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雷希歡瞪了他兩眼,還是舀了一匙冰淇淋放入嘴巴裏,嗯……真的很好吃!

她不受控制地,一口接着一口吃掉口感濃厚滑膩的冰淇淋聖代,慢慢的,心裏的郁悶好像也消散不少……

見她眉宇不再深鎖,曾駿朗喝了一口冰咖啡後問:“你今天跳舞時碰到什麽無法解決的事情嗎?說給我聽聽,我幫你出主意。”

“哼,你有這麽好心?”可能是甜食确實有穩定人心情的特殊能力,雷希歡的攻擊力也降低不少。

“是啊,我才不好心呢!你就當……我是為了讓你能快點還清債務的雞婆好了。”他笑着說。

“你怎麽知道我心情不好是和跳舞有關?”她有點驚訝的問。

因為你之前說的話,已經提供足夠的線索了啊!但曾駿朗沒有這樣說,他打算直接進攻她的心結。

“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跳舞,而且你跳得很好,所以我猜能讓你這麽不開心的,應該是和跳舞有關的事情。”

這也是他沒有建議她換個固定的工作,好養活她自己的主要原因。他發現,她對跳舞确實很有才華且樂在其中。

“你不覺得在街頭跳舞是很不正經的工作嗎?不覺得我這樣當街跳舞很放蕩?不覺得我很糟糕、是個小太妹嗎?”她突然一古腦地問出來。

曾駿朗微微皺起眉頭,看着她強裝堅強卻難掩受傷的神态,想了想後緩緩開口說:“我猜,這是你父親說的話吧?或許還有其它長輩也抱着這樣的态度,他們是這樣對你說的嗎?”

雷希歡漆黑的眼瞳突然緊縮,卻仍嘴硬的回道:“要你管!”

“唉,看起來你有群頑固又思想古板的家人啊!”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在她咬人之前又很快收回來。

“街頭藝術表演者,在歐美很多地區都是很受歡迎的表演工作者,我每次出國也很喜歡到各大廣場,去欣賞他們充滿創造力的表演。不過臺灣人比較保守,一直到近幾年來,才慢慢有越來越多的藝術表演者敢站上街頭,所以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及才華,我不覺得這是不正經的工作,也不認為你跳舞會顯得放蕩,或是個小太妹。”

原以為他會出言酸自己一頓,卻意外收到他的肯定,這讓雷希歡愣了好一會兒。

這個人真的是怪胎,他竟然說欣賞她的勇氣和才華?也不覺得她在街頭跳舞很放蕩或是個小太妹。想到這,她眼裏竟不聽話地湧出熱燙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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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雷希歡感到無比窘困之際,對面的男人很體貼地遞了一疊紙巾到她臉旁。

“适度的釋放內心壓力是健康的,流淚更是絕佳的舒壓方法,你不要壓抑自己,想哭就哭,我不會笑你的。”曾駿朗溫柔的态度和理所當然的說詞,竟讓雷希歡原本激動又備感委屈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拿着整疊紙巾蓋在流淚的臉上,一邊抽泣,一邊聲音含糊的說:“在外面哭,多丢臉!”

“呵呵,有什麽好丢臉的?誰要是多管閑事敢笑你,我幫你教訓回去!”他唇角勾起一抹慵懶的笑顏,口氣有些輕浮。

雷希歡緩緩放下被淚水沾濕的紙巾,雙眼微紅,表情奇異地看着他,“你真是個怪胎!”她下了個結論。

“當怪胎好啊!我一點都不喜歡當正常的人類呢!”他挑起一邊眉毛,很得意的說。

不喜歡當正常的人類!不知道為什麽,他這句話竟帶給她一種很大的安慰。

她一直覺得自己永遠也做不到家裏那些人對她的要求,他們總說她不聽話、不正常!可原來,也有人不正常得這麽自在逍遙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那群人搞鬼,或是有誰看我不順眼?總之一直有人去舉發我,所以今天我跳舞時被警察趕了好幾次,還被警告我再不離開,他們就要開罰單了。”

如果她不能在這裏跳舞,就不知道可以去哪裏跳了?西門町那裏她是不想回去了,可人潮多又有廣場可以表演的地方,就這幾個點,難道她要去地下街表演嗎?

“你沒有街頭表演的許可執照,對吧?”曾駿朗很快找到她會被警察驅趕的原因。

雷希歡搖頭,“我上來臺北時,審議的時間已經過了,所以我沒來得及考。”

“這樣啊,我回去再幫你查查,今年的臺北街頭藝人展演許可的報名時間是哪個時候,到時你還是去考一下,也免得以後麻煩。”

“你怎麽會這麽清楚這方面的事?”雷希歡有點訝異的問,一般人會知道街頭藝人要考照的可不算多。

“因為我也有做街頭藝術表演者的朋友啊,其實街頭藝人裏有不少優秀的藝術創作者喔!”曾駿朗笑咪咪的回答。

“嗯,我猜大概是你表演得太好、生意又太好,遭人忌妒了吧?才會被人一直去舉發,既然如此,在考照前你就先不要去街頭跳舞,我想你再去也是一樣的結果。”他說出他的判斷。

“可是不跳舞,我要怎麽賺錢?你的債不想要了?”雷希歡瞪着他問,但心裏卻對他說她被人忌妒的說法,感到一點點的歡喜與得意,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被肯定?

“怎麽可能!這段期間你幹脆來我工作室打工好了,我付時薪給你。”曾駿朗想了想,把她抓來工作室打工,能就近監督兼導正她的心态,也算是個好主意。

把這只小野貓馴化成家貓,想起來也滿有挑戰性的。

聽到他的建議,她眨了眨眼,表情意外的可愛與呆萌。

“你的工作室?你還有工作室啊?”她只聽外公說過他是他的朋友,但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做什麽的。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和你外公是怎麽認識的?我和他就是為了制作音樂而結緣,才變成忘年之交的好朋友。”曾駿朗擅長融合中西樂器,做出風格特殊、讓人印象深刻的優美樂曲。

“看不出你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竟然還有在做正事啊?”雷希歡忍不住吐槽他。

“那是你沒眼光。”曾駿朗拿起放賬單的皮夾,敲了敲她的頭。

“喂,你很沒風度耶!怎麽亂打人?”雖然只是被輕輕敲了兩下,雷希歡還是用手撝住頭,對他提出嚴正的抗議。

可在她心裏深處,對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并不感到氣惱或憤怒,她的反擊更像是一種撒嬌般的抗議,當然她絕不會承認就是。

“那就說定了,你明天就來我的工作室上工吧。小野貓,你可要認真工作,好好還債啊!”曾駿朗笑容惡劣的向她宣布。

雷希歡對他皺了下鼻頭表示她的不屑與不滿,可心情卻非常複雜。

她覺得曾駿朗真是個雞婆又讨厭的男人,但再深入想一想,嗯……他好像也沒那麽讨人厭嘛。

随着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時序也由春入夏,熱情的夏天來臨了。

雷希歡借住在曾駿朗家,并且在他的工作室裏打工的時光,也不知不覺地過了三個多月。

“天啊,竟然過去三個多月了,這代表超過一整個季節的時間長度,幾乎是整年裏四分之一以上的時光,我都在一個既神經病又愛說教,嘴巴壞,還特別愛管人的可惡臭男人陰影下過活!”

雷希歡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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