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翌日。

景歡睜開眼睛,楚清剛才離開之時在他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笑着對他說:晚上等他。

景歡對他亦是笑笑,沒有說話。

楚清徹底離開後,他迅速的起床。

身體是越來越差了,昨夜即便過得很平和,他仍是感到身體時時傳來的不适之感。

現在他不僅僅是胸部開始疼痛,連旁邊的雙臂都開始浮腫,只不過他用衣服遮掩,除了自己楚清是看不出來半分的。

燒完水,吃完藥。

他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醫院內。

景歡看着林一然:“林醫生,我的病情是不是擴散了?”

他知道,雙臂只是個開始,如果他猜的不錯,往後他的身體其他部位估計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是死神再給他敲牆了喪鐘。

林一然注釋他:“化療吧。”

他幾乎是帶着點懇請意味。

景歡的臉,比之前更加清瘦,整個人的起色也越發不好。

他怕,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等不到他找來的好醫生,景歡就會撐不住。

“你男朋友呢?你沒有跟他說嗎?”林一然忽然開了一個口。

景歡一怔,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

林一然是看出來了嗎?

也是,上次,他跟楚清在商場站的那麽近,是個人都能想到點什麽吧。

景歡頓了兩秒,嘴角有些苦:“他,我沒跟他說。”

“這麽大的事,你不跟他說?”林一然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而後又重新打量景歡一遍,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們.....”話沒有說明白,只是覺得這裏有問題。

景歡道:“沒什麽,我不想他擔心。”

然後又道:“我的藥快要吃完了,這次給我開點新的吧。”

“化療吧,景歡。”林一然沒有答應開藥的事。

他現在已經開始擴散了,在不化療,估計随時都會出現意外。

難道他就這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哪個喚了癌症的人不是渴求自己可以多活兩天,可是,面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很期盼自己早走一步。

林一然心中有些悲痛。

“是不是因為他?”很敏感的,他多問了一句。

問完,也知道自己似乎管的太多了,只是,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了解更多

景歡看他一會,最後:“那下周開始化療吧。”

景歡笑了一下,沒有回到他的問題。

然後起身。

林一然眼神稍微暗淡點,沒有阻止他離開。

走到門口,景歡又是停下,回頭對他笑着:“謝謝你。”

林一然心口居然覺得疼。

這個男人,直覺告訴他,他生活的不幸福。

可,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過多的揣測別人?

他跟他之間,什麽也不是。

景歡離開,林一然心中突然煩悶起來。

景歡答應來做化療,這是好事,只是,他也沒把握能有幾成可以将他治療好。

他又拿起電話:“喂?你們什麽時候到?”

他利用家裏的背景找了國外一些厲害的醫生,聯系他們過來看看這個特殊的病例。

希望對景歡能有些許幫助。

而後,他又接着播了另外一同電話:“小趙,幫我查個人。”

... ...

出了醫院的門。

景歡順着街邊小路看着路道兩旁的煙火風景。

路過一個大爺,他臉上帶笑眼中充滿欣喜,這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吧。

街角對面,一個老人攙着一個小毛孩,在那裏踢球,祖孫二人喜笑顏開,還有不遠處一家鴻運大包店,門口擠滿了人,其中有一個年輕女子跟個男人吵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

景歡看看笑了笑,人間百态,豐富精彩,以前每日看着,從來沒想到這平平淡淡的流水日子是這麽溫馨,明亮。

他的目光不在投像那兩個吵架的人身上,現在他們有力氣在這裏因為一點小事争吵,等到,他們像他一樣,生命即将走到盡頭時,就會發現把時間用在自己開心的事情上比什麽都值得。

為一些小事而争吵鬧得不得安寧,那都是傻得一種表現。

走了兩條街。

景歡看到前面一家賣樂器的店。

他走進去,裏面裝修的很清雅很有藝術感。

這是一家音樂培訓中心。

景歡看着滿屋的樂器,一家白色落地三角鋼琴赫然躺在大廳中央,後面是一排排立式鋼琴,顏色不一,牆面是古筝,尤克裏裏,吉他等弦樂器。

老板是個年輕的姑娘,看着景歡進來,便走過來招呼:“你好,需要什麽?”

景歡掃了一眼道:“有琵琶嗎?”

景歡其實跟喜歡音樂。

如果不是因為遇見了楚清,他覺得自己現在有可能從事音樂方面的事情。

小的時候,他媽媽林華鳳有過一把老琵琶,沒事的時候就會抱着琵琶坐在那裏悠然彈上一曲。

景歡從小就對這個樂器情有獨鐘。

他喜歡聽他媽媽坐在門邊什麽也不想的靜彈一曲小橋流水。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們家的那個琵琶早在林華鳳去世時就不知所蹤,閑雜腦海裏的曲子旋律依舊是停在十幾年前,他小的時候。

他挑了一個紅木琵琶,談好了價錢。

嘴角揚起,心中止不住雀躍起來。

為何以前不想着也學一學?

現在,人生即将結束了,才發現好像有很多以前想要做的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去做。

他又去了上次去的那個公園。

那裏現在對他來說真是個好地方,人少又清靜幽涼。

他現在的心境分外喜歡這處。

找到之前做的那條長椅,依舊是空蕩蕩的似乎是等着他的到來。

他把琵琶從黑色袋子裏拿出來。

嶄新的琵琶上面熨燙着明亮的水漆,在光線的照射下反着亮光。

他輕輕波動一根弦,輾轉悠揚,綿延數秒。

琵琶彈奏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根弦按下在彈起,流出的似乎不是音節而是心底最深的念想。

希望在自己死之前能完整的彈奏一曲。

他想過了,剩下的日子,他要盡量活的開心一點。

跟楚清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在複返,既然他們注定只能留在過去,那往後的日子,他也不會在将他納入到他的世界。

千羽也好,其他人也罷,都跟他沒有什麽關系。

楚清愛找誰就找誰,即便回來滿嘴謊話他也不必去在意去神傷。

他要是早一點看破這層脆弱的關系該多好?

或許,也不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

卡裏還有三十多萬,如果用它來治病也治不了多久。

還不如用它來幹點自己喜歡的事情,讓自己走的少留些遺憾。

景歡将銀行卡重新收起來,這可是他全部的家當啊。

三十萬。

連一個小三的皮毛都沒有,想着那天千羽一臉神氣的樣子:“給你二十萬,離開清哥。”

這麽有錢氣十足的話,他都不敢在人前這麽說。

景歡搖搖頭,不再去想那日發生的事情。

一切都過去了,就讓他們慢慢的湮滅在記憶深處。

以後,只想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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