝到多少下面的茶。
唐司司喝口奶茶掩飾心虛，喝完後把杯子放下來，繼續把目光放回試卷上，假裝自己沒有分心過一樣。
宋驿利用這點時間已經做完了一張數學卷子，現在放下筆靠到沙發背上，看了唐司司兩眼，沒忍住叫了她一聲：“唐司司。”
“嗯。”唐司司轉頭看向他，佯裝鎮定。
卻不知道自己嘴唇上面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油泡沫，配着她幹淨明亮的眼神，甜裏面摻了些呆。
宋驿看着她這個樣子，用自己都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悶了口氣，對她說：“過來。”
唐司司不知道他要幹嘛，但她很願意聽宋驿的話，所以不多想就放下筆側過身正對宋驿，往他面前靠近了一些，睜着大眼睛看着他，很認真地輕聲問了句：“幹嘛？”
眸光交染在一起，宋驿眸底起霧，然後他突然擡手捏住了唐司司的臉頰，捏得她嘴巴嘟了起來。
宋驿的臉放大在眼前，唐司司怔了一下。
怔怔地看着宋驿與她保持着距離很近的姿勢，他的鼻息掃紅了她的臉，心跳也在一瞬間快到要爆表。
宋驿眸光如水掃過她的眉眼筆尖，最後落在她的嘴唇上，低聲問了句：“故意的？”
什麽故意的？
根本思考不了，唐司司下意識要搖頭，但臉蛋被他捏着動不了。
腦袋還沒搖起來，也沒想清楚他是什麽意思，宋驿就直接壓唇上來含掉了她嘴唇上的奶油泡沫。
在宋驿親上來的那一刻，唐司司感覺自己的嘴唇被燙了一下，眼睛驀地瞪大，懵了好一會才有反應。
下意識的動作不是閉上眼睛不是迎合，而是連忙往後縮躲開了一點。
宋驿捏着她臉蛋的手落了空，嘴裏有清新的甜味。
他看着唐司司微微受驚失措的模樣，像只小奶貓，臉頰上的粉色極其誘人。
于是，想把她揉進懷裏，看她更可愛更無措的模樣。
想親她、抱她。
想要她。
有些事情他想得太早，只能經歷漫長的等待。
至少，要等到這個小丫頭真的長大成人。
晚上躺在床上，唐司司抱着被子輾轉難眠。
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開始無限次回放宋驿親她的情形，簡直快要瘋了。
她的初吻好像沒了，但她連什麽感覺都不記得，只記得太緊張了。
也因為緊張，她還下意識躲開了。
宋驿也就親了她那一下就沒再親她，他之後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又變回了平時的模樣。
看着她做題寫作業，把她不會的問題講給她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唐司司一度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産生了幻覺。
她現在把自己埋在被子裏亂哼哼，強迫自己不準再想宋驿。
悶得要憋死，把頭伸出來大喘幾口氣。睡不着，把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拿過來翻一翻。
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她很少睡得這麽晚。
手機随便刷了一會，屏幕頂部突然彈出來一條Q.Q消息。她直接下拉點進Q.Q，就看到宋驿剛給她發的信息：睡不着的話找我聊天。
看到宋驿也還沒睡，唐司司心裏平衡了一點。
她抱着手機回信息，有點撒嬌的意思：嗯，睡不着。
宋驿：在想我？
唐司司看着對話氣泡裏的三個字，心裏很甜，卻沒回答，而是反問了句：你呢？
宋驿很直接：我在想你。
唐司司：想我什麽？
宋驿：你确定想聽？
慫了，唐司司不知道宋驿這話裏的意思本身就歪，還是自己想歪了。
她沒接着這個話題往下聊，找了個新話題岔開：我爸媽打算給我生個小弟弟，也可能是小妹妹。
唐司司和宋驿聊天聊到睡着，具體幾點睡着的她也記不清，大概是兩點多沒到三點。
早上睜眼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機，手機已經被她卷進被子裏壓在胳膊下壓了一夜。
找到手機迷迷瞪瞪地解鎖進Q.Q，果然在她睡着之後，宋驿又給她發了很多條信息，在她沒回應以後，也問了好幾遍，“睡了？”
确定她真睡了，最後發了個摸頭的表情包，再跟兩個字：睡吧。
