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後山玄鳥
後山玄鳥
次日,沈寧找上了闕星瀾,和自己之前找的那些小弟們一同去往了紫陽宗的後山。
只是在最初見到何慶等人,說明了他們之後将跟着闕星瀾一道去後山尋找機緣的話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過去的惡人形象實在深入人心,沈寧甚至都沒說什麽解釋具體情況如何的話,這些人便顧自補充好了前提條件,下意識用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向闕星瀾。
也不知道闕星瀾最近看着一直老老實實的,怎麽又可憐地被沈寧給盯上了……
說不定這次這個後山的機緣,說不定最開始其實還和闕星瀾有點關系呢,畢竟沈師兄怎麽看都不像是會閑着去後山閑逛的樣子。
還有就是……他們一直暗地裏盯梢的這幾天,闕星瀾到底是怎麽瞞過他們單獨活動的……
希望沈師兄不會責怪他們。
何慶一幹人心情複雜地擁簇着沈寧往後山去。
幸運的是,沈寧全程都并未說出類似的指責,倒叫他們好生松了一口氣。
只是在去往後山的路上,他們路上難免撞見什麽路過的同門師兄弟。
和他們的想法存在相似,看到闕星瀾和沈寧待在一塊兒,他們幾乎下意識地就把此情此景往“欺壓同門”的事情上靠。
礙于沈寧的身份,他們倒是縮着脖子不敢和這位門派長老之子對上。
但闕星瀾在他們眼中看着實在有些可憐,出于過去和闕星瀾還算是不錯的關系,幾人嘀咕着互相商量後,最終決定去找門派戒律堂行事最為公允的徐師兄——徐懷瑾主持公道。
這位徐師兄過去也不是沒處理過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紛争,而過去他每一次都給出了最為合适妥帖的處理方式。
就算沈寧有個長老親爹,但這位徐師兄也同樣是門派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
作為不到兩百歲就修至元嬰期的天才修士,這個特殊的身份使得他在門派內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真要和沈寧比起來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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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低聲商量後很快跟着做出的決定,轉而朝着戒律堂的方向提氣狂奔而去。
沈寧顯然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小插曲。
當然,或者說他知道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他一路跟在闕星瀾身後進入了後山,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順利地找到了闕星瀾口中的那只玄鳥。
……要不是清楚闕星瀾那幾乎等同于預知未來的能力,怕是沈寧看對方這幅熟練的樣子,都要以為對方曾在什麽悄悄來過這裏。
作為高階靈獸,曾經擁有過比在場所有築基修士都要來得高的實力,即便如今重傷癱倒在地上,但它面對這些堪堪築基的小輩時的姿态還是如過去一般的高傲。
看到來人,它強撐着從地上站起來,就像是感覺不到半點疼痛。動作間,鮮血從堪堪結痂的傷口破開湧出,順着身體輪廓與羽毛的紋路淌到地面上的鮮血幾乎要染紅他腳下的這小片土地。
“滾開,再靠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玄鳥高昂着頭,半阖着眼俯視着來人。像它這個修為的靈獸,已經能像模像樣地用口舌說出人類的言語了。
高階靈獸的威壓沉甸甸地壓在衆人身上,遠比在場所有修士還要來得強盛的靈壓震懾着在場所有人,一時間竟沒人敢上前。
除了沈寧。
“不必理會它,它現在決計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沈寧幾乎沒多少猶豫當即出聲,看着絲毫沒被眼前這只玄鳥強撐着釋放出來的威壓逼退。
感受到其他人看過來驚疑不定的眼神,他額外花了點時間解釋:“這裏是紫陽宗的後山,沒多遠就是我紫陽宗的山門。我們實力确實不強,但門內修為比它高的也确實不少。”
“但凡他還能有點多餘的氣力,這會兒怎麽可能只在口頭上進行威脅,怎麽可能活着放我們離開?”
“它現在估計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強撐着不肯倒下罷了。”
……這只按照原本劇情都能被築基初期的闕星瀾一人趁機降服的高階靈獸,真要說起來狀态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如今面對着這麽多同等修為的修士,就算是他們沒有闕星瀾的主角光環,想必數量也能填補這一點質量上的小差距。
沈寧轉而直直地看向那頭身受重傷的玄鳥,重重疊疊的血痕幾乎讓它漆黑的羽毛上都罩上了一重血光。
沈寧冷淡出聲詢問:“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要不要和我定下主仆契約,成為我的靈寵?”
玄鳥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本就尖細的聲音讓他的語氣聽着越發像是嘲諷:“主仆契約?靈寵?你也不看看你配麽?”
它看着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沈寧顯然沒打算給對方半點額外抒發想法的時間。
沈寧直接道:“行吧,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直接動手!”
