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沐浴

沐浴

紀禾擋在她身前,輕拍她的肩膀,示意晏長歌先離開。

而她恨不得找個洞鑽起來躲這少年,當下不多想,匆匆順着樓梯跑下去,一個沒踩穩差點踉跄着翻下去,看的紀禾都在扶額。

等她匆匆出門,他才轉身看着晏長陵。晏長陵面色冷淡異常,穿着竹紋的暗色直裰。他随着年歲漸長,愈發挺拔俊逸了。

“你就是如此的沒有耐心,這般找我,怕我将你親姐姐給吃了?”紀禾輕飄飄問了句,笑看他,嘴角挂着的是譏諷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欠打。

“紀公子風流聞名,我怎麽敢?就怕你真的吃了她,連骨頭都不剩。”晏長陵沒有怒氣沖沖地問他。兩個人獨處時晏長陵是不會叫紀禾長兄,如今他看紀禾的眼神很微妙。

“你現在是打算跟着長歌?別忘了你如今是個男子,且還是假死。算起來你騙了她兩回。她腦子不是很靈光,毫無保留信任你。可作為一個弟弟,你這些天就不大厚道了。”

紀禾清楚晏長陵這段時間夜裏總往哪出跑。且從先前晏長歌的反應裏可以看出,這個小崽子怕是親密過了頭,越了晏長歌心裏的那根線。

紀禾帶了部分好意在提醒晏長陵,誰知他彎了一邊的嘴角,指着門道:“謝謝紀公子好意,只是我要回去了,可否不要擋着門?”

他現今唇紅齒白,是壞笑的模樣,紀禾哼聲讓他過去。晏長陵拍着他的臂膀,笑吟吟道:“長兄可真好。”

他莫名看着這小子,腦子裏冒出了那句“好狗不擋道”。

紀禾:“……”

晏長陵離開後紀禾獨自回到自己在酒央置辦的宅子,酒央的夜市規模很小,只一條街。他避開了繁華地段,看見了那個戴着錐帽的年輕姑娘。也是穿着白衣,紀禾在暗處的小巷子裏止住步子。

蘇靜華是收到了玉妙子的消息,準備去安排的地方看看被關起來的晏長歌。她并不知事情有變,就如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賺的錢都是從紀禾那兒來的一樣,更不知道還有人暗處看着她。

蘇靜華與玉妙子約得地點是城外的一間屋子,她有派人駕車等候。那一處路遠,她找着了自己事先吩咐去給她買馬的仆從,人牽着的算不上一匹好馬。不需人扶,她動作熟練上馬。因為她上一世出門在外學了騎馬。可她一騎絕塵而去時紀禾微詫了一下,而後黑眸沉了沉,回憶自己曾調查過她的那些消息。

不知是她藏得太深,還是自己的人不得力,紀禾駐足在原地直到被自己的侍從找到。

“給我一匹馬吧。”紀禾道。

他早先摸清了她與那老道會面的地點,周圍都布了他的人。且老道玉妙子已被擒,蘇靜華的人手也都制服。如今是甕中捉鼈等着她。

侍從速度很快,紀禾随即策馬過去,還有不到一裏路時就能借着澄澈的月光看見她的背影。

話說蘇靜華下馬,這周遭是塊墳地,夜間也無人過來。屋門緊閉,她喊了聲玉妙子。就聽見裏面的人被堵住嘴後發出的嗚嗚叫喚。

蘇靜華眉眼彎彎,一腳踹開門,等着她的先是當頭一棍。

等她再次醒來時情況很不妙。四周都沒有一扇窗戶,唯一的一扇門緊閉。屋裏挂着紅色的帷幔,單足銀雞盞上的燭光幾秒種後就熄滅了。屋裏随即光線變得十分昏暗,她抑制不住心裏的慌亂。

這地方她先前是看過的,還誇了聲不錯。用來關晏長歌的。

如今自己身處此地,蘇靜華立即想到玉妙子可能說叛變了,亦或是紀禾從中做了手腳。

“有人嗎?!”蘇靜華喊了一聲,後面有人推門進來,既不是玉妙子也不是紀禾。那人穿着男裝,她一瞬間看呆了,質問的聲音在喉嚨裏滾不出來。

他怎麽是個男的??蘇靜華見過他女裝的樣子,明豔動人,有時候連她這個真女人都會忍不住夢見他的臉。如今這般坦誠相見,她想到了殺人滅口的結果。

“你是五妹妹晏長陵嗎?”蘇靜華顫顫問道。

晏長陵面無表情,把這裏看了一圈,厭惡地踢了地上的一捆繩子。這裏布置的其實很暧昧。他跟着紀禾到了這裏的大門前初時還以為紀禾想讓他也嫖一把,轉身就走。

還是紀禾拉住他,示意他道最裏面去看看,口裏道:“這事你得感謝我,否則你四姐姐可就沒了。”