唐司司看着摸頭的表情包動圖，想象着宋驿一本正經發表情包的樣子，但真想象不出他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這個人，好像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真的那麽高冷冷淡。
再聯想，和他談戀愛，應該也不會被悶死或者凍死。
手指點一下輸入框，唐司司打進去兩個字，發給宋驿：醒了。
宋驿的信息回的很快，似乎一直就等着她的消息一樣：去洗漱吧，我馬上到，帶你出去吃飯。
唐司司可願意在他面前賣乖了，發了個可愛的“哦”的表情，再接一句話：那我去了。
發完扔下手機掀開被子下床，活力滿滿地穿上拖鞋去洗手間梳洗。
一邊刷牙洗臉一邊哼着歌，洗漱好了抹上護膚品，再去找衣服換上。QAQ
今天唐司司沒有再特意去打扮，每天上學都是素面朝天，穿着最方便的衣服鞋子，很多時候她懶得想穿什麽，就直接穿校服。
所以，其實也沒什麽好在宋驿面前遮掩的。
昨天穿那衣服一天都很小心，就怕弄髒，非常不方便。
她梳洗好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把今天計劃好要做的作業裝進書包裏。
走之前到鏡子前把頭發紮起來，一縷一縷揪出一圈蓬松感，再在嘴唇上抹一點唇膏。
出門前的準備工作做齊。
等宋驿打電話來，唐司司背上書包下樓，跑到他面前自然地爬上他的車。
這一整個下午到晚上的時間，唐司司還是在做題中度過。她和宋驿的做題效率完全沒法比，所以宋驿做完試卷扔在一邊，還能抽出時間靠在沙發上睡一會。
唐司司看他很困的樣子，也就不打擾他，在他靠在沙發上合眼休息的時候，她就埋頭認真做題。
做題的動力還是很足的，不止是為了完全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有就是，她想能通過努力，讓自己和宋驿之間的差距，小一點再小一點。
國慶三天假期，唐司司每天都和宋驿在一起。
宋驿每天來帶她出去吃飯，解決她的一日三餐問題，也把她學習上的問題解決了七七八八。
一天換一個奶茶店，三天去了三家奶茶店。
第三天住校生集體返校，走讀生還能繼續再浪一晚。
唐司司沒有約人去浪，她到最後一晚還是和宋驿在一起，把作業寫完後，又在宋驿的陪同下把之前一個月學習過的內容都複習鞏固了一遍。
很細致，宋驿幾乎沒有給她留下一點疑惑不明白的知識點。
該做的作業都以一百分的專注力給做完了，該複習的東西也都梳理複習了，唐司司長呼一口氣覺得一身輕松。
此時的心态也是很好的，覺得面對月考根本不慌。
根本不慌的她也對獨自一個人在家這件事習以為常，雖然唐向文和顧慧珊也并不是經常把她一個人丢在家裏。她挺喜歡一個人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滿屋子想去哪去哪，想幹嘛幹嘛。
唐向文和顧慧珊一走，讓她成了一家之主，便感覺無比自由。
唐向文和顧慧珊走了三天，每天晚上都會掐着點給唐司司打一會視頻，今晚依舊如此。
顧慧珊在視頻裏開心地說他們今天又去哪玩了，然後順便關心唐司司：“司司，明天就上學了吧，媽媽不能去接你，要不你跟亦可去舅舅過幾天？假期結束我們就回去了。”
“我才不要去顧亦可家。”唐司司手裏翻着一本書，手機豎起來靠在電腦屏幕上，正對着她的臉。
她擡起頭來看向屏幕裏的顧慧珊，“又不遠，我自己走回來好了呀，不走小道不抄近道不就行了。再說，我們這裏治安這麽好，沒事的。”
顧慧珊沒被說服，“可我還是不放心啊，你看那些夜跑出事的，都是女孩子。你說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還長得那麽漂亮，是吧……”
聽到顧慧珊這樣說她漂亮，唐司司“噗”一下笑了出來，“那要不我自己騎電瓶車上學。”
“這我更不放心了。”顧慧珊還是不同意，不太想讓唐司司自己騎電瓶車。
她以前剛上初一的時候是自己騎車上學來着，和齊州一起。但是沒騎上幾天，她就騎着電瓶車跟一輛小轎車撞上了。當時是傷了腿，不嚴重，但唐向文和顧慧珊也就再沒讓她自己騎電瓶車上學放學。
那怎麽辦呢？
唐司司想了想，“那晚自習下課之後，我找幾個同學一起走呗。”
