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新馬甲
他的新馬甲
晏長歌拿鑰匙開了門,過了冬,梅花已敗,但院前的幾盆蘭草卻很是漂亮。窗臺上趴了一只小野貓,她悄悄過去,貓兒都懶得掀眼皮子打量她,尾巴甩了甩,蜷縮成了一個毛茸茸的球兒似的。
她:……
晏長歌收拾完繼續回去值殿,站了一天,直至夜裏才在床上揉了揉腿。托晏老爺捐的那筆錢的福,她有個單間睡,外帶了一個小院子,大師姐就在她隔壁。
散了發,把绛色頭巾挂好,衣物脫下她才縮到小被子裏,綢緞似的長發留了些許在枕上鋪着。山上沒有炭火給她,一入夜溫度還是低,她就跟白日那只小野貓一樣蜷縮成一團,頭也埋在被子裏。
今夜她睡得很不安穩,因悶在被褥裏久了呼吸不暢,便露了個小口,放出半邊臉。
子夜萬籁俱寂時分,月光照不穿山間升起的水汽,朦朦胧胧中便有人從窗戶翻進來,動作輕緩,一身清冷的梅香。
修裁合身的荼白衣衫勾勒出修長的身形,他就坐在床頭看着那一團起伏出了神。山間水汽重,他的發尾眼睫都還挂了幾點露珠,眼睫上的露珠随着眨眼的動作墜落,滑到唇角。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他看不見晏長歌的臉,只能憑着手在被褥裏摸索。他沒有掀開被子,心裏那個壓抑的想法阻止他。
晏長歌不喜男人的觸碰,若是知道自己與一個男扮女裝的庶弟同吃同住會是怎樣的神情?她怕是會吐,而後和他劃開界限,晏長陵最擔心的,莫過于此。
一旦久久陷于寒冬,突如其來的一絲溫暖便會讓人萌發無限的好感。日後對其更是欲罷不能。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他湊近了,能感受到她淺淺的呼吸,【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夜涼如水,沖不散他心頭的一股沖動。
第二日晏長歌醒來摸了摸下巴,随後臉一紅,趕緊起身去洗漱。
她夜裏居然留了口水,是以晏長歌今天洗臉格外認真。戴好绛陌頭,撫平道袍上的褶子她才出去,大師姐已經給她打了飯。
修道于她的胃而言其實很有好處,不沾葷腥,少吃油膩,日日再泡杯苦茶,很是不錯。吃飯間邱雲捏着菜包子對她道:“今早酒央書院的執教就帶着他徒弟下山了,說是不能耽誤了學子的課程,師父下山送了一程。我也算是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的關門弟子。”
說着她做了個手勢比對一下:“與你這般年紀,俊雅如竹,端的是一副好樣貌,且唇紅齒白,靈秀非常。若是修道那也是個好苗子。”
晏長歌與她相處幾個月覺得這個師姐雖然年紀大了些,人卻和小輩一樣,性格灑脫,好玩又風趣。縱然比她大了一輪,卻沒有擺什麽架子,極為的好相處。
“師姐看人一向準,既然這麽說,那一定是個龍章鳳姿的人物,日後前途不可估量。”她附和道。
邱雲推了一疊龍眼大小的包子給她,擠了擠眼睛:“我做的。”
晏長歌拿筷子的手一抖:“……”
她吞了這半碟子的龍眼包子,做早課時還忍不住做吞咽的動作。
這之後一些天正如師父所言,下邊的一些書院,無論大小,都有先生們上山燒香的。大一點的還會組織一起。一改了平日門前清冷的狀況。晏長歌覺得,雙溪寺沒有被不遠處另一座山上的九雲寺給擠掉,怕都是因為這些書院每逢春闱秋闱的傳統。
這些天她終于忙上來了。
一到夜裏就倦的很,白日裏又犯春困。猶記那一日記香客們捐的香火錢時因是傍晚,寥寥幾人,她便稍稍閉了閉眼睛,一手托着腮。等到被邱雲敲頭才猛然驚醒,差點打翻了硯臺。
“你怎麽睡着了,虧得現下人不多,師父也不在,我師弟們睜一眼閉一眼,不然你今天鐵定被師父訓一頓!別怪我沒提醒你,師父訓人特別兇。”說到這裏她悄悄道,“我來時聽說師父曾經還把她的師弟都給訓哭過。”
晏長歌抿着唇,低頭聽她說話,這才發覺這紙張上的字都變了,和她的簪花小楷不同。當下指給了邱雲看:“這……這字。”
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邱雲也就瞅了一眼,工工整整,反而道:“你這字還挺能看的,不過下次可要注意了。”
晏長歌抓着筆,愁的蹙緊細眉。她記不起打瞌睡的時候是誰幹的了,那幾個香客似乎都不像,她隐約嗅到過一股梅香。不過一想到自己偷懶的樣子被看見了,還是有幾分窘迫的。嘆了一聲,她把正殿打掃了一遍,晚上大師姐還給她留飯了。
蒸籠裏是邱雲親手燒制的一疊龍眼包子。
晏長歌:!!
