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四
第四
那盤糕點被桑窈放在謝韞的書案上,上面只有精巧的六小塊,看得出來從糕點的制作到擺放都花了點心思。
桑窈家中雖沒謝家闊綽,但她也當了十多年的大小姐,沒怎麽碰過廚房,她瞧不出這馬蹄糕是怎麽做的,只能看出它好像很好吃。
謝韞掃了眼這盤糕點,然後看着少女面帶不滿的臉龐,目光帶點戲谑,他嗯了一聲,随即道:“待會扔掉。”
桑窈瞥了眼馬蹄糕,她這會還能聞見淡淡的清香了,扔了着實有點可惜,她道:“算了,給淨斂吧。”
她想了想,又覺得氣不過,同謝韞道:“我剛剛在外面瞧見她拉胸口呢。”
她才嫁進來幾天啊,謝韞娶了媳婦那人都能這樣,那以前沒娶的時候得嚣張成什麽樣。
指不定看過多少呢。
她望向謝韞那張俊臉,心想這人看起來清心寡欲,背地裏卻天天舔她的小花生,非常不正經。
那個婢女不會是在投其所好吧。
桑窈想想就一陣惡寒,她很不舒服。
謝韞的手還落在他的臉頰,說話時目光一直停在少女的臉上,他對此渾不在意,只道:“怎麽,生氣了?”
桑窈迅速道:“誰生氣了?”
她看向謝韞,懷疑道:“你之前……經歷過不少吧?”
被人蓄意勾引這種事,謝韞的确經歷過,只不過幾年前一番稱得上殘忍的殺雞儆猴後,府裏就沒人敢做這檔子事了。
他在外因繁忙,不會在哪裏停的久,身邊人也都知曉他的性子,幾乎不會做這種會明顯得罪他的事,除了三月份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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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他因休婚假,這段時期罕見的并不想去處理公務,也不喜跟桑窈走哪都有人跟着,所以才令他們休沐兩天。
就算是淨斂,也得今天下午在能回來。
平日他在書房,淨斂一般會在外守着,尋常人進不來。
就算淨斂不在,那人也不敢擅闖,他不喜被打擾,她就算是請示了,謝韞也不會讓她進來。
所以方才桑窈即便沒來,也不會影響什麽。
謝韞似乎沉思了一番,然後如實回答桑窈道“還好,三月份有一次。”
三月份?
桑窈想了想三月份,那時候的她還沒跟謝韞熟悉起來,甚至話都沒說幾回。
她垮着小臉,然後幽幽道:“她怎麽…那什麽你的?”
謝韞回憶道:“我有一要事要談,她便盛裝打扮的借送茶之故進來,行止緩慢,處處撩撥,想方設法的靠近我,十分煩人。”
他又補了一句:“還故意用了味道很重的香露,沾了我一身。”
桑窈:“……”
他為什麽能記這麽清楚?
桑窈抿住唇,好半天沒說話,她甚至覺得擺在面前的這盤馬蹄糕都沒那麽香了。
但這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謝韞記得清不清楚又不關她的事,她都已經嫁進來了,反正也是被他威逼利誘的,才不想管他以前怎麽樣。
大不了等他解決完戎晏這件事,他要是違背當初他說的話,那她就跟他和離,到時候且就讓他丢人去吧。
隔了一會,桑窈掙紮過後還是狀做不在意的問:“然後呢?”
謝韞并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幾個瞬間,懷裏的小美人已經想到了和離這件事,他輕飄飄道:“然後我們成親了。”
桑窈怔愣片刻,然後看向男人的臉。
她花了一會才把這件事在她腦袋裏順明白,烏黑的長睫眨了眨,繼而雪白的小臉鋪上一層粉紅。
其實他也沒說什麽,就算是成親了,這個男人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從一開始桑窈就跟他說,要溫柔,但是直到現在他也很少溫柔。
但有時候,他稍微柔和一些,桑窈就覺得心髒要跳出來。
她指着他,羞惱道:“誰…誰勾.引你了!”
