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島下音樂酒館迎面有股風吹來。
席與沁一進門就覺得有點冷,肩膀縮了縮,被何尚北用餘光看到了。
何尚北平時一向被媒體冠以“寵粉”的人設,今天他在臺上看見了前排的席與沁一直有點興奮的樣子,想來是真的粉絲,不由親近了點,說:“我的經紀人有帶多一件外套,等下我讓她給你。”
席與沁習慣了別人對她的好,心安理得說:“好,謝謝。”
經紀人多帶了一件外套,但那件外套是何尚北的,套在席與沁身上就有些偏大。
這位成熟有魅力的姐姐道:“外套是我給何尚北新買的,冷的話将就着穿一會兒,等下吃了東西就暖起來了。”
他們訂的是包間,人一多就漸漸讓溫度充盈了房間,菜上了動了筷子,話題慢慢打開。
何尚北不會特意cue到她們,但會不經意間就将話題帶到她們兩人能說得上話的地方,因此即使不熟,一行人酒足飯飽後也熱絡了幾分。
席與沁對何尚北并非多麽癡迷,只是偶然間聽到他的歌,覺得唱的好聽,之後就上了點心,有新歌有演唱會都會關注。
可當她自我介紹報上名字的時候,經紀人姐姐卻一臉訝異。
一桌人都看向了她,經紀人表情明顯不對,問:“你是不是上個月給尚北寄過生日禮物的……那個粉絲?”
席與沁回憶半刻,點了點頭。
謝因看了眼何尚北,好笑地問:“姐姐送了什麽給尚北哥?”
席與沁說:“一塊手表而已。”
雖然席與沁的話聽起來很随意,仿佛是什麽不起眼的東西,但所有人都知道,能讓經紀人都記住的,肯定不簡單。
玩樂隊的那位吉他手架不住好奇,感覺心裏像被撓了癢癢似的,抓得他嘻嘻一笑問起了何尚北:“尚北哥,你們這打啞謎呢,遮遮掩掩的,送的什麽表,肯定不普通吧!”
何尚北笑了笑,不好直說。
說起來真的價值不菲,但對何尚北來說只是家裏衆多手表的一塊,當時工作室都很驚訝,居然有粉絲以個人名義送這麽貴重的禮物,伴随禮物而來的僅是簡單一句祝你生日快樂,附上了名字。
沒想到那個粉絲就是現在他們面前的富家千金。
一桌的樂隊朋友們起了哄,說:“怎麽這麽湊巧,謝因你帶來的朋友就是尚北哥的忠粉!”
謝因笑說:“不就是因為是粉絲,才托我姐姐找上我的嗎。”
聽了這話,他們又在開謝因的玩笑,說“怎麽不帶你提過的富婆姐姐一起來”,謝因眨眼說“那個姐姐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
結束後,謝因貼心問席與沁和姜吟兩人:“你們怎麽回,要不要我送?”
何尚北擺了擺手:“你都沒開車來,怎麽送。”
謝因雙手插兜:“我打車把她們送到目的地,再自己回家嘛,況穎姐讓我把人帶來,我總不能讓人丢了。”
“算了吧。”何尚北很無奈,“你自己打車吧,我送她們回去……你們來滬市住在哪,酒店嗎。”
經紀人使了勁看了何尚北一眼,眼神裏有點勸阻的意思,可惜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讓何尚北把話說完了。
席與沁沒注意到經紀人的異樣,笑彎了眼說:“是啊,住酒店,你不會以為我們平時還專門在滬市買套房來度假吧?”
一晚上玩樂隊的那幾個都在打聽她和姜吟的背景,席與沁應付多了,下意識也就用這種語氣說話了,他們倒也沒有惡意,就是可能好奇動辄送出名貴禮物的粉絲是何方神聖,到了後面話題就都不是這些了。
好在何尚北一點都不好奇這些私事,唇角上揚,答得模棱兩可:“不好說呢,我去開車,你們在這裏等我會兒。”
“哎你等等,我跟你去。”女經紀人跟了上去,她很小的聲音順着風傳來,“……這樣不怕被拍到麽。”
遠遠的何尚北也扭頭溫柔對經紀人說:“別擔心,又不是有什麽。”
席與沁和姜吟說話的時間,何尚北開車來了,經紀人坐在副駕駛座上,似乎臨時忙着給工作室的人發消息,大概是處理演唱會的收尾事項。
席與沁上了車,才發現身上還披着寬大溫暖的外套,她脫下外套,遞給了前排的經紀人:“謝謝了,外套剛才忘了還你們,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暖和了。”
經紀人目光還落在信息滿滿的手機上,一手把外套抱在懷裏:“沒事兒。”
何尚北沒有喝酒,開車的速度很均勻,放的車載音樂不是他自己的,是那種悠長的民謠歌曲。
送兩人酒店時,已經十點出頭了。他們道了別,沒計劃以後會再見,當是萍水相逢一場。
席與沁先洗了澡,歪着頭用毛巾吸走頭發尾部的水分,洇濕睡衣的水讓她有點冷,她擡頭看見桌上擺放的兩支玫瑰,一時沒想好怎麽處理,但不想看着玫瑰枯萎。
等姜吟從浴室出來,席與沁大聲問了句:“吟吟,我們回去的機票是訂了明晚的嗎?”