肚子脹的難受,半夜卻感覺有人在給她揉小腹,手掌溫暖,力道适中。她睜不開眼睛,不過還是舒服地哼了聲,聽見笑聲,很是熟悉。
春閨過後山上一片冷清,師父說下一次就等着三年後的秋闱了。
大師姐聽從師命,這一兩年都要出道觀往四方去游歷。終于不用吃她糟糕廚藝下而産出的食物,這一點歡喜使得晏長歌偷偷把晏老爺給她的銀票分了一大半給邱雲,并祝她一路順風。
大師姐沒有要,只是摸了摸她的臉頰,背着她準備的大包裹下山了。
臺階長到仿佛看不見盡頭,晏長歌和一衆師兄們目送大師姐遠去,先時能看到人,後面只能看見她的大包裹,最後人影子都沒了。
女冠的生活比起她前世在田莊的日子好很多,說神仙日子也差不多。每日卯時起,做早課,值殿,閑時練字看書,修身養性。外人眼裏雖枯燥,晏長歌卻十分享受。
唯一叫她難受的就是自己總是要做夢,點了安神香毫無用處。蘇靜華那張臉不時入夢,又是是獰笑,有時又是冷笑……跟跑馬燈似的。
她這期間還發現自己流口水的次數多了,私下問了師父如何減少這種情況。已接近五十歲的玉妙淡淡看着她,在別人眼裏就仿佛是在看一個大傻蛋一樣。
“晚上閉嘴。”
晏長歌感謝了一番,可依然沒救,此後便也放棄了。一晃一年過去,她的身體被玉妙真人調養的很好,面色紅潤,身量也仿佛在抽條了。于是道袍變得短,她只好跟着下山采買的師兄一起去布店扯一身布料回來。
日頭不算大,又是春日杏花盛開之時,雜花生樹,群莺亂飛。
她穿着大師姐的白色道袍,背後背着塵尾,頭戴鬥笠。入了集市有不少人偷偷瞄過來,這山下的小鎮似乎是沒見過她,但當晏長歌說起大師姐時便都知道了。
晏長歌和二師兄約好了中午山腳山門處會和,而後兩人分開去買東西。
她拿着錢去找綢緞鋪子,路上冷不防撞上的從書齋出來的書生。
那書生比她高一個頭,穿着直裰,懷裏的一冊書被碰到了地上沾了灰。晏長歌忙蹲下來給他撿起并拿随身攜帶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封面。
口裏止不住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笑着搖搖頭,晏長歌正要擡頭看看他長什麽樣子,被他摁着鬥笠的邊緣擡不起頭來。那嗓音清澈溫柔,他說:“真是謝謝你了。”
晏長歌抓着帕子的手一松,心裏的好球就跟貓爪子似的撓了不停,靠的近,她能嗅到他袖間的那股熏香味道。
“我要回書院了,今日把小道長給撞到了,是在下的不是,改日若遇見,在下會好好賠償的。”他說罷匆匆離去,一松手便轉身入了人群。
晏長歌站在那兒,帕子丢在了地上竟也不知。
她随後去了綢緞鋪,綢緞鋪的斜對面是一家酒樓,快到中午,人流漸多。她把布料包好準備回去,出了門聽到一陣哄笑。
順着笑聲發出來的方向,她擡眼望去,是酒樓上靠窗的一群富貴子弟。
酒央鎮不算出名,這裏最出名的還是酒央書院。這些人八成就是從外地過來讀書的,差不多算是成績排後,只愛吃喝玩樂的那類。
她瞪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下臺階走自己的路。
殊不知那一眼瞪過去正讓這些小纨绔看呆了一瞬,縱然穿着道袍,勾勒不出腰身,但身上的氣質卻比那些庸脂俗粉強多了。杏眸透徹,膚白若雪,年紀還小!
帶頭的那個匆匆要下樓去調戲一番,後面的見狀也一蜂窩下樓。木質的樓梯被這麽多人踩,頓時發出吱吖吱吖的呻吟。門外接客的夥計有點良心,忙對着晏長歌的背影大喊:“小道長快跑!”