她記得她當時都快害怕死了,生怕自己茶倒的不好被他記恨,結果他腦袋裏裝的這些東西。
“而且我沒有用香露,我都沒有碰到你,怎麽沾你一身。”
謝韞看起來不願意與她争辯這個問題,他讓桑窈坐在他懷裏,手掌落在少女的臀部輕輕用力,淡淡道:
“桑姑娘,請你放心,我對除你以外的人不太感興趣。”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不介意你在我面前拉一下領口。”
“所以請你別再吃這種毫無意義的醋了。”
“……”
桑窈好半天沒說話,但她很想說,她沒吃醋。
可她又覺得憑借她的水平,好像很難在争辯上贏過他,遂而作罷。
她看向那馬蹄糕,覺得這盤小糕點也不是那麽礙眼了,她道:“只是一個來給你送糕點的丫鬟,我才不介意。”
“我也會做的。”
“那天那個小糕團,我真的會做。”
謝韞知道桑窈的手很巧,她繡的東西總是比別人的要精致,就連他書桌上的這個小兔子,都折的比別人要好看。
而且她的手還很嫩,反應也快,不管他教什麽,她一下就會了。
很有天賦。
所以桑窈說她會做,謝韞一點也不懷疑。
謝韞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但桑窈覺得謝韞肯定不信,道:“你別不信啊,我晚上做給你看。”
桑窈說完,便從謝韞手裏解救出自己的屁股,然後站起身來,對他道:“走吧,吃飯。”
*
謝韞以為桑窈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在晚上進了小廚房。
彼時謝韞正才同謝檐說完話,就在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桑窈出現在了他面前。
她的衣袖微微卷起,雪白的手臂上沾了點面粉,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道:“謝韞,快過來。”
淨斂站在謝韞身後,休息幾天後,他整個人簡直神清氣爽,對謝韞也越發的有耐心了。
今天下午還替謝韞處理了個新來的婢女,他可最喜歡幹這事了,那都是她的主子和少夫人愛的證明,他倆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可不允許任何人企圖破壞!
淨斂見狀,為了不打擾主子和少夫人,自然而然的提議道:“公子,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謝韞沒理他,一般這種情況就是默認了。
但他才要走,桑窈就笑着同他道:“淨斂,你也來。”
桑姑娘笑起來真美。
他心神愉悅的想。
但謝韞看起來不太高興,淨斂有點害怕,他心虛的跟在謝韞身後,低聲解釋道:“公子,屬下…也不能拒絕少夫人吧。”
“不說話很難嗎。”謝韞冷冷道
淨斂不說話了。
小廚房內有幾分淩亂,丫鬟正在幫桑窈收拾,桌面上擺了一盤……說不上來是什麽東西的東西。
謝韞與淨斂的目光同時落在上面,雙雙蹙眉。
桑窈道:“那個是失敗品,我打算一會扔掉的。”
她指着面前的蒸屜,道:“這次一定可以。”
淨斂開心極了,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拍馬屁了,他道:“少夫人您在做什麽,屬下方才外面就聞到香味了。”
他指着桌子上那個失敗品,道:“不愧是少夫人,連做岔的都這麽香。”
桑窈不好意思道:“沒有那麽誇張呀,它太醜了,我都瞧不下去。”
淨斂立馬接話,反應極快道:“可主子方才還在跟屬下誇您做的好呢。”
他可真聰明!
桑窈轉過身來,驚喜的望着謝韞,道:“真的嗎?”
一直沒說話的謝韞:“……嗯。”
桑窈跑了過來,然後坐在了謝韞對面,她看着那盤醜醜的東西,期待着小聲道:
“你要是想嘗嘗這個,我也不會阻止你的。”
“淨斂,你也嘗嘗。”
謝韞沒法去形容這盤東西有多醜。
他平日飲食清淡,對糕點等并不熱衷,送到他面前的無一不十分精巧,這還是他第一回發現原來糯米可以被蒸成這個醜樣。
在桑窈欣喜的目光下,謝韞猶疑良久,然後擡手将之拿起,因為裏面含水比較多,還拿塌了一塊。
他咬了一口。
謝韞臉上慣來看不出什麽情緒,淨斂見狀也美滋滋的跟着捏起了一塊。
少夫人做的,不吃白不吃。
他一下咬了一大口。
片刻後,他咀嚼的動作生生停下。
很難具體形容,沒有一點糯米味,也沒有其他味道,只有裏面的水,有點酸。
總之,當之無愧是個失敗品。
而恰逢這時,桑窈呀了一聲,轉身去了謝韞身後的鍋爐旁。
淨斂好想吐出來,他看了看謝韞,只見他的主子緩緩的把一整塊直接吃完了,完全看不出抵觸。
他絕望的看着手裏的半塊,為了不被割舌頭,艱難塞進了嘴裏。
真是,別看它長的醜,它嘗起來也不怎麽樣。
總之,是塊表裏如一的糕點。
而這時,桑窈已經捧着一盤好看很多的糕點走了過來,放在謝韞面前,笑意盈盈對他道:“這個一定好吃!”