這個倒是可行，顧慧珊看着她問：“有同學順路嗎？”
“有啊。”唐司司聲音清脆地應。
顧慧珊這就放心多了，“那每天晚上到家就給我和你爸爸打電話。”
唐司司給顧慧珊比了個“OK”的手勢，“我很獨立的，你們放心好了，好好玩吧。”
顧慧珊笑得踏實，“我的閨女是最棒的。”
唐司司拉長了語調，“謝謝親媽的誇獎與鼓勵，你家的唐司司同學會越來越棒的。”
顧慧珊被她逗笑，眼角笑出一些淺淺的細紋。
月考在國慶假期後的第二天，假期後上學的第一天上課時間正常，卻沒有老師正經上課，都留出了時間讓大家複習。
每一科老師也都跟約好了一樣，用手裏的備課筆記本撣撣凳子上的灰，坐到講臺上，基本都會說一句：“有不會的不懂的就上來問啊，不要不好意思。”
假期發的卷子都被每科的課代表收了上去，現在坐在教室裏複習的都是課本內容，更多的是平時做的各種報紙試卷，尤其要看錯題。
有的人需要錯題集，有的人不需要，學習方法每個人都不一樣。
一天複習下來，有的人是真複習，有的人則連書都沒翻一下。
最讨厭的不是不複習的學生，最讨厭的是坐你周圍，輕輕松松勾引得你跟他一起玩，結果人家随便考考基本滿分，而你的成績卻忍不忍睹。
因為這件事會讓你發現，人跟人之間的差距還真他媽大呀。
本來考試的前一天都是要清教室做考場的，但因為高一的國慶假期還沒有結束，教學樓空了下來，所以高二的這次月考就不需要搬書清空教室，也就不那麽麻煩。
晚上的晚自習依舊上兩節，上到九點鐘。
第二節 下課鈴聲響起，唐司司和之前一樣，收拾好東西回自己的座位。
現在她和趙晉博晚自習換座位這件事，班級裏的其他同學都習慣了，沒有人再關注。除了坐在宋驿前面的喬依依偶爾還會回頭看他們兩眼，像要抓出他們之間有奸-情一樣。
但是在教室裏，能有什麽奸.情啊？
唐司司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書包塞了一沓舊試卷進去。
都是之前周測或者老師發的卷子，正兒八經的周測有紅筆勾勾叉叉的痕跡，随便發的卷子就自己對照答案自己改改。
她想回到家睡覺之前，把所有卷子裏的錯題再看一遍。
唐司司背好書包和禾苗一起下教學樓，在樓下和禾苗分方向。
她往南大門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距離，走到紫藤長廊那裏停住步子，在入口外站着等了一會。
宋驿跟她說好的，放學要和她一起走。
為了不招搖，唐司司選擇了先走一步。
她現在知道宋驿是喜歡她的這件事情，唐司司沒有跟禾苗說。主要也沒那閑心情和輕松的氣氛去說，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明天的考試上。
身為一名合格的高中生，還有什麽事能比考試更重要？
唐司司站在紫藤長廊的入口處等了一會，身影全部隐在紫藤霧蒙蒙樣的陰影裏。
等到宋驿來找她，便跟着他一起離開學校。
兩個人一高一矮并着肩，中間隔了一點點的距離，沒有牽手，更沒有其他肢體接觸。
唐司司也不知道自己和宋驿現在這樣算不算在談戀愛，宋驿除了國慶那天親了她一下，後來就再也沒對她有過什麽出格的舉動。
小說裏看的那些都可以不算數，她很好奇，很想問問別人談戀愛都是怎麽談的。
結果想來想去，身邊認識的人也就齊州在談戀愛，但她還不想和齊州和好。
堅定決心不去找齊州和好，所以她在宋驿把她送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吱唔着問了句：“能問你個問題嗎？”
宋驿完全不知道她腦袋瓜子裏在想什麽，看着她說：“嗯，問。”
目光忽閃，唐司司又覺得有點問不出口，但最後還是吸了口氣，踮起腳尖試圖往他耳邊湊湊，小聲問了句：“你是性冷淡嗎？”
她對他也有這麽大的誤解？
宋驿眉梢不自覺地挑了一下。
他以為只有被他拒絕過的人才會罵他性冷淡，比如蔣星桐，因為她确實懶得理那些女生，沒什麽意思，他又不喜歡。
但如果說他對唐司司還是性冷淡，那他肯定不能認，所以回了句：“我不是。”
“哦……”唐司司看他回答得平淡，自己也很平淡。
放下踮起的腳，又說了句：“可你看起來挺像的。”
這話越來越不能忍了，宋驿悶口氣，盯着她，“你要不要試試？”
唐司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