他動作一僵,紀禾進門左擁右抱,他則順着紀禾曾指的路進來。

一進屋就嗅到屋裏的濃香,還有那個倒在地上狼狽的大表姐,她頭上青污,擦破的地方流血結痂。頭發淩亂,看着他似乎是難以置信。

晏長陵男裝也不怕她看見,先撩起衣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是你表姐,聽說你當時被火燒了,如今見你活生生在此處,想來有奇遇,我表弟瞧着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蘇靜華先道,她迫切的想要活下去,“表姐以前不讨你喜歡,可也不曾做過什麽迫害你的事。我第一次去你們晏家送給你的禮物是我最用心繡的。我淪落自此,表弟你就……”

晏長陵支着手,眸裏光華流轉,他嗯了聲,手指摩擦着腰上的玉珏,道:“我今日出現在表姐面前,怎會放過表姐?你其實不必多說。表姐腦子可比我四姐姐聰明多了。可曾聽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話?”

他緩緩笑道:“你知道的,今日這裏若不是你,你說是誰呢?你又會如何對待?想來你會比我更有手段。”

蘇靜華不吭聲,晏長陵這樣說定然是摸清她的動作了。從前有個紀禾,現在是晏長陵。原來查人可以查到這種地步,她一時心裏五味陳雜。她是個穿越者,悲慘至此,簡直跟個假的一樣。

她低着頭,心裏堵着的東西無法言喻,似乎是一種不甘。她居然是這樣的下場,才對晏家大夫人的嫡子有些許想法,就因為流言蜚語被趕出來。抄襲一事鬧得青州她都待不下去。一路風塵,吃盡苦,準備害人之時就被制服。

似乎冥冥之中就是有人在和她作對,且搶占先機,置她于死地。蘇靜華想破頭腦,誰也想不到。她不是沒有想過晏長歌,一直也只是覺得她蠢爆了。今日看見晏長陵,聽到四妹妹。又想到紀禾曾經抱着的女子,心都揪的疼。

“我想見見四妹妹,她在山上當道士,說起來我和她有兩年沒見了。死前我可以見見她嗎?”蘇靜華懇求道。

晏長陵不準,黑眸盯着她,半晌嗤笑:“你快死了,我也不曾将你當表姐。你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孤女而已,你有什麽資格提要求?”

孤女一詞刺激到了蘇靜華,她咬着牙,眼淚簌簌往下流,晏長陵見多了女人哭,嫌她煩,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道:“今日我若不抓你,不知你日後怎麽對我四姐姐。”

她嗚咽一聲,目光頓時變得陰冷。

一切都是因為晏長歌!似乎男人都要圍着她……她其實就是個廢物!死了才好。

絲竹彈唱,美人撫面,一颦一簇,風情萬種。

晏長陵去找紀禾,彼時他在談風說月,那些莺莺燕燕見到晏長陵也有一波圍湊上去。他不悅地呵斥一聲,來的人更多,那些十七八歲甚至是二十歲的女人都被他冷冰冰的樣子吸引住。見紀禾也不組織便都忍不住過來逗弄調戲。

他耳根微紅,壓着心裏的火氣瞪向紀禾。紀禾就愛看他這樣,笑眯眯地負手上樓,臨行前還叮囑了這些莺莺燕燕:“好好待我弟弟,他人是最好的,別看她冷冰冰的,其實內裏還是挺熱情似火的。上一回就吓得一個姑娘見他就跑。”

“好嘞!”

話音落,晏長陵閉了閉眼先把自己穩住,使勁撥開這群女人。但她們都壞極了,故意胸往前湊,衣服本就單薄,一件紗罩在外面。晏長陵一不注意就碰上去,軟軟的,他心裏火氣大的似乎已經到他控制邊緣了,忍不住喝道:“都走開!”

