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個人住
急喘的氣息緩了兩分鐘沒有緩過來, 唐司司背着書包放空身體裏的力氣跌坐在沙發上。
唐向文和顧慧珊不在家，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她給顧慧珊打了幾通電話, 都是無人接聽狀态。
她也不知道自己猜測得對不對, 萬一猜對了, 萬一顧亦可真的找到她爸媽打了小報告的話……
她閉上眼睛往沙發靠枕上一倒, 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自己幹着急也沒用, 唐司司索性就不着急了，她沒什麽值得吹的, 就心理素質值得吹一吹。
不想了也不管了, 她摸出書包裏的手機給宋驿打電話。
電話響兩聲後接通, 宋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麽急，怎麽了？”
唐司司像只小狗一樣“嗯”一會，跟他說：“顧亦可和齊州談戀愛的事被兩邊家長知道了，估計是被硬拆了，她說是我告的密, 讓我等着。”
宋驿反應的時間很短, “你怕她告訴你爸媽，你也在談戀愛？”
“是啊。”唐司司揪着自己大腿上的褲子，牛仔褲有彈力, 揪起來又彈回去。
宋驿很淡定，語氣從容，“說就說吧，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唐司司聽着他說話的語氣, 突然也覺得好像不算是多大的事了。
她對着手機又“嗯”一會，問他：“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我爸媽不管我這麽多。”宋驿依舊非常淡定，“你爸媽的話，我去解釋，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唐司司有點愣，“你這麽厲害？”
宋驿“嗯哼”一聲，“難道我不厲害？”
唐司司擡手用手指撓腦門，好像他是比同齡人都厲害，而且厲害很多。
可靠、踏實，非常有安全感。
唐司司覺得自己可能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老天爺才在這輩子給他這麽一個寶貝。
完全放松了下來，她慢慢前後搖着自己的身子，跟宋驿說：“那我不擔心啦？”
“嗯。”宋驿在電話那頭應聲，“有我在，放心吧。”
唐司司覺得甜蜜蜜的，很乖很配合地應了聲，“嗯。”
白色的三廂小轎車出小區大門，方向盤右打，上路前行。
兩百米的距離到達紅綠燈，唐向文踩剎車停下來。
坐在副駕駛的顧慧珊還在蹙着眉頭思考顧亦可說的話，有點不敢相信，又覺得顧亦可應該不會撒這種謊。
雖然顧亦可是心眼多，但說謊這種事一戳就破，沒什麽意義。
她和唐向文在唐司司走後就來了她弟弟家，來看看她爸媽，本來也打算好晚上出去一起吃個飯。
因為顧亦可跑回來不管不顧地說唐司司也在談戀愛，而且說得有理有據，就打亂了顧慧珊的計劃。
她擡起手抵在鼻子下又思考了一會，等車子走過紅綠燈，才放下手開口跟唐向文說話。
她問唐向文，“老公，你相信亦可說的話嗎？”
唐向文開着車，仔細注意着前方路況，“姑且聽聽，還得問過司司才能确定。你見到她的時候脾氣別炸，有話好好說。不管怎麽說，司司沒有出現成績大幅下降的情況，平時也挺正常的。可能只是跟某個男生走得近，別人誤以為他們在談戀愛。小孩子交朋友，也沒什麽，她還不是從小到大都和州州混在一起。”
顧慧珊想的也是這個，又想了一會，看着唐向文，“我倒是沒多生氣，司司最近确實也沒什麽反常的地方，而且學習努力了很多，好像這學期突然找到了學習的樂趣。過幾天就期中考試了，我在想，要不我們先觀望觀望，就當什麽都不知道。現在這樣回去一問，怕影響到她考試的心情。”
顧慧珊這麽冷靜這麽通情達理，唐向文還有不支持的？
他對唐司司一直都很放心，所以聽到顧亦可說那些話的時候，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手裏打着方向盤，他支持他媳婦，“那咱就先看看，等她期中考試成績下來，如果考得不好，我們剛好利用那機會問她，也有理由教育她。”
顧慧珊覺得可行，慢慢地點了幾下頭。
唐司司和宋驿打完電話後沒有再出去，而是在自己房間裏的書桌上趴着看了會書。
