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垂釣
垂釣
沈星遠心裏的黑白小兔一起笑到打滾。
有的時候,事情并不複雜。
結合顧承輝做的兔子城堡、雕的木雕擺件,他猜測,顧承輝曾跟着他父親學過木工。
就沈大川那樣沖動又好打抱不平的性格,和顧益打一架,也是他幹得出來的。
顧承輝不想挑明,沈星遠就找了個離譜的推測糊弄了過去。
果不其然,顧承輝着急地否認:“我沒有看上他!”
沈星遠點頭:“每個人都有小秘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顧承輝愣了一下,彎着嘴唇誇贊道:“小沈大夫,你真善解人意。”
沈星遠心道:不及顧總十分之一。
“可要是我就喜歡年紀大點的,怎麽辦?”
“那就預祝你的另一半像你一樣精力充沛。”
顧承輝悶笑道:“他會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顧承輝去上班,沈星遠還有特批的假期,在家撸兔子、寫論文。
過去鄭廣做手術卷不過沈星遠,只能在學術方面多加造詣。
現在風水輪流轉,沈星遠窩在電腦前寫東西,寫累了搖着輪椅去兔子城堡。
有的時候,他會在地上躺一會兒。
那只再也不認顧承輝的兔子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喜歡粘着他。
沈星遠發現,除去晚上,雪球特別喜歡趴在城堡最裏面,不讓任何人靠近,白天的它堪稱兔子界的社交冠軍,一看就是只e兔。
只要沈星遠一過去,它就飛快地沖過來,像塊吸鐵石似的,和沈星遠挨在一起,扒也扒不開。
沈星遠願稱之為兔皮膏藥。
他多撸了幾把,深感兔毛之柔軟,怪不得顧承輝這麽愛。
當兔子也有好處,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接受英俊年下霸總的撫摸以及對方情真意切的贊美。
不像現在,按一下對方的鎖骨,都能做一晚上的夢。
顧承輝出門前給沈星遠留了披薩,手擀面餅,佐以餡料和香辛料,放入烤箱發酵并烘烤。
到了午飯的點,烤箱叮了一聲,沈星遠慢慢地把披薩拿了出來。
香氣撲鼻。
他已經可以吃烘烤的食品,顧承輝每天變着花樣做,樂此不疲。
沈星遠剛被勾起食欲,披薩已經讓他吃得一幹二淨。
還沒吃飽,他只好煮了兩個蛋和一顆雪球不愛吃的青菜。
他把雞蛋膜剝了,拉開廚房抽屜,用網購的針線在上面練習清創縫合術。
網購翻車,粗制濫造,練起來不怎麽合手,但聊勝于無。
就在這時,嚴嘯穿着一身圖案斑駁的藍襯衫和破洞牛仔褲,頂着鳥窩頭,抱着大快遞箱,按響了顧承輝家的可視門鈴。
沈星遠問過顧承輝開門密碼後,把嚴嘯放進來。
“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
“給你送東西啊,你都和人同居了,我可不得識相點。”
“你把我的取向告訴顧總了?”
嚴嘯連連喊冤:“是他詐我!他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我順嘴說沒有!”
沈星遠聽了,垂眸笑了一聲。
嚴嘯驚奇道:“你醒來之後,越來越愛笑了,顧總可真有本事。”
沈星遠一秒回歸冷漠:“我笑是因為你可愛。”
嚴嘯咂舌:“我還不知道你,你笑肯定不是因為我!”
嚴嘯先前搬了些日用品過來,都挑顧承輝在家的時候。
這回顧承輝不在,嚴嘯不僅把那包不可說用品拿過來,還拿來了各種從沈星遠家裏收起來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心髒陶瓷模型、心肺水泥雕塑和食道氣管玻璃制品。
還有手術用的刀具、各種型號的針與線、堆滿護士站的錦旗。
沈星遠看到自己吃飯的家夥,面露欣喜之色。
嚴嘯驚訝:“不是吧你,那麽一大包小玩具,都抵不過這些針針線線?”
沈星遠看嚴嘯裏裏外外搬進搬出,忙得像個陀螺。
“這些裝飾品不用拿過來,搬走又要費力氣。”
“借住關系能那麽好?”嚴嘯擠眉弄眼地調侃,“一定是之前顧總救了浮雨,順便也讓你凡心大動了?”
“你能不能不要生造成語?”