姜吟應了一聲:“明晚九點出頭的,我已經跟林叔說了,讓他明晚十一點左右到機場來接我們,到時候順路把你送回去。”
兩家人住得不算遠,姜吟就住在瑞城壹號院開車十分鐘的地方。
席與沁說好,心想回去得找個花瓶,把這兩支玫瑰養好,能養多久就多久。
不知道她心裏想的是養玫瑰花,姜吟還以為她在逃避回去面對和韓易相親的事實,一臉揶揄:“怎麽,現在就怕和韓易見面了,我說你要不直接就推了吧!”
“反正互相都沒那個意思,耗着幹嘛呢!就算韓老爺子喜歡學藝術出身的女孩子,他媽媽跟阿姨關系再好,也不能逼你和韓易訂婚啊!”
席與沁有些時候也搞不懂自己在耽誤什麽時間,就總覺得這件事仿佛要真的認認真真見一面,才能說拒絕。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韓易應該沒睡吧。
席與沁忽然在心裏定下了見面的時間,手指一動,給韓易打去了電話,對姜吟做手勢讓她小點聲,說她撥通了韓易的電話,姜吟立刻停住了。
就下周吧,管它哪個時間。
接電話的人不是韓易,對方自我介紹是韓易的助理王瑞,那天有一起送她回家的。
席與沁慢慢噢了一聲:“我記得你,你當時坐在副駕駛。”
“是的。”王瑞的語氣很公事公辦,“韓少在忙,請問席小姐有什麽急事嗎。”
席與沁被他噎了句,沒急事就不能打電話了是嗎,何況對韓易來說她能有什麽事是急事。她馬上不高興了,說話的聲音添了幾分驕矜,讓人一聽就能聽出是剛才的話惹到這位大小姐了:“幫我問韓易,什麽時候能約個時間見一面吧。”
王瑞道:“韓少現在在滬市。”
席與沁不明白這跟她回去之後見韓易一面有什麽關系:“什麽時候回,下周我都有空。”
王瑞在這時說了句稍等,緊接着電話靜了半分鐘,應該是他去詢問韓易的安排了。
過了會兒,對方的聲音才重新插進來,有點明顯的冷淡:“席小姐,之後韓少可能都很忙,不太會有見面的時間,他的意思是兩人的緣分到此為止吧,他會向韓老爺子他們交代。”
如果這時席與沁沒有一時壓不住火問他之前的意思難道不是可以安排到時間嗎,或許她就不會聽到王瑞接下來的一句,偏偏她很冷靜問了:“幾天前他不是這麽說的。”
王瑞咳了一聲,說:“……韓少今晚在島下音樂酒館的停車場看見您了。”
席與沁知道對方不會無端冒出這一句,可她本來就是個很直接的人,她知道王瑞要說的不止這句:“還有呢。”
王瑞嘆了口氣,暗想席與沁為什麽非要問清楚,他不想說的,那樣會讓這位千金大小姐難堪:“他說看見何尚北給您遞了玫瑰。”
話說到這份上,席與沁明白對方誤會了什麽,好半晌哦了一聲,一邊想着就此了斷,挂了電話,一邊又覺得自己這時候挂電話豈不是坐實了和何尚北有點什麽!
她只是去看了場演唱會、吃了頓飯而已,憑什麽要被韓易這樣誤解!
王瑞等了會兒,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卻聽見席與沁說:“能把電話給韓少嗎,我跟他說兩句。”
王瑞将話傳達給韓易,得到的回複是一句——“不必了。”
這句話是韓易親口說的,說完後手機就遞回給了王助理,理由是忙着線上開會。
席與沁心裏有點郁結,還有一種很不可言說的憋屈,好像她每一次遇到韓易都諸事不順,雖然他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但她就是受不了從頭到尾以這樣負面的印象結束,最後問:“你們酒店在哪,告訴我。”
王瑞不想說,因為他知道可能後患無窮,可韓易的意思他已經傳達了,再對席小姐這種态度,可能兩家關系會鬧得很僵,誰知道嬌縱任性的公主會幹出什麽事情……
實在沒有辦法,王助理報上酒店名,等待席與沁挂掉了。
他向韓易彙報情況,韓易不以為意:“我已經安排了明天的行程,依然是MHR集團合作的事宜,明天下午要去他們公司正式談談各方面細節,你看着時間,準備一下資料。”
王助理聽到密密麻麻的安排就大感頭疼,他心裏有話說,可人家席小姐要是真的找來了,您不可能到時候就把她晾在酒店大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