他重新拿了一塊,簡短點評道:“好吃。”
桑窈滿意極了,她指了指旁邊的失敗品,道:“這個我蒸久了,不太好吃。”
淨斂心想,确實。
他這個月的陰影全在這塊糕點上了。
謝韞卻道:“沒有,也很不錯。”
淨斂默默抿住唇,看他一向不茍言笑,從不給任何人面子的主子。
謝韞毫不吝啬的誇贊道:“你很厲害。”
*
夜幕降臨,桑窈從謝夫人那回來時,謝韞已經沐浴後半躺在床上。
他正在翻看一本泛黃的古書,神色認真,偶爾凝眉思考。
謝韞果真是個極有自制力的人,公文處理完了,還能騰出時間來看書修身養性。
這次就連她回來,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她摟住。
桑窈這幾天恰好有點累了,這兩天夜裏她雖然沒有學習新的內容,但一直在溫習之前的。
以至于才短短五六天,她的臉皮就比之前要厚了不少。
她率先進了湢室沐浴。
出來後覺得房內燭火有些暗淡,還貼心道:“要不要再燃一盞燈呀?”
謝韞目光從書上移開,然後看向桑窈。
她穿着白色的軟緞寝衣,烏發垂散下來。
布料輕薄貼身,很明顯能看出裏面沒有穿小衣。
是他要求的。
但也不全是,八月底天氣燥熱,到了夜間更是有些發悶,房門就算當了冰鑒則仍然有幾分悶熱。
她在晚上會習慣在裏面穿一層不薄的小衣,沒一會就能悶出汗來。
他一開始不讓她穿她還罵他,現在才過兩天,她就已經可以不用他脫,自己走出來了。
雖然看起來還是有幾分拘謹。
對于桑窈,謝韞其實并不算一個忍耐度極高的人,從新婚之夜到現在,一共才六晚。
但他已經覺得過了很久。
謝韞将書放在一旁,對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桑窈乖順的走過去,然後熟練的屈膝上床摟住他,輕輕擦過他,桑窈輕輕提着意見,道:
“下回你到用膳時辰了要自己回來,別等我去找你。”
謝韞的嗯了一聲,道:“好。”
說話間,謝韞将方才的那本書遞到她手裏,道:“你帶來的書看起來還不錯。”
桑窈愣了愣,低頭看着那本書,書頁正翻開,還停在謝韞剛才看的那一頁,上面的彩色繪圖猝不及防映入眼中。
此刻的她已經不同于六天前的她,她小臉狠狠一皺,連忙将之阖上,驚慌道:“你你你剛才就在看這個?”
這是她姐送給她的“秘笈”,傳說可以拿捏男人的破書。
謝韞的前襟已經微微敞開,露出線條流暢的鎖骨,他不以為恥的道:“受益匪淺。”
“……”
他又重新讓桑窈貼近他,手指慢條斯理的挑開她身側的衣帶,然後道:“別害羞。”
謝韞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桑姑娘,今天晚上要練習新課了。”
他輕輕吻着桑窈的側臉,然後不等桑窈說話,便攥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
桑窈一邊回應一邊慌亂,她這幾天其實已經跟謝韞練習過許多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只覺手和嘴已經是人們親密的極限了。
昨天,還有前天,她幾乎都與他坦誠相對,明明是一樣的方式,但每一次都在原有方式保留內核,其餘推陳出新。
她覺得已經沒有什麽新的內容。
那謝韞口中的新內容,就只剩下一種了。
那就是她們練習到現在的終極目的。
可桑窈還沒怎麽準備。
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點突然。
還有點怕疼。
在她的慌亂中,她已經被剝幹淨。
話說回來,她之所以能夠坦然的聽謝韞的話不穿小衣,其實是因為她發現,穿了好像也沒有什麽用處。
幾個呼吸間,桑窈的手已經沒法摟住謝韞的肩膀了,有了經驗後,她現在已經非常明白謝韞是要幹什麽。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紅了臉,很不習慣,她還動彈不了,謝韞的力氣很大,她根本合不住。
慌亂之下,桑窈只好看向別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看見床頭的小幾上擺放着一只小兔子。
是那天他送給謝韞的那一只。
今天她在書房也看見了,放在桌案上一個很顯眼的位置,那時她還莫名覺得有點開心。
其實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覺得開心,就像是今天她為什麽看見那個婢女會覺得生氣一樣。
很詭異,她只用了短短的六天就習慣了謝韞的這種極致親密的碰觸,甚至可以大方的在他面前袒露身體。
她以前根本想象不到。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覺得她必須要成親,不管是跟誰,這都是她必經的一場劫難。
但那時候,謝韞跟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并不覺得這是一場劫難。
他越往下,桑窈就越緊張,她胡亂的道:“新…新練習是什麽,是圓圓……嗎?”