他十五歲的少年,靈秀俊逸,青澀的反應早就使得這些人調戲上瘾。

“小哥哥這麽兇,難怪人家小姑娘都被你給吓跑了。”她們咯咯笑道,“對女人你得溫柔才是。”

晏長陵眸子微沉,冷冷瞥着這些女人,腦海裏憶起晏長歌的容貌。兩相對比,真是沒有可比性,他四姐姐身上的香味兒都比她們好聞不知多少倍,每一處都精致,肥瘦正好。

他看着這些人淡淡一笑:“你們算是什麽,值得我去溫柔相待?若不讓開,我有的法子叫你們被人往死裏作賤。”他說話不留情,說罷推開沉默的這些女人上樓。

他想看看紀禾如何處置蘇靜華。

還未進門,他聽到的是女子的。。。聲,手上動作一頓,半阖眼簾,靜靜候在外面。裏面的水聲聽在耳裏讓人面紅耳赤,他在這樓裏站久了絲毫不覺腿麻,反而是面上浮現了一抹緋色。整個人顯現出一種陰柔的美感。

終于等到裏面。。略有平息之時,他聽見紀禾吩咐道:“把你們這兒最會折騰人的姑娘喊過來。”

紀禾在倒茶,順便道:“轉告我弟弟一聲,讓他就不用進來找我了。這事我會做的很好,叫他好好的回去讀書。”

裏面的女人應聲,才開門就撞見了晏長陵,撫着胸口側身從他身邊擠出去。晏長陵默默不語,看見了屋裏暧昧的場面。

紀禾身上衣物都在,倒是床上有兩個女人。。在一起,。。。。,橫陳在人眼前,不時。。。,聲音酥軟。而他捧着茶,居然在看磨.鏡,面上帶笑。

晏長陵收回視線,他知曉紀禾是個很會玩的人,不過這樣對待蘇靜華,他還是不解:“為何不直接殺了她?”

紀禾卻反問道:“為何要給她一個痛快?死前長個記性不好嗎?何況她還是個處子,死前讓她快樂一把才是。”

晏長陵不多言,轉身離去,關門時隐隐聽見女子低低哭泣的聲音。

他垂眸看着樓下醉生夢死的人,思緒已經慢慢飛到雙溪觀的那座山上。

這裏烏煙瘴氣的,委實讓他待不慣。

這一夜他果真上山去了。沒有玉妙子在,沒有邱雲,他輕車熟路到了晏長歌的窗戶外。夏夜蟬聲微弱,外面的花草鍍上了銀色,叢間一只只螢火蟲飄來飄去。

晏長歌這個時間不曾睡,依然在伏案看書。側面輪廓柔和幹淨。晏長陵同往常一樣等着她入睡。

誰知她看書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反而不曾上床睡覺,而是帶着幹淨的衣物出門去了。

山間溪流潺潺,她走在前,晏長陵隔着一段距離跟着她。她不是那種十分敏感的人,絲毫不覺察。到了一處小潭前才止步望了望四周有沒有人。

她從前做女紅傷眼,如今這麽讀書,眼睛望東西自然不是很清楚。

晏長歌看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這才準備褪去衣物。如今夜已深。她回來時師叔師兄關切問了她一聲。說起玉妙子時晏長歌不知如何回答他們,便借口頭疼先回屋了。夏夜天熱,她每日都要洗澡,夜深了她也懶得去燒水,便去了這麽個偏僻的地方随意洗一洗。這個時候道觀裏的其他人大概都是睡着了。

畢竟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他們可比晏長歌會養生多了。

白色的道袍被她脫去,整整齊齊疊在一邊的大青石上面,水有些許涼意,她穿着小衣入水。。。。。。。浸在水裏,水珠滑落,沾濕了荼白的小衣,墳起的。。更顯眼。

她光滑的背脊對着林子裏,長發都被绾起,脖頸修長好看。

晏長陵怔怔地忘了眨眼,許是火氣大了,他臉也紅的不成樣子。那是他姐姐,美好的仿佛是山谷裏的昙花。月華落在。。。。。。上,如夢如幻。

她擦拭自己時終于退掉小衣,晏長歌低頭認認真真給自己搓洗,動作越來越慢,仿佛察覺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似得,忙四處看看,月光亮堂,不曾見人。

暗處的晏長陵閉了一眼,頭靠着樹幹,喉結微動,長眉微微皺起,呢喃着不知說什麽。

風送花香,暖風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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