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哪能事事如意
明子爹娘這頭兒能說啥啊?三姐這都第二回了,再黃了,可真就好說不好聽了。所以,這一次,娘沒由着三姐的性子。給壓下去了。
之後,于愛軍就回部隊了。
一個月之後,給家裏來了信,正式提出來,跟三姐的婚約取消。他爹于大江就抗不住壓力了,直接找到了部隊上,想着親自去跟他兒子說道說道,結果,氣沖沖的去的,悄麽聲的回來的。回來之後,就一直不敢跟明子爹娘照面兒,連生産隊開會都不去了。
都這樣兒,那還有啥不清楚的,沒說動自己兒子,覺得沒臉了呗。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過沒多久,明子家這頭兒終于弄明白了于愛軍為啥起的這些個幺蛾子。原來,他在部隊上,被某個領導家的閨女看上了,那姑娘都追了他半年多了。要是娶了那姑娘,他肯定不用退伍,能留在部隊了。就有一樣,說是那姑娘長得實在是不怎麽好看,于大江去的時候,人家倆人結婚證都領完了。他這個當老公公的,才頭回兒見着兒媳婦兒長啥樣,傳出來的話兒就是實在不怎麽招看。
啊,這是攀上高枝兒了啊。怪不得又是沒彩禮,又是沒婚禮的,故意找借口不結婚才是真正的目的呀。
人家在部隊上都領了結婚證了,三姐這頭兒還能再說啥。
到底是跟于家徹底交惡了,于大江理虧,他再有能耐,也沒臉找關家的麻煩,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比高章家要有低線得多。
三姐的婚事又黃了,最幸災樂禍的就是高章了。要明子說,這人就是神經病,心理變态,好像三姐過得不幸福他就能撈着啥似的。
家裏長輩為了三姐這個事兒郁悶,士安大哥特意從廠裏回來安慰了爹娘和三姐,回頭兒就開始忙活,想辦法,給三姐安排工作。
一個月之後,大哥用一箱挂面,搞定了公社裏分管教育的主任,過五關斬六将的又用了半箱挂面開到了各種介紹信,在後山大隊給三姐擠出來一個小學民辦老師的崗。
當初二姐錯過的機會,到了三姐這裏,終于成功了。在高中畢業了足足一年半之後,三姐成了一名小學老師,以後,也是領工資的人了。之後的很多年,家裏的兄弟姐妹還會拿三姐士敏開玩笑,說她是一箱半挂面換來個老師當。
高官屯離後山大隊二十多裏地呢,上班不方便,大哥又買了一輛舊自行車回來給三姐上下班騎。
三姐的工作安排好了,二姐還在家種地呢!
開春之後,就想着,也去磚廠上班吧,家裏有人好辦事兒。也不用占生産隊裏的名額,開個介紹信就能去。木王八這回也不攔着了,他也不傻,看士安大哥把三姐都能安排上班了,知道他想攔也是攔不住的,就痛痛快快的放行了。
二姐到廠裏,分配的活兒是劃護架,廠裏的女工基本都是幹這個的,也沒啥別的活兒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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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這個,是不能在廠裏住的,得每天上下班。為此,明子爹又買了一輛自行車,新車子給士安大哥用了,二姐騎原來那個舊車子。
哎,都沒法說,二姐這運氣。
上班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路上,車子就壞到了半路上,修又不會修。還好遇到了廠裏一個姓紀的技工師傅,幫着她把已經不能騎的自行車藏了起來。得說就是這年月了,那車子随便藏了一下也沒人偷。
沒車子騎了,二姐就只能走着回家。連個伴兒都沒有。二姨家的三哥開春真的沒再到磚廠上班,改成高老四去了。人家下班早颠兒了,肯本沒想過等一等二姐啥的。
春天,天黑得早,不到五點鐘天就黑,磚廠下班的時候天就已經半黑了,二姐走着往家裏走,這一走就是兩三個小時,加上中間處理自行車的時間,到家都半夜了。明子娘在家差點兒沒急死了。
見到二姐回來,娘倆兒一起哭,二姐是連吓帶委屈,娘是連擔心帶心疼。說啥也不讓二姐再幹了,就安安心心在家種地。哪怕一輩子嫁不出去也認了,家裏養活着。
開春種地的時候,小文哥已經成了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了。十五歲,大小夥子了。他成績一直在下游,爹娘也不指望他能學業有成了,早早下地幹活兒,讓他熟悉熟悉地裏的活兒也好。
