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次日，姜珏一行人才用完早飯，便有大公主跟前的女官來請黛玉和林然。
不說公主有請本就不能拒絕，就說黛玉和林然昨日和幾位公主相處的甚為和睦，也很樂意過去。
倒是林懷托着下巴有點憂愁：“她們有事做，哥呢？”
姜珏道：“我有事要去找孟楊。”
林懷道：“只有我無事可做。”
“你有。”姜珏道，“你不用抄書？”
林懷：“……”
別人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他哥是媳婦還沒娶就把弟弟給忘了。
姜珏去找孟楊還是要說賈家的事，昨夜和黛玉商量過後，二人議定既然此事需要孟楊相助，當然不能再對他遮掩，之前孟楊如此有分寸的避嫌，他們也不能就裝作這事完全過去了。
賈家的醜事姜珏當然不介意孟楊知道，只是事涉黛玉的婚事，女兒家牽扯進這些事裏，難免遭人議論，姜珏還是不願多讓人知道，雖然什麽都不說有讓孟楊白忙活一場的意思，但心上人和好兄弟，當然是選心上人了！
姜珏能如此，黛玉卻坦然的很，她持身自正，又是賈家有錯在先，她有何懼？
孟楊正和他媳婦膩歪，外頭就有下人來回姜大人有事找侯爺，他只好罵罵咧咧的到前頭去了。
姜珏：“……”
“青天白日的……”
姜珏話才開了個頭，就被孟楊堵回去了：“你個連媳婦都沒娶，通房都沒有的人，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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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珏輕啧一聲，道：“有正經事說。”
孟楊陰陽怪氣道：“你還想跟我說不正經的？”
“不聽算了。”姜珏轉身就走。
孟楊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姜珏才走了三步就被叫住了：“等會兒，什麽事？”
姜珏揚了揚眉，道：“坐下說。”
“得。”孟楊道，“喝什麽茶？”
“随你。”姜珏道，“我沒你那麽挑剔。”
孟楊平日裏沒什麽架子，和姜珏相處時絲毫看不出來國公公子和侯爺的派頭，但自幼養尊處優，實際上還是有不少講究的。
丫鬟上了茶，孟楊便讓人都下去，因他才讓人偷聽過王夫人跟薛寶釵說話，他也防備着別人，便不讓關門關窗。
等周圍人都清幹淨了，孟楊才問道：“要說什麽事？”
姜珏道：“是和賈家、和林姑娘有關的事。”
孟楊道：“和前兩日在賈家人那裏聽到的話有關系？”
姜珏點頭：“因此事和林姑娘有關，我之前不便同你說，如今林姑娘念你相助之恩，不願瞞你，便許我告知與你。”
孟楊笑道：“你可比你表妹差遠了。”
姜珏道：“我這裏也有樁要和你坦白的事。”
孟楊雖也好奇賈家和黛玉之間的事，但那只是單純的明明能問卻礙于道義不能去問的好奇，跟姜珏這性質完全不同。
“你還瞞了我什麽，快說！”孟楊坐直身子，一副我終于揪住你的小辮子的嘚瑟模樣。
姜珏瞞孟楊的事說來簡單，不過是當初他請孟楊查賈家的事時，說他想娶黛玉是權宜之計，其實那時候他對黛玉并沒有……
姜珏頓了頓，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或許只是我沒意識到……”
他對黛玉動心的時刻，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早得多，或許是在他看到那道月光下的背影的那一刻，他就淪陷了。
孟楊看着姜珏的表情只覺得牙疼：“你如果想說這個，那就不必說了，我不想聽。”
有時間聽姜珏說這個，他還不如回屋找他媳婦膩歪。
他不想聽，姜珏還不想說呢！
略過這件事，姜珏便說起賈家那邊的事來，其中尤以賈母對姜珏打算的推測為主，孟楊不負姜珏所望的聽得目瞪口呆。
姜珏飲盡一杯茶，潤了潤喉嚨，道：“回神了嗎？”
孟楊雙目呆滞：“怎麽辦？我竟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姜珏認真道：“仁者見仁。”
孟楊一愣，然後意識到姜珏這是說他和賈家那老太太一個德行，不然怎麽會贊同她說的話？
孟楊咬牙解釋：“我的意思是！要不是咱倆好兄弟，林姑娘又是個好姑娘，這一招沒準還真管用！”
姜珏道：“你這麽一說，我覺得你更蠢了。”
孟楊：“……”
姜珏補充道：“我是在說賈家人蠢。”
