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沈寧和闕星瀾就近在眼前。

相比起作為迫害者的沈寧,此時反倒是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闕星瀾看着更加幹淨整潔。

徐懷瑾先是為眼前不合常理的一幕一驚,直到緩步上前看清沈寧腳邊的那灘肉究竟是何模樣後,這才大致明了這看着有些異常的場景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居然是一只依偎在沈寧腳邊的靈獸。

依照沈寧如今的脾性來看,雖然此時它的模樣看着凄慘落魄,但真要說起來估計十有八九會是只高階靈獸,畢竟等階太低了怕是沈寧也看不上。

只是沒想到沈寧就算是對自己的靈寵下手都這麽毫不留情……

這麽看來,沈寧專程和他的這些狐朋狗友來着估計就是為了收服靈獸的。

徐懷瑾盡可能在抛卻過往偏見的前提下,公允地辨別眼前這些人的好壞。

許是看得久了琢磨出來了些許不對勁,他看着那些跟着沈寧身後的何慶等人臉上的神情,又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麽簡單,沈寧身上絕對隐藏着什麽秘密。

可能是徐懷瑾觀察的時間拉得有些太久,反倒是邊上另一個一直看不慣沈寧,恨不得親口替闕星瀾叫屈的外門弟子率先質問出聲。

“沈師兄,你沒事來這片後山做什麽?!你以前可不見得是什麽無聊到回來後山閑逛的樣子。更別說還專門帶上了這麽多人找上闕師兄……據說所知,你們的關系可稱不上好。”大抵是自覺有徐懷瑾在場,他們在面對沈寧這樣的仙二代時也有了依靠,他也跟着有了對上沈寧的勇氣。

沈寧面色平靜,像是從未聽到其他人的質疑,冷淡道:“怎麽?我怎麽就不能來這裏了?難道這後山就是你們這些外門弟子地界,我這個同為紫陽宗弟子的同門師兄弟就來不得了?”

“至于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後山風水好,如今得了玄鳥,在這後山上撿到了便宜,我未來出現再後山上的次數可能還會更多,還是希望你們所有人最好都能提前适應我的存在。”

……該說真不愧是和正派站在一塊兒的正義人士麽,連質問的話都說得這麽軟綿綿的,還不如他這個反派來得辛辣幹脆。

“如果沒有其他事要說,我就先走了。我可沒時間陪你們反複耗在這些沒有意義的問話上,我之後還打算好好為我新得的這只玄鳥好好療傷呢。”沈寧輕輕用腳尖撥弄了一下腳邊無精打采的玄鳥,确認對方确實還活着後,說着終于大發慈悲地從儲物袋裏取出了一枚用于療傷的丹藥,随手扔過去示意對方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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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程動作都看着很是自然,任誰都沒辦法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來半點問題。

也就是在這時候,倒也不負沈寧的期望,徐懷瑾至此終于出聲,像是終于從在場其他人的反應中窺見了問題所在,并在那些看着或多或少帶了點心虛的面色中找到了真切的證據。

徐懷瑾的視線從何慶一幹人略顯不正常的神色中收回,轉而看向沈寧徑直冷言冷語地出聲逼問道:“沈師弟,都到了這種時候,也沒必要在裝傻了吧。”

“你來這到底是做什麽?你為什麽偏偏會和闕師弟一起出現在後山?欺壓同門也算是犯了門派規矩,早點認錯才能減輕量刑。”

“總該有點作為紫陽宗弟子該有的風度。沈寧,你可別丢了沈長老的臉!”徐懷瑾加重說話的語氣,這一番話堪稱是苦口婆心。

……也就是看在沈容的面子上,他才會這麽耐着性子好聲好氣地和對方說上這麽一通大道理。

只可惜他這點額外的苦心到底還是用錯了地方。

更何況沈寧這一次也确實是沒做什麽欺壓同門的事。

真相太過離譜,最終還是不免被偏見所埋沒。

沈寧掃了眼周圍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徐懷瑾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就是他那些名義上的同黨,看着好像也都發自內心覺得他過去針對闕星瀾做了些什麽錯事。

極為諷刺的是,在場似乎只剩下衆人口中的受害者——闕星瀾本人清楚他确實無辜。

要真是原本的“沈寧”在這,怕是也要被這無聲的惡意逼到瘋魔。

沈寧無所謂地在心裏這麽想着,面上卻裝出一副激動的樣子,猛地擡頭看向徐懷瑾,試圖依靠急促的動作盡可能營造緊張的氛圍感:“徐師兄,你們戒律堂的規矩就是什麽都不問,就直接給人亂扣罪名麽?”