謝韞道:“不是。”
他貼心道:“不過待會你若是接受不了,可以明天再試。”
桑窈覺得自己沒什麽接受不了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純真的桑窈了。
她腦子裏也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她越來越慌亂,目光又回到了那個小兔子身上,然後磕磕巴巴道:“你…你很喜歡它嗎?”
“我教你疊好不好,我最會疊這個了。”
謝韞的手碰到她,桑窈渾身一抖,又要哭了。
她看着那小兔子,只顧着分散注意力,口不擇言道:“這還是小時候楊大哥教我……”
話音戛然而止。
桑窈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她轉而道:“我會折很多小動物,我跟嬷嬷學的……”
可謝韞已經停下動作,他緊緊的盯着她,目光危險道:“你說什麽?”
他仍沒有放開她的腿,桑窈本來就緊張,這會更緊張了,她避開他的目光,道:“我什麽也沒說……”
“我亂說呢。”
她真的搞不明白,謝韞為什麽那麽在意楊溫川,她都能指天指地的發誓,她對楊溫川絕對沒有別的心思,他們倆甚至沒說幾句話。
就算是小時候,她那是還不到七歲,別說事了,她連楊溫川的臉都不記得。
這小兔子她只是無聊會折,因為會的時間早,所以折的也熟。
她會折小蝴蝶呢,小蛇呢,跟楊溫川又沒什麽關系。
可謝韞就是聽不得她提楊溫川。
謝韞确實聽不得。
他本來覺得楊溫川那人十分讨厭。
而現在,他覺得楊溫川更煩了。
謝韞黑着臉,自從幾天前桑窈把小兔子送給他以後,他若是去書房,就會帶到書房放着。回卧房時,也操心這小兔子會被誰偷去,會順手給帶回來,然後第二天再帶去。
結果他帶來帶去好幾天,這玩意居然是楊溫川教她的?
他看着面前磕磕巴巴解釋的赤.裸少女,無聲間甚至動了以公謀私把楊溫川攆回江南的念頭。
謝韞坐起身,松開她,就在桑窈發愣的時候,謝韞從小幾上把那草兔子拿了過來。
桑窈眼裏還有霧氣,她道:“幹嘛呀。”
謝韞道:“拿着。”
桑窈乖乖拿起來,然後可憐巴巴的看向謝韞。
謝韞重新按住了她,桑窈拿着小兔子,十分無措。
謝韞的聲音從下面傳來,他道:“拆開,折個別的。”
桑窈不願意在這時候做這個,但緊接着,她就不受控制的倒吸一口冷氣,手臂輕輕顫抖,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輕…輕點,我折,我折……”
方才謝韞沒開始倒好,現在他開始了,桑窈別說是折東西,說話都是煎熬。
可謝韞非得逼她。
桑窈靠在衾被上一邊哭一邊顫抖着手把小兔子拆開,中途這片草掉了好幾次。
最後桑窈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在這惡劣的環境中,艱難的抖着手給他歪歪扭扭的折了一只她最不喜歡的的小蛇。
一刻鐘後,桑窈淚眼朦胧的靠在床上,手臂旁是一只草編的小蛇。
謝韞沒有去漱口,而是将小蛇拿起,輕輕放在了小幾上,然後摟着桑窈去跟她接吻。
桑窈想避開,但她沒什麽力氣。
片刻後,她察覺到了什麽。
桑窈主動低聲道:“我給你摸摸,你別生氣了。”
謝韞卻仍不高興,他道:“今晚不玩這個。”
差點忘了,還要圓房。
正當桑窈開始做心理準備時,謝韞摟住她,雙手罩在了他很喜歡的地方,然後在她耳邊不容置疑的說了兩個字。
不出意外,這是最後一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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