晏長歌回頭,來不及皺眉或是想其他,眼裏那些小纨绔仿佛都變成了狗,而她就是那根肉骨頭。
她:“……”
跟從前遇到紀禾不同,她還可以再跑一段路。于是晏長歌提步就跑,鎮上的人似是見慣了,只要她喊讓讓都自覺地給她讓路,她跑之後又給攔住。
好不容易脫身她已然累的虛脫,扶着一邊的牆止不住喘氣。面上泛起潮.紅,晏長歌揮了揮袖子扇風,這處巷子陰暗,她待了會,而後才理了理衣衫出來。
二師兄已經等她很久,見她無恙便松了口氣,道:“我方才采買回來的路上聽說一群纨绔子弟追着一個小道士,我想那定然就是師妹了。師妹平日不下山,不知這人世險惡,加之這些好色之徒在咱們這小地方不收斂,今日讓師妹受驚了。日後還是讓三師弟和我一道吧。”
晏長歌搖搖頭,抱着布笑道:“下次師兄還得叫上四師兄跟我師兄才好。”
兩個人這般上山已經到下午,晏長歌回屋子準備裁衣。
這事原以為就過去了,誰知道山下的纨绔某一日竟就跑到了山上來。說是燒香,誰知道是來做什麽?眼珠子恨不得就黏她身上。
大師兄們攔過幾次,奈何這些人臉皮十分厚,一日複一日。後來半個月後就不曾見這些人了。大家都好奇,晏長歌卻松了口氣,師父責她引來了這些人,罰她去抄書。
道觀裏的這些書有些還是前朝孤本,很是珍貴。
春末夏初山中不似那麽冷,夜裏點了燈便可聞窗外的蟲鳴之聲,紗窗攔着小飛蟲,一團橘黃色的光暈亮了大半夜,照的她的眉眼都十分柔和。
因天熱了,她穿着中衣,跪坐在案前,發尾垂地。細黑的長眉彎彎如月,這一年眼尾生出了一點小黑痣,時不時念着書上的句子,軟糯悅耳。
晏長陵放假的幾日處理完瑣事便喜歡夜間上山來,天明前離去。此時他在外偷偷看着,唇角勾起,十五歲的少年已經褪去一些陰柔。跟着先生讀書,氣度也有些許不同。
同他十三歲比起來,晏長歌想來還不敢一眼認出。他的四姐姐像是個書癡,他人便在外面看了她許久她卻沒有任何察覺,一心撲在書上。從前做針線損了眼睛,如今是看書損了眼睛。
終于等到了晏長歌熄燈睡了,過了會等她入夢他才進屋去。晏長陵靠近了就能聞見她身上的馨香。她夜間一熱睡覺就不老實,蹬開了被子,細白的腳踝,小巧的足似乎還不如他的手大,他握在手中,一寸一寸往上。
指腹的薄繭觸到肌膚,磨蹭出的卻是酥酥麻麻的感覺,這感覺一路向上。縱然她睡夢中,亦是有所反應,晏長歌忍不住并攏了腿,往後躲。
他不放手,手摁住了腳踝欺身而上抱着她不松開。她整個人就這樣窩在了晏長陵的懷裏,溫軟的身體讓他忍不住埋首在她脖頸處,嗅着她身上的幽香。
他對晏家本來是沒有留戀的,如果不在這裏遇見晏長歌,他就打算将其藏在心底,待到功成名就了,亦或是落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境地便回想一次,可她偏偏又出現了。
他夜裏來過不少次,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寶,容不得人去觊觎。那群纨绔被他花錢叫人打殘了,而那個春闱前曾見過她一面便心生好感的同窗,在他面前言說此事時他嘴上笑着,心裏卻想好了如何打他,打哪裏最好。
“姐姐。”他手指梳着她的長發,眼裏卻幽深不可見底。視線落在她身上,是一副熟睡的模樣,純良無害
想把她揉到骨血裏,就此不分開。紅唇貼着
他閉了閉眼,那股幽香仿佛無處不在了。
“姐姐……”
夢裏的晏長歌不知被什麽纏住,無法掙紮,在跪地求饒。
白日晏長歌醒來便覺得這胸口又漲的疼了,穿衣時揉了揉,未仔細看。去做早課險些還遲到了。師父沒看她,師兄們也不說話,氣氛不尋常。
她走進來師叔指了她師父旁邊的位置:“緣安就坐那兒罷。”
晏長歌做了女冠便棄了俗世名字,玉妙子為她取緣安為名。聽見自己的名字,晏長歌颔首,她按捺住心裏的好奇。待到吃飯時師父喊住了她。
遞給她一張名帖。她翻開來,不解道:“師父是要出去做法事嗎?”