做賊心虛，所以沒敢玩手機也沒敢玩電腦，心裏想着她爸媽回來看到她這麽認真這麽乖，心裏應該會舒服一點，然後對她手下留情一點。
等到唐向文和顧慧珊回來，聽到客廳門鎖響動，她又有點緊張了起來。
畢竟早戀危害大大家不要碰這種話，老師和家長平時沒事就會說，她還是很怕唐向文和顧慧珊真的沖她發脾氣的。平時再怎麽慣着她寵着她，遇到正經的事情，他們也還是有原則的父母。
手裏的筆停了一會，筆尖指着一個函數公式，注意力早已經不在筆下的卷子上。
唐司司豎起耳朵聽着唐向文和顧慧珊進客廳，聽到顧慧珊和唐向文很平常地說話：“晚上吃什麽？”
唐向文回答：“今天司司不是在家吃，問她吧。”
不以為唐司司已經回來了，顧慧珊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放在手邊的手機無聲亮起來，唐司司看一下沒接，起身拉開房間的門，伸頭出來看向客廳，裝着很平靜的樣子和唐向文顧慧珊說話：“我在家呢。”
顧慧珊看她一眼，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在家不知道出來迎接爸媽？”
唐司司手扶門把傾着身子，“我不是看書複習呢嘛，再過幾天期中了，比月考重要。”
顧慧珊就随口那麽一說，看着她又問：“晚上想吃什麽呀？小公主。”
唐司司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暴風雨的，結果沒想到她爸媽現在是這樣的狀态，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那麽就是說，她可能猜錯了，顧亦可沒有告訴她爸媽她和宋驿的事。
不管是不是，她默默松了口氣，笑着說：“中午的菜都沒吃完，晚上繼續吃呗。”
顧慧珊可不同意，“你一周就在家吃一天飯，還讓你吃剩菜？”
唐司司确實是無所謂的，主要是做了虧心事，現在比平時乖很多。
她沒說話，唐向文接話，“那要不還出去吃，本來不就是打算把司司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還有亦可辰辰，都叫上，一起出去吃個飯的嘛？現在再打電話叫出來就行了，找個飯店定個桌子的事，不麻煩。”
本來是這個打算，但顧慧珊現在想到顧亦可，她搖了搖頭，“我看還是算了，一家人吃飯的事，還是等到司司期中考試結束再說吧。司司和亦可碰一塊，再因為些有的沒的鬧起來，影響了考試的心情，多不好。”
唐司司覺得顧慧珊對她心情上的照顧簡直太到位了，撅嘴沖她隔空親了一下，“謝謝老媽。”
顧慧珊看向她，“可別口頭謝，給我拿個好名次比這有誠意。”
唐司司想想自己上一次進步太猛一下子考了班級第八，這一次不敢誇海口，所以保守地說了句：“我一定盡力。”
沒有叫上顧亦可一家子，晚上顧慧珊和唐向文還是帶唐司司出去吃的飯。
過幾天她就期中考了，考試之前沒時間給她再做頓好吃的，那就這一天帶她多吃點好吃的。
唐司司在吃完飯以後心裏的忐忑就完全沒了，她覺得顧亦可應該沒打小報告。那至于她說的讓她等着是什麽意思，她一時間想不到，也就暫時不管了。
學校把高二的期中考試安排在周四周五兩天，因為是正常的在校時間，所以這一次的考試比較麻煩。
薛明禮在上午來給大家上課的時候說：“老規矩，大家利用中午傍晚還有晚上的時間，把自己教室裏的書都拿走，這次要用我們自己的教學樓做考場。”
因為考試的時候學生座位分布比較散，學校裏的階梯教室也都會用上。
中午的時候大家開始收拾各自的書本，準備先搬走一部分，等到傍晚和晚自習下課，再搬走剩下的部分。
高中的課本本來就多，平時每個人又都會自己買習題課外資料，再加上老師發的試卷加報紙，東西加起來多到不行，桌子上書夾夾了一堆，桌肚裏滿滿的也都是，所以一趟根本搬不完。
唐司司本來打算把自己的書搬去禾苗的宿舍，畢竟學校宿舍比她家近多了。
但因為阮軟家更遠，她主動讓阮軟把書搬去禾苗宿舍，而自己打算分三趟抱回家。
禾苗的宿舍住了不少人，本來她個人空間就有限，放不了三個人的書。
累就累點，至少可以完全解決掉這個麻煩的問題。
中午她和禾苗阮軟在食堂吃完飯才開始搬書，禾苗和阮軟搬去女生的宿舍，而唐司司自己抱着書回家。
阮軟很不好意思，抱着書要跟她一起走，跟她商量，“司司，要不我跟你一起，也把書抱去你家吧。”
要累一起累，心裏也舒服點。
唐司司擡起腳假裝要踹她，“腦子壞掉了你，趕緊和苗苗去。”