“我今天從頭到尾可都沒對闕師弟做過什麽不應該的事,就是闕師弟自己也能證明這一點。你若是不相信,大可自己親口問問闕師弟本人。”

沈寧說着正大光明扭頭看向闕星瀾,對方抿緊嘴唇不吭聲的樣子直直映入他眼中,這反應看着實在有些不正常。

……依照闕星瀾那種恨不得讓自己境遇變得越來越糟糕,天天想不開尋死的性格,也難為他能在這種時候保持沉默了。

聯想闕星瀾面對自己時宛若看見救星的反應,以及對方在門派內持續至今的好名聲,指不定這位天選之子至今也仍被天道劇情裹挾着前進,從頭到尾只能做個好人。

不過口舌就算是不受本人控制也不算大問題。

他說的全程都能算是大實話,只要是正派的主角,是個實在公認的好人,就不能在這點上說謊反駁他的言語。

而闕星瀾也确實給出了沈寧預想中沒多少差別的回答。

“徐師兄,謝謝您對我的關心,可沈師兄确實沒為難我,我也是自願跟着沈師兄來到後山。”迎着其他人關切的視線,闕星瀾半垂着眼,老老實實地解釋說明情況。

然而在場依舊沒人相信他這個受害者本人說出口的話。

就像是反派在獲得不屬于自己的機緣後往往總是不能全身而退,所有人都覺得看着并不正派的沈寧就是曾對闕星瀾威逼利誘,以至于都能額外從闕星瀾那零星的幾句話中體悟出莫須有的委屈。

徐懷瑾臉上的表情更加嚴厲:“這個反應……得了,沈師弟,像是這樣的小手段可糊弄不了我!”

“我就是光用眼睛看,都能看出來闕師弟的委屈。”

“過去我平息門派內無數争端,你們這個情況我就是猜也能猜出來。沈師弟,你老實和我說,在最開始,你的這只高階玄鳥,最開始本就不屬于你,對麽?!”

突然出現在後山的沈寧,和沈寧同行的闕星瀾,被沈寧收服的高階靈獸……将所有證據拼接在一塊兒,結合沈寧過去做出來的那些糟心事,最後只能導出這樣一個自然的結果。

徐懷瑾顯然就是這麽想的。

然而面對他的嚴厲質問,他最終卻只收獲了沈寧幾聲異常開懷的笑,難以想象被逼問的沈寧居然還能在這種時候笑出聲來。

徐懷瑾皺眉看向沈寧:“你笑什麽?”

沈寧止住笑,看向徐懷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嗤,我笑師兄你年紀輕輕就瞎了眼,還失了本該屬于修士的鋒芒。”

“還‘本該屬于誰’的機緣?機緣這種東西哪來的‘本該’,自然是誰先看到誰先拿到手就屬于誰。徐師兄你虛長我百歲,沒想到在這一點上看着居然比我還要來得更天真。”

“我記得師兄您手裏的這柄長劍就是從一個秘境中取得的吧?難道說,師兄您的這把劍,就是在秘境中靠着先來後到,被其他門派的修士謙讓着拿到手中的?”

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既想着從他身上讨公道,又偏偏舍不去正義的旗號。

連主角本人都毫無疑義的事情,其他旁觀者反倒是一個比一個反應大,恨不得聯手把一切都掰正回到原本的劇情路線。

不過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倒是能理解一點闕星瀾身上作為主角本不該存在的“叛逆”了。

畢竟這個世界這麽沒意思,周遭所有人和事好像都只知道催促着自己沿着既定的路線成為主角。

要是他呆得久了,恐怕也會無聊到開始嘗試主動作死。

沈寧真心實意道:“說真的,大家還是都直接坦誠一點吧。徐師兄,你要看不慣想罵我,你直說就夠了。闕師弟剛才都親口說了沒事,你倒也不用在這裏額外發揮自己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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