學校裏開始有各種傳言傳出來,大衆對于恢複高考的意願太過強烈,關于什麽時候能恢複高考的傳言滿天飛。明子覺得時間越發的緊迫了,民衆的意願度這麽高,領導總會考慮的。
暑假的時候,家裏收到了一個從初中學校轉過來的,郵給明子的包裹。
是宋知青寄過來的,裏面是一套複習資料,文理科的都有。還有一封信,宋知青在信裏說,國家可能很快就會恢複高考,這些複習資料是他在新華書店買到的,讓明子轉交給士發大哥和三姐,如果要參回高考的話,可有做為複習材料使用。同時也督促了明子的學習,讓明子好好學習,争取早日成為一名光榮的大學生。
宋知青在信裏說明,之所以跟明子寄複習材料,一是因為跟明子的幾年半師生緣份,再有就是,感念他在高官屯待的幾年,受到明子娘的諸多照顧。
大隊裏也收到了宋知青寄過來的複習材料,以供隊裏還沒有回城的知青和想要考大學的其它學生抄錄使用。
知青們都非常積極,對于很多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城的知青來說,考大學,是他們能夠盡快回城的最大捷徑。雖然還沒有任何的官方确切消息說什麽時候會恢複高考,大家都猜測最有可能的是明年的夏天,但是出于對宋知青的信任和早做準備總不會吃虧的念頭,一個個的爆發了十二萬分的熱情,撿起來好多年都沒有看過的課本,開始利用所以空餘的時間複習。
明子家收到了複習資料的事兒,知道的人不多,雖然學校裏不少人知道明子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包裹,誰也不會往高考上去想,誰會把高考複習資料郵到初中去啊。再說了,連明子已經上高中了都不知道的人,應該也不是多熟悉。
明子娘給士安大哥捎信兒,讓大哥回家。特意跟大哥還有三姐商量了是否參加高考的問題。結果,大哥和三姐都表示不參加。課本都扔下兩年了,再撿起來複習難度不小是一方面,大哥如今在磚廠幹得正順利,三姐的工作也穩定了,是最重要的原因。為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的小概率事件,放棄穩定的工作,不值當的。
明子很遺憾士安大哥和士敏三姐的選擇,但是也佩服他們的選擇。她別的不知道,上輩子上學的時候,老師家長們經常念叨的千軍萬馬擠過獨木橋的事兒,她的印象是太深刻了,剛恢複高考的前些年裏,升學率變态的低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說,誰也不也保證就一定能考得上。
大哥跟三姐的工作,來得有多麽的不容易,只有明子家的人才能明白。他們珍惜這份工作,不好高骛遠,其實并不能算是錯誤的選擇。
“你們都不考的話,那我考。”明子第一次明确的跟家裏表達出了想要考大學的意願。
她能說出來這個話,誰都不意外。從小到大,明子的所有表現,似乎都表明了,她天生就是玩筆杆子的料,之前的很多年裏,多少人都在遺憾着她生不逢時,如果真的恢複高考,正是她施展的機會。
所以,沒有人阻止她努力學習,全家還都配合着她,二姐每天都給明子煮一個雞蛋補充營養。大哥每次回家,都會給他帶目前市面上最“高檔”的兩種營養品,葡萄糖和麥乳精。
八月份的時候,大哥在廠裏出了件大事兒,差點兒沒鬧出人命。
大哥已經開始管賬了,雖然還不是正式的出納員,但是已經在做着出納員的活兒。有一個工人因為工資的問題找大哥理論,問大哥為啥他的工資沒有發全,那大哥哪知道啊,那是會計的事兒。大哥就回他,有問題可以去找會計或是領導詢問,這些事兒不歸他管。
可能是士安大哥平時太和氣了,再加上長得文質彬彬的,看着像好欺負的樣子吧。那人一聽大哥這麽說,就火大了,指着大哥就開罵,問大哥裝啥,有什麽了不起的,他能在磚廠混得好,還不是因為家裏三姐跟高章如何如何的。話說得很難聽。
大哥立刻就站起來了,順手就把牆邊兒放着的一個大鎬拿起來,直接就照着那人的腦袋就去了。正好這時候,高老四到辦公室找大哥借自行車,一只腳剛邁進屋,就看到大哥要給人開瓢,他下意識的就擡手去攔着,也正是因為他擋的這一下,大哥手裏那鎬砸偏了,只給那人衣服上開了一道口子,高老四的手卻被劃破了,流了不少血。
那人看大哥真敢下死手,秒慫,借着高老四進來的空兒,轉身就跑。再也沒敢來廠裏上班。
如果沒有高老四攔的這一下,大哥肯定就把那人開瓢了,重傷是輕的,搞不好就要出人命,真出了人命,那大哥也就沒有未來可言了,後半輩子也就只能等着坐牢了。
這樣算下來,高老四,也算是救了大哥一回。
還有一個收獲,就是經過這件事情,廠裏再沒人覺得大哥好欺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