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墨跡，阮軟只好跟着禾苗走。
唐司司抱着一摞下午和晚上不會用到的書，和禾苗阮軟分開沒走幾步，身後有人上來敲了她腦袋。
她轉頭看看，是宋驿和趙晉博。
趙晉博懷裏抱了很高的一摞書，宋驿卻空手。
他敲完唐司司的腦袋就過來接過了她手裏的書，跟她說：“放我家吧。”
趙晉博在後面跟一句，“你男朋友家賊近。”
唐司司：“……”
雖然唐司司覺得趙晉博用她的男朋友稱呼宋驿怪怪的，但是他家是真的近。
從學校西門出去，馬路對面就是宋驿家的小區東門。他家住在進門後左手邊第二棟樓上，進去坐電梯到八樓，也就到他家了。
唐司司是第一次來宋驿家，雖然是因為放書來的，而且有趙晉博一起，但她多少還是有點緊張。
她一直只聽說宋驿的爸爸是投資地産的，家裏很有錢，其他的了解并不多。
不知道他媽媽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他媽媽在不在家。
等宋驿開了門她就松了一口氣，因為她的擔心多餘，房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房子也不是個大平方的房子，沒有空間大到讓人覺得空闊的地步，很平常的家居房。
在宋驿和趙晉博去書房裏放書的時候，她跟着随處掃兩眼，只覺得這房子的裝修跟宋驿的氣質無比搭——性冷淡風。
客廳的沙發是灰色的，背景牆上挂着幾張黑白線條勾勒的畫，原木的茶幾和電視櫃，茶幾上擺着一束滿天星，是幹花。
電視背景牆是淺灰色的仿古磚，地板也是深灰色。
只有陽臺的窗簾活潑一點，是藍色。
陽臺一角放着畫板畫架，旁邊稍顯淩亂地放着各類畫筆，還有一沓畫紙。
趙晉博放好了書，松一下筋骨走到唐司司面前，嬉皮笑臉地問她：“第一次來？”
是第一次，唐司司看向趙晉博，“你經常來？”
趙晉博突然沖她眨了一下左眼，故意暧昧道：“對，沒事就來。”
宋驿從後面踹了他一腳，“回去繼續拿書。”
“操，輕點啊。”趙晉博回頭揉揉自己的屁股，轉回頭來看向唐司司，“你還有多少書沒搬，我幫你一起拿過來。”
唐司司擺擺手，“我自己拿吧，不麻煩你了。”
趙晉博笑笑，“明白，我幫你拿一部分，留下幾本給你，下午放學你自己再拿過來。”
唐司司聽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耳根紅了紅，連忙又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白明白。”趙晉博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時間，一邊說着一邊出門，跟宋驿招呼，“那我去了，待會給我開門，再搬一趟不搬了。”
客廳的門在眼前合上，留下唐司司和宋驿兩個人。
因為是第一次來宋驿家，而且兩人關系又特殊，所以唐司司不是很安心。看着客廳的門在眼前關上，她回頭問宋驿，“你爸媽不會回來嗎？”
宋驿去料理臺邊拿出杯子倒水，讓唐司司過去喝，跟她說：“我爸比較忙，我媽比較懶，他們一般不來這裏。”
唐司司反應了一下，拿起他倒上溫水的杯子送到嘴邊，看着他，“那你一個人住？”
“算是吧。”宋驿放下黑色保溫壺，“這裏離學校近，住這裏上學比較方便，我家有點遠。”
唐司司覺得好不可思議，“你真厲害。”
別人都是家長辭掉工作，在學校附近租房子陪讀，他是直接自己在學校附近住，根本不要家長照顧。
而且，他爸媽也真放心得下。
不過想想也是，她爸媽要是有宋驿這樣獨立又自律的孩子，估計也很放心。
他跟他們同齡人不一樣，感覺早熟了不是一點兩點。
唐司司覺得同年級的大部分男生都幼稚得要死，沒有女生一半成熟穩重。
只有宋驿，莫名給她一種爸爸的感覺。
宋驿看她喝着水在沉思的模樣，看了一會問她：“在想什麽？”
唐司司握着水杯放到料理臺上，沒多想地回了一句：“就突然感覺，我不止找了個男朋友，還找了個爸爸……”
聽她這麽說，宋驿盯着她，眼梢染笑，眸底墨色濃稠。
唐司司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心跳加速，微紅着臉問了句：“怎麽了？”
她說錯什麽話了嗎？
“沒事。”宋驿伸手把她手裏的杯子接過去，端起來喝一口水。
解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