“聽說高階靈獸渾身上下都是好材料,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憑空獲得高階材料賺取靈石的機會。只要你們能在它身上留下多少傷,讓它出多少血掉下多少血肉絨羽,等到事情之後結束,那些未來就都是你們此戰的收獲。”
順帶着,可能對這頭高傲到不願低頭的高階靈獸本就沒什麽好感,他順帶着還為此加了把火鼓動其他人動手。
顯然,這份好處對何慶一幹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目光所及之處,單單這三言兩語下去,眼見周圍其他人臉上都或多或少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不過此時場上還是有着沒被眼前的好處沖昏頭腦的人。
何慶克制着讓自己不要露出那種好像沒見過多少好東西的鄉巴佬臉色,很是體貼地出聲詢問,像是擔心下手太過最後反而還會惹得沈寧的責怪。
何慶:“那沈師兄,那您需要我們打到什麽什麽停手啊?就是修士傷得太重都會損傷根基,恐怕這些靈獸也不會例外。”
沈寧緩緩露出了一個微笑。
周圍所有修士可都記得沈寧上次在回門派的靈舟上露出這樣的一個微笑後,緊接着說出的都是些多駭人聽聞的話。
他們已經能想象到沈寧将會說出什麽絕情的話。
——即便眼前的玄鳥是他曾看上的靈寵。
沈寧:“損傷根基?那又如何,對一頭聽不懂人話的畜生何必留情?像是這樣的不識時務的蠢貨,怕是只有知道疼了才能學會聽話。更何況,世上又不是只有它這一頭靈獸。”
“如果真要問我怎麽做才合适,那我恐怕也只能提前給你們這樣一句指示——不管怎麽樣先打斷它的腿吧,一個聽不懂人話的蠢貨居然還能擺出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着實在叫人煩膩得很。”
“……是,師兄。”何慶怔愣了片刻才出聲回答。
他想問沈寧,他這麽做就不怕這頭玄鳥當真成了對方的靈寵後,在遇到危險後反而直接反水對付自己麽?
但轉念一想,細細思考後,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反而覺得沈師兄這麽做才算合理。
主仆契約下,主人死亡靈寵必定會跟着陪葬。
若是這頭玄鳥不怕死,對方也不可能會成為沈寧的靈寵。
但若是這有玄鳥怕死選擇屈服,對方也決計不可能做出在危難時反水對付沈寧的事情來。
……是真的湊巧,還是深思熟慮下的考量呢?
何慶猛得打了個哆嗦。
但轉而想起沈寧過去那副嚣張到得罪幾乎所有同門的事,又覺得這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
何慶不再猶豫,眼見着其他人已然為了玄鳥身上的高階材料殺紅了眼,趕忙跟着一齊沖了上去。
人群外,沈寧看着這場混戰輕輕拂過腰間靈劍的劍柄。
沈寧:“你看,是不是慶幸自己之前做了個好選擇?”他看向自己腰間的靈劍,話語的內容遠沒有他此時的語氣來得更加柔和。
腰間的長劍微微戰栗。
它像是從這頭玄鳥身上,看到了自己原本抗拒後可能會遭遇的未來。
厮殺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修士刀劍所指之處,随着戰鬥的時間拉長,玄鳥的狀态看着也越發糟糕了起來。
不僅僅是強撐着戰鬥的疲憊,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肉掉落在地上不斷被動手的修士拾起放進儲物袋中,這種仿佛自己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周圍所有蠢蠢欲動的獵人都将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的恐懼感,遠比此時身上的疼痛感更能讓他感受到清醒。
它的狀态本就不算好,這種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周遭所有人撕碎分食的恐懼感,更是讓它在活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中都倍感煎熬。
在這樣的精神壓力下,或許直接被其他修士一劍捅死反而來得更加快活。
沒撐多久,這頭剛才還強撐着高傲的玄鳥最終屈服。
“住手,我認輸,我……我答應了。”玄鳥透過刀劍的間隙看向人群之外,終于撐不住這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壓力。
“我願意你們結契,結主仆契約。”它咬牙說出軟弱的話語表示自己的屈服。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沈寧的恐懼太深,而闕星瀾麻木站在人群之外的樣子看着有幾分像是和沈寧平起平坐的樣子,它看向闕星瀾,幾乎是鼓起勇氣地出聲道:“但我……但我只和他結契!”
話剛說完,像是擔心自己之後又會因為這個不算合适的選擇遭遇額外的痛苦。
也不敢等沈寧出聲說些什麽話,當即強撐着自己身上最後那點氣力,咬牙朝着闕星瀾的方向振翅直直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