玉妙子看着她神色複雜,末了低頭瞧着自己的塵尾,緩緩道:“這是太常寺少卿的帖子,下到我們這裏,指名道姓要為師帶着你去。先前找你的纨绔為師已經讓你二師兄查過,是他的小兒子。之前不知被誰打了一頓,因酒色掏空身體,半條命都沒了。如今在床上躺着。”
她沒有說下去,晏長歌愣了會,而後則說:“是不是他下帖子給師父,實則是想我去他兒子那處?”
玉妙子點頭,等着晏長歌說話。
而晏長歌頓時覺得自己手上這帖子燙手的厲害,太常寺少卿的兒子她也不知是哪一個,可那一波人都是纨绔子弟,縱然相貌看得過去,卻是頹廢下流的緊。她想想都惡心。
想要不去,可師父都這麽說,她定然有所考量。
“我不想去。”晏長歌想了很久,補了句,“若是此事會連累師父,弟子情願身死。”
她眼眸幹幹淨淨,人站在那裏沒有一點攻擊性,說話聲音柔柔弱弱,态度卻很堅決。玉妙子是早料到了,便對她說:“跟為師來。”
晏長歌跟着到了她時常打坐的地方。
這處的樟樹長得很大,枝葉繁茂,葉縫間擠來的光線被風吹着搖搖晃晃。
玉妙子從屋裏一個古樸的小匣子中取出一把匕首,刀柄上的紋路是很久遠了,都可以當古董看。
“你生了這樣一張臉,男人都喜歡,你若是想擺脫這些男人,毀了便好。我們是出家人,已不再打算談婚論嫁的,平日清修,山中度日,若非是需要,否則不會下山。容貌會随着時間逝去,此刻若是毀了,勢必會為日後減去不少麻煩。”玉妙子道。
她把刀遞過去,等着晏長歌接過。
晏長歌看着刀刃,覺得她說的很對,可憶起前世患了天花而後毀容後的樣貌,手下又有遲疑,遲遲不接。
玉妙子如何看不出她的猶豫與內心掙紮,強遞過去,道:“你六根不淨,貪戀這容貌,不适合修道不過你既拜入我門下,該聽從師命的。”
出門前她對晏長歌道:“你今日出這個門,有兩樣的選擇,一是自毀了容貌留在我觀中,待我羽化你繼任觀主之位。第二就是放下刀,出來随我去太常寺少卿之家。你惹得事,本該由你來解決的。”
她的聲音冷冷淡淡,目光也是。
晏長歌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師父,逼着她做選擇。人走後她看着外面的日光,亮的讓人暈眩。
這一日傍晚二師兄給她送飯,遠遠地看着盤腿坐在蒲團上的小姑娘,心下不忍。他知道了這事,對于玉妙子要她毀容一事其實也是不理解。
小師妹天生貌美,且年紀還小,硬逼着人家毀容,實在是……有幾分的不近人情。
他把飯給她,安慰道:“小師妹別擔心,你師父最疼愛她的弟子了,也許只是說給你聽。她怎麽會真把你往火坑裏推呢?”
晏長歌勉強一笑,接着碗筷的手指不下心擦過他的手背,他耳根子陡然開始變紅,忙把手縮回去。
她亦是,速度比他還快,這樣碗筷就摔碎在地了。聲音清脆,兩個人面面相觑了會,二師兄急急把菜碟端出,道:“沒了飯小師妹你就吃菜!這菜是我做的,他們都說很好!你若是餓了還可以同我說,便是大半夜的我也起來給你開小竈。”
看他快要語無倫次的模樣,晏長歌低頭,偷偷的居然想笑。
她飯量本就不大,二師兄在門外等她吃完才走,一個十九歲的青年了走路還走得磨磨蹭蹭。晏長歌目送他離去。
無人時她摸着自己的臉,泛着寒光的刀面能映出她的模樣。
她後來又瞧了瞧,恍然間一笑,卻恰如山澗的蘭草開了花,不過轉瞬即逝。
若是毀了這張臉,她也就沒有太多事,晏長歌這般想着,指腹先摸過刀刃。
外面起了風,夕陽靠着山頭,橘色的暖光鋪上了山腳的那一段石階,照出他斜長的人影。倦鳥歸巢,光線漸漸收斂,他也要上山了。
弟弟長大了幾歲,他還要長。
謝謝大家訂閱!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 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順流而東行,至于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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