“……”孟楊喝了口茶，決定回到正事上來，“你們要這麽辦倒不是不行，我只怕那老太太瘋起來……林姑娘既是小輩，又是個姑娘家，可和那個老太太鬥不起。”
姑娘家的名聲何其重要，不能有半點損害。賈母如今對林姑娘的揣測和打算，可不會讓人以為她對這個外孫女還有憐惜，誰知道她能做出多麽喪盡天良的事來？
“林姑娘心思純淨。”姜珏道，他頓了頓，目光裏含着心疼，“況且她一個人在賈家這些年，早習慣了凡事只有自己。”
林氏是黛玉的姑姑不假，對黛玉的愛護也是真的，可在林氏心裏有太多的考量，她還有那麽多的親人，自然不能把黛玉放在第一位，同等的，黛玉便不能全心依賴她。林然只是個小姑娘，且又是黛玉的妹妹，只有黛玉保護她的。林懷就不必說了，他倆雖年歲相當，但男女有別，交集也不多。
這些年，林然等人雖然的确帶給了黛玉不少的陪伴和快樂的時光，可到底還是改變不了她在賈家孤獨的處境。
孟楊再一次道：“兄弟，你真的完了。”
姜珏還是孟楊第一次說這話時的回答：“心甘情願。”
孟楊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和林姑娘盡管去做，賈家敢做什麽，我定然十倍奉還！”
姜珏笑道：“多謝。”
“哎，你可得抓緊點啊！”孟楊道，“不然咱們兩家可不好結親家了！”
“什麽親家？”姜珏迷茫道。
孟楊理所當然道：“我兒子和你女兒或者你兒子和我女兒。”
姜珏：“……”
還是絕交吧！
……
黛玉和林然同三位公主玩的很愉快，從雙陸到投壺，從射覆到六博，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黛玉的重重心事一時之間都要忘到腦後去了。
大公主和三公主自不必說，二人雖是嫡出，金枝玉葉，金尊玉貴，但真心喜歡黛玉和林然，對待她們絲毫不擺架子，姐姐妹妹的叫着親熱的很。
二公主是淑妃所出，她和她的母妃都是平淡如菊的性子，慣常不争不搶的，作為在這裏夾在中間又和其他兩位公主不是一個娘的，二公主既尊重長姐又愛護幼妹，乖巧的不像位公主。對黛玉和林然，她和她的姐妹不一樣，親近卻還保有拘謹的禮貌。
明明和林然同齡的是二公主，但最後和林然玩得最好的卻是三公主，她們兩個人拉着手不肯松開，還商議着晚上要一起睡。
大公主扶額道：“饒了然姐兒吧，就你睡覺要跟人打起來那樣子，今日然姐兒同你一起睡，明日她就不同你好了。”
“真的嗎？”三公主向林然求證。
林然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睡覺也不老實。”
黛玉證明：“是啊，才睡的時候還和我頭挨着頭，醒過來我卻只能看到你的腳了。”
衆人皆是一愣，又一想黛玉話裏的情形，一屋子主子丫鬟都笑起來。
三公主攬着林然，笑的歪在地上，林然紅着臉也忍不住笑起來，丫鬟見了忙來扶，卻因笑的沒有力氣，差點跌了她們。
二公主笑的輕些，道：“等會兒……哈哈哈哈等會兒再扶她倆……”
崔雲慧一來就見一屋子主子下人都笑的前仰後合的，她先過來扶起三公主和林然，才問道：“這是說了什麽笑話呢？也讓我笑一笑。”
三公主笑的肚子疼，她想要和舅媽分享這個笑話，卻被林然撲上來捂住了嘴，兩個人又滾成一團。
“哎喲，你們兩個……”崔雲慧倒是被她們逗笑了，“一個還不夠，你們兩個人湊在一起，愈發調皮的不像個姑娘家了！”
“可不是。”大公主緩過來了些許，笑道，“三妹妹這性子母親說了多少次了，她總是不聽，還說易安居士年少時還曾沉醉不知歸路，可見出色的女子總要如此不為世俗規矩所限的。”
“易安居士是何時的人，如今又是何時？拿古人的事套用今時情景，可見是詭辯。”崔雲慧道。
“母親也這樣說，但陛下說無妨，左右三妹妹是公主，金枝玉葉還不能任性妄為些，倒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無用了。”大公主道。
崔雲慧笑道：“陛下疼女孩兒。”
黛玉已經過去将三公主和林然拉起來了，她們兩個人鬧騰的衣裳都亂了，黛玉一一給她們整理整齊了，又吩咐人打水給她們洗手洗臉。
“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也不嫌髒。”黛玉輕斥道。
大公主過來，道：“回去母親又該教訓你了。”
三公主立即站好：“大姐姐，我乖乖的哦！”
林然眨巴眨巴大眼睛，向黛玉道：“姐姐，你也不會告訴姑姑的，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