“那我換一個,獸——”
沈星遠反手糊住了嚴嘯的嘴。
嚴嘯嚼着白煮蛋走了,大部分東西都被他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但黑色塑料袋還放在玄關的地面上。
很明顯,嚴嘯不知道拿它怎麽辦。
沈星遠也不知道。
他原地思考了許久,把兩個固态硬盤和十幾個玩具,連帶着黑色塑料袋,統統進了廚房的不可回收垃圾桶。
毀滅吧,一點也不留,他不想随時随地在別人家裏徹底社死。
讓沈星遠不安的是,這天以後,一整個晚上,顧承輝都沒有回家,沒留下任何信息。
他思前想後,給顧承輝發了條微信:“明天回來吃飯嗎?”
過了沒多久,顧承輝回複語音,聲音有些喘:“回來的,嗯……明天,要和你……和你過年。”
沈星遠:“?”
這是幹什麽去了?剛和他互相坦誠取向,就搞不可描寫的事?
顧承輝和誰在一起?他不要他和兔子了?
這天夜裏打雷又下雨,白噪音過于強烈,沈星遠一晚上沒睡好。
直到第二天早上,管家過來,他才知道為什麽顧承輝晚上沒回家。
晉三秋在每個周末準時過來打掃衛生,看到沈星遠,沒有任何的驚訝,只是向他打招呼:“沈先生午安。”
“你也好。”沈星遠問,“你家少爺……顧總人呢?”
晉三秋彎了眼:“少爺還留在魚塘裏。”
沈星遠:“他掉水裏了?”
晉三秋:“和魚搏鬥。”
沈星遠:“?”
晉三秋:“垂釣一整晚,說今天要是不釣到魚塘裏的魚王,就不回來見您。”
沈星遠:“???”
晉管家露出迷之微笑:“他想在過年時為您做一桌全魚宴,補補身體。”
沈星遠動容:“他費心了。”
快到中午,晉管家回去和家人團聚,顧承輝也終于出現,臉上帶了明顯的紅印。
沈星遠正在用雙拐練習獨自走路。
見顧承輝回來,沈星遠放下一邊的助行器,伸出手摸顧承輝的臉。
“你讓人給打了?”
顧承輝委屈地看着他:“魚尾巴扇的,頭都差點打掉。”
“……釣的美人魚?”
“魚塘裏最大的鲑魚,五六十斤的魚王。”顧承輝頓了頓,語氣懊惱,“我沒釣到,讓它扇了一臉跑了。”
沈星遠再次安撫地揉了揉顧承輝沾滿魚腥氣的臉蛋,又接過他手裏的桶,裏面空空如也。
十項全能的顧總空手而歸。
顧承輝小聲解釋:“失策了,只拿了最大號的鈎,釣不到其他的。”
“願者上鈎。”沈星遠失笑,“快去洗個澡。”
顧承輝沖澡出來,身上的鲑魚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雜沐浴露味道的淡淡香味。
沈星遠很喜歡顧承輝身上的味道,幽然清冽,直往鼻腔裏鑽,讓身體微微發熱。
顧承輝湊近他,揉着酸痛的手臂問:“早飯吃的什麽?”
距離越近,那味道就越明顯,沈星遠莫名想到嚴嘯說的凡心大動。
他只是普通人,沒有什麽凡心,只是心跳變得急促,高于正常範圍,想馬上測個血壓心率看看有無異常。
“吃的水煮白蛋,水煮白菜。”沈星遠定了定神,塞給顧承輝一顆雞蛋,“墊墊饑,還有剩的。中午吃什麽?”
顧承輝累得揮不動鍋鏟,直接趴在沈星遠的肩頭,雙手手掌搭着沈星遠的肩膀,下巴擱在手背上,笑問:“要不出去吃?”
瞬間,沈星遠說話變得不太流暢。
“過年……出去吃嗎?”
顧承輝來了精神,要去廚房系圍裙:“聽起來小沈大夫更想在家裏吃我做的飯。”
沈星遠撐着助行器,慢慢退開半步,顧承輝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星遠看着顧承輝快要累廢了的手臂和腰:“出去吃吧。”
顧承輝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還去我們第一次去的那家us餐廳,可以嗎,小沈大夫?”
“都聽你的。
顧承輝問:“要吃些什麽?”
沈星遠還在想顧承輝趴在他耳朵旁邊說話、顧承輝掌心的熱度、身上的香味。
他下意識地說:“吃你。”
“沈醫生……”顧承輝低聲笑道,“吃人是犯法的。”
“我說的不是字面意思。”
“那是哪個吃?是我想的那個嗎?”
“都不是。”沈星遠扶住額頭,“走吧,快點去吃飯,餓了。”